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沉默,焰色的瞳内微光连闪,半晌后,他掀动薄唇。
“好。”
“呵,”声音里微带了些诡谲难测,“有时候,用旁观者的视线,才能看清更多事情。”
“什么?”泽田皱眉,猜不透那一句的别有用意。
“没什么,”那道声音似是不打算再多说,“最后告诉你,游戏的场地,是十年后的战场。”
“……十年后?”泽田怔怔重复,随即呡唇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错了哦,”那道声音不无遗憾道,“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十年后的‘我’做了什么才对。”
“嗯?”焰色的瞳微眯,却是冰冷,随即了然,“他做了什么事惹到你了?”依着这个人的心性,想必十年后的他,必是做了什么事妨碍到了十年前的他,所以他才不得不出手。
“你去了就知道了,”那道声音不欲透露更多,“别忘了,游戏的主角已经不是你了。”那场游戏,是‘他’与十年后的自己的游戏。
‘嘟嘟嘟’
泽田看着变成漆黑的屏幕,微低的焰色里,阴影覆盖。
十年后的choice,或许是一个让‘他’变强的契机。
“咔哒”
蓦然大亮的光线里,泽田不适的眯起眼睛,看向走出浴室的黑发少年。
“你在和谁说话?”云雀声音冰冷,那尚滴着水的黑色发丝在明亮的光线下,反射迷离的冷光。
“以前的‘朋友’,”泽田跨下窗台,放下手机,抓过一条干毛巾扔到云雀手里,“擦一下。”话落,拉开门,转入浴室。
反射性的接下那抛来的织物,灰蓝的凤眸掠过那放置在床铺的机体,翻开,拉出最后一条通话记录,那里,正显示了一个名为‘白兰’的名字。
灰蓝的凤眸阴沉地看着那个名字,数秒后,手指移动,短暂的音乐声后,是电话被接通的提示。
“……云雀恭弥?”沉默中,那道邪魅的声音毫不怀疑地断定。呵,那个素来冷漠的少年时从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
云雀冷冷地呡唇,却是不语。
“嗯?你倒是和他一样不爱说话呢,”那道声音戏谑,随即低沉邪魅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
……
……
删除通话记录,云雀面无表情地合上手机,沉默地抓过手边的毛巾,擦着滴水的发丝,灰蓝的凤眸一瞬不顺地看向那泛着闷热湿气的缝隙,却是冰冷。
窗外,迷离在夜色的灯光,夜风的舞姿,轻轻摇曳,在越见低沉的暗里,轻吻一场褪色了面目的盛世流年……
第 19 章
19
并中的校园里,黑发的少年阴沉着脸巡视那被指环战破坏的场地,没了幻术遮掩的建筑内,是尚未修葺完好的如废墟的荒凉,到处可见硝烟的痕迹。
升降梯上,云雀撕开那贴在玻璃上的保护纸膜,明净的玻璃折射出室内少年愕然望来的视线,那双温暖的褐色眼瞳里,是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
无声的沉默里,云雀薄唇微勾,灰蓝的凤眸里沉静缓和,抬手按下手中的控制器,残破的建筑换上盛开的美丽樱花,淡淡的花香飘入呼吸,衬着天际的蔚蓝,一片春花烂漫。
“云雀学长?”纲吉走至窗边,拉开窗户,看向升降梯上的少年。
“监工,”薄唇吐出简洁的理由,云雀利落地翻入室内,视线里,充斥了那双久违的褐色,“‘他’呢?”
“呃?!”没料到云雀会主动问起‘他’,纲吉老实道,“指环战里,‘他’死炎使用过度,还在沉睡。”
褐色的瞳内有些黯淡,那一夜,言与九代的交易他听得清楚,即便知道了言渴望着自由,但是却未曾想过这渴望竟是赁的强烈。曾经的曾经,他们约定了找一个他们都有的结局,只是现在看来,这样的结局除非两人分体,否则,绝无可能。而言,怕是早已有所预料,所以答应了白兰的choice之战。而自己,在言的身体里,通过另一双眼睛,躲避了数年后,在那双眼睛强烈的渴望里,终是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他以为,所谓的黑手党便是每天周旋于血腥与利益的争夺,残酷地泯灭人性,却没有看到那每一双沉沦于黑夜的眼睛背后,无法折射的强烈渴望。
言的渴望,XANXUS的渴望,六道骸的渴望,九代的渴望,还有,褐色的瞳微怔,脑海中是一双笑得总是邪魅的蓝紫之瞳,那个白兰的渴望啊,淡淡的苦涩隐匿于眼底。只是,分明都是人性本能的美好追求,却偏偏游离了各种或明或暗的色彩,衍生了这一轮又一轮的狂乱。
视线掠过指上的大空指环,这是言与九代的交易。而那一场choice,是决定了自己与言的命运之战,所以,不能输。因为,输不起。
“在想什么?”云雀上前,手指抬起纲吉的下巴,灰蓝的凤眸闪过不悦,这双眼睛竟敢在他面前走神。蓦然地,一双冷酷犀利的火焰之瞳闪过脑海,那握着少年下巴的手指不由收紧,在少年忍着疼痛的皱眉里,云雀如梦初醒的松开手,脸色有些难看。
“云雀学长,”褐色瞳内闪过了然,虽然没有能够和言匹敌的战斗力,但是他却有超过言的强烈超直感,“想见‘他’吗?”与九代的交易,与白兰的应战,以后大概是再难看到‘他’了。
“胡说!”云雀脸色铁青,他阴沉地怒视那双通透的褐色,“再胡乱说话,即便是你,照样咬杀!”
