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都是动口不动手的。光靠打打杀杀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介武夫,是受不到别人尊重的。你说是不是?”
沈有怀哪里能够说不是,只听的连连点头,心里不觉有些异样,感觉好像位置倒换了,自己强抢民女被这人瞧见了,如今他正对自己淳淳善诱的劝导呢……
莫三爷看他似乎已被自己说服,便趁热打铁的道:“那,我一会儿就算说错了什么你也不许打人,更不许杀人。答应不?答应了我就说。”
沈有怀不耐烦的连连点头道:“快点说!”
莫三爷左右看看,拉着他的手走到一边,才在他耳边轻声道:“沈兄今年几岁了啊?”
沈有怀看他如此神秘兮兮的把自己拉这么远以为他就要说了,哪知道等了半天却问出了这么一句,忍着性子道:“十八了。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人?”
莫三爷嘻嘻一笑,道:“可不就是你嘛!”
沈有怀怔了怔,道:“我又怎么了?”猛然有点反应过来,忽觉得手背上有些痒痒,低头一看,见一只爪子正在上面摸摸捏捏,抬头再看,莫三爷已经是一脸自以为含情脉脉,但看在沈有怀眼里却差点连年夜饭都吐出来的表情,只觉得一股火“蹭”的直往脑门上窜,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朝那极度欠扁的脸上甩去。
但听“啊”的一声惨叫,莫三爷整个身子被打飞出了老远才跌落在地,如同死猪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边站着的那些人本来看两人有商有量说的好好的,哪知这个文弱书生会突然发难,而且只一巴掌就打的如此声势惊人,登时都吓了一大跳,几个家丁跑过去扶起莫三爷一看,左边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上面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再一探鼻息,还好,还有进气的份儿。
那尖嘴猴腮本还想跳出来质问沈有怀,但看他气的双拳紧握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又想到他刚才只一巴掌就将人打飞,识相的明白眼下不是找他算帐的时候,还是先回去找大爷二爷帮忙要紧,于是招呼大家七手八脚小心翼翼的背起昏迷不醒的莫三爷狼狈逃去,连狠话也未敢撂下一句。
看着那主仆几人的身影消失后,那老汉才跺足叫道:“这位英雄,你可惹下大祸了!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我们这清远一霸!”
沈有怀忍着一肚子火,若非真的不想伤人性命还不定怎么教训那浑蛋呢,闻言便冷冷道:“那又如何?”
那老汉见他一点也不明白惹下了多大乱子,又是着急又是叹气,道:“他家里是豪门大户,人多势众啊!他两个哥哥都是一身武艺,马上马下万人难敌啊!听说他们莫家在外面也是出了名的武学世家!你如今把他给打了,回头他家里人找上门来,这……这叫我们平头百姓可怎么……唉!”
沈有怀怔了怔,道:“岭南莫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当日在武夷城外正派联盟阵营中也曾见过莫家当家人莫展云,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双目炯炯显得精干老练,看起来也确实好像武功不俗。难道堂堂五大世家之一的岭南莫家居然会跟刚才那个浑蛋扯上关系?
况且,那姓莫的小子好像只是个不通武功的寻常人啊。就算被公认为五大公子中最没出息的花杏,当初也算是一身本领,尤其经过去年的被逐事件后苦下功夫,如今早非昔日吴下阿蒙。再说了,花杏从前再怎么荒诞不经,也好像没到如此地步啊。真有点难以相信那姓莫的小子居然也是五大世家中人?
只可惜那天船上花杏对齐飞说的话沈有怀因为座位隔的远没听见,否则现在肯定确信无疑了,哪还来这么多的问题。
那老汉也不知道什么五大世家岭南莫家之类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在旁边鼓吹那莫家是怎么怎么了得,如何如何厉害,听的沈有怀终于慢慢相信自己打的果真就是岭南莫家的人,而且好像还是莫展云的亲兄弟,心里不免担心以后要是见到人家莫大爷,莫大爷若是当面问起来天尊使者因何痛打他家三弟,自己可怎么回答?
说白了这姑娘是被她自己家里人给卖掉的,那莫家花了银子来要人也是无可厚非。这件事便是告到公堂上也拿他没辙。难道自己还要说出被那小子言语污辱的事情来吗?他莫家不嫌丢人我沈家可还要脸呢!
那好汉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沈有怀有些心烦,道:“那怎么办,打都打了。反正也是我打的不关你们的事。”
那老妪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就怕他们明天还来抢青儿,可怎么办呢?我苦命的孩子啊!呜呜呜……”说着祖孙二人又是一阵抱头痛哭,那老汉也在旁以袖拭泪,情状好不凄惨!
