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厚道:“如果是复杂的讯号,那一定是命人取刀给他使用。假如汉仅是召唤援兵,讯号何须复杂?”
许士元沉吟一声道:“就算有人送兵刃来,我倒要瞧瞧来人怎生过得四神将的封镜线?”
顾大权道:“这正是冯元山河以发出如此复杂讯号之故了。他心知封锁四方的必是好手,难以冲破,所以才通知他的人,指示如何能把兵刃送到他手中之法。”
丁天厚大惊,眼睛虽是向冯元山看,其实却在盘算寻思道:“这顾大权才智之高,实是惊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何以一宜肯屈居人下:”
只听许士元道:“二弟,速速出战,兵刃之事,让我来伤脑筋。”
他这道命令,已表示他完全相信顾大权的推测。以许士元这等人物,竟也深信不疑,则这顾大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丁天厚应了一声,大步行去。来到战圈,折扇遥指正兔起仍落的冯元山。登时一股锋锐的劲力,从扇端发出,射向冯元山。
冯元山袖影一拂,一股内力如山涌出,接住丁天厚那一道劲气,一面朗朗说道:“丁天厚,你们不守武林规矩,纵是赢了山人,也不光彩。”
了天厚扇内的真气源源射出,以分散冯元山的力量,口中应道:“冯真人乃是当代高人,我等纵是人多取胜,传出江湖,亦不会受人嗤笑。须便请问一,冯真人何以忽然自露马脚,口称山人?”
冯元山道:“你们在这那边说话,声音很大,山人不是聋子,如何听不见。”
丁天厚忖道:“我们在那边说话之时,沈,邓二人已经跟着动手,冯元山在情况不利之下,居然还听得到我们讲话,可见得他对付沈、邓二人之时,实是尚有余力,并非当真不支。”
此念掠过心中,登时更感到顾大权的可怕,因为他老早已指出沈,邓二人不能击败冯元山了。
他更不寻思,折扇一挥,欺身扑去,加入战圈之中。
丁天厚这一加人,一柄折扇使得神出鬼没,而且功力深厚,轻时宛如羽下,重时有若泰山。
冯元山马上就显出危急之势,显然这丁天厚的一身武功,非同小可,多他一个,压力剧增数倍。
朱一涛瞧得心中一急,正要挺身出去,突然间一桩奇事出现,使他愕然惊顾,不但是他,连许士元那一方所有的人,无不惊凛交集。正在动手中的丁天厚等三人,亦分心查看。
原来空中一道精光,划空而至,闪耀出眩目的光芒,并且疾射战圈,宛如迅电,声势惊人之极。
紫虚子冯元山长笑一声,待得众人看清楚是怎样一回事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柄精光闪闪的长刀。
只见一团黑影冲天而起,却是那只通灵鸟鹊阿喜。原来起先那道划空长虹的刀光,乃是阿喜衔刀飞来。由于声势诡奇,丁天厚等人都分心查看而略略松懈,冯元山乃得以趁隙接过长刀。
紫虚子冯元山长刀在手,登时平地涌起阵阵寒气。但见他横刀作势,不但门户森严,而且令人感到他这一刀的后着变化,幻炒无方,无法测度。
朱一涛看了,心中喝一声彩,忖道:“果然不愧是天下三大刀法名家,单单是这一招,旁人一辈子也练不到这等境界。”
果然丁天厚。沈泰、邓会等三人,虽是分三面包围着冯元山,却不敢妄动发招。
双方对峙之际,许士元第一次愁眉深锁道:“唉,想不到未搜到朱一涛,先碰上这等强敌。这便如何是好?”
顾大权道:“大先生若是亲自出手,合四人之力,有胜无败。”
许士元道:“我知道,但回头再找到朱一涛之时,我们这个阵式就不能派上用场啦!”
顾大权道:“敢问这是什么缘故?”
许士元道:“因为我一出手,施展我们的阵式,沈泰、邓会二人非陪着冯元山一同丧命不可。”
顾大权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一种自残的阵式,那就怪不得大先生踌躇不前了。”
只听紫虚子冯元山朗朗道:“山人修真多年,向来与世无争,今日被尔等所迫,宝刀启封,说不得只好大破杀戒,取尔等性命了。”
他的声音并不凶悍猛恶,但却有一种慑人的森冷杀气,许士元哼了一声,举步行去。
顾大权突然纵声而笑,他的笑声一出,连紫虚子冯元山这等人物,也惊愕得偷眼瞥看。
原来他的声音宛如银铃忽震,娇脆悦耳,乃是不折不扣的女子声音。
只听这个改扮男装化名为顾大权的女子说道:“紫虚子,你的狂言未免发得太早了一点儿吧?”
