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山民摇了摇头,对孙绍笑道:“便是孙仲谋以不敢与庞某这般说话,你这小子,倒有些胆气。”
“仲谋叔叔性子懦弱的紧!”孙绍说罢,那大乔忙欲掩其口,董衡却与庞山民相视一笑,对大乔道:“夫人莫要责怪,这小子倒也是实话实说。”
董衡说罢,孙尚香却出言埋怨道:“董将军为何总对我孙家之人,看之不上?”
“某只看不上孙权而已。”董衡面不改色,孙尚香亦拿他没辙,庞山民却白了孙绍一眼,道:“仲谋虽不似伯符刚烈,却打理江东多年,于为政一道,颇有建树,你若为江东之主,可做到这般水准?于庞某眼中,你无非一个眼高手低的毛头小子而已。”
“孙某如今双手已伤,不欲占你便宜,有本事你也来与孙某较量一番?”孙绍说罢,庞山民却大笑道:“外人常言,你孙绍有伯符遗风,如今庞某观之,却知其言谬也!孙伯符岂是不听人言之辈?你这竖子,拳头虽大,却可保你一家平安乎?自伯符故去,你母亲以泪洗面,你却如此狂悖,仗着会些武艺,四处招惹是非!岂不知此便是取死之道?”
庞山民一席话令孙绍愣在当下,那大乔亦默然不语,如今这孙权孙绍叔侄不和,江东皆知,且孙权大权在握,若不是顾念昔日伯符托孤之情,这孙绍性子叛逆,早被孙权治罪了。
“你这书生,岂敢如此辱我?”孙绍回过神来,心中大怒,嘶吼着便向庞山民直冲而来,孙尚香忧心董衡出手太重,忙抢在董衡之前,拦住孙绍,对孙绍道:“大哥如你这般年纪,早已深明事理,姑姑之前亦没想到,绍儿你居然如此不长进!”
孙绍自知敌不过孙尚香,对庞山民喝道:“有种别躲在姑姑身后!”
“庞某现在也有些理解仲谋难处了……”庞山民闻言,不禁苦笑,对孙绍道:“好歹庞某也是你姑父,你居然要以武力相挟,也太目无尊长了些!庞某此来,本见伯符府上,孤儿寡母,欲帮你家一帮,如此看来,还真是遇上了不识好心之人,你这小子,须知仲谋那里,请了庞某数次,庞某却未去一遭!”
庞山民说罢,转身欲去,孙尚香急道:“公子,念在尚香面上,莫要与绍儿一般见识!”
“姑姑,何须你来求情?”
孙绍梗着脖子,怒视庞山民,却听啪的一声,大乔一把抽在孙绍面上,孙绍捂着脸颊,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大乔,道:“娘?连你也偏帮外人?”
“他是你姑父!”大乔双目泛红,对庞山民道:“公子勿走,孙绍不通礼数,皆妾身之过。”
庞山民轻叹一声,回过身来,对大乔道:“夫人何必如此?这年轻人,总要吃些亏,才会知道,何为忠言逆耳。”
“便是吃亏,又何须你来聒噪?”孙绍双目冒火,瞪着庞山民道:“孙绍只一武人,不欲学那些文士之间虚情假意,又有何错?为何非要让你来教?”
“可你如今,分得清何为真情?何为假意?”庞山民冷笑一声,对孙绍道:“你欲做武人,你仲谋叔叔会给你些许兵权?你莫非不知你乃伯符之子,如今于这江东之中,身份尴尬?”
见孙绍无言已对,庞山民又道:“伯符至孝,可你又是如何对待你母亲的?难道你不知道,伯符故去这几年了,你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江东皆知你家孤儿寡母,可你这孤儿,只知自己随心所欲,又何知你母亲心中之苦?”
庞山民说罢,长叹一声,对孙尚香道:“尚香,且归去吧,庞某不欲教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你孙家这场劫难,庞某如今,已不想再从中化解了,一切皆随命数便是……”
“公子!”孙尚香闻言急道:“若公子不出手相帮,江东再无他人,能做得此事!”