沈有怀看着不忍,心里一横,暗道:那莫家居然包庇纵容那样的浑蛋,估计平日里也是为富不仁,作恶一方。这件事既然叫我碰上了,索性就去查查看,若是找到证据果真如此,那就别怪我沈有怀铁面无私!
打定了主意,便对那祖孙三人道:“你们且回家去,我自会想办法帮你们将此事彻底解决。”
那祖孙三人看他相貌堂堂,举手投足也不像是普通人,心下先便信了几分,连连道谢后带着外孙女离去,没走出两步,那民女忽然挣脱跑了回来,在沈有怀跟前“扑通”一声双膝跪下,磕头泣声道:“英雄救命之恩青儿无以为报,如果英雄不嫌弃,请收下青儿,青儿情愿为奴为仆作牛作马服侍英雄一辈子!”
沈有怀微微一愣,忙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姑娘快快请起,不必如此!”说着便示意那老夫妇赶紧将女孩扶起来。
老夫妇对望一眼,非但没有扶起那女孩,那老汉反而对沈有怀长叹道:“唉,英雄有所不知,我家青儿命苦哇!这孩子从小没了娘,三年前她爹爹又一病抛下她去了。自从她哥哥讨了媳妇后,对她是天天嫌弃,骂进骂出,高兴起来扔些冷菜剩饭给她,一不高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啊!呜呜,要不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还活着,这孩子说不定早给那两个没天良的畜生给折磨死了!”
那老妇人也哭道:“就算那莫家以后不再来要人,但她兄嫂又哪里容得下她在家中吃闲饭,指不定又将来卖给别家,到时候又还有谁会像英雄你一样来救我家苦命的青儿啊!”一语未了抱着犹自跪在地上的女孩嚎啕大哭。
沈有怀只觉得头都大了,真不知道大侠居然如此难当!看那女孩哭的有如一朵带雨梨花,好生可怜,暗中叹了口气,心想:得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带回去让老管家帮着好好安置她吧。又一想,如今她还算是莫家的人,卖身契都在人莫三爷手里,我若是现在就把她带走,岂不是拐带人家婢妾?虽然有她外祖作证,可到底于理不合,传出去也难听……
再一想,反正此行是要去彻底解决那为富不仁的莫家,早两天晚两天也无所谓了。况且大丈夫行事只重“道义”二字,岂可为点虚名缚手缚脚?
想通了此节,便道:“既如此,那姑娘你就跟我回去吧。”
那两老夫妇听了大喜,连声道谢。那女孩也终于不再哭泣,认认真真的向沈有怀磕头行主仆之礼。沈有怀既然已经答应收下她也就不再阻拦,见她容貌皎好,举止娴静,果然有些不同于一般乡村女子,心想也难怪那莫三爷非要抢去做妾了。
那老两口与外孙女依依不舍洒泪而别,沈有怀见他们风烛残年孤苦无依,临走时将身上所有银两都留下来给他们,在老夫妇的千恩万谢声中,带着新收的丫鬟青儿离去。
一路上,沈有怀见青儿淡秀文静,随问随答,谈吐大方清楚,心下不觉又满意了几分,问道:“青儿你读过书是吗?”
青儿回答道:“爹爹生前是镇上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曾教青儿识过几个字,让青儿不做睁眼瞎子罢了,哪敢说读过什么书呢。”
沈有怀微笑着点头,又随便问了些其他琐事,一路走走说说倒也不再寂寞,只是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把她送到颖州家里去,让这么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孤身上路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天黑之前总算进了清远县,因为身上银子已用尽便先找到“许旺记钱庄”提些银两,想到这些银子原本都是那少年的,思念之情愈重。暗道:以后想法把这些银子都捐出去把,我用他的银子替他做善事也算是在为他积福,只求上天保佑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安排青儿先去客栈休息,自己带着钱来到一家镖局门口,对前来接待的人直接说明想请他们护送一个女子去安徽颖州,需要雇辆马车,价钱无所谓,只要安全为上。镖局里虽然一般押的都是货物,但若价钱合适护送人家女眷走趟远路也没什么不可以,当即谈妥所需银钱费用。沈有怀写明家中地址,先付了一半定金,到达后再付清另一半。
回到客栈中,又写了一封家书,第二天一早叫来青儿跟她说明情况,把给管家的信交给她带回去。青儿一个丫鬟哪里敢有二话,口中答应着眼里却不觉掉下泪来。沈有怀只道她一个女子离乡背井难免顾虑害怕,便柔声安慰了她两句,青儿听了之后泪流的反而更凶了。
安排好一切,送走青儿,沈有怀才终于有空开始对付莫家。
这天夜里,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沈有怀无声无息的偷偷潜入位于清远县郊外的莫家庄。
岭南莫家为武林五大世家之一,也有百年的传承,此时一眼望去,黑灯瞎火,屋宇连绵,也不知哪里才是莫家家主的书房,暗想是不是该找个下人来逼问,正思忖间,忽然一声断喝“谁?”,一条人影已如大鸟般向自己飞速掠来,不由吃了一惊,暗道:自己这等身手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这莫家果然藏龙卧虎,名不虚传!还未想好是逃跑还是索性抓起来问,却在一眼瞧见来人下呆在当地,暗道:怎么竟然是他?这可怎么好……
来人正是那天在破庙中和沈有怀一起躲过雨的贵介公子!
