她默默地想着:“我应该如何呢?是留在这里,还是逃走呢?”
她脑子里这么想着,脚下却像一万斤重似的,连移动一下都没有力,最后她叹息了一声,仍然走回房中,坐了下来。
她是决定等待着,白如云所赐给自己的命运;其实她是乐意接受的!
原来这一切,都早在白如云的智算之中,自从龙匀甫一翻落在涧底,再加上哈古弦父女的出现与突然失踪,白如云已算到了定是哈氏父女所为。
因此,他更想到了,他二人既救了龙匀甫,定也会来救伍天麒的,所以他先自放出了口风,说自己要离家数天,就连南水北星二人,都以为他是真地离开了,其实,他根本未曾离开这庄园一步。
他偷偷地把金风剪伍天麒,藏到了另一隐秘之处,自己却伪装成伍镖头睡在床上,果然哈小敏上当了!
第十五回 同困斗室 大叹苦经
再说琴魔哈古弦,见女儿纵身入水之后,这才展出一身轻功,只一飘身,已越过了围墙,哈古弦对这带地势,十分清楚,不一会儿,已越过了三四层院落,施展出一身小巧功夫,蹿高纵矮,真是轻比狸猫,一霎间,已驰到白如云用来禁闭犯人的竹牢,只听得一声声的哭叫之声,不绝于耳。
哈古弦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子倒真是替天行道,自立王法了……”
因知竹牢附近,有白如云收伏的东海双哑坐镇,这东海双哑武功相当了得,自己虽是不怕;可是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身形,吵叫起来,对自己十分不利,还是避道而行为妙。
他想着就远远避开了那片竹牢,纵身上了一条山道,横越过这片牢房,直向禁锢墨狐子秦狸的那间白石房子行去。
这是一间特制的禁室,建筑得十分精致坚固,是专用来禁钢那些武功极高之人的。
山道上尽生着高可过膝的荒草,两旁的桐树,不时飘下些枯黄的叶子。
琴魔哈古弦远远看着那幢石室,只见室前有一根两股双生的长竹,却尽去枝叶,竹梢顶尖,却挂着一个四方的灯笼……被夜风不时地摇晃着,发出一片昏黄的光色,景致十分凄凉。
哈古弦心想:那怪老道如果真回来,一定还关在这地方。
“唉!也怪可怜的……教了半世徒弟,临终却让徒弟关起来了……这也真是奇闻!”
琴魔哈古弦脑子里这么想着,忽觉身侧桐树梢上,似是有一条黑影一闪,哈古弦一拧双腿,“喇!”一声闪出一丈五六,一掌护胸,一掌御敌。再往那一桐树梢上看去,哪里有一点踪影?
哈古弦眨了一下那双老眼,心说:“莫非我眼花了不成?再不这人就是顶尖儿武林高手。”
他心里这么滴咕着,最后还是认为自己看花了眼,当时展开身法,三个起落,已到了那石屋门前,侧耳听了听,没有一些异声。
敢情这座房子,全系丈许厚的大石板砌成,莫怪那墨狐子秦狸关在里面,竟是出不来了。
琴魔哈古弦来此之意,只是视探一下,看看那秦狸是否关在里面。那自己就大可一切放心了。
否则那秦狸若在室外,自己行动就要小心了。想着已至门口,哈古弦随手在地面,拾起了一粒极小的石子,对着石室内轻轻一弹,耳中听到石子落地之声,却是没有一些回音。
哈古弦那团白棉花也似的眉球,不由往当中紧紧皱了皱,暗想:“莫非里面没有人了?”
想着他身躯末晃,已如同电闪也似地飘身入内,身形一弓,疾速向一边石壁上一倚,停住了身形,这时眼前一切,都看清楚了。自己面对着的一间石室,正是风口以来,关禁怪老道的那间房子,可是只见满室白骨,那座用骨架成的方榻之上,竟没有墨狐子奏狸的踪影。
冷夜里,这些白骨,发出绿闪闪的磷光,却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哈古弦见那厚有八尺的青石牢门,也是开敞着,白骨的长榻前,有一盏发着极暗青光的提灯,这证明室中人离去未久。
琴魔哈古弦以往在江湖之中,素以机智见长,可是眼前情形,他竞分辨不出有什么蹊跷之处,方想转身而出,却见那骨榻之上,有一张写着字的素笺,像是墨迹新干。
这一来,哈古弦也不禁勾起了好奇之心,当时顿了一下,脑子想:“这是什么玩艺,也许是墨狐子秦狸,留给白如云的话……”
他抓了一下头,又左右看了一眼,暗讨道:“也许里面有什么机密,我且不管,进去看看再说。”想着,上肩水平地一晃,人已飘进石室之内,就手把那张写了字的纸拿起来,只见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字,竟是回文。哈古弦学识广博,他认识回文,他不由在那盏昏灯之下仔细一看。
只见上面写的是:“多谢光临,后悔莫及。”
是挤凑而成的文体,琴魔哈古弦不由大吃了一惊,方想不妙,却见那石门,突然“轰!”地一声,关了个严丝合缝。同时一阵哈哈大笑起在室外,哈古弦飞快地扑近墙边,就着碗大的窗户向外一看,果见迎风立着一个黑袍枯瘦的道人。
这道人歪冠拖袍,唇如红火,面色却是黝黑无比,琴魔哈古弦不看还罢了,这一看,不由顿时无名火起,大吼了一声:“老道!你搞什么把戏?还不开门请我出来?”这道人正是墨狐子秦狸,他此时像是高兴到了极点,手足舞蹈地嘻嘻笑道:“小鬼头脑聪明透了……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老怪物抓到了……嘻!真行!”
