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匀甫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当时不由看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心中却由不住想道:
“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好地要下山去?不过……”
他转念一想,心中却不禁大喜,暗付:“她既下山了,以后少不得还会和我碰着,岂不较在这地方好得多!”
想到这里,不由眉舒目张,微微笑了起来,花姑见状,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道:“相公你笑什么?”
龙匀甫才知道自己,竟是失了常态,笑了起来,当时不由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
“我……没有呀!”
花姑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出来,当时心中不由一动,暗讨:“这小子果然是对我们小姐有情了!”
当时抿嘴一笑,也不说破,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花姑也就退出去了!
龙匀甫心中一直惦挂着小敏,只是今夜她一直没有来,不要说她没来啦,就是连她的声音也没听见,龙匀甫不禁心中十分纳闷。
他有意地把呻吟之声放大,可是这一次,就是没有一点用,连哈古弦也没有出现,最后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对着床前那盏油灯,不由苦笑了笑,心想:“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了?”
想到了以往那些英雄气概,不禁喟然长叹了一声,拼命摇了摇头,当时把油灯的光拨暗了些,翻了个身,把眼睛闭上了。
可是他脑子里全是哈小敏的影子,竟是无法入睡,奇怪的是这偌大的一所宅子里,竟是一点没有声音,像是一个寂静的山洞一样的冷清。
龙匀甫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思绪,紊乱成乱七八糟的一团,简直是无法入睡,他试探着运动调息了一番,觉得运功自如,身上气力也恢复了不少,他知顶多再有七八天,也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可是紧跟着问题就来了,伤好了又该如何呢?再去找白如云?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暗忖道:“白如云却是武技高我一筹,再打也是打不过他的,反倒徒受其辱!”
当时睁开双目,不由发了一会愣,这个问题本来他并没有十分地去深思,可是此时这么一思索,不由感到非常为难了!
也正在这个时候,他耳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龙匀甫本未入睡,不由立刻止住了思潮,仔细地倾听下去,果然那声音发白室外。
似乎是有二人在争辩的口音。
龙匀甫不由立刻坐了起来,把几上的灯光拨亮,据他估计,此时时刻差不多己快接近子夜,如此深夜,怎么还会有人吵闹?何况尚在哈氏父女的居处,这似乎是有些奇怪了!
龙匀甫不由皱了皱眉,那声音更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中了。
他听到花姑的口音此道:“喂!朋友。你怎么不讲理?要见我们老爷,明天再来,今天是真的不在家!”
跟着另一个极为怪异的冷笑之声,一人细着嗓子,尖声尖气道:“你这个女人是谁?这么多管闲事?哈老头子我又不是不认识,你只等闪开了,我老人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惹急了,可有你好看的!”
龙匀甫不由心中一惊,暗付:“这人怎么如此大胆?哈古弦可不是好惹的!”
想念之中,又听到花姑厉叱一声,似乎已动了气,另听到那尖声尖气老人的嘻笑之声,看情形,像是花姑没有占着什么便宜。
紧跟着,却又听到花姑大叫道:“老鬼!你竟敢自己往里闯,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跟着风门格格的一声大响,似乎有人闯了进来,龙匀甫不由大吃了一惊,心说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竟能破门而入,主人父女既不在家,自己虽是在此疗伤,可是又焉能坐视着来人如此横行。
当时心中一急,不由顺手在枕下,把长剑抽了出来,右手一按哑簧,“呛!”一声,生光耀眼的一口长剑已亮了出来!
他这里长剑才一出手,已听见冷冷一声大笑道:‘好小子!你倒享福,可把我们三个老家伙急坏了!”跟着入影一闪,龙匀甫惊魂之下,床前却多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儿。
这老人一头乱草也似的白发,最奇的是却结得一头小辫,散搭在前后左右,面色苍白,又瘦又高,领下三绍羊须,却也同样结着三根小辫子,那样子却是怪异已极,身着一袭短过膝头的长衫,说青不青说白不白,足下是高筒白袜,一双芒鞋,简直是不伦不类。
龙匀甫匆匆向这人一打量,不由又惊又喜,当时大叫道:“师父,是你老人家呀!”
这老人嘻嘻一笑道:“好猴儿崽子!你还想给我动家伙不成?”
龙匀甫不由脸一红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着匆匆把剑收回了鞘中,这时那花姑却由室外猛然扑了进来。
龙匀甫见花姑这时脸色已涨成紫红颜色,头发也开了,她手中执了一口寒光闪闪的鱼鳞雁翅刀,一进室门,不论三七二十一,口中叫了一声;“老鬼,你看刀吧!”
