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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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帝江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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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为什么,清?我没有让你欣赏的特质吗?”
“不是的,瑞。”他的手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叹道:“大概因为你总是让我感到意外,而且你似乎总是知道我在某个阶段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却摸不透你的想法,故而不敢接近。”
“不敢,你也会不敢?”我轻笑,趁机把手伸进他的衣襟:“我不信。”
只要提起以前的事,他就会觉得愧疚,而越是觉得愧疚,就会对我越好,这个时候我放肆一些,他通常不会在意。
“瑞!”他警告地拉开我的手,忽又笑道:“你不觉得别扭吗?”
的确,窗台正搁着在我腰上,脚边还有一盆花,揉碎的红绿花叶已经染上月白长衫。
我既懊恼又觉好笑,退开一步,从窗口一跃而入,再把脏了的外袍扯掉。
“现在行了么?”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他摇了摇头,一指桌案:“坐吧。”
坐?我可不是来坐的。
“清,你不觉得躺下来更好?”
我低笑一声,绕过桌案,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呵着热气。
“难道你找我就没有别的事?”
他的身体挺直不动,声音却忽地变冷。
感受到他的抗拒,我一顿:“你不想?”
“是。”
很久没有好好亲近,我已经想得快爆炸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就算看到我、触到我、感受到我的迫切,也总是残忍地推开,似乎从来不担心我会去找别人,亦或——我闭了闭眼,他根本不在乎。
“是单纯的不想,还是对我失去了兴趣?”
“既不想也没兴趣,” 缓慢而坚决地,他再次拉开我的手,往旁边一推:“如果陛下找微臣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我的手直觉地甩出去,“啪——”
他的脸歪到一边,慢慢转回头,脸色由白转青,刺目的红痕如利刃凌迟我的心。
“清——”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忍着心痛愧疚地伸出手,被他一掌拍开。
我的手背先是麻,然后是疼,沿着手臂一直疼到胸口,疼得忍不住浑身颤抖。
向后靠住桌案,我忽地笑起来:“说老实话,清,你不是不行了吧?”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个,我知道这句话的后果,而那样的后果也是我要的。
事后,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歉疚和悔意,但是他没有道歉,只是沉默地抱着我,整夜没有合眼。
天将亮时,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我,终于开口:“要上朝吗?”
我摇头,轻触他微肿的面颊:“真难看。”
他退了一下。
“别走,”我急道:“再陪我睡一会儿。”
“我该去练剑了。”他背对着我起身着衣,留给我莫可奈何的沉痛。
让他做错事、让他愧疚一直是我无往而不利的法宝,它帮助我成功地靠近他、独占他、困住他,可是谁知道愧疚衍生的感情能有多深、多长?

“既不想也没兴趣,” 缓慢而坚决地,他再次拉开我的手,往旁边一推:“如果陛下找微臣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很多时候冷静就是残酷,不,比真正的残酷更可恨,我的手直觉地甩出去,“啪——”
他的脸歪到一边,慢慢转回头,脸色由白转青,刺目的红痕如利刃凌迟我的心。
“清——”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忍着心痛愧疚地伸出手,被他一掌拍开。
被他拍到的手背先是麻,然后疼起来,沿着手臂一直疼到胸口,疼得忍不住浑身颤抖。
向后靠住桌案,我忽地笑起来:“说老实话,清,你不是不行了吧?要不要我找太医给你看看?”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个,我知道这句话的后果,而那样的后果也是我要的。
一切如我所想,他愤怒得忘了自己的坚持,也忘了控制惊人的力道,我忍着疼一声不吭,就怕他一醒觉就会退开,再也无法亲近。
事后,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歉疚和悔意,但是他没有道歉,只是沉默地抱着我。
天将亮时,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我,终于开口:“要上朝吗?”
我摇头,轻触他微肿的面颊:“真难看。”
他拧眉退了一下。
“别走,”我急道:“再陪我睡一会儿。”
“我该去练剑了。”他背对着我起身着衣,留给我莫可奈何的沉痛。
让他做错事、让他愧疚一直是我无往而不利的法宝,它帮助我成功地靠近他、独占他、困住他,可是谁知道愧疚衍生的感情能有多深、多长? 