墨狐子秦狸说着话,不时用长指甲在头上扣着,发出“梯梯”之声,姿态怪恶已极!
哈古弦眼珠一转,已知自己今夜是上了白如云师徒大当了,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不是发狠赌气的时候!想着他不由“扑嗤!”地笑了一声。
墨狐子秦狸正在得意,见哈古弦非但不怒,竞自笑了起来,不由一怔。
哈古弦眨一下那光亮的眸子,道:“老道,这是怎么个说的?开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啊!”
墨狐子秦狸一竖怒眉,嘻嘻道:“老琴帮子!你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吗?……哈哈!你真是见鬼了!”
哈古弦嘻嘻一笑道:“怪老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阿?”
秦狸翻了一下眼皮,咧嘴道:“你倒怪会装,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还用我多说么?”
他、只手摘下了道冠,右手连这在头上扣着,连连摇头笑道:“小鬼头是有两下子……
我真服了他……哈!这一下有你进来,我是该凉快几天了……老帮子,你好好呆在这里吧!”
琴魔哈古弦手扶着石壁,只气得脸色一阵阵发育,心中狠狠地骂道:“好小子,竟敢欺侮到我老人家头上了!我岂能与你干休?”
他看着墨狐子秦狸那种得意的样子,不由快气炸了肺。心说:这老头更是可恶,他竟尾随了我一路,有意乘我看信时,把门关上……简直是可恨透了。
虽然心中这么赌誓发着狠,但表面上并不十分表露出来,这一霎间,他脑中一直在转着意念,见墨狐子秦狸只是看着自己咧嘴傻笑,不由强忍着气道:“老道!你虽然把我关在里面,可是你自己以后也不见得会好受!”
墨狐子秦狸嘻嘻一笑道:“我怎么不好受?”
哈古弦叹了声道:“你进来,我们仔细谈谈你就知道了!”
墨狐子哈哈一笑,哼道:“老帮子!你这种计,只能骗三岁的小娃娃,却用到我头上来?”
说着忽然“哦”了一声,用手捂着嘴,不发一语,哈古弦心内纳闷,皱了皱眉道:“道兄!你这怎么了?”
墨狐子秦狸,看着他摇了摇头:“我都忘了,小鬼头关照我说,你这老家伙,一向是诡计多端,叫我千万不要给你多说话,我只顾一时高兴,竟是什么都忘记了!”
哈古弦不由心中一冷,心想:“好个白如云,果然是精到了家。这一点也防到了一着,看来今夜想出去是梦想的了!”
他想着不由怪道:“白如云他不在家么?”
秦狸看了他半天,想回答,又不说话,最后自忖着这种话没关系,才冷笑了一声,说道:“谁说的?他一步也没离开家啊!只是张罗陷阱,你和么女可都上当了。”
哈古弦心中一阵难受,差一点想哭,心想,不用说,我那女儿也一定上当了。
当时苦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墨狐子秦狸,似乎怔了一下道:“么女儿倒是个好孩子……不知小鬼头,要怎么处置她,已经这么久,大概也捉住了!”
琴魔哈古弦这时—声不响,脑子里不停地转着念头,他知道这墨狐子秦狸此人,武功虽是入了化境,可是论智力,可只是中人之质,到了此时,也只有以智去取胜他,好令自己出去。
想了一会儿,已有一计,只是他不出一声,过了一会儿,见墨狐子秦狸只是向山下看看,样子似颇焦急,心知他是等白如云到来。
琴魔哈古弦不由冷笑了一声,见墨狐子秦狸果然为自己冷笑之声引得转过了头。
哈古弦立刻装着不看他,然后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被徒弟骗了,还得意,天下也有这么笨的人?”他一面说着,还摇了摇头,径自走到白骨长榻边上,坐了下来。
墨狐子秦狸果真一怔,他偏过头来想了想,仍然不出声,琴魔哈古弦嘻嘻笑道:“他虽然把我关在这里面,可是你自己却也上了小鬼头一个大当,你知道么?”
