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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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血-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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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一盏街灯熄灭了。只见一辆赛车的刺动信号灯忽明忽暗地闪烁,司机打开了车门呆呆地望着火焰。兰博把车驶进了左车道,快速向赛车低矮的前灯发起袭击。赛车猝不及防慌忙避让拐进了右车道。兰博继续朝它撞去,一直把它逼到人行道上。赛车啪地撞断了汽车停放计时器,哗啦啦地闯进一家陈列着沙发和椅子的家具店橱窗。这可谓是一次软着陆,兰博自嘲着笑了。

他稳稳地把脚搁在油门踏板上环顾四周,惊异地发现街上的车辆很少。这算是什么小镇?年夜刚过人人都进入了梦乡。商店已经打烊。从酒吧里山来的人也毫无声息,不像别的城市那样高声歌唱。好吧,现在这个小镇有了—点活力,肯定注入了一些活力。瞧,疾驶而来的警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此情此景使他不禁想到数年前周六夜晚的赛车比赛。现在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他踌躇满志地确信自己将胜券在握。从山上溜进高速公路、穿过一大片废弃的车辆靠近巡逻车并非是困难之举。车里的警察一定在山边休息,要么来到路边与货车司机闲聊。车上点火装置的钥匙已经拔下,不过发动车辆对他来说不是一个问题,只需使红色交点摩擦起火引擎就会发动,他明白几小时后自己就能逃出这里。当然,警察会利用无线电通告前方进行拦截,不过大部分警察可能仍和搜寻者一起滞留在他的身后,所以前面的阻力不会很大。届时,他将驾车穿越小镇驶入偏僻的小道上把车隐匿。然后再徒步横越大陆,或许会搭乘一辆外国的火车,或许潜进一辆交通工具,甚至偷窃一架飞机。上帝啊,可能的机会太多了。

“兰博。”

无线电里的声音骇了他一跳。

“兰博。听着。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仿佛多年前听过这个声音。可他吃不准是在哪里听到的。

“听我说。”无线电里传出的每一个字都很响亮平稳。“我是山姆·特劳特曼。我曾经是训练你的那座学校的校长。”

没错,就是他。尽管他从未露面,可他的声音总是在训练营的扬声器里不停回荡,每时每刻地下达命令。多跑,少吃,少睡。他的声音总是意味着艰难磨砺。肯定是提瑟把他弄到这里的。怪不得他们现在变换了策略。这个狗娘养的杂种,竟对自己的学生下手。

“兰博,我要你立即停下投降,否则他们会把你杀害的。”

是吗,这个杂种。

“听我说。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但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帮助他们的。他们已经调遣了另一批人手在前方阻截,如果你幸运逃脱,还有更多的拦截部队守候在前方,他们将等你筋疲力尽再把你一举捉获。如果你认为自己还有一线战胜他们的机会,我会让你继续行动。可我知道他们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无法逃脱。请相信我。立刻投降,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哼,瞧我的。

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再次从他身后响起,兰博调转车头,轮胎碾过地面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车子驶进了空旷的加油站。他跳下车,一脚踹开玻璃门,啪地打开灯。他拽过一只起货钩急忙步出门外,用撬棍把油泵上的锁卸掉。加油站里有四个油泵,上面各有两根软管。他用力拧开软管让里面的汽油喷洒在街上,他迅速把弹簧锁面定,以防自己离开之后它们会关闭。当他驾车驶到大街回首观望时,只见加油站旁的人行道上遍地都是汽油。他擦了一根火柴,火苗飞快移动,霎时间,腾起的火焰使夜空亮如白昼,滚动的火苗在人行道上迅速蔓延,高达二十英尺,店铺的前门炸得劈啪爆裂,橱窗的玻璃哗哗震碎,灼人的热浪发出烧焦的气味,燃烧的汽油向停放在街道两边的车辆蔓延。他加大油门疾速驶离现场,嘭嘭的爆炸声在他的身后不断响起。哼,这些麻烦都是他们自找的。因为电线杆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午夜之后不许停车”。他在心中盘算着一旦地下油管的压力减小,涌进软管的火花将会灌进油箱,半个街区都会爆炸。届时,警察们不得不停下全力以赴地灭火,追捕行动将因此而受到耽搁。

“兰博,”无线电里又传出了特劳特曼的声音。“请你停止,你这样做毫无道理、毫无用处。”

瞧我的,兰博暗自想道,他啪的一下把无线电关闭。他的车正在小镐的中心疾驶。几分钟之后,他将开出镇外。

第十七章

提瑟在翘首等候。他把警车停在通向镇广场的主干道上封住路口。他握着枪斜倚在发动机罩上。远处熊熊的火焰和爆炸中闪烁着车前灯的亮光。兰博那小子也许比他更为迅速,也许已经抢在自己的前面逃离了小镇。不,提瑟否定了这种可能。此刻他的眼睛仿佛同时能看见两个不同的方位——那小子正驾着偷来的警车朝这边疾驶,而自己正密切注视着渐渐逼近的灯光及圆形的车顶。不一会儿,警笛声呼啸而至,一辆警车长驱而入。他急忙推上子弹,全神贯注地瞄准。他知道机不可失,绝不能错过这一天赐良机,否则将悔恨无疑。他必须设法看清疾驶而来的就是那小子,而不是一个游离在外的巡逻警。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炫目的车前灯逐渐靠近。他眯起眼瞥见了司机的轮廓。尽管他仅在三天前见过兰博,但根据此人的头形及一簇簇短短的发式,提瑟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况且,这次相遇不是在森林,而是在他了如指掌的小镇,他占有地利人和的优势。

