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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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帝江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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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合上的瞬间,似乎听到他说了句:“找死!”

我停住,后面却又是一片笑声。

我啪地把窗子锁紧,把所有的声音都关在耳廓之外,却有另一个记忆中的声音清晰传来。

荐清,跟我到南越去。

与我携手,我们来干一番开天辟地的大业。

我这是小心,象开始给你上药的那个笨蛋那样,以后你的屁股还能看吗?

哈哈,那我以后只在你面前脱。

真的只是朋友吗,清,你真的看清你的朋友?

给我秋水……我要全部……我们一起爬……那你是要睡觉了?美人……

这些话换了别人,任何一句都足矣让你甩袖便走了吧,甚至狠狠地教训一番。可是你对他何等的宽容啊,南越宗熙,他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得到你交托生死的情谊,却为何对我如此的苛刻,我痛苦地闭上眼。

是的,让我最痛苦的是你。

且不说一月一次的信件和怕他战败的紧张,且不说初见时激动的凝视和欣喜的拥抱,且不说一个眼神就明了心意的默契,就算仅仅是后来的闹场,你知不知道,你的笑,你的恼,你的戏谑,还有你由着他荒唐的表情都已经纵容得近乎宠溺了,似乎不管那人有怎样恶劣的行为你都不在意。

什么时候,你有过这样的好脾气?

清,这个比我想象中更加英俊,也更加狂烈、恣意、放纵和恶劣的人,你真的只当他是朋友?

欢笑的外面夜凉如水,哭累的莲早就睡去,我却没有离开。

如果这是……

如果有一天……

心中那个疯狂的念头在滋长,明知不可能有那么一天,我们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就算是争取到了他的心。

可是,就在这一天,容我想象吧,容我等待,在他的新房里,怀着幸福、担心和期盼,还有淡淡的惶恐和不安,等待心上人的到来。

可是,那个晚上,我没有等到他,当外面的欢笑散去,他仍然没有回来,只叫人传了一句话。第二天,当人们从醉酒和睡梦中醒来,南越王子殿下已经走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走的,就象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总不会真的去睡觉了?我笑。





第八章





他要来了,我知道,当南越朝堂突然不见了那个狷狂的君主。

“陛下——”

“没找到就不要进来,滚——”

三天了,没有人知道清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我如何的害怕,害怕到已经不能控制情绪。

不愿亲近,甚至不愿再看我一眼,在他心底这段感情终究只是负累吧。怎比得过那个潇洒不羁、拿得起放得下的生死之交?何况他从来就不认为我能比得过那人。

你不要和宗熙比,他总是这样说。

最后一次,就在月前,他说:“不要再和宗熙比,不仅你比不过他,我亦比不过,因为他懂得舍,他是真的潇洒,真的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永远不会被困住,永远活的比任何人都恣意、都精彩。”

而你却被困住,你的生活只剩下屈辱,后悔了,是吗?想舍了,是吗?

休想——

我掀翻了桌案,那个和他所用一模一样、天下仅存两个的桌案。

“我是那么的爱你啊。” 抚摸着断裂的桌案一角亲手刻上的字,我喃喃道。

对他的眷恋痴狂每每连自己都感到害怕。

“不要离开我,否则……” 

是否爱与恨真的只有一线之隔?爱他,可是有些时候又好恨他,恨他总是那样轻易地撕裂我的心。

怪不得人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多少年来,不管是只能望着他背影的从前,还是似乎拥有他的如今,想伤害他的心从未断绝,就和想亲吻他一样的强烈。

别逼我啊,清。

你可知,我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力除了得到你的注目之外,还有更险恶的用心。

“阿爹——”怯怯的娇柔嗓音,小鹿一样清澈纯净的眼睛,莲,你的儿子还真象那个时候的你。

可惜后来你变了,我知道那源于心碎。撕碎你心的有我,还有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你后来都不哭了呢。

你不知道,当他用怪异的眼神看我:“公主爱哭?王爷说笑了,公主温柔贤德,风度最佳,怎会爱哭?再说,臣也不会让她哭。”

不,也许你是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多么的惊诧。

“璇儿,”我尽可能地展现温和笑容:“过来。”

他怕我,尤其是清不在的时候,果然,他一看到只有我就露出那种快要哭了的表情,惊惶四顾:“阿爹——”

“璇儿,我们一起把阿爹找回来好不好?”

他当然会回来,只要知道最心爱的儿子进了宫,不管他在哪里都会回来。谁叫他一直以为下那“缠绵”之毒的是我,哈,笑话,若要这个孩子死,我岂会容他生出来?

留下他决不是一时心软,而是我要留下一个证据,一个他的妻子背叛他的证据,那么即使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也无法怪罪我的狠心,只会想到我为他所做的牺牲。

不过,奇怪,下毒的到底是谁呢?



