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山民闻言,不禁轻笑,对刘表道:“山民如今荆南,控两大利器,不知府君以为,皆是何物?”
刘表思索片刻,道:“荆南水军,边蛮之兵?”
“景升公谬也。”庞山民说罢笑道:“山民以为,是竹纸与印刷之技。”
见刘表愕然,庞山民又道:“府君于乱世守土一方,心中理想,是为何事?”
“于乱世安民,流清明于后世……”刘表思索许久,对庞山民道:“山民倒是把老夫说糊涂了。”
庞山民见刘表疑惑,不禁笑道:“皆言与景升公合作之事。景升公所求安民之事,庞某可与群臣代劳,流传清明一事,皆靠竹纸印刷,景升公难道忘记,庞某先前逐刘备于襄阳,便是用的此计?”
“庞某不是贪婪之人,上将军位已是朝廷厚赐,若庞某早有野心,图谋景升公尊位,不必等到现在,庞某以为,这荆襄之主,归景升公亦或大公子,皆与庞某之志无碍,且景升公有德无德,亦不是景升公说的算的,而要靠庞某手中利器,完成景升公夙愿。”
“景升公之前广兴荆襄文治,便是百姓之中,亦多识文断字者,若把景升公功绩著书立传,亦可名留青史,且景升公可以州牧尊位,于书院之中,大兴文治,声名远扬,只是这军政之事上,交由庞某与二蒯操持……如此一来,刘氏基业得以保全,荆襄亦有余力,图别家诸侯土地,此便是庞某合作之意。”
庞山民滔滔不绝,刘表闻言,时而嗟叹,时而眼中精光闪现。
许久之后,刘表于席间大笑,对庞山民道:“难道山民就不怕日后刘氏声望大起,威胁山民权位?”
“此事无须景升公担心,庞某既然做得这笔买卖,便对自己颇有信心。”庞山民闻言亦笑,对刘表道:“景升公如今还有何顾虑,可一并说出,若山民力所能及,必予解答。”
看着庞山民爽朗笑容,刘表一时之间,也被其豪情所慑,半晌之后,点了点头,伸出手道:“山民可敢与老夫,击掌立誓?若一切皆依山民所言,刘氏日后,必不相负!”
“有何不敢?”庞山民说罢,与刘表击掌,二人相视片刻,尽皆大笑。
又与刘表商议一阵,庞山民对刘表道:“自景升公病后,这各路诸侯似是已经忘却荆襄往日威风,景升公若是有暇,可否上朝与群臣一见?”
刘表闻言,思索片刻,对庞山民道:“荆襄有战事?”
“如今西川刘璋于我荆襄,借兵平定张鲁之乱。”庞山民说罢,刘表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对庞山民笑道:“山民可是看上刘季玉之西川之地了?”
“皆刘氏土地,何分彼此?”庞山民说罢,刘表大笑,道:“看来老夫于这荆襄主位,对山民亦价值不低,山民若是不提此事,老夫险被蒙在谷中……”
“景升公当知,庞某这大将军位乃是朝廷赐的,统兵运筹之事,庞某一窍不通,归根结底,庞某如今还是原先那荆南商贾,买卖之事,庞某可不能赔了……”庞山民说罢,刘表大笑。
门外刘琦蒯越二人,闻后堂之中,喜笑连连,二人皆不明所以,刘琦按捺不住,推门而入,却见庞山民与刘表二人,皆笑谈荆襄前事,甚是和谐,心中更是疑惑,对庞山民道:“山民,你又于家父面前,灌什么迷魂汤了?”
“大公子因何发怒?”庞山民抬头看了刘琦一眼,笑道:“莫非大公子真以为,山民此来,是欲篡夺景升公州牧之位的?”
“莫非不是?”刘琦闻言,看向刘表,刘表却是笑道:“琦儿,你这心思,还需磨练,若是你能看得懂山民行事,老夫之前又怎会为立储之事,摇摆不定?”
刘琦愕然,蒯越亦不明所以,刘表见状笑道:“异度,琦儿,你二人且坐,一起与老夫议议,明日如何将这荆襄上将军,与朝堂百官引荐吧。”
NO。219 朝堂变革,量才而用
翌日,许久不曾于朝堂出现的刘表,与庞山民携手而至,使得荆襄百官颇为惊讶。
之前,荆襄朝堂多因庞家日渐壮大一事,心存顾虑,百官倒不是忌惮庞家势大,诗书传家的襄阳庞家,于荆襄多年以来,少有恶评,可如今那许都朝廷,于庞山民大婚之时,以荆南上将军位授之,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朝臣皆以为,荆襄刘氏,与襄阳庞家朝堂之争,在所难免,可是如今却见刘表,庞山民二人,面上尽带欢颜,却是让朝堂百官,摸不清头脑了。
庞家忠贞至此?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若庞家无图谋荆襄之意,又怎会于荆南卧薪尝胆,便是朝廷敕令,亦当回绝,安刘表心才对。
看着一同走来,频频欢笑的二人,朝堂百官,尽皆无言。
“山民高才,如今得朝廷敕令,老夫心中欢喜,欲将这荆襄兵马调度之权,交由山民手中,不知各位,可有异议?”刘表说罢,堂上诸人尽皆默然,众人皆不明白,刘表此为,所为何意,莫非是想看看,这朝堂之上,可有悖逆之人?