董衡见状,亦苦笑道:“董某知道,山民心中对伯符素来敬重,这小子虽顽劣了些,但还可教,看在尚香和大乔夫人面上,你就饶他一回。”
庞山民闻言,回过身来,见那孙绍眼中,已有忏悔之色,且眼中含泪,看着轻声而泣的大乔,叹道:“夫人莫哭,若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从荆南大老远赶来,是来欺负你家孤儿寡母的呢……”
孙绍闻言,扭头看了庞山民一眼,面上虽有不忿之色,口中却道:“你欲教我什么本领?”
“如何在这乱世之中,保全身家性命。”庞山民淡淡道:“你若先学会这些,再教其他,也是不迟!”
NO。183 山民定计,孙绍拜师
孙绍闻言,冷哼一声,若只是保全性命,又有何人不会,正欲出言相讥,只是想起先前反驳庞山民时,母亲伤心难过,才恨恨的看了庞山民一眼,不置可否。
庞山民并未理会孙绍态度,自顾自道:“古为君者,父子相弑,兄弟相残者,比比皆是,你伯符之子的身份,继承江东基业,乃情理之中,只是伯符当年,见你年幼,为江东稳定,不得不将基业交由仲谋打点,其未尝没有以江东大位,约束仲谋,保全你与大乔夫人之念。”
“庞某知你,愿为军中先锋,斩将夺旗,于沙场建功立业,可是仲谋何敢予你统兵之权?如今江东朝堂,已有不少官员,感念伯符恩德,欲迫仲谋传位于你,可这江东之主,位高权重,是你这张狂小子,能坐得的?”
“仲谋如今,对你已有杀心,只是碍于伯符情分,留你性命,若你再如现下这般,肆无忌惮,仲谋这江东之主,根本不消网罗罪名,便可将你治罪,届时伯符一门,万劫不复,你这家中,只余大乔一人,必任人欺凌,此事你皆未想过?”
庞山民数语道破孙家叔侄纠葛,孙绍呆立原地,半晌无语,大乔面上,亦露惊容,对庞山民道:“先生此言……”
“无论夫人信与不信,且可坐待此言应验!”庞山民说罢,那孙尚香却急道:“公子之言,无有不应,此事你须帮帮嫂嫂一家!”
“孙权此人,竟敢如此狠心?”那董衡亦是愕然,庞山民闻言淡笑,对董衡道:“若无公瑾庇护,伯符遗孤,岂会活到现在?且江东多言仲谋窥觑家嫂美色,便是三人成虎,仲谋心中,未必没有此念,大乔夫人沉鱼之容,落雁之姿,此等美貌,于这乱世,是祸非福……”
大乔闻言默然,孙尚香却道:“若二哥真有此念,尚香便去告知母亲,治他罪责!”
“如今文台公,伯符,尽皆早逝,又有何人能于这江东,说服仲谋?”庞山民摇了摇头,道:“仲谋虽是孝顺,对老夫人之言未必言听计从,就像此番尚香与我荆南联姻之事,山民此来江东已有三日,为何不闻老夫人相召?想必老夫人对此事发突然,亦无准备吧。”
庞山民一席话说完,孙尚香皱眉不语,那董衡却是怒道:“妹子婚嫁,却不通知家母,这算什么孝顺?”
“此事或另有玄机,如今暂且不提,反正庞某心中倒是感念仲谋,此番可与尚香结缘。”庞山民闻言笑道:“只说孙绍之事。”
庞山民目视孙绍道:“绍儿,你还有何言教你姑父?”
“若那孙仲谋敢欺我母亲,我必不饶他!”孙绍回过神来,怒视庞山民,言辞狠戾道:“日后但凡与其相见,绍必藏短刃于身!”
