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堂皇的大厅更加耀眼。我站在喜薇的身后,头也不敢抬。等到康熙一到,所有的人都跪地请安,那阵势是个人都想当皇帝。
满桌的山珍海味,阿哥们都轮着给康熙敬酒,一副大团圆的和乐图。晚宴后,又没有新春联欢会,都坐听康熙发话。
我眼瞄了一圈,除了太子,老婆带的最多就是四阿哥,他大概也留意到我的眼光,也向我看来。我忙若无其事的转了个方向,正好跟九阿哥对上了眼,他抬抬手嘴角微翘,九福晋疑惑看向九阿哥,我忙低了低身,躲在喜薇身后。
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吓得心嘣嘣直跳。只见康熙问道,今儿可有什么好节目啊?”
小十六跑到康熙跟前,带着幼稚的童音道:“皇阿玛,儿臣愿意唱个小曲,给皇阿玛祝兴。”
十五、十七和睛婉都争先恐后,笑嚷道:“儿臣也原意。”
康熙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女,哈哈大笑道:“今儿倒让你们这些小家伙抢了先了,你们都会唱什么呀?”
我头低得更低了,我的妈呀,这不是拆我的台吗?这些个小祖宗,这么个个难缠啊?
睛婉奔到康熙面前,笑逐颜开,大声道:“会两个曲,都跟十三哥的伺女学的,她若在我们唱得就更好了!”
我紧张地手心出汗,索性微蹲在喜薇身后,拉住喜薇地腰,默求能逃过这劫。
“皇阿玛,刚刚还在老十三后面的,去哪了?老十三你把花容月藏哪了?”十阿哥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想着来领奖状的呢,结果被几个爱表现的小屁孩给害了。
康熙问道:“是不是哪个烧坏了脑子的丫头,朕听说这丫头很是古怪,胤祥,人呢?快去找来让朕瞧瞧。”
想着缩头是一刀,抬头也是一刀,不如大大方方地,傻笑着立了起来,走至中间请安道:“奴婢花容月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哈哈大笑,整屋的人跟着哄堂大笑,自然是笑我这个傻样呗!我尴尬地呶了呶嘴,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花容月就是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我微微的抬起头,眼光朝下,康熙指着我道:“这不是救了十三的丫头吗?”真是佩服他,见过一面的奴婢现如今还记得。
十三立在我边上,给了我一个镇定的眼神,笑道:“回皇阿玛的话,是当年救儿臣,皇阿玛赐给儿臣的奴婢。”
康熙好奇地打量着我道:“朕就奇了,一个小丫头怎么想起救难民?”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觉得难民可怜,奴婢想着多积德总是没错的。”
康熙兴奋地道:“你是大清的好子民啊,朕赏你什么好?”
坐在康熙腿上的小十六不耐烦了,滑了下来,嘟着小嘴道:“皇阿玛,等会再赏吧,我们等着唱曲呢?”
康熙乐呵呵地道:“好,唱好了皇阿玛也有赏。”
几个拉起我,我回头请示,康熙朝我抬抬手,我被几个小家伙拉上了台,还说要与上次一模一样。来不及细想和看别人的眼色,几个小祖宗就自觉地列成一行,仰着小脸不停地催促。
“各位主子准备好了吗?”我笑着大声的问。
“准备——好——了。”“预备开始。”几个就大声地唱起小燕子,还不停挥着小手,台下一片哈哈笑声和鼓掌声。
唱好《踏雪寻梅》,连娘娘们都乐着笑,大概笑得最欢的当是密嫔了,其中有两个是她的儿子。皇太后对康熙道:“这是我听到最好听的曲了。”又朝十三道:“胤祥,你可就不对了,身边藏着这么一个丫头,也不跟我说一声。”
十三移至太后跟前,笑嘻嘻地道:“回老主宗的话,是孙儿不对,以后若是太后想听曲了,孙儿就带容月进宫可好?”
皇太后笑着斜倪一下十三,小孩似的满足地道:“那还差不多,也好帮我解解闷,让你皇阿玛给这丫头一块进宫的牌子吧!”