耀眼的灯光刺得他看不清对方,他开了一枪,接着又是一枪,自动弹出的弹壳纷纷掉落在人行道上。你现在的感觉如伺,提瑟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再次举枪瞄准,当那小子把脑袋躲在驾驶台下面时,他仍不停地射击,子弹不仅打碎了车上的挡风玻璃,而且也击穿了车子的前胎,强大的后坐力使他的手撞到引擎罩上。兰博的警车猝不及防地失去了控制,旋转着撞向提瑟的车,金属和玻璃在碰撞中发出巨大的噪音,提瑟及时跳出了车外。警车跌跌撞撞地冲到路边的人行道上。电线插孔滚落到路面,飞溅的汽油喷洒在人行道上。提瑟弯着腰冲向警车,他一边跑一边疯狂地朝车门射击,扑上前之后他紧紧贴着挡泥板。但他没有发现兰博,只看见车子的前座上有一摊深色血迹。他不顾胳膊被擦破,跳到路面上,气急败坏地扫视着四周,突然他看到兰博正从路旁的小道跑过,躲进了一条小巷。

提瑟立即跟随其后,奔到小巷附近的砖墙边,他打起精神继续射击。混凝土的地面上流淌着斑斑血迹,他不知道自己的子弹是否击中了对方。也许那小子在两车扫撞时受了伤。路上的血越来越多。太棒了。可以放慢速度与他周旋。突然小巷里传来一声重重的木头被砸碎的声音,好像是那小子破门而入闯讲了一户人家。枪膛里还有多少发子弹?刚才他对车前灯开了两枪,对挡风玻璃开了一枪,轮胎两枪,车门五枪。还剩三发子弹。

提瑟急忙从枪套上解开子弹夹,装进满满一夹子弹。然后他屏住呼吸,身体抖动着奔进小巷,又射出三发子弹,打空的弹壳在空中飞舞。他隐伏在一排垃圾筒后面,发现奥登的五金店的门打开了。但垃圾筒太薄,子弹很容易就能射穿,不过此刻至少能够掩护自己。他思忖着不知兰博是否进入了五金店,还是躲进小巷深处伺机伏击。他细细审视小巷,没有发现踪影,于是径直朝店门走去,不料一个冒着火花的东西倏然掷向他。这是什么?甘油炸药,可导火线太短来不及掐灭,更来不及把它抓住抛到远处。他像看到一只可怕的蛇一样迅速撤出小巷,双手紧捂住耳朵,身体贴着砖墙。嘭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块块木片和金属及燃烧的纸板飞出小巷坠落在街道上。他在炸破的门口驻足。三思而行,三思而行。那小子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释放甘油炸药的目的是阻止你的追捕。离开小巷,快去查看前门。

提瑟跑上街角,可兰博早已远远把他甩在身后,钻进了法院周围浓密的树丛阴影里。提瑟知道在这个角度手枪很难瞄准对方。不过他想尽力尝试,便单膝着地用肘关节支撑身体,两手稳稳托住抢,一发现目标他就扣动扳机,但没有射中。子弹重重撞击在法院的石墙上。突然,一道极小的亮光闪过,法院一侧响起了步枪声,一颗子弹嗖地穿过他身旁的邮箱。提瑟瞥见一条黑影向法院后部潜行,便迅速跟随其后。突然,三声巨大的焊炸使法院成了一片火海,碎片、瓦砾纷纷撞击在窗户上。上帝啊!他这是疯了,提瑟暗自叫道,脚下的步伐更快了。那小子并非仅仅和我作对,而是想把全镇都夷为平地。

法院里面的树木古老干枯。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楼上的房间,提瑟不顾肌肉痉挛继续奔跑,他决心不对病痛妥协,竭尽全力直到自己瘫倒为止。院子里面火光冲大,树木燃烧着劈啪作响,附近的街道弥漫着呛人的烟雾,他无法看清那小子到底在何处。朦胧中,右边的街道上仿佛有个人影蹿上了警察局的楼前台阶,他猜测是那小子,可定神一看发觉是哈里斯,他正在门口望着大火。

“哈里斯!”提瑟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那个逃犯,那小子!快,快离开这里!”