宗潭?不会,一来“缠绵”乃皇帝御用之物,这些年纵然有些扩散,也不会流到南越去。二来宗氏王朝最重血脉,他这些年一心一意想把着孩子要回去,又怎会杀他?

几位皇兄?没有道理的,一旦败露岂不是公然开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而且璇儿的身世的真相对他们来讲可是大大的有用,若其得知,必定会揭出来把叶家从我的战线分离,断不会替我湮灭证据。

呵,想来想去还是我最有理由杀他,以消弭他母亲带来麻烦。

“启禀皇上,”福公公小心跨进宫门远远奏道:“今日是范太辅出殡的日子,您看——”

范太辅,我抚了抚额头,差点忘了。

“朕去,一切照旧。”我起身,看了看缩在一边眩然欲泣的男孩儿:“再加三层护卫。”

叶荐清疼儿子疼到骨头里,天下谁人不知?他在我手里更不能出一点点纰漏。

“皇舅舅——”

一只小手拉住我的衣袖,我惊讶回头,以前当着清我想做出一些亲近姿态他却从未领过情,算起来这还是他四年来第一次主动唤我。

“皇……舅舅答应带璇儿一起去找阿爹的……”

他拉着我衣袖的动作充满惶恐和祈求,我闭上眼,曾经,有一个人也这样拉住我。

皇兄,你答应来看莲儿的……

为什么,是莲儿做错了什么吗……

不记得当时怎样回答她的,只记得她受伤的眼神和随后滚滚而下的泪,很烦,那时候我烦透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恨不得永远看不见她。可是有一天她不再可怜巴巴,却成了我最头疼的人。

放肆和放荡是我仅能给她的评价,而我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在善后,把她的过错推给某个倒霉的宫女,小心维持她端庄贤淑的名誉。

“公主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兄,这还是你教我的,你一直鼓励我做个真正的公主,小妹怎能让皇兄失望?何况出嫁从夫,你的妹夫都没说话呢,皇兄不嫌管得太宽了?”

她的笑容越来越艳丽,无辜的眼神如依然纯净如稚童,让我想起初见时娇怯温软的妹妹,毫无原则感激我崇拜我的妹妹。那个面对我的冷漠厌恶毫无招架之力的小姑娘,终于伸开爪牙,居然就抓痛了我。

“皇兄不想让他知道你为他选的妻子是个这样的人吧?”

明白了这个,她越来越大胆,似乎以挑战我的极限为乐,而我却渐感吃力。

叶家尤其是叶朝宗这一支人丁不旺,对于我主动提出不妨为荐清纳两房妾室的建议,叶朝宗感激涕零,却被清断然拒绝。

“王爷辱我,还是辱公主?此话休再提起!”

说完甩袖而去,把我当成惘顾妹妹幸福、刻意讨好的小人,而这件事成了莲讽刺笑话我的最佳话题。

“有个能干的皇兄真好,”她吃吃笑着对我说话的样子那样娇媚:“听说你妹夫快回来了,不知道这次皇兄打算让他呆几天?三天?五天?真可惜,好容易盼回来的……”

你妹夫,婚后她在我面前称呼自己的丈夫就是这三个字,每次说完都一副快意且轻鄙的神情,似乎抓到我什么了不得的短处。

我没有问她知道些什么?怎么会知道?那样无异于承认,也无意探询她恨我的理由,因为没必要,为这种愚蠢的女人多费一点心思都是浪费。

不就是闭嘴吗?与其让容忍和退避助长她的气焰不如让她知道生存的道理。

只是奇怪,这样一个功绩、才情、容貌、气度无一不惊世骇俗,人人称羡的夫君,她竟然没有爱上。何况,他对她很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

除了誓言不纳妾外,他对她爱护、尊重、宽容,从未给她吃过一次冷眼和闭门羹,更从未有过一句重话,就连她用的香粉是他最讨厌的味道也没有如我料想一般嫌恶地皱眉,或者干脆拂袖而去。

妻子,是因为这两个字吗?因为她是女人,就能如此轻易地得到我梦里也求不来的温情和关爱,尽管她根本不懂他。

女人,原来他的要求这样简单,却偏偏是我无论如何努力也做不到的。

我的心日日被这一事实啃咬着,疼得无法忍受了就找理由派他离京,然后啃咬的便换成了思念,直到他回来,一瞬间的喜悦后再重复同样的轮回。可笑的是他从不知道我的挣扎痛苦,反而感激我总是为他争取驰骋沙场的机会。

“他对你不好吗?当他的妻子不好吗?” 那天,当她再一次拿我最在意的人取乐,我问。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我觉得恶心,看到他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那天……”她鄙夷且厌恶地一挥手帕,似乎想也不愿意想: 

那天?自他们婚后我见他的机会都很少,也不曾更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唯一的那次放纵又恰好被她看到的就只有……我心一跳,是了,就是那天,原来新婚之夜她没有睡着。

“好恶心!一想到你对别人的丈夫抱着那种心态就觉得好恶心。”她不停地挥手帕,赶苍蝇一样。

“恶心?” 我凉凉地笑:“亲爱的皇妹,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心。”居然用这种字眼形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可原谅!