听着这话,吓得我一愣一愣地,就怕老太后说,你就把这丫头给我留下吧,那我可就玩完了。
康熙笑道:“这丫头不错,朕都有点后悔把他送给老十三了。”此话一出口,我大大松了口气,感谢君无戏言,看来我暂时安全了。“朕就赏你黄金百两,绸缎五匹,宫牌一块,积德行善匾额一块。”
我忙磕头道:“谢皇上赏。”黄金百两,还是做好事好,皇帝给的年终奖真是大手笔。忙退到一边,斜视了一眼,四阿哥面色如常,闲然自得的喝着茶。
八阿哥跟九阿哥靠在一起,摆着笑容,交头低语,八福晋像头高傲的大公鸡,摆着一张笑脸。十四与老十你来我往地劝酒,其他的几位也在跟酒过不去。太子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子,跟康熙有得一比。真替他们累,心里恨得痒痒也得笑着。
接着三阿哥讲了个笑话,十四阿哥打了套拳,康熙就先摆驾回去了。他一走,那些娘娘也辙退回自己屋里守夜去了。剩下了一群猴子,马上气氛热了起来。
喜薇至始至终没吭过声,规规矩矩地坐着,郁闷地紧,忙跟十三低语道:“爷,我要出去透透气。”
十三朝我点点头,我低着头退了出来。厚厚地积雪,在宫灯的映照下,别有一番风景。吸了口冷气,只觉得人一下子得以净化。
吱吱呀呀地踏着雪,走到了院中。背靠在一棵柏树上,哈着气取暖,里面吵得我耳朵嗡嗡响,宁可受冻清静些。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想着怎这么倒霉,每次躲清静都被人打饶。缩着身,斜着身子偷偷望前看。九阿哥穿着斗蓬朝我这边走来,我忙蹲了下来,我可不想再惹这种是非。
九阿哥走到跟前,自语道:“明明在这里,怎么不见了。”说着猛力的蹬了一下树杆快速跑开,雪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我直直的傻立在了那里,连杀人的心也有了。
他竟然哈哈大笑道:“这是谁堆的雪人啊?”
擦了擦脸上的雪,当他不存在大步往回走。见我不理他,拉住了我的手道:“生气了?”
我挣脱了手,头也不回的往前去。他怒喝道:“你给爷站住!”
不正经的主,就知道欺侮人,我停下脚步,回头假意惊讶道:“九爷怎么出来了,奴婢给九爷请安,九爷吉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见他愣着不语,我忙又道:“九爷若没事,奴婢先告退了!”
转身冷哼了声,往厅里跑。快到门口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抓了把雪,对着他的脑门狠狠的掷了过去,大声笑道:“哟,我的手法真准,乱掷都能打到树杆。”
赶在这位爷生气前,赶紧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厅,身后传来他的骂声:“你个死丫头,别犯在爷手里。”
没过多久,屋外想起了爆竹声,总算到点了,于是想还了债一样高兴地回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点东西,与宁儿坐温坑上啃瓜子。大过年的十三忙得很,真想跟着野外去玩。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昨天又下了大雪,外面一片白茫茫的。这古代娱乐实在太贫乏了,做了一个简单的雪橇,无非把长凳绑在两根竹筒上,把院里打算要杀的羊系在前面,与喜薇她门一起玩了起来。
十三与四阿哥肩并肩走了进来,喜薇立刻停了下来,保持大家小姐的风范,我反正就是个奴婢,又是他们眼里的破落户,才没那么多讲究,自管自玩个够。
十三饶有兴趣,拉住了我道:“小院里有什么可玩的,不如咱们今儿到庄子里去玩吧,雪地大,又有野味。”
我真没见过野旷雪茫茫,人在林中过,笑着拍手道:“十三爷的主意好,那就立刻走吧!”
四阿哥眼里端着笑,却不快似地摇头道:“一个大姑娘就知道玩,还不如比你小的喜薇,什么时候才长大?”
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举着拳大声发誓道:“我花容月对天发誓,等我长到三十岁的时候,一定做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话未说完,所有的人都抿着嘴笑了。在他们眼里,三十岁都半老徐娘了,闺娘还差不多。我拉起喜薇的手就走,喜薇却看向了十三,十三淡淡一笑,催道:“那就快走吧!”
喜薇兴奋的眼眸闪闪发亮,可怜的福晋,倒让我明白了一个理,这皇子的福晋千万做不得,苦中滋味谁人知啊?
我快速上了车,四阿哥紧跟而上,越想越不对味。见他闭着眼,端坐一边,我往外移,想着跟十三换一辆。他却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臂,一个回力,我稳稳地颠坐在他的身旁。
我更加不愿同坐了,出门郊游还得受他约束,自顾自立了起来,他又重重一拉,冷声道:“好好坐好了,别自以为是。”
马车奔驰了起来,身体前倾摔了个四脚朝天,四阿哥抿着嘴笑,拉起一脸苦像地我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就是你了!”