她把遮阳笠掀去,首先是一头黑发垂下来,长可及腹,鸟光鉴人,极是悦目。又见她举手在面上一抹,登时出现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庞,黛眉含春,那对剪水秋瞳,流盼生波,摄人魂魄,竟是一个世所罕见的千娇百媚的女子。
紫虚子冯元山诧骇交集,露出一付心神情恍惚的样子。当此之时,如果丁天厚和邓会、沈泰等人趁机出手,定可抢制先机,说不定还可以立即伤毙了敌人。然而他们却轻易错过了这个机会。敢情他们也曾闻声偷觑,这一眼看罢,都忘了对付敌人这回事。
紫虚子冯元山呐呐道:“乔姑娘,你不在幻府纳福,却和这几人来到此地,是河缘故?”
众人一听,原来这个美貌无比的女子,就是天下最有名气的人物幻府一娇乔双玉,无怪她的媚态魅力,能够令人浑忘一切。
即使是丁天厚这等人才,脑中还记得搏杀冯元山之事,也晓得目下正是大好机会。然而他的眼光,硬是离不开乔双玉的面庞。
乔双玉忽然在原地旋转数匝,长发直飘,好看之极。没有一个人,包括她的死对头朱一涛在内,晓得她旋转是为何缘故?
等她转完站定,众人还是不明其故。只觉得忽然平添了几分魅力,使人为之心醉神摇,恨不得上前把她拥在怀中才好。
乔双玉嫣然一笑,媚态横溢,轻启朱唇,说道:“冯真人别来无恙。只不知你为何不在名山大川修道,却躲在京哉地面,还作俗家装束?难道你已还了俗不成?”
冯元山涩声道:“你把来意说出就好,不要扯到别的话题上。”
乔双玉道:“哦,你怕我谈起这些问题?那你一定有了麻烦。好吧,我们不谈这个。”
他那种体贴温柔的味道,使在场的男人,差点儿都嫉妒得忍不住了。
冯元山道:“你既然露面,那么贫道走开就是了。”
乔双玉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不高兴,旋即消失。但眨眼间又现出不悦情绪,她的喜怒之情,在面上流露变化之时,宛加以笔写字一般,清楚明白之极,无人能不会意,是以也格外强烈感人。
邓会大喝道:“乔仙子,这厮若是得罪了芳驾,只要吩咐一声,小可便活劈了他。”
乔双玉微笑一下,敛去不悦之色,但目光望都不望邓会一眼。
说也奇怪,她不悦之色一消,邓会的忿怒登时如雪向火,霎时化得无影无踪。别人也有同样的反应,只不过不似邓会那样强烈得说出来而已。
乔双玉道:“我既然露面,你应该伸手帮我才是呀,何以反而要走开呢?”
邓会厉声道:“对,他是王八蛋,全然不识进退。”
许士元看不过眼,沉声道:“邓会,这儿用不着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他再一眼望见沈泰也有沉不住气之象,便又道:“还有你,沈泰,给我站在一边。”
邓会,沈泰二人突然惊醒,恢复神智,自知不妥,连忙欠身应了,移步走开两三丈之远。
丁天厚道:“冯真人,乔姑娘的意思摆得很明白,你如果对她还有一份关心,最好帮她了却某些心愿,以免她奔波辛劳,不能安居于幻府中。”
乔双玉道:“二先生道得正是,紫虚子,你怎么说?帮不帮我的忙?”
紫虚子冯元山道:“你若是有事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力之所及,一定遵命。可是……”
乔双玉接口道:”你总是不于不脆的,难道名列三仙的紫虚子冯元山、也有办不到的事么?”
冯元山苦笑一下道:“贫道办不到的事可多啦,乔姑娘太捧我了。”
乔双玉道:“你所谓办不到之事,只是为长者折枝之类,决计不是挟泰山而超北海。也就是说你,仅仅是不肯做,不是不能做。”
冯元山道:“贫道何能,蒙姑娘如此见许,真是十分惭愧汗颜。”
他所显示的样子,好像甚是怯懦,使人感到以鼎鼎大名的三仙中人,竟然向乔双玉低头示弱,实是不可思议,也足以证明乔双玉的厉害,正如武村盛传多年的那一首歌诀中所指出的头两句,那便是:“变幻通灵属一娇,三仙四佛不逍遥”。冯元山目下见了她,果然丝毫不能逍遥。
但朱一涛冷眼旁观,却另有所感。他觉得冯元山实是深得黄老之道,以至虚至柔应付这等局面,任她狐媚之力盖世,他也坚韧地忍熬不动。
乔双玉鼻尖皱一下,虽是作出生气之状,却另有娇俏动人之态。
她娇嚏地数落道:“瞧,你还是这一副不死不活的死相。已经这么多个老脾气还是改不掉。”
冯元山无可奈何地道:“乔姑娘究竟要贫道干什么?”
乔双玉道:“很简单,把朱一涛揪出来给我。”
冯元山笑一声道:“揪出来给你,别开玩笑好不好,贫道虽然有点儿虚名,但比起你们两位,那是差得太远啦!”