“你、你要做什么?” 

只是把面具撕掉而已,这样就吓到了?看她退到不能退,靠着窗棂的身子涩涩发抖,我冷笑:“知道下面是什么吗?”

一掌击碎窗棂——她所倚靠的支撑,凄厉的尖叫声引来对面仆人的关注。

“来人哪——”我在她跌落的瞬间抓住她的脚踝。

可惜这里是座落在湖中央的独栋离宫,侍卫和随从早被摒退,想过来还要一会儿功夫。

“皇兄,皇兄——”

头朝下吊着,被临湖的风吹得晃晃悠悠,若是过去的她恐怕早已昏去,可见我的妹妹的确有勇气多了,但是金丝雀想要成为苍鹰这还远远不够。

“别哭,莲儿,”我把她拉上来一点,俯下身,用最轻柔的声音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些和你春风一度的男人在哪儿吗?好好看看这湖,我聪明乖巧的妹妹,算算要多少才能填平它。”

“不——”她信以为真,抖得牙齿咯咯作响,拼命摇头:“我没有……没和他们怎么样……”

“哦?那可真冤,不如皇兄帮你,先洗个鸳鸯浴如何?”

我做势一松,“啊啊——”她凄厉地叫。

我一笑又抓紧,她开始哭,涕泪横流。

“我要……告诉母亲……告诉父皇……告、告诉他……如果知道你那可耻的肮脏欲念,他会、会……”

“厌恶、鄙视、老死不相往来,”我哼笑一声:“还能怎样?我手握大权,我是皇子,他能拿我如何?所以,去说吧,告诉所有的人,正好给我一个理由把你赶走,毕竟一个败德又发疯的女人再也不配公主的称号,更加不配当我天朝战神的妻子,她只会被关进一个地方,你去过的,记得吗?我的好妹妹,一个被称为秋凉苑的地方。” 

宫廷女眷,当然不能混同民间妇人,即使犯了错也有高贵的思过之所,那便是寂寥宫秋凉苑。说是思过,实则幽闭,据说进入那里的女人从来没有出来过,除非是死。

而小时候莲曾误入那里,差点被某个发了疯的女人杀掉后,那个地方就成了她不能提起的禁忌。

“你你你……”果然,听到那三个字,她双目翻白,身子一挺。

哼,没那么便宜,我伸指按住她涌泉穴,不让她厥过去,俯身在她耳边清晰地道:“只要闭上嘴,皇兄保你什么事都没有,闭嘴,懂吗?”

不管她懂没懂,我松手,窈窕丽影笔直跌进湖里,溅起的水声淹没了恐怖的呼喊。

“公主——啊——王爷!”

侍卫们冲进来的瞬间,正好看到我飞身跳了下去。

“莲!”

冰冷的水里我托起僵硬的身体,猛拍她的脸,她哇哇吐了几口水,幽幽转醒。

“皇兄……”她恍惚唤:“皇兄……”呆滞而迷懵的眼里只有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对我全心信赖敬慕的小妹。

“没事了,莲,没事了。”我想把她放下却反被惊吓地抱紧。

“皇兄——皇兄——” 她的眼神混乱而惊悸,想起了一切,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弹,任眼泪再次烫着我的胸膛。

旁人都被我们兄妹情深感动,却不知她恨我,我也恨她。

她恨我,能倚靠的却只有我,我恨她,却只有在她身上才能找到被重视被需要的感觉。

那天之后,她大病了一场,这场病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三个月,持续到她的丈夫回来又走了。

而这一次并非打仗,是随同父皇出访南越。

来自北方的威胁让天朝不得不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寻求同南越建立更加稳固的关系。这次父皇带上太子,却留下大皇子监国,四皇子做为辅助。

旨意一下,大皇兄一派立时情绪高涨,似乎储君之位已经手到擒来,四皇兄却不动声色地瞄上了太子的刑部。

太子一派成了昨日黄花,彻底的沉寂了。墙倒众人推,玩儿政治的人,本就现实,何况是攸关身家性命的大事,幕僚们的观望和暗地倒戈让澜这些日子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似乎意识到再怎么努力也挽不回什么,那天晚上他突然找我喝酒。

起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但是随着整坛的酒下去,话渐渐多起来。

“太子,谁见过比我更窝囊的太子?因为知道不是他属意的人选,从我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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