长剑换了银枪,汗水浸透重衫,他练得那样专注,英挺的身姿洒脱如风。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抓得住风?我想笑,水汽却先沾湿了眼眶。
不记得怎样从将军府里出来,等我有意识时,已经来到初次见他的地方,也是他写下第一个战争神话的地方。

当年他在此处取得大捷,乘胜追击的时候,另一个将军的情势却危如累卵。
莫怀远用最后的背水一战捍卫了天朝的尊严,捍卫了一生不败的战绩却把五皇兄永远地留在大漠,尸骨无存。
几位皇子中,五皇兄是最率直、最有担当的一个,他有几分侠气,也敢于直言。几位皇子中也只有他还带有几分小孩子的习性,只有他把父皇当成一个父亲而不是皇帝,甚至有时会对着父皇撒娇耍赖。
如果说父皇对于三皇兄的感情有一部分来自移情作用和对美的倾慕,那么对于五皇兄,他是真正把他当成儿子来疼爱的。
这样的刺激,让本就体弱的父皇一下子病倒,甚至数度昏厥,尤其在获悉五皇兄的失陷并不单纯之后。
谁不想让他回来?谁有能力设计陷害他?一样的不言自明却查无实据,而这次除了四皇兄,所有皇子都有嫌疑。
父皇知道这场仗不能再打了,病势沉沉中他传旨,皇帝病重,暂由太子监国,处理一切事宜。
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东昌率先求和,很快战事结束。
尽管古语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尽管莫怀远舍弃皇子是为了保全江山保全十万乃至百万人的性命,但是毕竟他抗旨了,毕竟五皇兄陷落他亦有失察和保护不周之责,五皇兄的死更是他一手推动,在很多人眼里他罪无可恕。
莫怀远把自己装进囚车,一路从北地站到京城。
出征时跨马提枪横扫千军的威武还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如今却只剩下囚衣镣铐英雄末路的狼狈。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一次失误足矣抹煞一生的功业。
朝堂之上,莫怀远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就俯首认罪。他的眼睛里没有不平,只有深深的悲哀。那一刻我大概了解了他不肯让荐清去北地的原因,政治的残酷远比战争更甚。
朝廷上下经纬分明,文官请求严惩其违抗圣旨,武将却要为他请功,几位皇子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
太子不去定夺,把这个难题留给病重的父皇。
一边是少年时期就追随他、忠心耿耿的良臣益友,一边是为国效力却被陷害、死得冤屈惨烈的爱子,这个难题对于父皇,是难以想象的煎熬。
在和莫将军单独谈了一夜之后,父皇下旨,莫怀远督战不力,抗旨不遵,判处极刑。
这个结果一经公布,便引起极大的震动。
行刑之日,几乎全城百姓都来观看,武将们跪了一地围住刑场,拉也拉不开。莫怀远厉声喝退了他们,才得以踏上刑台。
秋云长阴,将近正午,天气热而闷。
我易容隐在人群中挤到最前方抬头看去,莫怀远魁梧的身躯端然跪在刑台,尽管须发凌乱,神态却依然如端坐战马般稳如泰山。
这些日子我找人打探这个号称天朝第一的将军,却没有得到任何能把他与清扯上关系的信息。仔细地审视他,想在这最后一刻从他的脸上看出某些端倪,也没有,他方面高额,粗眉深目,五官端正而开阔,和让我时时想起的秀逸俊颜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四皇兄也来了,他脸颊深陷,面无表情,远远的站在人群外城墙之上。这是自五皇兄出事他第一次露面。
他摔跤了,我也会疼。
那时他是这样说的吧,门外是嚎哭的母亲和亲随,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五天五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风吹起他比雪还白的披风,露出里面同样的白。而他的头顶,云层越来越厚,越压越低,天黑如盖,眼看将有一场大雨。
第一通炮响,伴随着一串的惊雷振聋发聩。人群里有人在传,将星将殁,天亦同悲。
第二通炮响,狂风骤起飞砂走石遮天蔽日。人们莫不掩面遮挡,人群松动了。
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劫法场的最佳时机。
不能等到百姓都散去,我看看四周,趁乱挤过持枪的士兵。
蓦地,就在我扣紧手中暗器将要出手的瞬间,跪在刑台正中的莫怀远突然转头凝目,隐在乱发之后的眸子精准地对上我的眼,深沉而犀利的目光让我一怔,这是一个即将赴死之人应有的目光吗?
