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现在他们全已埋伏在预定行动之处,只要我方人马甫始进袭,讯号一发,他们即行攻
杀敌人,里应外合,与大哥连成一线!”
呼了口,龙尊吾缓缓的道:“只是人数上太也嫌少………”
焦黄面孔上涌出一片湛然的光芒,这人壮烈的道:“龙大哥只要我们是一颗心,一条
命,人数上的多寡,并不能左右我们誓死一拚的决心!”
赞美的点着头,龙尊吾道:“好,事不宜迟,请即招呼所属开始行功!”
黄面孔的汉子答应一声,微微挥手,立在他身后的四名灰衣大汉已立即散开,其中一个
撮唇发出一声轻脆而悦耳的婉转吹哨,于是,在一排排的巨大酱缸里,条条人形已幽灵似的
露出了形迹。
这三十多个樊家帮潜伏于城中的好汉,俱是一身灰衣,脚缠里腿,除了这黄脸汉子是一
把“大头钢”之外,其他的人全是一式的薄刃厚背大砍刀!
黄脸人的身份龙尊吾早已听樊盛说过了,他叫孙昌,在樊家帮中也是个人物,曾任过樊
家帮的大管事,号称“水倒流”,只是,龙尊吾至今尚不明白这“水倒流”是含有了什么意
思。
此刻,孙昌锌近一步,低娃道:“龙大哥,我们这就去?”
龙尊吾笑笑伸手入怀,取出他的金色面具戴在脸上,只这一刹,他那原有的沉和平静的
气质,已经因为这张面具而顿时变得狠酷冷森无比,孙昌有些征愕的注视着对面这张闪泛出
微微金芒的寡情面具,心底不可抑止的升起了一股寒意感觉……
淡淡的,语声自面具之后发出:“走!”
于是,三十多人迅速离开了这座酱园,孙昌在前,龙尊吾在后,另外的则分散开来,一
个个谨慎而又快捷的急速往目的地奔去。
约在顿板时光之后。
龙尊吾在孙昌等人熟悉的带引下,穿街越的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街道,这条街道似是大明
城最冷寂的地方,有三个干涸的池塘,池塘底的泥土早已龟裂,还留着枯黑的荷梗败叶,路
的那一边,则是一栋高大而深沉的楼房,隔着楼房左右,就是几片实但却宽大的宅院了,这
些房舍,似是以前什么大户人家为了幽静而建的府第,或者,是一些巨贾富商金屋藏娇的隐
地方……
如今,那栋楼,或是那几座房舍,却是一片沉寂,黑突突的,甚至连一丁点火光也没
有。
龙尊吾他们隐伏在荷塘的石堤下,三十六双眸子俱皆毫不稍瞬的打量着前面这片宁静得
使人产生不安的屋宇,那边,和这里一样,潜伏着危机,但彼此都不能察觉。
孙昌匍匐到龙尊吾身侧,小声道:“龙大哥,就是这里了,后街老荷塘,那座楼,就是
白玉楼,以前是一座很有名的风月之所……”
笑了笑,龙尊吾道:“他们倒很尊挑选地方?”
孙昌疑惑的道:“但是,为何却连个守街巡视的人也没有?”
龙尊吾安祥的道:“孙头儿,你相信没有么?”
孙昌摇摇头,道:“当然不信!”
金色面具一闪,龙尊吾旋头望着他,道:“那就是了,他们不会似得叫任何人都知道他
们发号施令的老窝在何处,其实,这里的防卫实较城中的每个地方却来得森严!”
说到这里,龙尊吾又道:“孙头儿,你们身上的火种都带齐了?”
孙昌忙道:“全带齐了,松脂油棉、加上火摺子!”
龙尊吾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缓缓的道:“那么,我去破除对方的防卫,你准备领人放
火!”
孙昌有些担心的道:“龙大哥,你……一个人去?”
龙尊吾道:“是的,这便是我此行的第一个行动,孙头儿,定下心,看我一路杀进!”
咬咬牙,孙昌道:“好,龙大哥一进大门,我便立却率人冲上!”
霍地站起,龙尊吾平静的道:“孙头儿,我们大家保重!”
不待孙昌回答,龙尊吾已大步迈了出去,他连弯他不转,就这么笔直的,毫无掩藏的直
行白玉楼门前夜,是深沉而冷静的,就像一池潭水,那么阴森,那么凉澈,不带一丝丝的温
声……
龙尊吾的脚步踏在背石板砌排的街面上,没有响起任何声息,这般轻悄,这般恍若,有
如一楼冉冉移功的银白色烟雾。
于是,他行近了,那么大刺刺了,现在,隔着白玉楼宽大的石阶只有不足五丈的距
离……
像是幽灵突然自虚无中出现,四条人影,那么轻飘飘的,毫无声息的自白玉楼最底层的
窗口落下,四个人站在石阶上,刚好把龙尊吾围在中间!
