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况下,要乾隆下死力气短时间内就打造出几万副铁甲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赶制出来的这四千副铁甲多是被富纲配置给了军中中层以上军官的亲兵。就好比李绍祖的临清协,他自己手下就有一百副带甲精兵,剩下的各都司、守备身边也有却是一些,凑合起来总人数就打到了二百多,聚集一处绝对算是一股拳头力量。
身着铁甲就无需再拿重盾了,只需要手提一面轻盾,冲锋厮杀就足够防御的了。火枪射出的子弹虽然犀利,可是在穿透了轻盾之后,力量也不足以再透甲入体而出,即便是再穿透了战甲,只要不命中要害部位,这样的伤害也要不掉一名精兵的战斗力。
李绍祖集结了队伍之后,很快清军就有了动静。
在北城门楼休息的徐暲被手下叫了出来,两眼虽然看不到清军的动向,可是单用耳朵听用不着打照明弹,他就知道清军要动手了。马上命令道:“速去报告营长,传令全军集结。”
“是。”手下的两个传令兵迅速跑下了城门楼。
冯景山就在城门下的铺房休息,得知报告后迅速带人登上了城门。
一枚照明弹适时的升起,炙亮白蓝色光芒照耀城前,清军即将进行的动作被城上诸人看的一清二楚。
“传令炮兵中队,预备。”冯景山当然不会白等着清军准备好了来攻打,立刻传令城内的炮兵中队以及北城墙上的左右角楼,然后第三次打出了照明弹。左右角楼里的炮队瞭望员趁得这一段光亮迅速预测清军的距离,然后将数据传到下面城中的炮兵阵地,各炮组再根据数据自行调整自己的射击角度。“轰轰轰——”就在清军准备齐全陆续就位的时候,城头红巾军首先轰出了大炮。
清军大营内。
“弟兄们,都听仔细了。”一名身披铁甲的绿营千总用刀鞘敲了敲身前大炮地挡板,“铛铛”声马上传了出来。
道:“这玩意都是铁地。咱们这队上战场后,不管逆匪的大炮打不打来,你们就老老实实的躲在这个后面。虽然速度会慢了一点,可照样能往前推。别逞能找死,被大炮炸中一下,尸体就是你爹娘来了也认不出你来。”那千总手中还提着一个重盾,看得出他确确实实是保命第一。“保命要紧,都机灵一点!”最后吼一声:“记清了,两里路,推着这东西走过两里之后,就马上退下来。那接下的活儿就是炮队的,不管咱们的事。这一阵活下来地人每人都给你们记上一功,死了地一人两份烧埋银子。”
“临走一碗壮行酒,我于庆林敬兄弟们一碗。”千总真的一点都不想接这个差事,可是没办法,上面挑中了他们这个营,连营都司都上阵去了,自己这个小小千总还有什么可说话的?摆了摆手,早就等在一旁地十几名清兵一人托着一张放满酒碗地木盘走进了这队清兵当中。先让于庆林取了一碗酒,然后散进了他身前地那群清兵中间。
“干了!”
“干了……干!”
“炮兵,炮兵,给老子敲掉那群王八蛋。”
清军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好,进攻没开始前先来一阵炮击,原先红巾军的招数现在反倒是富纲用占了先手。
几十门大炮冒着城头的炮火被推到了射程距离前,黑夜之中为了安全,清军没用马匹拉炮,而是全靠人力将这些重炮一门门的推到阵前。反正他们人多吗!
冯景山心头大恨,清军的第一轮炮都是瞄准了城门楼来轰,虽然黑夜让清军本就不高的命中率更加的低下,可他们的数量多,远远超过瓦窑镇内独立二营的十二门重炮,第一轮下来就有三炮命中了城门楼。
也幸亏扩建城墙的时候,冯景山将原先的一层木质结构的城门楼拆掉了,新筑了一座两层的土水泥碉堡,以用作战时的北城门指挥地。
碉堡与北城墙左右的角楼结构一样,大体以土水泥加铁棍巩固,内部用青砖条石垒成。后世的钢筋混凝土梁纲搞不出来,他对混凝土一窍不通,只知道有水泥、砂子和石子,后世建筑工地和铺筑水泥路时他也见过,所以能提供的资料也自有这点。而钢筋他就更造不出来了,能有钢他都要造钢炮了,现在的条件只能用铁棍来替代,至于具体的怎么制作,新成立的工兵部队里有的是盖房子的老师傅,让他们自己琢磨去。
如此建成的角楼和城门楼,绝对是瓦窑镇城墙上最坚固的建筑物,三枚铁弹砸下根本碍不了事,可是要是一直这么砸下去,那就不妙了。再坚固的城防也有被打破的一天,想要屹立不倒就只有反击,只有在敌人打倒自己之前,先打倒敌人。所以,冯景山现在第一的要求就是炮兵中队先打掉清军的大炮。“命令炮队,必须打掉它们。”
