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义弘道:“是。”然后命侍卫们进府将所有人驱逐出府。
不多时,那些妃妾们在婢女的搀扶下,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出府。府里的奴仆也开始陆续出来。
“启禀摄政王,安侧妃不肯出府,已经投湖自尽。”
令狐薄面色未动,挥手让那名侍卫退下。
那替身眼见曾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都哭着出府,经过他时,不时地望着他,任他是心肠再硬,也不禁心下酸楚,等听到安侧妃投湖自尽,香消玉陨,竟落下泪来,长叹一声:“从当他替身那天起,我便知道,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
说完,竟极快地摸出一把匕首捅在了自己左胸,脖了一歪,倒在血泊中。
令狐薄冷冷地看着那替身拔匕首自尽,未做任何阻拦。何清君只顾着为那些女子唏嘘感叹,也只是冷漠地看着那替身自我了断,心下暗骂,祸害了这么多女子,该死!
一个月后,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信件,大魏军队突然停战后退百里,并派使者送信,大魏新皇要在吴山边境与摄政王和王妃面唔。
令狐薄捏着那封那百里加急的信件,不禁失笑:“清君,大魏新皇邀你我去吴山边境面唔呢。”
何清君怔住,指着自己:“还有我?”
令狐薄点头:“不错,信里指明,要本王一定带着王妃。清君,你说大魏亲皇是谁呢?”
何清君茫然摇头,“我哪儿知道,大魏新皇数日前才登基,只说太子登基,似乎对新皇身份故意隐瞒。”
令狐薄弹一下信纸,“清君,如此明显的事情,你竟猜不出吗?”
何清君杏目一亮:“你说是令狐箫?”
令狐薄冷嗤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本王早说过,他绝不简单,怪不得他对南宛皇位不感兴趣,原来他的雄心都在大魏。”
何清君轻叹,这个令狐箫当真是事事出人意料,一直像个迷团般,若他成了新的魏皇,这一切该解开了吧,“依千岁大老爷看,他此举邀你……和我相见,所为何事?”
“令狐……魏焰云,他在南宛时,只要是涉及吴山问题,他的表现似乎皆与大魏相悖,他一登基便下令停战,要与我们面唔,想来,他是并不太愿争夺吴山,此次,或许一半原因也是为彻底了断吴山之争。”
“另一半呢?”
“另一半原因,许是对令狐箫的身份有个解释吧,不管如何,去了便知。”
吴山边境,南宛与大魏各带一万精兵护驾,南宛大军也自行后退了五十里。在一座新搭起的营帐里,令狐薄与何清君端坐帐内,见到了大魏新皇,果然便是从前的令狐箫,如今的魏焰云。
魏焰云一身明黄皇袍,皇帝冠冕,既清润如泉,又不失威严。大踏步迈进营帐,令狐薄与何清君同时起身。
“六弟。”
听他竟然出口称他六弟,令狐薄不禁微怔。
魏焰云哈哈大笑:“不过两个月未见,六弟竟不认我这五哥了么?”
令狐薄淡淡地道:“不是我不认,而是五哥突然变成大魏九五至尊,竟还要与我兄弟相称,似乎有些大悖常理。”
魏焰云笑道:“六弟,今日唔谈,我会为你解答所有疑惑。”转头,目光落在何清君身上,微微拱手:“何清君,两月未见,别来无恙?”
何清君吟吟笑着:“皇上都无恙,清君自然更不敢有恙。”
令狐薄伸手请魏焰云坐下,道:“皇上邀我们夫妻相见,所为何事?”
魏焰云道:“今日我还当你是六弟,我在此先申明我的立场,于吴山,我与父皇不同,我主张不是自己的东西绝不染指,只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我邀你来,便是要跟你说,吴山,大魏不要,我回去之时,便是大魏撤军之时。”
此言一出,令狐薄与何清君同时怔住,他竟什么条件都不提,直接便要放弃吴山撤军?
令狐薄紧紧盯着他道:“皇上……”
魏焰云打断他的话,注视着他道:“六弟,我还是希望你叫我一声五哥。”
令狐薄:“……”
魏焰云道:“南宛于我有恩,如今既然我成了魏皇,自然有权说争不争吴山,何况吴山本就在天晋和南宛边境外,我大魏离得总是远点,大魏争夺吴山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令狐薄微讶:“你说南宛于你有恩?却是为何?”
魏焰云道:“这近二十年若非躲在南宛,我早已没命了。我能在大魏战胜其他皇子顺利登基,没有南宛箫王府的财力支持,单靠我在大魏的财力,根本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培植出与其他皇子相抗衡的势力,所以说南宛对我是有恩的,放弃吴山,就算是报答南宛了。”
令狐薄默然,这种事对有心之人是恩情,对无心之人,便是利用。“难得五哥有这份心。”
魏焰云笑道:“六弟终于肯再叫我五哥了吗?其实在南宛我也只佩服六弟跟二哥。能跟你们兄弟一场,不枉我在南宛生活这么多年。”
“五哥,当年你是如何顶替了真正的令狐箫的,你们……有没有杀他?”
