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不知出于目的,元音又加了一句:“是和柏勋一起吃的。”
陆柏川眉目一敛,看不出什么情绪,“嗯。”
“我还要看一些文件,你洗个澡,早点休息。”
“好的。”
陆柏川换了家居服,钻进书房忙自己的事情。
元音浑浑噩噩地洗完澡,来到陆柏川的书房。
他还在忙碌,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微垂的脑袋,突然浮起一丝可怕的陌生感。
正如陆柏勋所说,和她一起生活了将近四年的男人,她真的了解他吗?
元音被这种感觉吓到,不安地开口道:“柏川,你今天可以早点忙完吗?”
陆柏川抬起头,“怎么了?”
只是想让你陪陪我,这样我就可以更加安心……
心里那样想着,说出口的话却变了:“没什么,熬夜对身体不好。”
“之前住院,耽误了很多工作,现在要抓紧一下时间。你先去休息吧,好吗?”
元音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好吧。”
她转身,走出书房,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
过去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如果还继续犯错,让她伤心,她决不能原谅了。
陆柏川,但愿你不要叫我失望……
挖掘真相
元音的驾照终于考出来了,陆柏川按照提前说好的,果真送给她一辆轿车。
是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适合女孩子开,元音心里很喜欢,当即就拉着陆柏川出去兜风。
陆柏川担心她的驾驶水平,一直都提心吊胆,不过元音开的小心翼翼,也没出什么差池。
将车子停在路边,元音拍拍手,洋洋自得地说:“我的技术怎么样?”
“不错不错,学得是那么回事。”
元音对这个评价并不满,抗议道:“什么叫是那么回事,分明是很好。”
看到她孩子气的样子,陆柏川笑意渐深,“是是是,很好。”
就在这时,陆柏川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神色一僵,不着痕迹地按断不解。
元音看到他按断电话,疑惑地问道:“你不接吗?”
陆柏川神色淡淡地说:“不重要的电话,不用接。”
元音眼眸微垂,情绪暗涌,如果是不重要的电话,他刚才为什么会露出迟疑的表情……
……
次日,元音回到家,发现冰箱上粘一张便利贴,是陆柏川飞扬的字迹——我出差,两天后回。
以前他每次出差,都会亲口告诉她,实在来不及的,也会打电话跟她说。可是这一次,他只留了七个字,冰冷的七个字。
她心里不安,给陆柏川打了一个电话,过了许久才接听,迫不及待张口问道:“柏川,你现在在哪里?”
“我出差。”
“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我一直开着机。”
“怕你在忙,不方便接。”男人说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以前什么时候不接你电话了?每次都是你等不及我接就挂断……”元音的声音多了一份抱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足足等了郝敏一分钟,她是不会这么说的。
陆柏川不说话了,只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元音不想挑起争吵,声音放轻柔:“你跟谁一起去的?”
“高修。”
真的是这样吗……
元音心里狐疑,但是不敢直接这么问,只说:“那你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我正在忙,先挂了。”
不等她回应,陆柏川便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挂了。
元音觉得事情蹊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摊在椅子上,全身没什么力气,她死死握着手机,想打给郝敏,但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
她那颗不太灵光的大脑飞速旋转,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想到一个极好的理由。
她拨打郝敏的号码,但是电话一直都没有接通。
她心里万分焦躁,一想到陆柏川现在很有可能和郝敏在一起,并且去了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她就受不了。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干等下去,要尽量想办法联系到他们。
于是,她跑到外面,打算用公共电话打给郝敏,这样她可能会接。
大概老天可怜她心力交瘁了一整晚,终于开恩让郝敏接了电话。
郝敏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很有礼貌地说道:“你好,请问是哪位?”
元音深吸一口气,说:“郝敏姐,是我。”
郝敏没想到是她,情绪似乎有轻微的波动,支吾道:“大嫂……你怎么打给我……”
“我刚刚用我的手机打给你,你没接。”
“不好意思,刚刚我不方便接电话。”
元音按照之前想好的台词,说:“你现在在哪里呀?”
“我在家呢。”
“上次我去你那里,落下一串钥匙,我现在可以去你那里找找吗?”
郝敏沉默了一下,抱歉的语气:“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已经睡下了。”
元音看了一下时间,刚刚过九点,这不是摆明了在骗她吗……
“这么早就睡了?”