瓦窑镇城墙上并没有布置重炮,炮兵中队的十二门重炮都安放在城中布置好的阵地里。因为只有如此安置才能最好最集中的发挥红巾军重炮射程远的优势。冯景山在城墙上布置的只是床弩火箭和几门直射短炮、臼炮,也全都在角楼和城门楼中。
在城内开辟炮兵阵地,自然是要拆掉很大一片的地方,那拆掉的青砖木料正好给修筑城防工事用。
“是。”
清军的大炮真的比独立二营多的太多了,短短时间内北城门前就至少集结了五十门大炮。
炮弹雨点一样一刻不停的落在瓦窑镇北,不单单是城门城墙,连城内的一段距离都有所覆盖,而且清军火力还继续在加强,大炮在继续增多。
现在的城门楼就像一块烫红的铁锭,不断的有重锤砸上,那炮弹每一枚落上,就一声轰隆重响。
“发射”,冯景山的面色丝毫不动,语声沉稳如山,那一枚枚的炮弹根本没有打到他心上。
“嗖——”一道亮眼的明光从城门楼处斜穿而上,照亮了整个战场。
“再测!”冯景山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事实上并不用他做太多的吩咐,二楼的炮队瞭望员已经在明光亮起的前一刻就拿起了测量仪。照明弹是有数的,镇内并不能生产,而这一战是不定期的,所以每一枚都要尽到最好效果。
数据再一次从角楼、城门楼传下,镇中炮兵阵地得各炮组再进行了一次核对,然后就死轰鸣的炮响声。
“让李绍祖进攻——”
看着天空中闪亮的照明弹,富纲两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样东西着实碍事。不过还好,逆匪手中也不多,两刻钟才放一次,而这段时间足够李绍祖部冲近了。
炮战开始已经近一个时辰了,富纲知道,单凭炮击是打不倒镇内红巾军的,因为单看红巾军的反击就可以知道。
一个时辰的炮战,清军炮队可是损失相当大的。而红巾军的炮兵阵地却从没受过打击,依旧反击迅猛。
临清为直隶州,驻地清军为曹州镇下辖,其以依靠运河漕运迅速崛起,明清时期成为江北五大商埠之一,繁荣兴盛达五百年之久,有“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的美誉。
所以在这个地方驻扎的清兵,战斗力也强不到那里去。只是相比较富纲现今手下的兵力,他们还算是水准线上的了。而且副将李绍祖本人比较起别的那些清军将领来,也还算是有本事的。
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不但清军准备攻城,红巾军的人马也多在镇北集结了,其中就包括这二百人的火枪兵。
三千多清兵抬着长梯、拿着盾牌蜂拥的向着城头攻去,炮声轰鸣中,自然有人被打死打伤。红巾军炮队发射的可是霰弹。
但目标毕竟不相同,在暴漏之前临清协的损失想对还是较轻的。知道战场上的惨叫声透过轰鸣的炮声传入城头红巾军的耳朵中,冯景山才知道清军出兵攻城了。
又一枚照明弹被打出,蓝白色的光亮下黑压压的一片清兵尽数显现出了身影。
“床弩——”冯景山两眼一眯,叫一声。
城门楼内,几架床弩火箭迅速更换了箭杆,将一支没裹火药的弩箭放上了床弩上,同时一个发着油香气草团被逃到了弩箭箭头上,火折子在草团上一戳,熊熊烈火立刻就在床弩箭前燃烧起来。
“嗖嗖——”十多支带着火球的火箭同时从城墙上射下,没有太远的距离,三百米都不到。火箭落到地上,草团中纷纷发出了一声咔嚓的脆响,然后火焰立刻为之一胜,并迅速扩大。
草团内包裹的装满了火油的陶罐,只要不被认为破坏,每一处足够燃烧半刻钟的时间。
漆黑的夜色立刻被十几团火焰照亮,虽然没有完全放白,但重重地人影已经可以看得到了。
清军后阵的富纲等人吸了一口气,逆匪这准备的可真充分啊!
暴露的临清协清军立刻就遭受了床弩火箭的攻击,李绍祖距离城墙已经相当近了,至少前锋都触进了火焰的照亮地。
那群先锋清军就像是个吸铁石一样,轰轰爆响的火箭不断地落在他们中间,残肢断臂血染沙场,支离破碎的尸体伴随着长梯粉碎的木屑木片洒落的到处都是。
点点火堆的照亮下,几个军官身披的那身简陋铁甲也多出了一层炫目的光彩。李绍祖一边命令人覆盖火焰,一边拔出腰刀,喝道:“赵遵,带着你的人给爷打头阵,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赵遵是李绍祖手下的一个都司,领着一个营,是临清协最精锐的一部分。高高的举起一面轻盾,赵遵高呼一声,“弟兄们,跟我冲啊!”
