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李牧竟然认识自己父亲!父亲真的也到了这古秦!这一份惊喜竟使得项思龙激动得浑身发抖起来。
李牧一见项思龙这等样子,大吃一惊,问道:“孩子,你怎么了?”
项思龙压下心中狂喜和激动,颤声问道:
“你认识我父亲项少龙?”
李牧一听猛的睁大双眼,上前来抱住项思龙急声问道:“什么?你是项少龙的儿子?你是项少龙的儿子?好!好!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李牧这一身功夫不至失传,好!好!”说完竞喜极而泣,泪如雨下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下轮到项思龙着急了,忙道:“牧伯伯!牧伯伯!”
李牧这时已平静下来,再次注目项思龙。
是,果然象他父亲项少龙,一脸的正义之气。
突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龙儿!跟我来!”走到地牢一墙角边,用粗裂的手指朝一墙砖拌去,只见那砖块竟是松的,一下子就被挪开。接着很快的墙壁就显出一个洞来。
项思龙掩不住心中狂喜,惊声道:“牧伯伯,咱们……”还没说完,李牧就已挥手示意他噤声。”
二人从那墙洞中钻过,却见又是一个昏暗潮湿的地牢,只是没有人被关在这里,牢里堆满了一大堆一大堆的泥土。
项思龙顿然明白过来,这里定有地道!
果然只听李牧低声道:“这条地道,我已经挖了十多年了,四年前还与这间牢房里的龙阳君一起并肩‘作战’,想不到他……唉!”指了指其中的一堆土,哀声道:“他就被埋在这里!”
项思龙心中一片黯然,沉默下来。
这时只听得李牧又道:“当年他也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
项思龙当下朝那堆土拜了几拜,心下却是暗急,听他如此说来,也不知自己父亲项少龙怎么样了,忙问道:“牧伯伯,那我爹爹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李牧似大感惊奇,问道:“怎么?你没跟你爹住在一起?”
项思龙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若说自己是这个时代二干多年后的人,他一定不会相信。但自己又怎么跟他说呢?
还好,李牧似又明白过来似的问道:“你娘是不是美蚕娘?”原来李牧听项少龙以前跟他说过他最初的女人就是美蚕娘的,只是后来失散了,两个人再也没有见面,想来这孩子可能是他与美蚕娘所生的儿子。
项思龙虽然不明所以,但只得点头道:“是,我娘是美蚕娘,那我爹现在在哪儿呢?”
李牧似又陷入了从前的回忆,感慨的道:
“你爹可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武功机智均是常人难及其万分之一,秦始皇当年之所以当上皇帝,你爹功劳当居首位。至于他现在嘛,可能已在哪里隐居了起来。”
项思龙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父亲竟是成就秦始皇霸业的首要功臣,那他……想着秦始皇的暴政荒淫,他心里就有点不自在起来。
李牧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道:
“孩子,秦始皇虽然残暴骄横,但他成就了中原的统一大业,功不可没。至于你爹,他可是一副侠骨柔情心肠,从不参与秦始皇的朝政,从没有为虎作张过。”
项思龙顿时放下心来,问道:
“那你与我爹是怎么认识的呢?泰国和赵国向来是处于敌对位置的啊!”
李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忽道:
“时间不多了,我们来准备一下。”
说完叫项思龙帮着一起运了些土到先前的那个牢房里,堆成两个人状,又拿了些地上的稻草盖在上面,随后回到隔壁牢房,把墙砖恢复原状,随后又在墙角拔开那些已经腐烂的潮湿的稻草,露出一个黑呦呦的小洞口。
李牧说了声:
“小心点。”就率先爬了进去。
项思龙也扑下身体跟在后面。
这个地道很是狭小潮湿,刚好只能容一个人爬出,中间间或有些可以容人转身的宽敞之处,可能是用来运土时方便的,二人摸索前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项思龙禁不住闷声问道:“牧伯伯,他们会不会发现?”
李牧一边向前韧伏前行,一边答道:“他们这里只要人死了就不会再去查看那个牢房,但尸体不搬走,任其死尸在房内腐烂,因为关在这地牢的人很少,这个我们不用担心。
项思龙又奇道:“那当初你和龙阳君挖这个地道是用什么工具挖的呢?那运出去的土怎么没被发现?”
李牧道:“那时我们是趁他们送饭来时,把碗故意摔碎,用这些碎瓷片来挖的,运出去的土就用稻草盖着,起初几年进程很慢,后来龙阳君受折磨和劳累过度,生了重病,为了成全我所以自杀了。”说完语意尽是悲凄之感。
项思龙听得也是一阵恻然,当下又问道:
“他们当年又是怎么会被石申这狗官抓住?难道凭你们的本事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县官?”