乔双玉道:“你别顺口乱扯,这一套我可不吃,你说说看,肯是不肯?”
乔双玉道:“如果贫道知道他在何处,而又豁得出去,便依姑娘之命,亦无不可,只是他目下在什么地方,贫道圭然不知,这叫我如何下手?”
乔双玉肯定地道:“他一定在此。”
冯元山道:“朱大侠的确来过,但接着就走了。乔姑娘坚不肯信,贫道也没有办法。何况你亲自搜过全庄,难道他能逃过姑娘的慧眼不成?”
乔双玉摇摇头道:“你不要打杠,我知道他还在这儿。”
冯元山耸耸肩,没有言语。
丁天厚微微一笑道:“乔姑娘,区区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出朱一涛,只不知你可愿听听?”
乔双玉堆起一脸媚笑道:“丁二先生有什么妙计?”
丁天厚道:“咱们二人合力出手,把冯真人生擒活捉了的话,哪愁找不到朱一涛呢!”
乔双玉讶道:“紫虚子若是不知,活捉了他也没有用呀!”
了天厚道:“姑娘既然深信朱一涛在此,可见得一定是冯真人把他藏起。因此,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自不待言。假如冯真人落在咱们手中,你放心吧!朱一涛除非不知,不然的话,非出面营救不可。”
他嘿嘿冷笑两声,又道:“朱一涛铁定会知道的,因为咱们将告诉他有这么回事发生。”
乔双玉恍然道:“二先生说得是,好,我们合力活捉了他。”
丁天厚笑道:“好。”
声音未绝,折扇突然幻出三团扇影,分向冯元山面门和胸口大穴点去,出手如电,极尽狠毒险恶之能事。乔双玉也娇叱一声,玉手中多了一把短短金剑,配合丁天厚的攻势,向冯元山划去。
冯元山一闪身,刀光飞洒,当当两声,竟在同时之间,发了两刀,分别把丁天厚。乔双玉的攻势封住。
他这一招护身却敌手法,讯快之中仍可看出功力十足,毫无匆忙发招以致粗疏草率之病,果然不愧是天下三大刀法名家之一。
接着只见刀光矫夭旋舞,空灵倚逸,在扇影剑光环攻之下,进退自如。
宛如行云流水,毫无挂碍,流露出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风味,使人为之神往。
不一刻工夫,两方已激斗了三十余招,紫虚子冯元山不但没有败相,甚至看起来还像是未尽全力似的。可是在丁天厚和乔双玉,却显然攻势越盛越急。这一来双方所造成的形势,便呈现一种很奇异的现象。
乔双玉吃吃笑道:“紫虚子,你的刀法和功力,如今越见精湛啦,如果是单打独斗,只怕我全无获胜之机了。”
她口中说着话,玉手中的那把短短金剑,激起了点点霞彩,犹如落花缤纷,从四方八面攻击对手。
丁天厚也全是欺身迫攻的手法,而他的扇招,无一不是当今名门大派的秘传心法,可以说是没有一招不是大有来历的。
冯元山徐徐应道:“乔姑娘过奖了,山人在你们两位联手围攻之下,已是汁穷力竭,全无侥幸获胜之机了。”
乔双玉道:“废话一大堆,你如自问没有取胜机会,何不设法逃走,或者束手投降。你自家也知道,如果你肯投降认输,我们绝不会为难于你。”
任何人听了她的声音,势必以为她这时怒不可遏,所以声音中才透出如许气愤之情。可是事实上她玉面含春,全无怒色。
许士元瞧了,皱眉不语。但那沈泰和邓会二人,却瞧得呆了。原来正因乔双玉声音显得很生气,表情却无怒色,反而春风满面,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喜怒之情,产生一种特别的力量,使人心迷神醉。沈、邓二人当然没有许士元那等定力,故此看得呆住。
冯元山道:“乔姑娘别生气,山人被迫出手抵抗而已,倒不是胆敢与你为敌。”
乔双玉冷哼一声道:“你在称得道之士,却和世上那般口是心非之人全无区别。”
冯元山道:“何以见得呢?”
乔双玉道:“你如不敢与我为敌,何以拿刀狠拼,这叫做不敢么?”
冯元山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你若是独自前来,并且不是受别人指使的话,山人定当万分尊重,怎样也不会动刀拼斗的。”
乔双玉哦了一声道:“你意思是我目前要听别人之命,所以你……”
冯元山突然一刀横劈,正是乔双玉手中金剑,当的大响一声,把她震开数尺之远。假如不是丁天厚的折扇已恶毒地攻到,他便可从容跃出圈外,或是趁机追击了。他刀势一变,接住丁天厚的扇招,口中道:“不错,你目下听人之命行事。如果山人听你的,岂不是等如听命于别人?是以你一日不恢复自主独立,山人一日不会尊重你。”
许士元冷冷插口道:“就算得到冯真人你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