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大宅是这泅水城中最宏伟的府第,不过若称它为城堡更为妥当点。四周围以高墙厚壁,又引水成护河,唯一来往的通道是座大呆桥,附近全是园林,不见民居,气势磅礴,胜比王候。
那军官在大门报上姓名,立时有个自称是管家石正的中年男人,亲自为他们引路入府。
通过一条两旁都是园林的小石板道,一座巍峨府第赫然矗立眼前。
哈,他妈的,这老小于可真懂享受。项思龙心中暗咒道。
进得府内,便见到一广阔的园林,园内又有两亭,都架设在长方形的水池上,重檐构顶,上覆红瓦,下面是白石台基,栏杆雕纹精美。
先无论奇花异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只是这两座亭,便见石申这老小子还确实有品味和雅致。
主宅在园林的衬托下,更是气象万千,比之一般王候之家也不逞多让。乃坐北朝南格局,面阔九开间,进深四间,呈长方形,上有重檐飞脊,下有白石台基的殿式大门。宅前还有小泉横贯东西,上架两座白玉石栏杆石桥,宏伟壮观得使人难以相信。
项思龙第一次见到古代这种宏伟建筑,心下更觉诧异,凑到那军官耳边低声道:
“石大人的府第可比陈胜王的还要华丽!”
那军官似是有点引以为荣,语带自豪的道:
“石大人在泅水城里可是可以让泅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府宅自是非一般人能比。”
倏又觉着说错了话,脸色一变,见项思龙正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忙恐声道:
“当然比起陈胜王府又是差远了。”
项思龙见他如此会见风使舵,暗付此人定是个拍马屁的高手。
那石正突在一大厅式门前停下,转身来对项思龙二人淡淡的笑道:
“二位请稍等一下,待在下进去禀告石大人。”
二人默然无语的站在门外,好一会那石正才领着他们到了大厅。
大厅布置豪华,以红地毯铺地,屋顶扣有一个造型华丽的宝顶,正中处是两张虎皮太师椅,两旁摆有古色古香的红木长椅和茶几。
那石申此时从堂后迈着八字方步缓缓走出。
见到二人神情冷漠,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乎,坐在了虎皮椅上。
那军官似是很惧石申,颤魏魏的走上前去卑声道:
“小人参见石大人!”顿了一顿又道:
“这位胡一刀将军说是陈胜王派来有要事禀告大人,小人斗胆为他领路。”
石申目光掠过项思龙身上,冷冷道:
“好了,你退下!”接着盯着项思龙道:
“你真是陈胜王派来?我看阁下身材有点眼熟。”
项思龙心下一紧,知是自己这高大的身材在这古代人中少之又少,石申有点怀疑自己了,看来要先下手为强,当下哈哈一阵大笑,站起来朝石申走去道:
“石大人觉得在下像谁呢?不会是什么反贼吧?”
石申听出他语中带刺,脸色一变,喝道:
“站住!嘿嘿,不管你是什么?待会我就知道了。”
说完把手一摆,大门和后堂处涌出一批手持弯箭的武士。
项思龙心下大惊,暗想这石申果然是老奸巨滑,明明已经怀疑自己了,还是让得自己跳进他陷阱时才露出狰狞面目。当下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
“石大人向来以此为待客之道吗?胡某冒死前来告知大人章邯大军己挥军南下,攻我军势如破竹,正乘胜追击,已经快兵临泗水城下。”
石申虽老奸巨滑但还是被项思龙这番话唬住,脸色阴晴不定,冷冷的道:
“此情我己知晓,何必你来告之?你来此到底有何居心?”
项思龙佯装叹了一口气道:
“我本是来告知大人,陈胜王己派宋留将军带领十万援兵来助大人守城,谁知郡守竟如此对待在下。”
石申似被诱惑,将信将疑的道:
“此话当真?怎么大军还没有到来?”
项思龙此时己知眼前危机己暂缓过来,心下暗松了一口气,悠慢的道:
“宋将军现在驻军大泽乡,特令在下来禀大人,待在下回去告之这边情况后才会率军前来。”
石申这时突地一阵大笑道:
“好,算我信过大人!但现在还得得罪一下,待我派人前去大泽乡探听一下,若果有援兵到来,那时卑人将恭送将军前去迎接。”
项思龙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奸诈,恨得咬呀切齿,但也实在设法,当下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就全由大人定夺好了。”
项思龙被软禁在一间厢房里,里面环境还不错,有床有桌有茶水且还有人送饭菜过来。只是这厢房四周却有重兵把守,让人感觉危机四伏。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虽随机应急之下暂骗得石申,但过不了三天自己这西洋镜将会被折穿,若在这三日之内还救不出曾盈他们,那情况可就危险了。
得想个法子溜出去探听一下消息,可是怎么才能避开这重守呢?