面具后的双眸闪射着冷沉与寡情的寒光,而这片寒光又融合着金色面具所反映出的淡淡
黄色异彩,在深夜里,在这阴暗僻静的情景下看去,特别有一股阴深与诡的意味。
四个人手中握着一式的“虎头鞭”,衣衫全是纯黑之色,年纪都约模在三十来岁之间,
他们这时已俱皆着清了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的形像!
于是,几乎是四个人刚待往上围堵的同时,又宛如骤雨而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骇然向后
撤下!
龙尊吾岳立如山,他定定的立在台阶之上,缓缓的朝对方这四位仁兄打两着,目光冷说
似刀!
四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中间一个生着双招风耳的角色稍稍往前挪了挪身子,语声紧张
而干枯的道:“朋友,你,是干什么的?”
龙尊吾平静而冷漠的道:“我想,你们纵然不知,心中也该有数。”
那双招风耳不自觉的动了动,这位仁兄瞪大了眼,古怪的道:“在混……呵,朋友,那
可是?”
目光一闪,龙尊吾道:“我,想不出还会有谁?”
四个黑衣人同时一震,面色大变,却都不自克的倒退了一大步!
龙尊吾冷冷的道:“在红崖混沼之下,你们那么多的好手都不龙阻我分毫,现在,我奉
劝四位也不要愚蠢得做那螳臂挡车的傻事!”
招风耳脸白如纸,冷汗沁沁而下,他硬着头皮,提着胆子道:“朋友……你……你如今
意欲何为?”
龙尊吾哼了一声,道:“很简单,请你回到你们原来的地方去!”
眼珠子一转,龙尊吾又道:“或者你们不愿意就此回去,那么,我很抱歉,就必须要使
混沼之侧的场面再重演一次了!”
招风耳心腔狂跳着,他畏缩的道:“但……但你只有一个人……实情只怕不会如你想的
这么简单……”
龙尊吾硬硬的道:“如此,情势将迫使我们证实一番!”
站在龙尊吾身后的一个瘦高条忽然咬咬牙,慢慢的,悄悄的往前移近了一步,龙尊吾缓
慢的向前躬身“那样子,像是在朝对面的招风耳弯腰行礼!”
招风耳正感到有些愕然,一抹强烈的金芒猝而耀亮了他的眼睛,当他尚未及使瞳孔摄印
金芒映起后的景象时,一片鲜血已突然溅飞,“呛”一声金属断响中夹杂着一阵令人汗毛栋
然的哀号,于是,招风耳唬得拚命后跃,等他站住了脚步,眼睛看清了当前的情形,却又几
乎一下子昏了过去!”
眼前那原先站在龙尊吾身后的黑衣人已然身首异处,头颅飞抛在石阶下面约三丈之处,
那具无头的成大字形伸张着,手中的一条“虎头鞭”断为两截斜压在他自己身上,现在,龙
尊吾的阿眉刀又正自他左侧的一个黑衣人胸口拔出,这名黑衣人,正怪异的,缓缓的向前跪
倒,然后,又沉重的俯扑于地!
右边的那位仁兄早已僵了,他的“虎头鞭”半举,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全身的肌肉似
在刹那间形汉,以致使他就保持着现在的这个架势呆在那里,形态显得极其古怪舆可笑!
但是,招风耳却早就笑不出来了,他比他那位吓僵了的伙计强不到那里去,这时,他脑
子里一片混乱,除了想逃命,简直就没有别的念头了!
龙尊吾目光注视着刀刃上的血溜正积成一线轻轻溜滚而下,彷佛方才发生的事情和他毫
无关连,平和的,他道:“很快,是么?”
侦了顶,他又迫:“以技打命,就是在追一佰十夫卜牢土了。”
突地扬起一声狼叫似的号叫,招风耳神色恐布,面容扭曲的狂吼起来:“来人哪……快
来人哪……我们吃亏了,柴老三和柴老四全栽了,惨啊……惨啊……”
龙尊吾猝然单膝平曲,阿眉刀右旋突斜,右面,那个悟之下拔腿想跑的黑衣人已悲叫着
顺着石阶滚了下去,便在身翻滚之间,宽大的石阶上俱皆印着一滩滩殷红的,浓稠的血迹!
似一根钢丝拔了一个尖音忽而中断,余音尚娱娱未散,招风耳已一下子呆了,他大张着
嘴,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淡淡的,龙尊吾道:“江湖男儿,不该畏死如此,朋友,你太为赤玉庄失颜!”
突地打了一个寒战,招风耳退了一步,混身抖索:“你……你……你……你有种的……
便不要吃我们这些二三流角色,你可以找我们的好手去斗,你胜了我们……也不为你增加多
少光彩……”
轻轻一笑,龙尊吾道:“并非我找你们,而是你们来寻我,是么?”
金色面具仍然泛闪着森冷的光芒,龙尊吾又低沉的道:“而且,如今你不能任由我直冲
直进,这是你们的职责,但你又不敢阻我,因你爱惜生命,知道你非我之敌,你不能失职,
亦不敢阻我,这,对你很困难,如你肥气不够,唔,就更难了。”
招风耳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面色惨白,他颤抖的以眼角左右瞟视,形色焦急而凄
惶……”
冷冷的,龙尊吾忽然低声道:“朋友,你出手!”