“冲啊……”营中上百名配盾的清兵同时举起盾牌,严实实得遮住自己的上半身,和身边的抬着长梯的同伴,数百人憋着劲的向前冲去。
他们要用自己的性命来给二百多铁甲兵吸引火力并铺平攻城的道路。
精锐不是消耗在锋头的,而是该在必要之处投入。
一堆堆的火焰被扑灭,战场上明亮的火光不多时就只剩下了火箭爆炸时的光亮。
清军的炮击停下了。他们的部队已经很靠近城墙了,这个时候再开炮那就不是打敌人而是打自己了。
“上,快上——”李绍祖亲自招呼着二百余铁甲兵。他们隐伏在临清协的队伍后。只需要冲近一百米就行,哪里还有一条被特意留下的纵道留给他们呢!
第二卷 烽火连天 三百零一章 不堪教化者,全去挖矿!
三百零一章 不堪教化者,全去挖矿!
“火枪兵,给我打——”
听了冯景山的命令,刚刚进入北城头的二百火枪兵一齐开火,啪啪的枪响声在轰鸣的爆炸声中也依旧响亮。
声势很不小,可惜效果并不是很大。冲锋的清军队伍仅仅是稍微顿了一下,倒下了一点人,余下的还依旧是一股脑的向前冲。前有盾牌挡着,还有人顶着,抬长梯的那些清兵根本不用考虑自己是否会被火枪打死。两层的防护无疑给了他们最大力度的保护。
并不算长的距离,可是低洼不平的道路,和身披着十多斤的铁甲却是负担,李绍祖带着铁甲兵冲进纵道里时,城头的红巾军火枪兵已经打了十几轮,几百米清兵被子弹撂倒在地。
“轰轰轰…………”手雷和臼炮、直射短炮的响动源源不断地从城墙处传来。抬到城下的长梯完全不能在城墙上搭起。
“砰砰砰……”再一轮枪声响起,二百个火枪兵虽然没有组成三列横队,可是一分钟内每人也足够打出两轮来,再有城墙做防护之下,这样的火力已经足够了。赵遵的人马被打掉了一半,离得太近了,看的亲切了,城头的火枪兵就单朝他们打。
“盾牌,盾牌,快拾起来。”看着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手下,赵遵心中充满了焦虑。这些人很多都没有丢掉性命,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哪里有时间去照顾他们。
随着赵遵的吼叫,剩下的六十来盾牌兵聚到了一块。在长梯搭不起来,无法上城进攻的时候,这些绿营兵完全惊慌了。他们心底潜意识里向着赵遵集结。
“散开,快散开——”看到盾牌兵都向自己围来,赵遵气的急的简直想吐血,这群笨蛋,上战场前没给他们说么,别没事聚到一块。
可惜赵遵的反应虽快,城头的反应却更快。两声巨爆的响声响起,左右角楼各有一道火舌闪过,浓浓的硝烟立刻就在角楼内升起。而直射短炮炮口的对准方向,整个赵遵那一伙。
瓦窑镇的城墙可不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正方形,它的四角都是凸露出来的。清军进攻城墙,左右两个角楼就可以调集火力对城墙面进行清荡。现在这赵遵就是一例。
赵遵感觉自己像是被疯牛顶出去了一般,整个人平平的飞出去了四五米远,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勉强的抬起头向自己的部下看了一眼,一片血肉模糊,心头一痛,一口气喘不上来登时昏死了过去。
直射短炮的有效射程并不远,可是瓦窑镇的城墙宽度无疑是更短,左右两座角楼直射短炮交叉互射下,已经足够覆盖整个城墙面了。左右各百十颗铁弹射出,那六十来号清兵盾牌手当场就死去了一半还多,剩下的也多是遍体鳞伤,完好无损的几乎没有。
赵遵部的精华可以说是伤亡殆尽了,他们取得的最主要的成果也就是给后面的临清协大队人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扛着云梯,举着盾牌,踏着袍泽的尸身血迹,一队队的清兵又冲到了城墙下。
可冲到了城下又如何?手雷、炮声轰鸣下,长梯根本就是搭不起来的,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来两千清兵,就是来两万清兵他们又能奈如何?又不能飞到城头上来!
冯景山现在一点都不担心瓦窑镇被破,眼下的清军明显就是富纲的试探性进攻,如果独立二营连这点试探性进攻都扛不下,那么他们也就不用再在瓦窑镇守下去了,更不要有同四团、五团较劲的雄心,直接走水路撤回扬州算了。
红巾军大整编,新兵一营和二营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第四团和第五团,生生压过了预备营一头,冯景山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毕竟之前论地位,高燮和柳衡言同他都是平级的,而论编制性子,预备营的地位还明显高过新兵营,可现在他反倒是在二人低下了,矮了半头。冯景山心中就相当不服,他知道也明白,自己比不过一二三团,但是他同样坚信,预备营的平均战斗力肯定胜过新兵营。现在编制一定,现实面前他只能选择接受,可是这个面子却一定要找回来。之前预备营能超过新兵营,现在独立二营也一样能超过四团、五团。级别上高燮、柳衡言压他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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