项思龙又感觉头痛了,虽然自己是抱着冒险心里来闯一闯的,但自他与石申第一次较量后便知道如果硬来那只会把事情弄糟,因为这石申为人太过阴险了。
项思龙沉思了好一会,似想到了什么办法似的紧锁的眉头松了开来。
入夜,项思龙推开门来,立有两名武士把他阻住。
项思龙叹道:“兄弟,我想去方便一下也不行吗?你们要是放心不下就跟着我好了。”
那两名武士果然把他领到一茅厕旁,正身道:“对不起大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便吧!”
项思龙察看了一下周围形势,见这里灯光昏暗,树影重重,远处有着人影晃动。暗道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走过去拍了其中一个武士肩头一下,道:“兄弟,可不可以去给我拿些手纸来?我忘了带,现在……”作了个古怪的手势趁那武士一楞之下猛按了一下他的昏穴,另一手则抵住站着那武士的后背,低喝道:“别动!要不然我就一刀刺死你!”
那武士果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眼中又怒又惊的望着项思龙。
项思龙诡异一笑,从兜里掏出一颗红色的丸粒递给那武士,冷声道:“把它给吞下去,我就放了你!”
那武士骇异的望着项思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为了保命还是乖乖的把那怪丸吞了下去。
项思龙微微一笑,把手缩回,又走到那昏倒的武士跟前,扮开他的嘴巴把丸子塞了进去,弄醒后,低声道:“你们两个都吃了我特制的毒丸,二十四个时辰之内若无我的解药,你们就会毒发身亡,但是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我就会把解药给你们。否则,哼!”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你们不得把今晚这里的事给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那两个武士惊若寒颤,连连应是。
自己的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握着,还有什么能不答应的呢?
项思龙心下暗暗窃笑,想不到自己此计果也如此轻松成功,更妙的是那两粒什么“毒丸”是他用送来的饭菜做成。
项思龙随二人回到房里,命他们去找些攀沿的铁钩绳索和钢锯细铁丝等什么来。并要了一把佩剑,准备妥当后夜半时分,命二人守住房门,自己则往石申的住处走去。
众卫士见他身着武士服也没有在意他,不久便来到一偏僻处,扔上铁钩绳索,爬上了屋顶。
这些他在特种部队军训时都是家常便饭,现在派上用场自是易如反掌。
幸好这房顶是厚实的红瓦盖成,一个人的体重还禁受得住。
项思龙俯下身体,慢慢的向石申住处爬去,突地听得下面传来异样的呻吟。
只听得一女人声息娇喘的道:“小莲,舒服吗?”另一个女人娇吟一声,没有声息。
先前那女人忽又叹道:“唉,这些天来那韩公子也不来奴家这里了。”
项思龙听得一惊,韩公子?莫不是韩自成?
原来这小子果然投靠了石申。
耳中却听得那小莲道:“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秦兵势如猛虎,打得义军节节败退。老爷这几天都与韩爷急得团团转,整天的都在密商大事呢?”
听得那夫人又道:“哼,密商大事?这是自作自受!还有那韩自成整天都只知道去缠那张碧莹和曾盈那两个丫头,可人家却不理睬他。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却又怕人家自杀,真是蠢蛋,不知道用迷药吗?”
那小莲接口道:“这事可也是不能太过张扬,要是传到陈胜王耳中,知道韩爷作下此等丑事,不杀了他才怪。”
那夫人道:“其实他还不是怕项思龙和那张良?现在项思龙逃了出去定要来找这二女,要是他联合他岳父张良,那老爷和韩自成可有得苦头吃。
听说那张良可是韩国名将重臣之后,暗暗培训了一批武士,势力挺大呢!老爷之所以没有动他们,还不是想借这两张王牌逼那张良向他就范?但不知怎么过了这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那项思龙的影子,莫不是死了?我看韩自成那色迷迷的样子,可能是想对二个丫头动手了。唉,管他那么多呢,咱们来取乐吧!”