李牧听了沉默一阵,似很有感触的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和龙阳君各是赵国和魏国战场上领兵作战的骄骄者,但秦始皇确实是一成枭雄,他推用“远交近攻”的战略,先吞并周围的弱小势力,以壮其气势,使得其他六国都对其深怀惧心,随后利用六国之间的矛盾,离间我们的合纵之势,再予以各个击破。我们赵国和魏国也因朝政腐败,奸臣弄权,在秦国的猛烈攻势之下,相继沦陷,我和龙阳君也便都成了亡国之奴,后被这石申狗官抓住,关进了这地牢。”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说起我们赵国,也并不势弱,有五六十万的大军,自保应该没有问题的。只可恨赵王听信奸人郭开谗言,当我在邯郸城外领兵与秦国大将王剪和杨端所统领的四十万大军誓死相抗,僵持不下时,竟突然被换将。嘿,说起我赵国那么多的将领之中,除了我李牧,就只有廉颇大将军可与王剪将军一较长短。其余的都只是些乌合之众。为了不亡国。
于是我狠下心肠,冒着欺君之罪,拒受了赵王此命,想待退却秦军之后,再向赵王请罪。谁知赵王昏庸听信郭开之言,说我意欲谋反,赐我毒酒,定我抗拒王命的死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想我李牧一生为国尽忠,鞠躬尽瘁,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笑可悲。嘿,其实死对于我这终日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确实是死不甘心,死不瞑目阿!”
李牧说到这里已是热泪纵横,缓缓爬行的身体突地停了下来,平静了一下情绪接着道:
“那时我也是万念俱灰,准备一死以谢王恩,了却这凡尘众多烦恼。但是我手下将士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气愤填鹰地说若我死了,他们将举兵反进邯郸城,杀死赵王和郭开为我报仇。或者是全体自尽,追随我于九泉之下,并且扣押了送毒酒过来的曹公公等人;只待我一句话,他们即刻将选其一而行。但是在此因难当头之际,怎能发生内乱呢?这岂不是予敌以可乘之机?对于这二种极端的做法,我自是没有答应。但是看着这些对我忠心耿耿的将士们,却又教我如何取舍呢?权衡利弊,我只得胁迫曹公公等人,用李代桃僵之计,叫一个身材容貌跟我差不多的武士易容后,替我喝了毒酒。
同时曹公公等人把尸体运回邯郸城后,即刻当众火化,告示天下,实则毁尸灭迹。唉!如此作伪一番,虽是瞒过了赵王,我也暂时逃过这一劫,可还是因为这事,我不能正式出面指挥,而延误时日,殆误战机,以致王剪大军攻破我军防线,直捣邯郸城志……我赵国亡矣!”
项思龙一直是沉默无语的听着,这时见李牧突地顿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不禁出声问道:
“那后来呢?你怎么到泅水来的?这石申又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李牧长叹了一口气,续道:
“赵国被秦灭后,我乘乱逃了出来。因为我此时装扮成一介军士,所以不引入注目。逃亡到泅水县时,顿觉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心神疏忽之下便被石申给使计抓住,想来龙阳君也是如此吧。你不要小看这石申,他私下里培植和网罗了许多的奇人异士,那曹公公在赵亡后也被他收罗过去,成了他门下食客,我的身份就是这样暴露的。但我看石申野心勃勃,他封锁了我被捕的消息,杀了曹公公,私下把我囚禁在地牢中。这么多年没有杀我,还不是为了逼供我交出《太公兵法》和《云龙八式》秘笈。哼,这狗贼,我看他口头上说要逃跑,私下里定也在起兵反秦了。忍声吞气了这么多年,现见义军势猛,还不趁火打劫?”
说到这里时二人又差不多前行了半个多时辰,洞内的潮湿和气闷使得项思龙觉着难受之极,也便无心说话。
突听李牧说了声:“到头了!”项思龙顿停下身体前行,却听得李牧用瓷片挖土之声,项思龙惊问道:“牧伯伯,这地道还没挖好吗?”
李牧沉声道:“唉!我原本打算把这地道挖到这泅水郡城郊区,现在看来时间来不及了,我这么多年来忍辱吞声活下来的意愿也实现了。所以现在我们就在这顶上挖个出口,也没有多厚的,只有二米左右,我们还有七八个时辰的时间,差不多也可挖通这个出口了,只是不知这上面是什么地方,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唉!”说完拿了块瓷片给项思龙。
时间就在这种沉重劳累而又紧张的气氛中过去,二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觉着浑身精神亢奋。
突地一丝刺眼的光亮射入洞内,二人均是欣喜若狂。
李牧按住项思龙冲动的身体低声道:“慢着!先探听一下上面虚实!”