但他的喊叫却被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淹没,巨大的气浪把警察局掀到空中,使之崩溃瓦解。腾飞的火焰将哈里斯紧紧裹住,瞬间便使他烧成灰烬。强烈的冲击波使提瑟动弹不得,只能泣血椎心地注视着这一幕。哈里斯,警察局。倏忽间,他所剩下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唯一的警员、警察局、他的枪支,纪念品和优异服务勋章,他现在是一无所有了。一想到哈里斯,他激愤填膺地冲上人行道高声咒骂兰博。你这个婊子养的家伙,为何如此残忍,为何要伤害无辜,把无辜者的性命视如草芥。

前面的人行道右边有两三家沿街店铺,警察局的草坪上散落着燃烧的木片,提瑟跑着骂着,突然一颗子弹打在他脚下的混凝土上,他连忙跳进路边的街沟。整条街道被火映得通明,但警察局的后面仍笼罩在阴影里。他朝着倏忽而逝的闪光回了几枪,接着站起身来。不料双膝一软,摇摇晃晃地摔在人行道上。连日来的疲惫最终使他难以支撑。

提瑟躺在地上思索,那小子也受了伤而且血流不止,尽管他不停地制造爆炸,但一定也虚弱不堪。如果他能坚持下去,我也能够。

可身体却疲软乏力,拒绝听从他的意志。

如果现在临阵逃脱,那么指天誓日要为奥尔、夏力顿及其他丧生的人报仇雪恨的话将是谎言。

不过,你不必对此当真,逝者已去,不必再信守曾立下的诺言。

但重要的是你曾立下重誓决心把那小子缉捕归案。如果你不继续追踪,你还算得上是个有血性的男子汉吗?你不是劳累过庹,而是贪生怕死。

提瑟哭泣着从地上挣扎站起。那小子肯定就在警察局的后面。这次他将走投无路,因为警察局后院的墙上封着密由麻麻的带刺铁丝网栅栏,栅栏的另一端则是一家新开的超市陡峭的高墙。那小子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或力气攀越栅栏,而只好朝街道上逃窜。沿途有两座房屋、一个操场以及一片长满杂草和野山莓的空地,空地上还有一些孩子们搭建的木板栅。

提瑟利用警察局前面草坪的斜坡作掩护悄悄向前移动,他没有再看一眼横躺在街道右侧的哈里斯,而紧紧盯着烟雾缭绕之处。此刻,他已经来到法院和警察局之间,灼热的火焰使他睁不开眼,刺痛了脸和皮肤。他屈身蹲伏在斜坡下以免火光会暴露自己。少顷,烟雾渐渐散去,他看见那两户人家正站在门廊上指手画脚地谈话。上帝啊,那小子也许会把他们的房子炸掉,就像对待哈里斯一样把他们送上西天。

他吃力地奔上前,“快离开!”他竭尽全力地喊道,“快离开!”

“你说什么?”门廊上一个人不解地问道。

“他就在你们身边!快点逃命!”

“什么?”那人回答道。“我听不清你在说些什么!”

第十八章

兰博蜷着身体紧贴在最后一座房屋的门廊,枪口瞄准了提瑟。门廊上的一男两女被提瑟的叫声吸引,因此没有注章到近在身边的兰博。但当他扣动步枪的扳机时,他们听见了枪栓咔嚓的声音,那个女人俯身从栏杆望去,失声叫道:“我的天啊!”

提瑟急忙跑上草坪朝第一座房屋的门廊撤离。情急之下,兰博不顾一切地向他射击,即使失手,可至少会使提瑟惊恐不已。门廊上的女人继续尖叫着。兰博稳稳举起步枪对准那个角落,他瞥见提瑟的一只鞋露了出来,便扣动了扳机,但没有任何响动。步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他扔掉步枪抽出一把警用左轮,但为时己晚,提瑟已杳无踪迹。只有那个吓坏了的女人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噢,闭嘴,女士。”兰博对她喝道。接着,他冲向房屋的后面,仔细观察后院的阴影。他知道提瑟不会冒险从火光冲天的前面逃走,而很有可能穿过第一座房屋溜进了黑暗的后院。想到这里,兰博一步步朝那里靠近。刚才驾车与提瑟相撞时,他的脸不慎碰到了车内的无线电,汩汩的鲜血从眼角下涌出。肋骨的旧伤再次发作,他感到两处伤口疼痛难熬。

他等待了一会儿,昏昏欲睡地打了个盹,接着又惊醒过来。四周一片寂静,但后栅栏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个黑影在潜行。他擦去眼角下的血迹,举起枪对着那里瞄准。他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假如没有看清而贸然开枪,自己的位置将会暴露无遗。此外还会浪费一颗子弹,枪膛里仅剩下五发子弹,而提瑟的勃朗宁手枪可装有十二发子弹。让他随意射击吧,反正他有充足的弹药。

不过,兰博没有立刻向那黑影射击还有一个原因:刚才他开枪射击的时候,眼角的血没有影响到他的视力,但现在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眼前都模糊不清,他无法辨清黑影和黝黑的灌木。他感到剧烈的疼痛使脑袋像炸开似的。

那个影子为何不动?还是自己看不清他在移动?提瑟应该会发出一些声响。他为何要悄无声息?警笛声呼啸而至,也许是火警,也计是警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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