他长身玉立,一袭淡蓝色轻袍随风飘拂,此刻站在如墨的夜色中,却让人感觉他好像正处在候门公府的盛宴上一般光彩照人,贵气天成。
这时又有一条人影飞掠过来,却是那有过一面之缘的莫展云。他站定后四处一看,见没什么动静,便道:“我说老弟,你眼花了吧,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那贵公子又侧耳倾听了会儿,仍然毫无所觉,也不由有些怀疑起自己来,闻言便笑道:“大概是吧。走,我们回去。”又道:“对了,三弟怎么样?伤势可好些了?”
莫展云道:“好多了。这次多亏了你在这里,否则哪会好的这么快。唉,这回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贵公子一边摇头一边笑道:“让他多吃点苦头才好。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否则你该给人家送上份谢礼去!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当哥哥的可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你们家这个混小子了。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传出去你莫家脸面很光彩是不是?”
莫展云叹气道:“我说老弟啊,我哪天不苦口婆心的规劝他?那还得他肯听啊!唉,先父去世的早,老祖母又一向溺爱他,我这个做兄长的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贵公子道:“你找点事情给他做,省得他整天不务正业,无所事事。”
莫展云道:“别提了,谁要能让他安下心来做事,我莫展云给他天天烧高香,保佑他长命百岁,富贵平安!”
贵公子听的笑出声来,道:“行了行了,这阵子我忙,等回头空闲下来,你把他送来洛阳。只要你们不在他身边护着,我就不信还治不好他的毛病了!”
莫展云一听正中下怀,呵呵笑道:“我就知道老弟你是最明白哥哥的心思的,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厚着脸开口……”说话间,两人已去的远了。
沈有怀躲在花木阴影中,呆了一阵,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起来莫家好像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嘛。这莫展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私护短,不讲道理嘛。
更何况还有那位公子在。听听人家说的话,多么在情在理,这才是贵人修养,大家气象!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自己也不好再做什么了。总不能因为出了一个孽子而毁了人家一家子吧。
至于这位公子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倒是没有任何怀疑之处。早就知道五大世家五大公子就是牵枝搭叶,沾亲带故,混在一起分不开的。
踌躇了半天,沈有怀才做了决定。不动莫家可以,但那浑蛋手上还有青儿的卖身契呢,无论如何非拿回来不可。
想了想,黑暗中四处寻了下方位,悄悄的来到下面厨房。暗想:那莫三爷的伤势就算恢复的再快也不可能两天就好了,说不定晚上还要下人给他煎药送去。
果然,远远的就看见厨房亮着灯火,鼻子里已闻到一股药味。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又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小厮捧着个盘子走了出来,沈有怀立刻遥遥跟上。
走了一程,穿过一道门户,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前。那小厮轻轻叫了一声,里面走出一个丫鬟来,向小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盘子转身走了进去。
沈有怀此时已听见那屋里传出轻微的呻吟声,知道这里必定就是那浑蛋的住处,正考虑该如何进去,忽听一声脆响,好像是瓷器一类的东西碎裂的声音,同时一人烦躁的大声叫道:“滚滚!都给滚!一群没用的东西!!”
过了一会,门开处两个丫鬟捧着盘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边走还边低声抽泣。沈有怀看着摇头暗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家里也是这样作威作福!
等她们去远了,沈有怀才偷偷掩近,轻轻推门闪身入内,一眼看见那浑蛋正坐在内室里的床沿边,半边脸上涂着膏药,半边脸上怒气冲冲,不由暗中冷哼一声,抬腿便向他走去。
还未走出两步,忽又听他断喝道:“还不快过来!”
心中不由微微一惊,有些以为被他发现了,但他的目光明明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啊。下一瞬间就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笑道:“来了来了!急什么?”更是不由一惊,房中居然还有人?!还在惊愕间,眼中就晃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