魏焰云大笑道:“说起来,这事得从母妃说起,也算是一桩秘闻吧,今日我与你坦诚相待,此事,不宜宣扬,六弟知道了便可,否则于两国先祖帝都不光彩。”
原来当年魏皇魏厉还是皇子时,当时的皇帝要与南宛和亲,便将自小收入宫中当作公主抚养的表侄女玉嫣公主送到南宛和亲,但是当时的玉嫣公主早与魏厉情投意合,怎奈当时的魏皇主意已定,容不得反抗。
那玉嫣公主嫁入南宛后,一直郁郁寡欢,在书信中与魏厉诉衷情念相思。魏厉也对她是日夜思念,于是便以兄长的名义到南宛探望她,岂知两人竟背地里有了肌肤之亲,并暗结珠胎。玉嫣公主只得想法与南宛当时的皇帝燕好了数日,后称怀了皇帝的孩子。
玉嫣公主私下买通太医,瞒下了此事,并瞒下了怀的是双生子的实情,生下孩子的当日她便秘密派人送走一子,送给大魏的魏厉抚养,她只留一子在身旁。送到魏厉身边的那一子便是现在的魏焰云,留在她身边的才是令狐箫。
岂知后来令狐箫竟因出疹子,未能抢回命来,玉嫣公主几乎崩。魏厉怕她独在南宛皇宫不好过,便悄悄将在陀香山学艺的另一子秘密送到她身边。所以玉嫣公主便对外声称,孩子熬过了这一劫。其实魏厉送魏焰云来南宛,也是为保住他的命,那时太后还在世,对魏焰云这孽种很是不能容忍,曾数次派人要暗地杀掉他。魏皇也是无法,才送他去陀香山学艺,既然另一子已死,便用此子顶替另一子的身份活着,也算两全其美。
魏焰云直到太后故去,才回到大魏封王,可是他无雄厚背景支持,所有势力都得暗中培植,而南宛五王爷的身份则既可为他提供大量财力,更可护住他的安危,魏皇也同意他在南宛再安顿数年,也方便大魏办事。
令狐薄听完后,心中五味杂陈,原来父皇竟被魏皇戴了一顶绿帽子,南宛还平白给大魏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但是……
“六弟,那次竹山刺杀你,实非我所愿,我也是被师父逼得迫不得已。在皇宫中刺杀天晋太子亦非我所为,而是父皇命纪绍恒他们做的。还有,上次我父皇中毒,是我让师父绑了药王老人来大魏的救治,锦杀楼的楼主李宗禅其实跟我算是师兄弟。”
令狐薄与何清君相视一眼,在他们知道了令狐箫便是大魏二皇子之时,这些问题便都有了答案。如今他竟全部坦然说出,似乎是真心还当令狐薄是兄弟。
魏焰云道:“在南宛这么多年,我对你和二哥的兄弟之情,远过于对大魏的那些所谓亲生兄。”
魏焰云突然起身朗声道:“就算是作为报答,朕在此发誓,有生之年,绝不主动挑畔南宛,绝不主动与南宛为敌,两国从此便是兄弟盟国。摄政王,你可愿意与大魏结成兄弟盟国?”
令狐薄微一沉吟,起身道:“若两国能化干戈为玉帛,永休战事,缔结兄弟盟国,本王为何不愿意?”
“好,咱们击掌为誓!”魏焰云伸出手来。
令狐薄笑着伸掌与他相击三下,继而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六弟,五哥佩服你,却也有些嫉妒你。”说着目光落在何清君身上,轻叹道:“我不瞒你,对六弟妹,当日在白家第一次见到时,我便对她颇有好感,可惜她却已嫁作白家妇。再次在京城相见,我却一心想登上大魏皇位,既无勇气也无心思去追求一个下堂女子,岂知竟教六弟抱得佳人归,唉,现在只能感慨一切皆是定数啊。这次与你唔见,也是想趁机再瞧瞧她。”
令狐薄转目瞧着何清君那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禁一笑:“五哥对清君许是有几分好感,却并非是爱,若是真爱,什么都拦不住你走向她的脚步,五哥还是专心大魏朝政吧。你刚登基,根基尚未稳,便下令撤军,与大魏先帝宏愿相悖,只怕回国后,也不好过。”
魏焰云笑道:“不错,不过,若无准备,我也不会冒然行动,大魏朝中也有一半朝臣是不原为个不在边境上的吴山挑衅打仗,这些事情,六弟无须担心,我自会处理。”说着再次看向何清君,说了一句:“六弟啊,你要好好对待弟妹,不然五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令狐薄宠溺的目光落在何清君脸上,情不自禁一笑:“我的妻子,不劳五哥操心。”
“六弟妹圆润了不少,是不是有孕在身啊?”
此言一出,令狐薄与何清君不禁均吃了一惊。令狐薄眸光上下打量着何清君,似乎确实圆润了不少,“清君最近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么?”