对视片刻,我转开眼,如来时一般悄悄地向后隐去。
第三通炮响,大雨倾盆把天与地连在一起。
“斩!” 声冷如铁,厉如冰。
“莫将军——啊——”
跪地不起的武将们开始长嚎悲哭,却挡不住血红的令牌落地。
我紧盯着莫怀远,他却举头看天,雨水在他的脸上溅起点点水花,他缓缓闭上眼,灰白的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什么动静也没有,难道猜错了——
我皱眉,进退两难。
红衣刽子手把闪亮的钢刀在一旁的清水中蘸过,然后高举过头。
突然,莫怀远猛地睁开眼,转头向西。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狂跳如雷,几乎听不见周遭的一切,直到一声长啸传入耳际。
“刀——下——留——人——”
龙吟般长啸盖过了风声、雨声、和震耳的炮声,骏马狂奔的四蹄几乎拉成一条直线,而比那更快的是一枝箭,穿过疾风骤雨,如一道厉闪劈开混沌的天际。
大刀飞出场外,执刑的红衣大汉大叫一声捂着震裂的虎口,鲜血从指缝中滴落。
士兵们几乎还未来及反应,白马银枪的年轻将军便在人们呆愣的目光中直跃上高台,长枪一挑,挂着白幡的旗杆轰然倒地。
清——
我的眼睛须臾离不开那日思夜想的身影,手一松,几颗石子劈劈啪啪落在脚边。
他飞身下马,匍匐着跪在莫怀远脚边,好久没有抬头。第一次看到他那样激动、那样虔诚、那样卑微,我既心疼又嫉妒。
“你——”带着镣铐的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悲:“不该来——”
“该或不该,从来不再荐清考虑之内。” 
天,我抽了一口气,抚住躁动的胸口,哪里是冷情啊,我的清。
他是要将满腔热血全部留给在乎的人,为此,他可以置生死于度外,甘于受辱,勇于冒险,甚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像此刻,他为了这个人,不顾千里之遥,冒死进京,甚至不惜放下正在追击的叛军,若此时敌人反扑……
不及细想,事实上他的出现让我的脑子一派混沌,已经不能再思考任何的东西,就听监斩官厉声呵斥:“叶荐清,你好大的胆子,敢擅离职守,扰乱法场!” 
“错!”
确定莫怀远毫发无伤,他起身,湿透的白袍包裹精壮的身躯,尽管狼狈,他的每一步却都充满不可思议的威仪,士兵们自动让出一条路。
“站站站——站住,你要干干干——什么?”惊惶失措的监斩官躲在一排卫士后面不住后退。 
“没有擅离职守,亦不想扰乱法场,荐清此来,只想请大人将此物呈给陛下。”
走到近前,他将长枪插在脚边,单膝跪倒,手中包裹抖开露出一尺见方的暗红色木盒,双手托起举过头顶。
监斩官这才放心,上前打开木盒,却惊得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里面是一颗人头,虽然没见过,此时此刻,我也能猜到,那是滕王的首级。
短短的时间里,他又撰写了一个战争神话,人们由此而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并非只是传说。
“荐清在此等候陛下裁定。”
他变单膝为双膝跪地,伏地叩头,任雨打风吹巍然不动,那样清晰而坚决地表达同生共死的决心。
是以此不世之功抵彼一时之过,还是毫不留情地斩杀唯一能力挽狂澜的忠臣良将?任谁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转头,城墙之上,四皇兄的身影消失了。
父皇让他从午时跪倒酉时,才传旨赦免莫怀远,也得到了他誓死效忠的承诺。
从此,天朝第一将军退居幕后,辅国大将军的时代正式到来,那年他18岁。
当夜,他就折回沙场。
“小心啊,清。”
偷偷赶去相送的我,无力拉住他疲惫的脚步,只能忧心的提醒。战局也许很快就能平息,京城的暗潮汹涌才是最可怕的。
“嗯,”他点头,突然问:“不是你吧?”
我一怔,随即恍然,他看到了五皇兄的死我将是最大的得宜者。
“不是。”
虽然很想问,若是呢,他会如何?但是我知道此刻半点玩笑也开不得,在他好不容易对我建立了一点信任的时候,是啊,若非有一点信任,他不会问的。
“那么,可否请王爷……”
“调查出来是谁,我第一个告诉你。还有,”看着他的眼睛,我走近一步:“叫我瑞。”
“终于见到一个比宗熙还固执的人,”他豁然笑了:“好。”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觉得浑身懒懒的,不想骑马,甚至不想动。
想起他说“好”时的表情,我忍不住傻傻地笑,可是想到南越宗熙,又气愤地咬牙。
唰——
黑暗里,突然寒光一闪, 恶风袭面,我本能拧身,森冷的长剑刺破衣衫,贴着肉皮划过,惊出我一身的冷汗。
什么人,来不及问出口,第二剑又到了,我就地一滚,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
喀嚓,石头从中分成两半,剑势却丝毫不减,眼见到了面门,危及中我大喊:“清——”
他一惊,我抬脚踢在他手腕,长剑飞出,他缩手一退,我这才看清眼前是个黑斤蒙面之人。
“谁派你来的?” 
若是来暗算清,以此人的武功,似乎有些自不量力。那么就是来杀我,但是他怎知我会来此?
“你果然会武。”他说,压低的声音一听就是假的。
果然?那么他早就怀疑了,此人不可留。
我突然跃起,探手拔下被我踢飞插在一旁树干上的长剑。
他没有动,冷哼:“想杀人灭口?”
是啊,我笑道:“别怪我,想杀人就要有被杀的准备。”
摆剑直刺的同时,我留意四周,不知有没有同伙。
镗锒一声龙吟,来自身前,紧接着手心震荡,我急退,再看长剑已然化为几截。
太轻敌了,我额头见汗,那人却没有上前,手中短剑弯弯如月,璀璨如虹。
我惊道:“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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