项思龙闻言一惊,忙又缩下身子,凝神听起上面的声音来。
听得涓涓流水之声,还有各种鸟儿的鸣叫声,看来上面是一处山林之地,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二人赶忙挖开只有尺寸厚的泥土,露出一个可容一个人进出的洞口,李牧率先爬了出去,项思龙紧跟着也跃了上来。
李牧似被外面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来,也难怪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着阳光了,只听他激动得硬咽的道:“想不到我李牧还有重见天日之日!哈哈!”一阵大笑之后流下了英雄末路的热泪。
项思龙的眼睛也不禁湿润起来,自己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也全仗这眼前李牧的十多年辛苦劳累的功劳。看着他那花白的头发和那黑白间杂的胡须以及那枯骨伤楼的瘦高身形,项思龙的心情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谁会想得到眼前这个猥琐老者会是当年在疆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呢?
项思龙的心中尽是感慨,倏又想起张方曾盈张碧莹他们,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那叛徒韩自成会不会连他们也……项思龙不敢再想下去了,心乱如麻。
李牧这时倒平静下来,看着项思龙道:“龙儿,天下间事事都有个劫数,就象你被石申这狗官抓起就是你生命中的一劫,但是古人自有天相,总有办法逃过劫难的!你现在自身无力,为何必去操那份烦恼的心事呢?”
项思龙虽也明知如此,但心情始终是不能平静下来,处在这种境况之下,他真想痛快的大哭一场。
李牧这时忽然道:“龙儿,你懂使剑吗?”
项思龙自是点头。
李牧淡淡一笑,去一边找了两根三尺来长的木棒,扔了一根给项思龙,道:“好,现在你把木棒当剑,向我攻两剑看看。”
项思龙接过木棒舞了两下,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李牧,目中露出迟疑之色。
李牧眼中射出赞赏之色,笑道:“尽管尽全力向我攻来,我想考教考教你的武功。”
项思龙闻言一愕,倏记起他在地牢里说过的话,心中大喜,知这一代风云人物有意收自己为徒。当下一个箭步标前,到了离李牧五步许处,使了个假身,先往左方一晃,才往右移,一捧横打过去,以硬碰硬,想凭臂力震开李牧手中的木棒。
岂知李牧一动不动,手腕一翻,木捧后发先至,斜劈在他木棒上,接着棒尖斜指,似欲刺项思龙面门。
项思龙大吃一惊,退了一步,李牧剑术之精妙,竟使自己有力难施,心中不忿,一声大喝,快捷扑去,一连七棒,狂风扫落叶般迎头照脸,忽上忽下,横扫直砍,往他攻去。
李牧嘴角含笑,凝立不动,可是无论他由哪一个角度劈去,总能恰到好处地把他的剑挡开,而接着的剑势又偏能将他追退,不用和他硬拼斗力,虽只守不攻,却是无懈可击。
“卜卜”之声不绝于耳。
劈到第七十二剑时,项思龙终于力竭,退后喘气,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李牧。
虽然他在特种部队时没有练过剑法,但自从他来这古秦后他就一直向他身边所接触的武士虚心求教,再把现代的自由搏击剑术和一些散打功夫溶入其中,剑法自创成一派,自信一般高手非自己之敌。
李牧似有些惊异的道:“原来,你并不懂击剑之术,但有如此功夫也算是难能可贵的。嗯,你这样散乱的剑术也有些新意,象击剑时还可用腿用拳,这些都是常人所始不及的。”
项思龙虽然得他赞赏,但仍是一脸气馁之色,想着自己原本还想凭着这点功夫去驰骋疆场,真是有点自不量力的味道。不过还好,现在有李牧传授自己这高超的剑法,不由的又精神大振。
李牧这思道:“好了,我们去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二人东转西转,终于在一山峭壁上发现一个岩洞,约有十丈见方,里面落满鸟粪,看来是个山鸟栖息之所。
二人缓了一口气,再下得山来到溪边把那破烂脏极的衣服以及满是泥污的头脸梳洗了一番,随后去树木茂密点的地方,猎得了几只山兔和野鸡之类,并采了些草药回到山洞。
拾了些干柴用火石点燃,二人均觉着几许暖意。对于这几天饱受那石申折磨的项思龙来说更是觉着这一刻是来秦以来最舒适的享受了。
人就是这么一种怪样的动物,当生活的环境太过安逸时,反会生出什么内心空虚生活乏味等的感觉来。但当你落魄逃亡,饥饿寒冷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