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叹了口气:“报复的手段不免是残酷的,都用五马分尸对付一个女人,未免太过份了!”
女郎愤然地叫道:“那是一群畜牲,行凶的人以及在旁边拍手叫好,欢呼的人,都是我母亲当初救过他们活命的人,有几个感念我母亲恩惠的人曾经替我母亲求情,可是那批疯狂的匪徒,连那些人也一起杀了,所以我要报复,我要把那些忘恩负义的畜牲都再抓起来,也用五马分尸的方法去对付他们!喂!你不许动!”
她说话时,由于情绪太激动,因此把手中的枪放低了下来,祁连山坐起了身子,她才发觉了,连忙又把枪指了过来,祁连山笑笑道:“小姐!我不会是杀死你母亲的凶手,也不会是你的仇人吧,你没有杀死我的理由!”
女郎咬咬牙齿道:“你虽然不是我的仇人,可是你不该侵入我的居室,侵入我的禁地,老薛说过,我是复仇女神,看见复仇女神的人都要死的!”
“老薛?老薛是什么人?”
“老薛是你们中国人,也是我母亲的朋友,原来在我们的城堡中做医生,我们的城堡被暴民们侵占时,他带着我躲在地窖里,以后就带着我,躲到这里来了,他说要帮我复仇,帮助我夺同我的城堡。”
“小姐,你到这里来多久了?”
“不知道,大概很久很久了,我来的时候才这么高,现在我连俄国话都忘记了,因为老薛要说中国话,称我为复仇女神,不让人知道我是俄国人!”
“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说那些暴民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把整个的俄国都占领了,如果让人知道我是俄国人,他们会追杀过来杀我的,所以他不让我见到别的人……”
祁连山忍不住笑道:“他在骗你,这里是中国,俄国人怎么能追到这儿来杀人呢?”
“怎么不能,我接见过很多人,他们对我膜拜,向我数说着他们受到了俄国暴民的欺负,受到别的族人的压迫,恳求我赐给他们力量去复仇,我就是这样被他们尊为复仇女神的。啊!
这是一个秘密,我不该对你说的。”
祁连山忍不住笑了,他觉得这个女郎很有意思,虽然装出一付凶巴巴的样子,却掩不住她内心的善良,而且还毫无城府,对一个陌生人就轻易地吐露了秘密,这大概是她太过于寂寞的关系,为了想多了解她一点,于是笑笑又道:“那个老薛不是要你不能给人看见吗?怎么又会带着一些人来看你呢?”
女郎怔了一下,才道:“那些人都是巫师,并不是普通人。”
“老薛带着那些巫师来看你,为的什么?”
“他们是来拜见我求取生命之泉的。”
女郎说着,忽然又注视着祁连山道:“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躺在我的屋子里?”
祁连山笑了笑:“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被一阵风吹到这儿来的……”
“你们?你是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我们一共有七个人………”
祁连山突然惊觉地坐了起来,举目四望,却不禁不住了。
屋里已没有人影,床上也是空的,刘老好和苗银花她们都已经不知去向。
这一次,女郎倒没有再用枪阻止祁连山,只是诧异地问:“你在找什么?”
祁连山心里已经泛起不祥的感觉,正色道:“小姐,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女郎眨眨眼睛,茫然地道:“她们?谁是她们?她们是谁?”
“她们是我的朋友,不久以前还睡在这个床上。”
“我没有看见。我进来的时候,就只发现你一个人躲在兽皮下面。”
“不!我们一共有七个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男的,四个女的……”
“我说过,我没有看见别的人,我只看见你。”
祁连山凝重地道:“小姐,能不能让我去找找他们?请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是被风吹到这儿来的,我绝对没有恶意……我的同伴不见了,他们很可能遭到意外了。”
女郎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跟你一块儿去找。”
祁连山急忙跳了起来,四处搜寻,却不禁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找遍了整个木屋,不但苗银花四个女人没见踪影,甚至连范五和李光祖也一齐失踪。
六个活生生的人,就像突然从世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木屋里,只有祁连山和那女郎两个人,此外,再也没有半个人影。
祁连山不觉皱紧了眉头,据他回忆之中,当自己累极了躺下的时候,苗银花她们分明都在屋子里,而且,他还记得自己明明睡在床上,怎么忽然会睡到屋角的兽皮堆里呢?
苗银花她们就算有要事离开一下,也不可能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屋里,还有,范五和李光祖他们怎么也同时失踪了……
祁连山想不出其中原因,那女郎却轻轻地道:“你的同伴一定是等不及先走了。”
祁连山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连忙道:“怎么会呢,那几个同伴身上都还有伤,我们在这儿烧了水,还开了两坛药酒治伤……”
“药酒?什么药酒?”