花姑似乎已为这老人气红了眼,一进门就直朝着这老人扑去。
掌中更是丝毫也不留情,由上而下“力劈华山”,搂头照着老人就劈。
这怪老人口中惊叫了声:“好凶的娘们!”
他口中这么叫着,只见他那细如竹竿也似的身子猛然向外一扭,就像麻花也似地扭了个圈儿,最奇是双足仍立在原处,连动也没动一下。
花姑这一日刀,却是擦他衣服砍了个空。
丑女花姑一刀落空,已看出了来人果然大有来头,无奈羞刀难入鞘,连番被这老人戏耍,已气得忍无可忍,当时忙向外一抽刀。
她用心是想,把这一刀末尽之势改劈为削,直斩对方中盘。
可是这突然现身的怪老人,本身已是武林中传奇末见的人物,那一身杰出的功夫,可说是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地了。
花姑这一刀虽是又猛又险,可是在怪老人眼中,真是视同儿戏一般,休想伤他分毫。
花姑的刀势方改,老人已嘻嘻一笑道:“好娘们,你这是给老头子玩命!”
他口中这么说着,身势仍是原样,可是左手一翻,大袖上却卷起了一股疾风,只听见“呛!”的一声,正卷在了花姑手中这刀口上。
只听见花姑口中“啊唷!”了一声,身子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她手中那口刀,更是“呛啷啷!”的一串大响,被老人这么一卷之力,飞出了丈许之外,撞在了石壁之上,击得火星直冒。
龙匀甫见状,不由又惊又急,当时大喊道:“花姑快住手,那是我师父呀!”
花姑这时为怪老人袖上劲风一连逼退了七八步,差一点坐倒在地,早已无名火起。
她生平火性最烈,生就一副可杀不可辱的脾气,素日就是哈古弦也要顺着她一点,一个闹不好,她可是出口就骂人。
今日无缘无故为一个陌生的老人,这么戏弄一番,这口气,她又岂能受得了?
当时早就哇哇怪叫了起来。
龙匀甫说完这句话,她倒是愣了一下,可是那老人却嘻嘻一笑道:“你这两手还想给我老人家递爪子?我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龙匀甫不由忙道:“师父!你老人家少说几句吧!”
不想他这句话尚未出口,花姑又再次怪叫了一声,扑了上来。
她这次却是双手齐下,用“金豹露爪”的招式,十指齐开,分向老人两肩头上,猛然抓了下来。
怪老人冷笑了一声道:“说你递爪子,你倒还真用爪子!”他说着话,身形一转,快如电闪星掣也似的,只一闪,已飘出了丈许以外,人已到了墙角。
花姑这一双手,可又是落了空。
她从门口到现在,一连施了七八招厉害的招式,却是连对方衣角也未沾一下,心中不禁又惊又怒又怕。这时不由顿了一顿,只把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盯视着那墙角的怪老人,喉中呼呼有声。
这怪老人此时,却是仰头一连怪笑,他生就一副大嗓子,这一连怪笑,如同枭啼也似的尤其是在静夜中,真令人汗毛悚然!
龙匀甫也不由吃了一惊,当时叫了声:“师父!你老人家可造次不得,这是哈古弦老前辈府上的人,你……”
怪老人笑声一敛,斜目看了床上,尖叱了一声:“小子给我住口!”
龙匀甫不由吓得一呆,知道这位师父,可也是动了怪脾气了,今天活该花姑倒霉。
无奈自己身受此间主人父女如此大恩,报答尚来不及,如何敢如此得罪?
当时不由急得脸上变颜变色,只是却又奈何不得,只急得双手连搓。
那怪老人冷笑一声道:“哈老魔有几个脑袋,竟能如此待我这老朋友!哈!”
他尖笑了一声,一双深凹在眶子里的眸子,向花姑一扫,冷焰逼人,露出一口白牙道:
“好个丑妇,来!来!来!你就把你一身本事,都施展出来。我老头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今天我倒要为你的主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一下子了!”
他说着话,身子依然是纹丝不动。
这时花姑已把落地的刀拾起来,老人的话,她听在耳中,早已是气愤膺胸,可是她心知这老人一身功夫,竟似还在主人哈古弦之上,自己万万也不是对手,只气得紧紧咬牙切齿,一双红目之中几乎要冒出了火来,龙匀甫见状不由急得发抖道:“花姑,请看我面子……千万不要……”
话尚未说完,只听花姑大吼了一声,道:“我与你这老狗拼了!”