“仲业,你且言之。”
刘表见堂上之人,尽皆默然,对文聘道:“上将军掌荆襄军马,仲业以为如何?”
“一切全凭使君做主。”文聘说罢,刘表点了点头,见文聘面有踌躇之色,刘表疑惑道:“仲业可是有何顾虑?”
文聘闻言,沉吟许久,低声说道:“文某是想知道,使君此为,是否自愿……”
刘表闻言大笑,庞山民见文聘扭捏,亦笑道:“仲业将军以为,庞某会威逼景升公?”
“仲业不敢。”文聘说罢,微微叹道:“刘使君于荆襄,安民十余载,多有功德,若使君此为,乃形势所迫,文某当与使君一道,卸甲归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君不在了,文某亦不欲立于朝堂。”
庞山民闻言大笑,对刘表道:“使君,拿钱来!”
刘表闻言叹道:“老夫于识人一道,远逊山民。”
见文聘愕然,刘表苦笑,对文聘道:“昨日老夫与山民说起朝堂之事,山民曾言,若老夫辞了这州牧之位,仲业亦会归去,老夫原本不信,可是如今却知,山民对于仲业了解,远胜老夫。”
“老夫治荆襄十余载,是非功过,自有公论,只是诸君勿要疑惑,原本老夫于这治军一道,亦无甚建树,且老夫相信庞家,不会如那蔡氏一般,心存歹意,所以才欲接这朝廷敕令,使山民得此权位。”刘表说罢,群臣大哗,议论纷纷,朝堂之上,除襄阳二蒯神色如常外,其余文臣武将,面上多有疑惑之色,难道刘表如今,对于庞家信任,已远超当年蔡氏?
念及此处,又有人从群臣中走出,对庞山民道:“上将军可通兵事?”
庞山民闻言,见来人慷慨激昂,正是向朗,摇头笑道:“庞某不通兵事,所以荆襄军马,如今还归仲业将军统筹,曹操许庞某上将军位,庞某又怎会不知,其欲使我荆襄,朝堂不宁?”
“那山民为何还会接朝廷印绶。”向朗说罢,庞山民叹道:“先生以为,若庞某不接,便可万事皆宁?”
见向朗半晌无语,庞山民笑道:“许都毕竟还是我汉室朝廷所在,庞某不负景升公即可,又何必轻惹事端,区区名位,先生若是介怀,庞某可私相授受予巨达先生,不知先生愿接否?”
向朗闻言,苦笑一声,道:“上将军可勿要忘记先前所言,适才巨达狂悖,还望上将军谅解。”
“皆是为了我荆襄之事,又有何狂悖之说?”庞山民闻言笑道:“上将军只一名号而已,诸君于朝堂之上,皆年长于庞某,庞某又怎会以权势相挟,之前山民知诸位忧心,庞某欲学那曹操,挟持景升公,号令荆襄贤良,只是此乃曹营祭酒,郭嘉心计,山民又怎会不知?如今山民与景升公已商议妥当,荆襄之事,荆襄人治,山民得此尊位,可与景升公通力协作,使荆襄富庶,境内安宁,便是山民这上将军职责,至于荆襄主位,山民并无此才德,所以还是让景升公,继续受累吧。”
“老夫昨日与山民已商议妥当,若诸位还有何不明,可尽数道来,只是适才诸位已见,山民识人之明,所以老夫欲使山民,与子柔,异度,一同商议一下,当下荆襄朝堂,官员任免。”刘表说罢,群臣又是一阵不安,庞山民见状却是笑道:“景升公适才谬赞,诸位可不要当真,于庞某这里,可与诸位先作承诺,便是诸位之中,何人去职,亦可于制糖,竹纸,典籍一事上,得一份买卖……”
“山民可是欲使我荆南官吏,皆为商贾不成?”阶下王粲闻言叹道:“以利趋之,山民这手段,未免太现实了些。”
“总要予去职之人,一些安慰。”庞山民不以为忤,对王粲道:“就像先生,擅于文事,可专心从事教化,礼义一道,亦可于书院之中,教导学子,庞某所为,非是以利趋之,而是量才用之,所以先生便是欲为商贾,山民这里,却是不允……”
王粲闻言,轻叹一声,对庞山民道:“如今于堂上见山民辩才,亦可遥想山民独下江东之风采,既然山民已知粲所欲,粲便不多言。”
“上将军,这军中之事,亦要变革?”文聘思索片刻,对庞山民道:“军中不比朝堂,若将校不安,大祸将至。”
“军中变革,权且再议,只是庞某想请将军,分些军马,协防荆南。”庞山民闻言,对文聘道:“如今荆南已出兵三万,径入西川,未免江东趁机兴兵,庞某此来,亦欲向将军支些军马。”
“出兵西川?”文聘闻言,面上愕然,道:“文某先前,竟毫无察觉,荆南何时,有如此军马?”