项思龙听得心下暗暗大惊,冷汗直冒。
自己要是再来迟一步,那可就糟了。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项思龙己无心再听下去,知道室内二女又是在虚凤假凰,颠凤倒莺了。
项思龙轻手轻脚的朝石申住处走去,刚到得那屋顶,只听得石申道:“今天来的这个自称陈胜王身边武士来传信息的人肯定有诈,想对我们意图不轨,幸好我留了一后着,把他制住。”
另一个声音道:
“我在侧旁看过这个人,觉得他的身影很熟悉,像他那么高大的人甚是少见。”听声音果然是韩自成。
石申道:
“你是说他像项思龙?可样子变得太大了,我也不敢肯定。再说他所传来的消息也确诱人,据探子回报大泽乡果有义军驻扎,但现在还不知统领是谁?”
韩自成道:
“我们还是不得不防。若果真是项思龙,张良或也就来了。”
石申道:
“张良果真就那么厉害?”
韩自成似有余悸的道:
“这人貌不出众,但却智谋过人,手下能人异士不少,我虽是跟随了他四五年,还是不清楚他私下里有多少势力。他是韩国将王之家,号召力也挺大,若隐在各处的旧日韩余势与他会合,其势更壮,那我们就有得麻烦了。”
石申一听奸笑道:
“我们还有张王牌在手呢!”
二人当下又不知在喃咕些什么,项思龙再也听不清楚,暗暗猜想可能是对二女不利的奸谋,当下心中大急,忙起身准备转身离去,谁知却不小心拌了一跤,顿时弄出响声来。
室内二人大惊。同声暴喝道:“谁?”接着石申又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顿时各处火把人影晃动,宁静的夜顿给搅闹起来。
项思龙知道无处可匿,顿从屋顶跳下,刚好石、韩二人也提剑纵出。一见项思龙,那石申脸色微变,候又狞笑道:
“哼,你果然是项思龙!你杀死我儿子,现在我要与你旧帐新帐一起算,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项思龙听得这话一阵哈哈大笑,冷声道:
“项某既来得就也去得,不过去时要带上你们二个人头上之物!”
项思龙此时是艺高人胆大,全豁出去了。
石申想起独生儿子被项思龙所杀,就己恨不得把项思龙给吞了下去,以泄心头之恨,亦想引张良出来为己所用。现见项思龙如此狂态,怒极反笑道:“好胆色!数十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出如此狂话,好!你有本事就来取吧!今天我石申若不教你死无全尸,我就自动把头献上!”
这时门前己站满了闻声赶来的兵士,都架着弯箭对着项思龙。
场中此时是寂静非常。
那石申缓缓的走到离项思龙四五尺远处站定,目中射出阴冷的怒火,让人感觉杀气四溢。
如此浓重的杀气,项思龙对敌以来第一次深刻的感到,忙收敛心神,凝神戒备。
那石申解下腰中佩剑,拿在手中,缓缓拔出,把剑鞘仍在地上。
项思龙亦在杀气涌生时展开“云龙八式”中的第一式“守剑式”的起手式。
双方就这样对恃起来。
空气凝重的象灌了铅般的沉重。
突地石申猛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发动攻势,身前忽地爆起一团剑芒。
项思龙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只见对方手微微一动,剑气立即迫体而来,忙也展开剑式迎敌。
只听得“铛、铛、铛”,二人手中长剑连连磕碰,均感对方剑势力道沉重如山,不由各退半步。
石申收剑卓立,双目异色一闪道:“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敢如此狂傲。”
原来石申刚才想猛出一奇招,让项思龙失却先机,再出快捷剑法,让项思龙没得机会出手攻击,谁知对方剑法精妙,臂力亦强,自己丝毫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其实不要小看这“守剑式”,使起来虽是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却沉稳之极,对手无论从哪个角度进招,皆可守中有攻,迫得对方有无从进手之感。
想当年李牧身经百战,阅尽剑中高手无数,吸他们剑法之精华,始才自创出这一套“云龙八式”自是厉匹无常。
不过项思龙亦感对方剑式凌厉无匹,奥妙精奇,若换在自己以前,现在必已是身首异处,含恨九泉了。
想到这里愈发觉着“云龙八式”确是剑法中精华中的精华了。
石申忽地又猛喝道:“第二剑!”
“唰”的一声,对方长剑照面削来。
项思龙正全神戒备,可是石申这一剑仍让他泛起一种无从架招的感觉,倒颇象他“云龙八式”中的“守剑式”,但其中隐含的杀着却又象主攻不守的“旋风式”。
项思龙猛的一惊,忙施展“云龙八式”中最具杀伤力的第八式“坎坤式”。
旁人顿觉漫天剑影把二人重重围住。
厉剑相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突地听得一声轻哼,剑影顿消,却见项思龙手臂鲜血直流,但手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