“就是你们放在屋前里的乌风酒,为了治疗同伴们的伤痛,我冒昧地动用了两坛……”
他指指屋角,女郎连忙过去一数,然后变色道:“你把老薛的生命之泉给藏到那儿去了,快拿出来,否则他回来一生气,一定会杀了你,我也保护不了你了!”
“生命之泉,这不是乌风酒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那是老薛弄来的,用来送给那些参拜复仇女神的巫师们,他当作了宝贝,每次只带一坛去,用一个大水缸冲开了,装成很多皮袋,然后分给那些巫师们,有的给一袋,有的给两袋,你一下子拿走了两坛……”
祁连山笑笑道:“小姐,我的人在这里,会把东西拿到那儿去呢?那的确是给我的同伴们治病用掉了,喏!你看,用剩的空坛子,还在桌子底下放着呢!”
女郎果然在桌下找到了两个空坛子,看见里面是空的,满脸疑色地跑到祁连山面前,用鼻子凑进他的嘴闻了一闻,祁连山忙道:“小姐,不是我喝掉了的,我不是酒鬼,没法子一下子喝掉两坛子的,到这儿的时候,我为了活动血脉,恢复疲势,倒是喝了一两口………”
女郎点点头道:“这个我相信,老薛说过,这虽是烈酒泡的,但是最厉害的酒鬼,也无法喝下半坛,因为里面还泡了药,一滴是救命的仙丹,十滴就是穿肠的毒药了!所以他要用水冲得很淡很淡,才送给那些巫师们拿回去!”
“他把这些药酒送给那些巫师!”
“是的,他教了他们许多显示神迹的方法,叫他们回去使族人敬畏,然后又用我复仇女神的名义,把生命之泉送给他们,叫他们回去显示更多的神迹,凡是重病垂危的人,喂下一小杯,就能起死回生了,老薛说这叫做恩威并施,巫师们不能光是叫人害怕,还必须要能救人的性命,才能使人信服,将来,就要那些人帮助我回去复仇!”
祁连山点点头,觉得这个老薛是个聪明人,用的手段极为高明,可是对老薛的另一套说词却又表怀疑,想想问道:“小姐,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以及你的家园!”
“我!我叫加洛琳,我的父亲叫沙洛维夫,他是霍尔果斯的男爵,我们的城堡就在霍尔果斯……”
祁连山道:“霍尔果斯在西边的中俄边界,那儿原来是中国的领土,后来清朝与菲利重订边界,被他们硬占去了!”
“这个……我不清楚了。我在家乡看见过不少中国人,都是在那边做生意的,老薛就是在那边做医生,他跟我的父亲,我的母亲都是朋友,不过后来,他跟我母亲比较好,经常陪我母亲到地牢里去给犯人们治病;他的医术很好,治好过很多人,所以暴民们作乱时,没有伤害他,他把我先藏在地窖里,后来又放在箱子里带到了这儿。”
“这儿是什么地方呢?”
“我不知道,老薛说这儿是一块隐僻的乐园,除了他之外,谁都不知道,我相信他的话是真的,我长到这么大就没有看见有别的人来过,我长大后,每年两次,到那个神秘的山谷中去担任复仇女神,路很远,要走三天,沿路都是阴暗的山谷,还要穿过两个很深的山洞,咦!对了,你是怎么来到此地的?你叫什么名字,从那儿来的?”
“我……我叫祁连山,从中国的兰州来的,我家在兰州开牧场,专门贩马、养马,我是在回疆的沙漠中,被一股热风吹到了这儿……”
加洛琳张大了眼睛:“牧场我是知道的,可是兰州又在什么地方,热风是什么东西,你叫祁连山?这我倒是听老薛说过,那是中国一座很大很大的山,他的家就是在祁连山下,祁连山是你的姓还就你的名字,如果加上姓,我应该叫加洛琳,杜拉特,是杜拉特男爵的唯一女儿,如果我还能回去,应该是杜拉特郡主了,你说是不是?只是我知道那是很难很难了!”
她在开始问的时候,祁连山直在皱眉伤脑筋,因为这个女郎的问题不但来得快,而且还问得绝,如果他要逐一回答,恐怕要费上大半天才能使她明白一半,要使她完全明白,就不知道要多久了,那包括了天文地理人文气象,简直是一本百科全书,幸好加洛琳光是提出问题,并不急于想求答案,因为她自己回答了最后的一个问题,似乎要开始作闲聊了!祁连山此刻没有聊天的兴趣,所以只回答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姓祁,我的家就在祁连山下,所以就用祁连山作为我的姓名!”