“你武艺比之那宋谦,贾华,相去甚远,还欲刺杀,此取死之道!且你与仲谋,本是叔侄,如此境遇,皆因权位,若你可随姑父去荆南暂避,令仲谋安心,便可保一世平安。”
庞山民说罢,那大乔忙道:“若如此,还请山民教导绍儿,带其远离江东。”
“若我走了,我娘怎么办?”孙绍闻言摇头,道:“先前你亦说过,若娘一人于江东,必受人欺凌,某若在,拼了性命,亦可保我娘平安。”
“至于大乔夫人,不可同去荆南。”庞山民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道:“夫人安宁,不在庞某,而在公瑾,若夫人以想念姊妹为由,去柴桑暂避,那孙仲谋又岂敢登门要人?”
“对啊!去寻公瑾叔叔。”孙绍闻言大喜道:“那儿也同去!”
“你若去,公瑾亦不得安宁!”庞山民闻言笑道,“伯符公瑾八拜之交,且公瑾用谋入神,那仲谋如何不忌惮公瑾之能?若你去投公瑾,仲谋心中,怕是对你与公瑾,更为忌惮!届时你江东,君臣失和,伯符基业,丧之你手!”
孙绍闻言,不禁默然,那孙尚香见状却道:“既然公子已有定计,那还请嫂嫂早作打算,若是晚了,被二哥察觉,必然心有怨愤,从中作梗。”
“妾身还请妹妹于老夫人处,多作说项。”大乔闻言,想都没想便道:“只求公子早带绍儿离去,若绍儿平安,妾身便无忧矣。”
“娘!绍儿不走!”孙绍闻言急道:“要走也是娘先去寻公瑾叔叔才是!”
“此事不急,好歹也要等庞某大婚之后,再细细筹备一番!”庞山民说罢,对孙绍道:“既然庞某来意,你已尽知,便予你数日权衡,到底要不要拜庞某为师。”
庞山民说罢,对大乔拱了拱手,便欲离去,只一转身,却听背后噗通一声,那孙绍已跪伏于地,言辞恳切道:“徒儿孙绍,拜见两位师傅。”
待庞山民回过身来,那孙绍却依然长跪不起,对庞山民道:“姑父,绍虽年幼,但也识得好坏,愿师从姑父先学这保命之道,待日后长进一些,再求姑父倾囊相授。”
庞山民闻言,微微点头,大乔见状,面上一喜,便欲回屋打点拜师礼物,孙尚香忙将其拽住,对大乔道:“襄阳庞家,富甲天下,还缺区区礼物不成?”
“为表心诚。”大乔说罢,却听那庞山民道:“夫人乃伯符之妻,亦是庞某嫂嫂,这礼物一事,勿要再提,庞某好歹也是这绍儿姑父,当为其谋个前程。”
“可使此子,于荆南为将,军中历练一番,方可有伯符昔日风采。”那董衡亦道:“如今此子只笼中之鸟,若不刻苦历练,怕是再难一飞冲天。”
孙绍闻言,面现欣喜之色,目视大乔,请其应允,大乔朱唇轻抿,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道:“若是伯符在世,亦会让绍儿投身军旅,只是还望二位多多照应,毕竟伯符如今,只余这一丝骨血。”
“夫人大可放心,便是从军,绍儿还须过了我家丫头那关。”庞山民闻言,对孙绍道:“若想去荆南从军,对你来说,并非易事,你这心中还须做好准备才是……”
NO。184 他乡故知,诸葛子瑜
庞山民入江东已有三日,自相见饮宴之后,孙权便时时关注庞山民的行程,庞山民先去太史慈府,后又拜见大乔,孙权对庞山民此番举动,已心有芥蒂,常暗想,此人先连结江东上将,又去寻旧主之子,莫非庞山民此番与孙尚香联姻之余,还打算祸乱江东不成?