龙匀甫不由“啊!”了一声,刀光闪处,花姑早已扑到了老人身前。
龙匀甫这一声还没有叫完,只听见“呛!”一声,跟着黑影一闪,再看自己师父,已全身倒贴在了房顶之上,花姑这一刀,却是砍在了石壁之上,直震得手腕发麻,手中刀又差一点落地。
她怒目上视,房上怪老人却向下一坠,只凭右手三指,轻轻捏着一块石头,竞把全身半吊在高空,晃来晃去,摇个不停。
这种“老猿坠枝”的轻身功夫,在屋顶上如此施展,可足以惊人了。
花姑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鬼,你欺人太甚!”
她如同疯了也似扑上,这一次,却是一跨步,掌中刀“点天灯”猛然向上一挑。
怪老人嘻嘻一笑,身形旋身而下。
可是,花姑早已料到达一点,她一声不哼,猛然把使出去的刀,向回用力一带,足下一抢步,“唰”地也是一个大转势。
身子可是已跟着到了怪老人身边,她心中想到:“这一次看你再往哪里跑?”
思念之间,手下可丝毫也不敢怠慢,当时一拧刀把,刀花一闪,鱼鳞雁翅刀已乎过了刀身“秋风扫落叶”,只听见“飕!”一声,刀身上是一片白色的寒光,如同一条玉带似的,直向怪老人腰上猛然缠了过去,势于是又猛又疾!
那怪老人,此时面目是向着另一面,花姑刀到,可说是他根本没看见。
可是这位一代奇人,毕竟功力有异一般,他鼻中只微微哼了一声。
花姑刀到,他猛然一个拧身,刀口已到了他腰上,这可是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刻了。
就听他口中叱了声:“来得好!”
猛然见他伸出一只干瘦如柴的手,只向刀身上一拧,无巧不巧,却正捏在了花姑的刀刃之上,这种惊人的手法,巧妙可是到了绝顶,只要差上一丝一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花姑大惊之下,向回一夺刀,无奈这刀口虽是为老人二指捏上,却如同是挟在了万钩的铁壁缝中一般,一任她用尽了全力,休想摇动分毫。
她这里奋臂施力,那怪老人却嘻嘻冷笑道:“怎么着?你服气了么?”
花姑用力摇了两下,仍丝毫不动,怪老人倏地一翻左手大袖,喝了声:“去吧!”
大袖向外一翻一扬,花姑可真听话,顿时通通一连又退好几步。
这一次却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怪老人低头看了手中钢刀一眼,目开一线,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破铜烂铁也要伤人?”
他说着话,右手已贴在刀面之上,猛然见他双目一张,喝了声:“断!”
只听见“啪!”一声,那口厚有三分许的鱼鳞雁翅刀,竟自为老人这种神力,从中一断为二,他猛笑了一声,顺手向后一丢,“当!”的一声。
花姑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之间竟自呆呆地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力量站起来了。
老人望着她龇牙一笑,回转头对龙匀甫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道:“小子!别看热闹了,还不下来收拾收拾跟我走路,等会老帮子回来可麻烦!”
龙匀甫对师父这种举动,万分不满意。可是他却不能表露在面上。
当时叹了声,道:“师父你这是何必?……”
怪老人一翻眼皮道:“哪来这么多话,你倒是走不走?我老头子跑几百里路来找你,可不是闹着玩的!”
龙匀甫不由皱了一下眉。
怪老人不由摇头一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原来是受着伤,难怪睡在床上呢!怎么样,要不要紧?”
说着已走到床前,伸手把在他手腕子上,略微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好家伙!
伤得还不轻呢……不过大有起色了!你是怎么搅的?”
说着一双眸子,上下在他身上乱转着,龙匀甫不由叹道:“师父!不是我说你老人家,这一家人,可都是弟子的恩人,你老……唉……”
说着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光向一旁窘态毕露的花姑瞟了一眼。
怪老人不由脸色一红,这才想到,自己果然行动太冒失了,那琴魔哈古弦虽和自己有一面之缘,可是如此折辱他的家人,恐怕哈古弦也势难和自己甘休?
当时不由伤了一下。
可是这三百老人,避居滇、贵已久,养成了一副怪僻偏激的个性,凡事只知任性去做,很少想到是否应该,至于要叫他向一方低头,那却是万万别想的事情。根本是不可能!
此时虽想到了这事情,是自己做得有失风度,可是并不后悔!
当时脸红了一下,又冷笑了一声道:“她自己动手打人,又怪得谁来,哼,哈古弦有什么了不起,他要不服气,却叫他到滇西来找我好了!”
话声一完,他猛然叱了一声:“来得好!”
只见他右手向外一挥,“叮当!”一声,一对瓦面透风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