“早便有了,如今山民已至襄阳,自当将荆南现状,让诸位知晓。”庞山民说罢,自信笑道:“庞某自以为,这年余经营,当入的了诸君法眼。”
NO。220 荆襄欲强兵
荆南四郡本是边蛮之地,庞山民只用年余,却使百姓安逸,蛮事尽平,此等功绩,于朝堂之上,完全揭开,朝中群臣,皆对庞山民先前举措,称赞不已。
只是庞山民却知道,此番功德,与他干系不大,全赖荆南文武所为,卧龙,凤雏,皆治世之才,蒋琬以及石韬诸人,于政事一道,亦颇为不俗,且好歹凑出数万军马,这于向来兴文事,疲兵事的荆襄而言,也算是一大创举,原本朝堂一些文士,对此还颇有异议,只是待二蒯强调,当今乱世之下,诸人尽皆无言以对。
一场朝会,群臣皆议,刘表本就是宽容之人,兼之庞山民性情随和,州牧与上将军二人,与群臣商议之后,倒是让朝上臣子,大为宽心。
庞山民也知道,政治一途,骤变伤害过大,以当今荆襄家底,无法承受,所以只求渐变,除了将一些数年来作为不大的官员,化作商贾之外,其余便是多与朝堂将领,商议军中之事了。
荆南要增兵,此事刻不容缓,如今荆南远征军马,已筹措粮草,待戈而出,庞山民相信以江东孙权贪婪,定是不会放过此大好良机,周瑜虽说欲图江夏,但庞山民却并不相信,其对荆南,毫无想法。
所以在下朝之后,庞山民与文聘一同回府,商议军中之事,只是令庞山民颇感意外的是,文聘于他面前,变化颇大。
庞山民很不适应,声威赫赫的文聘,于他面前一口一个“上将军”的称呼,且文聘的恭谨,让庞山民浑身别扭。
“仲业,你我本是朋友,又何必如此?”
于文聘府上,庞山民苦笑连连,文聘闻言,却是叹道:“本来文某以为,上将军会篡夺景升公家业,如今看来,却是文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见文聘一脸惭愧之色,庞山民闻言笑道:“此事已了,我等当回归往昔才对,山民之前便仰慕将军忠直,此番以将军作赌,还望将军原谅才是。”
文聘想起适才朝堂发生之事,亦不禁笑了起来,对庞山民道:“如今既然荆南欲发兵西川,你我还是闲话少叙,文某这心中疑惑,山民欲如何更改这营中之事?”
“庞某望将军可提拔一些年轻将领,除此之外,余下之事,待平定西川再议。”庞山民说罢,文聘笑道:“山民以为,西川须臾可归我荆襄所掌?”
“若只掠西川土地,以孔明之才,汉升,董衡之勇,只要围下成都,便可如之前孙策周瑜,平定江东一般,西川大势,数月可定。”庞山民说罢,微微皱眉道:“可若要完全掌控川地州郡,则日久天长,便是庞某携荆南群臣,一同入川,亦要数载之期。”
文聘闻言点了点头,对庞山民道:“三万军马,有些少了,是否要文某分些荆州军马,与卧龙一道入川?”
“兵多非益……”庞山民闻言笑道:“且这三万军马,亦是分兵,若军马去的太多,刘季玉亦支付不起,庞某这借兵费用。”
“山民以借兵为名,图西川之地,刘季玉也够倒霉的了。”文聘说罢,庞山民亦是笑道:“还多亏法孝直,张永年去了庞某婚宴,不然我荆襄图谋西川,过于艰难。”
文聘闻言,亦心有戚戚,先前刘表不听二蒯之言,灭孙策于江夏,文聘对此事心中,始终有些耿耿于怀,荆襄自刘表掌控之后,从未开疆拓土,比之别家诸侯,于兵事之上,差距颇大,身为武人,文聘建功立业之心,从未放弃,如今荆襄欲生战事,文聘心中,亦有些蠢蠢欲动。
“山民,你以为有几成可能,江东欲伐我荆南?”文聘说罢,庞山民踌躇半晌,苦笑道:“庞某虽与那周郎为友,却于兵事一道,逊其颇多,并不知道那江东周郎,何时发兵,庞某以为,如今我这个上将军可作之事,便是多赚钱财,筹措大军粮草,让孔明与将军这般,懂兵之人,心无旁骛。”
文聘闻言,不禁笑道:“上将军指掌军中粮草,此亦是我荆襄奇闻了。”
“除此之外,亦可帮将军募兵。”庞山民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册,递予文聘道:“此是庞某之前所书,且予将军看看,望将军指点一二,先前襄阳校场招贤,只是解决我荆襄无将可用之事,此书乃是庞某思索,何以解我荆襄,无兵可用之围。”庞山民说罢,文聘眼中一亮,连忙接过书册,翻看起来,只片刻之后,文聘却眉头紧锁,对庞山民道:“这抚恤一事,耗费颇大。”
“庞某管钱,此事是上将军所掌范畴。”庞山民闻言笑道:“但凡钱粮支取,仲业勿要忧心,仲业只需为我荆襄,多练强兵。”
文聘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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