摸摸痛处,靠在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颠簸我脑袋就开始犯晕,手紧紧地抓住小窗帘,进入了梦乡。
听到十三的唤声,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一骨碌坐了起来,居然像孩子一样被四阿哥抱在怀里,悔啊,我怎么这么不知羞啊?
他叹口气道:“还是睡着的时候好,一醒来就像浑身长了刺,拿你没办法。”
我羞愧万分,掀开帘子就往下跳,结果积雪太厚,脚一扭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四阿哥赶紧上前扶我,十三也上来探视,我试走了一下还是疼,四阿哥二话没说,抱起我就往里走,到了庄子里拿来药酒帮我搓试。
四阿哥竟然为我做这些,让我跌破眼镜的同时,又是深深地感动,他抬头柔声道:“很疼?”
我慢慢地扭了扭,皱起了眉,他在我腿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笑骂道:“你个折磨人的冤家。”
十三带着几个人打野味去了,窗外一片雾松,前面小屋边上白雪间竟有点点红色,一树红梅临寒独自开。让庄子里的人找来狗拉的雪橇,四阿哥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坐在雪橇上看着茫茫雪地,还有被积雪降过后,更上墨绿的松柏,脱口道:“胤禛,我唱曲给你听!”
四阿哥欣喜地笑道:“洗耳恭听!”
我不知何时挽着他的手臂,脸都丢到太平洋了,心想看在他刚才屈尊为我揉脚的份上,就破回例吧!
张天双臂,大声的唱道:穿过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飞奔过田野;我们欢笑又歌唱;马儿铃声响,铃儿心快畅,我们今天滑雪都欢乐,把滑雪歌儿唱,叮当叮当铃儿响铃当;我们今天多快乐坐在雪橇上啊,叮当叮当铃儿响叮当,我们今天多快乐坐在雪橇上。
四阿哥受到我的感染,一改平时的严肃,宠溺地看着我,打着拍。他折了几枝还带着残雪的红梅,递给了我,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就是我一生所追求地,愣愣地望着他的脸。
他帮我拍拍身上溅着的雪尘,我回神,闻了闻红梅,淡淡的清香,一种冷傲地芳纯。四阿哥温柔的眼神,让我懊悔,天,我竟有点心动,竟无法拒绝他的好!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相视一笑。回到屋里把梅花插在瓶里,整个房间似都鲜活了许多。脚都冻麻了,赶紧爬到坑上,见他坐在坑沿上扭脖子抬手,随口道:“四爷,你躺坑上,我帮你按几下吧。”
像似怕我反悔,脸含笑意快卧在坑上。用现代的技术轻敲几下,他竟睡着了。忙找来被褥给他盖上,帮着翻了个身。皇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想做个出色的皇子。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这么累还跟着来。
喜薇跟十三一回来,就兴奋拉着我的手细说如何抓兔子,又让我悔地肠都青了,竟错过如此良机。
中午我下厨掌勺,就地取材做了十来个菜。十三竖着拇指,赞道:“容月除了言行,基本可以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喜薇一脸羡慕,我却不以为然,可不觉得他在夸我,撅起嘴质问道:“我那里言行不对了?不就少了点奴味吗?十三爷要是现在就放我自由,我一定就没有缺点了。”
十三嘴里咬着小菜,一本正经地道:“很有自知之明啊,不过爷喜欢你这种豪爽的个性。”
“那咱就为有缘相逢,同是豪爽人干杯。”
四阿哥不知在想什么,始终无动于衷,淡淡地表情,我轻摇了摇他的手臂,怀疑似地盯着他道“四爷,自认自已是小气人吗?”
他似如梦初醒,朝我瞪了一眼,举杯对饮。
回到城里天已漆黑,街头到处彩灯高挂,古代的元宵节原来这般热闹。老百姓人人手里提着灯,形态各异,可我不喜这种人挤人的场景,只是拉开帘子看看。
十三与喜薇则钻到人堆里去了,我与四阿哥静静坐着。他转过我的身,柔声道:“你要是天天如此,那有多好!”
元宵后,四阿哥常来十三府,我试着跟他和平相处,偶尔也说上几句知心的话。十三与喜薇的关系还是淡淡的,不似夫妻更似普通的朋友,有时问起喜薇与十三的感情,她总是一脸羞色,红着脸儿跑开,倒像是江南女子。
客栈开业后,取名云来客栈,即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吸引了许多往来商客。天气渐暖,今儿与宁儿穿了一身男装到客栈视察。客栈共分三进,最外临街的也是酒楼,里面两进均为住宿,有六人同间的,四人同间的,也有高档的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