“这很好,简单明白,很容易叫人记住,比我的好!”
她很喜欢说话,而且也没有层次,随便搭上一点线索就能无限地发展开去,祁连山知道这一扯下去可能会达到十万八千里都收不回来,他却急于要解决目前的疑点,连忙道:“小姐,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要知道的是……”
“慢来,我已经告诉你,我叫加洛琳,你就不能再叫我小姐,我知道小姐是中国人对有身份的女孩的称呼,但是我原来的身份是郡主,那比小姐更高贵,是不是?”
祁连山只有叹了口气:“是的,郡主!”
可是加洛琳并不满意,依然很认真地道:“我现在也不是郡主,因为我的国家中已经没有了国王,也没有贵族了,除非等我收回了我的家园,恢复我的爵位,只是那很少有可能的,因为我的国家已经改为共产社会联邦!”
祁连山以为她很蒙蔽,她却已经知道了,不由奇道:“你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你到过霍尔果斯了?”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回去过,我来到此地后,只到过那个叫地狱门的山谷,从没有到过别的地方,那是我听见老薛跟一个人谈话时才知道的,那也是一个中国人,他不是巫师,也没有向我膜拜,求取生命之泉,那个人好像跟老薛有什么秘密,他们在谈话时,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我不想睡觉,老薛就点起一种香粉,冒出一种香气,我闻了就睡着了,他们却吃了一颗白色的药,不会睡觉,所以有一次我先愉偷地吃了一颗白药,假装睡着了才听见的!”
她笑得很得意,祁连山却为之一动,他知道那些所谓粉末,必然是江湖上所谓的迷香,那种白药就是解药,这原是下五门江湖人的玩意儿,已经近乎失传了,想不到这个叫老薛的人居然还懂得配制,而且这个老薛显然还另外有同党,在外面他他刺探滑息,用心暖昧,更需要深究了,所以他连忙问道:“那是个什么人?”
“谁?你说的是老薛?是个男人,有长长的黑胡子,是个医生,力气很大,很有本事,有次他一个人打倒了五六个比他更高更壮的大汉,有次他空手杀死了一头熊,那张熊皮就在那头熊身上剥下来的,就是你盖在身上的……”
“不!加洛琳,我是问那个跟老薛一起谈话的人?”
“哈!对了,你还是叫我加洛琳好了,我不是小姐,现在也不是什么郡主,还是叫我的名字最好,老薛也叫我加洛琳,只是他没有你叫得好听,有时我真怕听他叫我!”
话又要扯远了,祁连山忙又拉回来:“加洛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问的是那个跟老薛一起谈话的人!”
加洛琳的脸上浮起了一阵厌恶之色:“那是个混帐的男人,这一次他们又在谈话,我偷偷装睡,他趁老薛不在的时候,就扑到我的身上,摸我的胸膛,我不敢挣扎,我怕老薛知道我没睡着,偷听他们的谈话,会杀了我,只好勉强忍着,可是那个家伙又站起来脱他自己的衣服,幸好老薛来了,重重地打了他一棍子,而且还大声地骂他说:满天云,你敢对她无礼我就杀了你——”
“什么?那个人是满天云?”
祁连山差点没跳起来,加洛琳也吃了一惊:“怎么?你认识这个人,认识那个坏蛋?”
“我!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大坏蛋,他是沙漠中的强盗,而且是我的仇人,他杀死了我的父亲跟母亲,我就是来找他报仇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定会帮助你,因为我也讨厌这个人,因为他将来要做我的丈夫!”
祁连山又是一震:“什么?他将来要做你的丈夫?”
“是的,那是他对老薛说的,就是前两天,他被老薛打了一棍子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抱成一团,我听见那个家伙说——老薛,你这是干什么?这妞儿迟早是我的妻子,那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先碰碰她有什么关系!”
“然后老薛说:话是不错!我答应过,可是你要先实行诺言,把玛尔乞米拿下来,使她成为玛尔乞米的女王后,她才是你的妻子,现在你不许碰她一下!”
祁连山差点又要跳起来,想不到事情会这么巧,挤到一堆来了,可是他忍住了,现在不能急,先得把这个老薛跟满天云之间的关系跟他们进行的阴谋弄清楚,因此他耐着性子,装作平静地问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我要想想看——对了,那个满天云说——玛尔乞米部尚在掌握中,随时都可以拿到手,只是顾虑着天——天什么的我可忘记了,好像是一个人名!”
“天马行空祁云程!”祁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