若是寻常之人,杀也杀了,可是联姻之事,乃孙权一手促成,此番庞家送来厚礼,于江东广传,若将庞山民诛杀于此,岂不被天下人非议孙家不顾信义?且孙尚香如今与那庞山民如胶似漆,孙权之前也未想到,庞山民居然有本事制住妹子那雌虎性子,如今孙权这心里,颇为后悔听从周瑜先前联姻之策,亦心中疑惑,庞山民此来江东,心中到底如何打算。
于堂上苦思许久,孙权便命宋谦去请诸葛瑾,欲使庞山民这之前同窗,去旁敲侧击一番,庞山民所欲何为。
孙尚香府,颇为热闹。
如今那孙绍已师从庞山民,董衡二人,亦被董衡带至府上,教导武艺,只是董衡这家传枪法,乃是双枪,孙绍学家传枪法已久,虽未得孙策指点,却也练的有些火候,董衡亦不忍其尽弃先前所学,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因材施教。
庞山民见董衡困扰,心中好笑,对董衡道:“庞某之前听闻黄老将军与兴霸论及武道,老将军曾言,这技法招式,皆是死物,战阵之上,武将相争,拼比的多为气势,勇力。如今绍儿对这家传枪法,已有些领悟,董将军何不教其疆场搏杀之道?”
董衡闻言,豁然开朗,不禁出口赞道:“山民,你若学武,只这悟性,便比旁人,强上不少。”
“可惜便是绍儿那杆铁枪,山民都舞之不动……”庞山民说罢,那孙绍亦笑,对庞山民道:“先前公瑾叔叔曾对吾父言之,若战场杀人,谋者之道,比之武者之道更为狠辣,武者只可斩将夺旗,而谋者却可决胜千里,姑父此言,当是过谦才是。”
“你这小子,休要作怪,先随董将军练好武艺,待回了荆南,姑父再授你谋者之道。”庞山民话音刚落,却听使者通传,说昔日书院故友求见,庞山民微微一愕,继而笑道:“必是孔明兄长,诸葛子瑜。”
行至堂中,庞山民便见堂上一人,青衣纶巾,形容儒雅,与那孔明有五分相似,心中不禁倍感亲切,忙上前对诸葛瑾拱手一礼道:“自子瑜投了江东,已有数年未见,今见子瑜风采依然,山民这心中,甚为喜悦……”
“山民,你我昔日同窗,何必如此客气?”诸葛瑾说罢,二人皆笑,分宾主落座之后,诸葛瑾道:“数月之前,瑾曾致信二弟,邀其同往江东,却被其婉拒,不想其如今已于荆襄为官,如今山民兄亦是荆襄之臣,倒是与瑾之二弟,相处融洽。”
“非也,某只是荆襄商贾,书院学子,唯山民最不成气。”庞山民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庞某受不得这心中诱惑,亦无法安心于朝堂。”
诸葛瑾闻言,不禁失笑道:“山民勿要欺我,汝为荆南隐主之事,众人皆知,商贾之说,瑾只当山民笑谈。”
庞山民闻言,不置可否,对诸葛瑾道:“子瑜此来,所为何事?山民便为这荆南隐主,亦是一无官无职之人,当不得子瑜这江东重臣夸赞……”
诸葛瑾闻言,苦笑一声,对庞山民道:“瑾受仲谋将军所托,欲问山民,此来江东,先去子义将军府上,又去拜会伯符遗孤,皆所为何事?”
“怎么?仲谋将军对庞某此番行事不满?”庞山民闻言皱眉,对诸葛瑾道:“去见子义,乃是夏口战时,庞某仰慕子义威风,而孙绍之事,仲谋将军亦应知道才是,此事庞某先前已知会子敬,莫非子敬未将实情,报知仲谋?”
“仲谋将军知山民如此行事,乃是为了江东日后着想,只是山民这几日拜见之人,皆我江东紧要人物,仲谋将军心中紧张,也并不奇怪。”诸葛瑾闻言叹道:“如今山民已为仲谋将军妹婿,仲谋将军本不该相疑,只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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