“我……我有点不舒服,所以早点睡了。”
“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要不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那就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我和柏川都会担心的。”
郝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元音决定不弄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又卷土重来地说:“郝敏姐,那个钥匙我真的急着用,如果你不方便帮我找,我去你那里自己找,你只要给我开一下门就行了,好吗?”
她的语气表现的很楚楚可怜,仿佛真的很着急、很需要一般。
“是什么钥匙啊,这么着急。”
“我公司办公室抽屉的钥匙在上面,我很急着要用。”
郝敏也镇定下来,说道:“既然是你办公室的钥匙,应该跟其他钥匙放在一起,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要?”
“那是因为……因为那个抽屉不经用到,所以我一直忘了这个事。但是我们总裁明天要用到抽屉里的一份文件,我才突然想起来。”
元音觉得自己的谎话越说越顺,她发誓她是个诚实的孩子,但凡事都有例外。
郝敏知道躲不过了,便直言道:“我现在真的不方便,改天可以吗?”
元音觉得再坚持下去就是强人所难,决定退一步,“既然你今天不方便,我明天早上早点过去取吧。”
陆柏川跟她说他后天才能回,后天。
果然,郝敏又卡在那里沉默了,过了好半天,为难地说:“明天恐怕不行哦,后天可以吗?”
元音果断答:“不行。”
“可是我明天有事,一大早就要去机场。”
“没关系,我可以更早过去你那里。”
“时间恐怕来不及吧……”
“公司的事如果耽搁了,我要负责任的。”元音顿了顿,又道:“郝敏姐,你以前都很爽快的,怎么今天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太着急了些,既然这个钥匙对你这么重要,你明天早上过来拿吧。”
元音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同意了,愣了一下,“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不是麻烦我,而是麻烦我的朋友何茜。她那里有我的钥匙,我会让她早点过去等着你的。”
元音呆住了,她没想到,郝敏竟然还有这一招。
话已至此,她还能在说什么,只好讪讪道:“嗯,这样也好,帮我跟你的朋友说声抱歉。”
打完这通电话,元音已经基本确定陆柏川和郝敏在一起。
如若不然,为什么这么巧,郝敏偏偏在陆柏川出差的时候不在家,言语间闪烁其词,分明有鬼!
不过现在,她不急于下结论,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陆柏川的清白,那就是高修。
她并不打算给高修打电话,因为就算打了,高修也会说和陆柏川在一起。她要直接去高修的住处,她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和陆柏川一起出差。
元音开车来到高修的住处。
在楼下等到大半夜,都没有什么结果。
心灰意冷之际,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大楼里走出来,然后上了一辆轿车。
元音开车跟上,发现高修的车在一家便利店门前停下,一刻钟之后,他就提了一兜东西走出来,然后开车回家。
元音目睹他在衣服口袋里掏出门卡,然后进了楼宇大门,手心死死攥紧,都沁出汗来。
高修,果然没跟陆柏川在一起!
她掏出手机,给高修打了一个电话,高修很快就接听了。
“陆太太。”
“高修,你现在跟柏川在一起吗?”
“没错,我和总裁在一起呢。”
“你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果然,高修迟疑了片刻,“呃,总裁现在不跟我在一起,等下我看到他,让他给你回电话好吗?”
元音的心微微下沉,一针见血地说:“你真的跟他在一起吗?”
高修怔了一下,“当然。”
“嗯,我知道了,再见。”
元音识破他的谎话,但是并不急于拆穿他,现在拆穿,他一定会立刻向陆柏川通风报信,那家伙一定会准备出另一套滴水不漏的谎话继续骗她。
这一次,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弄清所有真相,不再傻乎乎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在车里坐了很久,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终于,她想起最关键的一个人——季淮臣。
他跟陆柏川是发小,又是至交,一定知道很多陆柏川的事情。只要问他,一切都会找到答案。
此时已过零点,大多数人都陷入梦乡的时刻,元音知道这个时候骚扰别人很不合适,但是她太急于知道真相,顾不了那么多了。
季淮臣果然已经入睡,好半天才接电话,说话的声音还带有浓浓的睡意,“喂,哪位?”
元音急切地说:“季淮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要见你!”
季淮臣语气很不情愿,“这么晚见我,什么急事?”