招风耳方始一楞,金光条掠,他身猛然一个旋转,再也站不稳的一跤横摔地下,右肩自
胛自腕,整整被割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龙尊吾俯视着他,平缓的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方法,你不必死,也不用失职,我留说
你的生命,可以有一段很长久的时间去回忆今天这一刹的感受……本来,你们四个的功夫并
不太差,你们仍有可能与我搏斗几个回合,只是,你们的勇气太差了,这,使得你们一败涂
地,而且,极不光彩……”
留下一声轻轻的谓叹,像一片流云,龙尊吾突然掠过招风耳的身边走了过去,前面,白
玉楼巨大而沉重的黑漆大门紧闭如一张狰狞的面孔。
没有任何犹豫与思虑,龙尊吾猛然掠向底层那两扇启开的窗口,但是,却在窗槛的三尺
之前又猝而拔升,笔直攀上了二楼的檐角!
身躯在弯翘的檐角上打了一个美妙的回旋,他已有如一抹骤起的闪电,以那么人的快速
冲进了二楼左侧边缘上的一个小巧的窗户之内。
“哗啦啦”的暴响中,那窗以桧木细条与玉壶纸重就的窗户已成为粉碎,就在碎屑纷飞
里,龙尊吾已像煞一尊魔神般可怖的挺立于这间房中!
不,这不是一间寻常的房屋,这是一个敞厅,约有十丈方圆的一间敞厅,光滑的条木地
面陪以灰白的颜色,厅顶吊垂着十盏明亮的,发出青白光芒的琉璃灯,敞厅里没有任何陈
设,连四周雪白的粉壁也是白得如此寒森……
五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成为一排盘膝坐在地下,面对着龙尊吾,神熊沉静中透露出
无比阴狠,五双眸子全是精芒四射,尖锐而深刻的注视着龙尊吾,那模样,似是他们已在此
等候龙尊吾多时了。
冷冷的卓立着,半晌,龙尊吾踏进了一步,金色面具的花纹似微微流烁跳跃,他低沉的
道:“看这情形,各位已静候在下多时了?”
五个青衫人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中间坐着的一个轻轻扬起他那双斜耸人鬓的剑眉,
平淡的道:“方才,你刺杀”虎鞭四勇”的手法极为高明,不愧是使刀的圣手。”
龙尊吾生硬的道:“你是客气了,朋友。”
那重有威的眉毛又是一扬,这人道:“我不喜欢你,尤其不喜欢你这口称朋友而又心怀
巨测的伪善形熊,”虎鞭四勇”的一笔帐,将在这里由我们代为索回。”
龙尊吾微带轻蔑的道:“你们既已看见方才的事情,为何当时不下去为那四人助拳,其
实,下面比这里更适合动手!”
坐在中间的那人木然望着龙尊吾,冷沉的道:“为什么要下去,为什么我们须要仰承你
的意图?”
慢慢侧身,龙尊吾有些不屑的道:“我想,我们双方都知道,如今并不是动口舌,计道
理的时候,只有用血才能洗清我们彼此间的误解,或是,仇怨!”
那人毫不考虑的点点头,削薄的嘴唇残忍的一挑,道:“说得是,而我们一极派也早想
会会你这在混沼大震神威的英雄了!”
“一极派?”龙尊吾语声转为狠厉的道:“你们是一群落石下井的无胆匪类,只会跟在
别人的尾巴后面摇旗呐喊,连助纣为虐的身份都够不上!”
他目光一冷,又道:“现在正好,容我姓龙的教你们如何在江湖称雄,如何走光明正大
的与人当面交手,而不是鬼祟的暗袭!”
那青衫人缓缓站起,深沉的道:“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听过有人在我们”伏煞五君”
面前如此嚣张了,你,不错,不管你是多么无知,但你却有勇气!”
龙尊吾脑子里快一转,却想不起这“伏煞五君”是五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微微一扬披在
脑后的狸红赤发,淡漠的道:“很抱歉,如今又使你们亲身受,而且,两位一个不漏,现
在,你们五位打算如何出这一口怨气呢?”
这生着一双剑眉的中年人大袖一挥,轻描淡写的道:“你应该心中有数,嗯?”
就在这个“嗯”字还留着一丝儿环回的余韵时,中年人的大袖中已有一抹冷电似的寒光
猝然吞吐而来原地不动,龙尊吾右腕突扬,金流突泻,“当”的一声金属震响,那股寒芒又
在伸缩之间同时连刺他全身十二个部位!
套句老词儿:“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龙尊吾甫始与敌交手,便已心头一跳,他
本身功力深厚,同样的对具有高明身手的人也有着认识,对方在出招之下,他已认出这竟是
武林中早已失传百年的“袖中剑”法!
“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