何清君耸肩:“没有啊,吃得多睡着足,呃……似乎我最近食量长了不少呢。”
令狐薄一想不错,他也奇怪她最近怎地饭量见长,还以为她最近跟着他操心奔波累着呢,想到此处,眸底闪着喜色,唇角眉梢也忍不住挂上笑意,“或许是真的呢。”
魏焰云哈哈大笑着道:“六弟还是先找大夫为弟妹诊视一番吧。若是真的,五哥便先在此向你道喜了!”语毕大笑着走出营帐,传令班师回朝。
令狐薄与何清君赶忙出帐相送。
送走魏焰云后,令狐薄急忙召来军中大夫,为何清君诊治。
那大夫伸指搭脉,片刻后,跪下恭喜:“恭喜摄政王,王妃已怀有三个月身孕。”
令狐薄与何清君同时怔住,竟然三个月了!
令狐薄惊喜万分的同时,不禁嗔怪起她来,“你这当娘的也恁地粗心,怀了三个月竟完全不自知,害本王不知……节制,幸亏大人孩子都无事,否则本王得羞愧至死啊!”
何清君哼了一声道:“我也是第一次怀孕,从前又没生过,哪知是不是怀了孕,你不是见多识广么,还不是一样粗心!”
令狐薄一窒,他再见多识广,还能懂女人怀孕之事么?她有孕三个月,却无半点异常,虽说圆润了不少,但他天天与她朝夕相对,又岂能觉出她胖了?“不是说女子怀孕,都会恶心呕吐么?为何未见她恶心呕吐过?”
那大夫心下暗笑,这摄政王夫妻确实够粗心的!笑道:“摄政王有所不知,并非所有女子,都会恶心呕吐,因人而异,体质不同,反应也不同,王妃有喜却未恶区呕吐,倒是少遭了不少罪。”
“那有什么需要注意?”令狐薄虔诚问道。
大夫笑道:“回摄政王,王妃身体底子好,倒不用特别注意,只需营养跟得上,多活动,别碰着磕着就行,对了,那什么……为保胎儿平安,房事……能节制尽量节制。”
何清君俏脸顿时红成一片。令狐薄亲自起身送那大夫出帐,小心紧张地不停地问着饮食行动上的注意,在帐外絮絮叨叨,直将那大夫问得不停抹汗,双腿打颤,才放他回去。
令狐薄进帐小心伏在她肚子上倾听,然后遗憾地道:“只听到你肚子饿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未听到。来人,传膳。”
何清君:“……”
四年后。
这四年里,柳大哥娶了杨馨兰郡主,只不过他们成亲的第二日,宋玉洁在郊外的宅子上吊自尽了。两年前杨馨兰也生了一个儿子。而柳含烟早跟着师父师娘回到乐山去了,不过柳含烟不甘寂寞,又进了蜂雀阁当小蜂雀去了,还混了个不低的级别,过得甚是滋润,听说她正攒够了银子,便要到处走走,看看天下所有风景。
两年前,令狐薄归政,小皇帝亲政,并与天晋的晋乐音完婚。
可是小皇帝又是打滚又是哭闹,最后带着所有大臣跪请令狐薄再在京城坐镇几年,仍奉他为摄政王,却不必天天上朝,只要偶尔帮他们拿个主意便可。令狐薄初始坚决不允,可是何清君却受不了皇帝大臣们轮番上门痛哭,只好劝令狐薄再勉为其难地辅佐小皇帝两年。
一年前,白老夫人来王府求见何清君。求她劝劝白逸扬,让他回家娶妻生子。何清君也未想到白逸扬自从与她正式和离后,去了边关便再也不肯回京,听柳大哥说,他消瘦了不少,憔悴不少,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过,他杀起敌来,却比从前狠多了,数次立功,已经升为副参将。
那白老夫人看见她三岁的儿子,两眼发直,不停抹泪,感叹她受了纪芙那贱人的当。最后是令狐薄修书一封给白逸扬,不过白逸扬一直未从边关回来。
这日,何清君正在院里练剑,令狐薄正持扇坐在凉亭扇风纳凉,瞧见何清君满头的大汗,汗珠晶晶发亮,令狐薄眸光立变热,握着纸扇的右手攥紧,指节泛白,青筋微跳,微哑的声音淡淡地问:“清君,要不要洗个澡?”
何清君还剑于鞘,鄙视地看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洗!”与他夫妻这么多年,她再清楚不过他那眼底的情绪意味着什么,自然是坚决不允!
这些年他也就在她怀孕的后六个月和刚生产完的一个月内真的节制了,绝不碰她,虽然那**裸、绿油油的眼神每日在她身上转转,但是却坚决的克制着。每夜抱着她入眠时总是盯着她的大肚子誓:“只生一胎,只生一胎!”
每每此时,她总是忍不住大笑,当真是解气不已啊。
“娘亲——”随着一声沉稳的稚嫩声音,一个微胖的小身影两条小短腿急奔着跑过来。
“晨儿,过来,让娘抱。”
令狐晨瞅瞅亭子里的令狐薄,向亲亲娘亲告了一状:“娘亲,父王说了,晨儿四岁了,是个小小男子汉,不能再教娘亲抱了。”
何清君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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