“你少来这一套,歇歇牙吧!”
琴魔哈古弦打了个哈哈道:“好!好!算我多话,可叹你这一大把子年纪了,却为徒弟骗得连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着他又自叹了一声道:“天下偏有这么多笨人……可悲!可叹!”
说着膘了那墨狐子秦狸一眼,却翻了一个身,不再去理他了。
墨狐子秦狸被琴魔哈古弦这几句话,说得胜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用眼瞪着远处,半天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他不禁有些狐疑起来,暗想:“小鬼头做事一向精明,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把那么女儿拾掇下来?……”
想着不由踱到了门口,向外望了望,又踱了回来,把刷子也似的两道眉毛皱了个紧,哈古弦见状,心中不由有了几分把握。
当时咳了一声道:“老哥哥,我们兄弟,可都叫小鬼头给骗了……你别再犯疑心了!”
墨狐子素狸向前走了一步,冷笑道:“你多说些什么?那么你说说看,我怎么被骗了?”
琴魔哈古弦龇牙一笑道:“你知道那位姑娘到哪里去了?”
墨狐子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咦!你问这个干什么?”
哈古弦心中一喜,当时冷冷笑了一声;又看了墨狐子秦狸一眼,才晒然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秦狸摇了一下肩膀,嗤道:“这么说,你是知道咯!”
哈古弦冷笑道:“我当然知道……嘿嘿!白如云以为能瞒过你,却知道瞒不过我!”
墨狐子秦狸脸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古弦由骨榻上一翻而下,用手拍着长袍道:“什么意思?意思可大了!””
素狸不由双手紧紧地握着,恨声道:“老帮子!你说话可要当心点,要是造出谣言来,我可不饶你!”
琴魔哈古弦嘻嘻一笑道:“老道,你听不听?不听,就算了!”
秦狸大叫道:“你说!你说!”
琴魔哈古弦此时心中也甚为惊心,生伯白如云突然到来,那么自己的谎言,就难免要被揭穿了。
闻言冷冷一笑,道:“告诉你老哥哥!那伍姑娘,被小鬼头暗中关在一个地方,却骗你说她偷偷溜跑了……”
秦狸双眼发直,哈古弦继续道:“可是那地方,被我无意发现了……小鬼头,知道我老头子要救她,所以用计把我诱来,却让你这傻蛋来看着我,他是知道,也只有你才是我的劲敌……可笑你倒是真的听话!”
墨狐子泰狸,听得头上直冒汗,全身发抖道,“这是真的?”
哈古弦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真是傻得相当可以了!”
说着还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墨狐子秦狸,却一跳而起,道:“我去看看他!”
说着就要走,哈古弦不由大吃一惊,大叫道:“喂!老哥哥……你要上哪儿去啊?”
墨狐子秦狸说道:“去找小鬼头问问呀!”
哈古弦张开大嘴,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说你傻,你怎么真傻!我问你,你上哪里去找呀?”
墨狐子秦狸,气得头上青筋直冒,恨声道:“上碧月楼!”
哈古弦吃吃地笑了几声,墨狐子秦狸大叫道:“你笑什么?你这老……鬼!”
哈古弦叹道:“现在白如云还会在碧月楼?你真是作梦了,他把我关起来,又有你看着,这时他早已放心大胆地去找姓伍的姑娘了。”
秦狸一脚踢碎了一块石壁,恨声道:“他……找伍姑娘也没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哈古弦心中一动,暗想:“看来这老家伙,也不算太笨……还能想到这点。”
想着嘻嘻一笑道:“他俩个要私奔了……你还在作梦I留下那个老狐狸守着家!”
墨狐子泰狸气得怪吼了一声,往起一蹿,人已到了哈古弦面前,大叫道:“你说的是真的?”
哈古弦作了一个苦笑,还把两手一分,耸了一下肩道:“怪不得人家叫你墨狐子……你这家伙疑心是真大!”
墨狐子秦狸偏头想了想,又回过头来,仔细看了一会哈古弦的脸,点了点头道:“好!
我相信你,你告诉我,那伍青萍被关在哪里?我去看看去!”
琴魔哈古弦,闻言冷笑了两声道:“老哥哥,照你这么说,兄弟我可成了兔蛋了……
唉,这么大的岁数,你可是怎么长的啊!”
秦狸满头黑发一根根直竖了起来,哈古弦见状,不由马上冷笑道:“真是,你图的什么?人家图什么?……我为什么这样好心告诉你?啊!结果,我说完,述叫你把我关在里面,平白无故,我在小鬼头面前落一个恶人,我又为的什么呢?唉……你这人呀……”
墨狐子秦狸这才想通,不由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我把你放出来,你才肯把关伍青萍的地方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