“很急很急的事,我现在一定要见你!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一定要答应我这个请求!”元音态度很坚决。
“大姐,我真是服了你了,好了好了,我见你就是。”
“我现在就赶去你那里,到了给你电话。”
残忍事实
元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季淮臣楼下。
通过电话之后,季淮臣慢悠悠晃出来,睡眼惺忪,精神萎靡。
上了元音的车,他打了个哈欠,疲倦地说:“大半夜把我叫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的新车吧!”
元音死死盯着他,“季淮臣,你告诉我,陆柏川和郝敏姐过去发生的事情。”
季淮臣的睡意顿时减了一半,“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他们以前或者现在,都发生过什么?”元音一字一句问道。
“他们以前是好朋友,现在也是吧。”季淮臣眼神闪躲地说。
“你不要糊弄我,他们一定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陆柏川,问郝敏,或者把他们两个叫到一起当面问。事实上,即使我不问,真相也已经很明显了,陆柏川喜欢过郝敏姐,他们现在可能又重新在一起了。”
季淮臣看出她的执拗,目露无奈之色,“有些时候,糊涂一些不是比较好,何必非要这么较真。”
“人就活一次,我想明明白白的活,明明白白的爱。”
季淮臣看到她不弄清楚真相誓不罢休的坚决,知道无法再继续瞒下去了,“他们曾经相爱过,后来分开了,郝敏嫁给陆柏勋了。”
果然……
元音鼻头一酸,闭了闭眼,忍住泪意,颤声说:“我要知道详细的。”
“嫂子,你这是在逼我啊……”
“你不说,也是在逼我。”
季淮臣敛起眉眼,“真相很残忍,你一定要知道吗?”
“我要!”
季淮臣微眯狭眸,娓娓道来过去那段尘封的青葱往事:
“陆柏川、我、尤雅和小敏,我们四个一开始是非常好的朋友,后来,我和陆柏川同时喜欢上小敏,我们两个一起追求她,并且约定好不论谁追到她,我们都是好朋友。”
“那个时候,我也是真的喜欢小敏,所以和陆柏川谁都不让谁,小敏夹在中间很为难,她知道不论答应谁,都会伤另一个人的心,还会影响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友情,于是,她把我们两个都拒绝了。”
“其实,我那个时候已经看出来,小敏对柏川是有感觉的。我不服气,提出机车比赛定胜负。比赛规则就是,我和柏川开着机车冲向盘山公路的悬崖边,谁先停谁就输了。”
元音呼吸一滞,道:“他赢了吧。”
季淮臣点点头,继续说:
“柏川一向都是个爱惜自己的人,我认定他根本不可能真的拿性命去搏。车子飞速向悬崖边驶去,我下意识地看了陆柏川一眼,他的脸上全是孤注一掷的决绝,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怕了。我意识到,这个男人为了小敏,真的是连性命都不要。”
“郝敏知道我们私下有这种赌注,气坏了,当时就给了我和陆柏川一人一巴掌,扬言如果我们再做这种离谱的事情就和我们绝交。我看得出,她其实更在意陆柏川一些。”
听季淮臣讲完这段往事,元音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陆柏川竟然这样轰轰烈烈地爱过一个女人,那种用性命做赌注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
元音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那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反而是郝敏嫁给了柏勋?”
“这件事的具体细节我们外人都不太清楚,只知道柏勋一直也很喜欢郝敏,但是我们大家都没当回事,毕竟他小了郝敏三岁,以为这份感情渐渐就会变淡。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柏勋病危住院,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郝敏突然答应嫁给柏勋,等到他出院不久,两人就去美国结婚了,从此定居在那里,鲜少回台湾。”
元音眼中多了一份了然,“我想,大概是柏勋的病危,迫使郝敏做出这个选择吧。”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柏川一向都很爱护这个弟弟,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幸福快乐建立在弟弟的痛苦之上,当时只有选择放手。为此,我一直都不能原谅他这么轻易放手,追随郝敏一起到了美国,但是已经没有用了,我感觉的出,郝敏的心死了。”
元音收紧呼吸,蜷曲的手指有些麻木,艰难地说:“也就是说,他们当初的分开纯属迫不得已,现在郝敏恢复单身,他们旧情复燃吗?”
季淮臣苦笑,应该是一直藕断丝连吧……
不过,他不想在她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