自己怎么可能喜欢那双冷酷如冰的眼睛?那一夜的梦,不过就只是个梦罢了。自己想要的,从来就只有面前的这一双纯透暖瞳。这样的认知,在那一日的早晨,重见这双眼睛的一刻,胸腔间涌上的久违的暖流之时,便已确认,那几日的迷惑,不过是那场梦的残留而已。只是,梦终究是梦,无法存活于现实。
“呃?!”纲吉一惊,褐色的瞳眨了眨,难道自己理解出错了?
“不准再提‘他’!”云雀冷声警告,犀利的灰蓝里,满是阴沉。
“是!”纲吉连忙点头,微低的褐色里,是低低的叹息。
气流沉滞的沉默里,纲吉试探的开口:“呃,云雀学长。”
“嗯?”一眼斜过去。
“我想要变强。”纲吉定定地说道,褐色的瞳仁里,闪耀着想赢的光芒。
“你……”云雀微怔,灰蓝的凤眼内闪过异彩,“那么想要保桩他’?”
“是。”纲吉回的肯定。无法分割,也无法合并,这就是半身与半身1/2的强烈羁绊。
说不出胸腔间猛然袭上的复杂色彩,嫉妒的,愤怒的,却夹杂了丝丝的未明的情绪。云雀有些狼狈的侧转过身,他知道,他嫉妒的是那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嫉妒眼前这双眼睛里有着另一双眼睛的影子,嫉妒那另一双眼睛竟能得到这双眼睛如此的牵挂,他嫉妒!无法克制的嫉妒那双眼睛,那双冷酷的眼睛!
灰蓝的眸内杀气弥漫,云雀拉开教室的门,阴沉着脸踏步在残破的走道,那较之指环战时更黑暗的肃杀之气,即便是山本等人,也不敢轻易靠近。
精神构架的世界里,漫天飘扬的落叶下,褐发的少年扬起脖颈看着满树的火红,焰色的瞳孔里,平静的掀不起丝毫波纹。树荫下,少年背靠身后的枝干,闭上眼,面无表情的脸上,是落叶拂过面颊的轻柔,好似要驱赶躯壳之外,某个声音里,那不断流入耳膜的强烈憎恨。
接近那个冰冷的灵魂就靠近了心痛,离开了就远离了幸福。这样的距离,究竟该如何把握,究竟要如何地靠近,才能穿越那日落后的黑夜,将那个灵魂真实地紧密地拥抱入怀……
…
意大利某处宅邸
硕大的书房里,白发的少年合起手中的书册,淡淡勾起的邪魅里,一双蓝紫的眼眸隐隐闪现,却掩饰不住那外泄的残酷与嗜血。
泽田言纲,这次,你所有可能的生机,就由我亲手斩断。
恨,能挑起争端;爱,能遮掩一切过错。
窗外细雨迷离,透色的人工湖里,荡起圈圈的涟漪,轻轻的碰撞后,淡淡地散开,轻轻地荡漾交叠的视线。
第 20 章
20
纷飞的战火,凝滞的硝烟,僵硬的笑脸,彭格列日本基地中,褐发的少年看着面前两个高大的身影,那成熟的俊脸上,有着岁月磨砺的痕迹。
“山本,大哥……”
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
“哟,阿纲。”背着时雨金时的高大男子笑着摸摸头,在少年褐色的瞳孔中,与那年少时的轮廓重合,只除了那下巴未知的伤痕,以及那眼中流露的沉重与沧桑。
“泽田!”白发的男子音量爆棚,却是依旧和年少时一般的热血,只是少了几分冲动。
“大家……”褐色的瞳仁一阵抖动,纲吉感动的看着山本和了平,那初来的陌生于瞬时消失,这个世界,不为他所熟悉。
“哼。”
一道冷哼随着自动开启的感应门响起,纲吉转头望去,却是那个在十年前的世界,被蓝波的火箭筒打中后消失不见的稚嫩身影。
“reborn!”
“蠢纲,有时间在那里摆那么一张白痴的脸,到不如给我过来训练!”reborn依旧是不变的毒舌。
训练?纲吉微怔,那初见的喜悦随即淹没。是了,他来到这里,是为了那choice的命运之战。
只是,纲吉不由摸上胸口,眉宇间尽是不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便好似与言失去了联系一般,这灵魂间伸出的手指,触不到那依存的半身,只余空寂的冰冷。
言……
瞥了眼微有失神的少年,reborn沉着脸拉低帽檐。
这便是白兰定下的游戏规则,游戏的双方已然选定,多余的,自是被排除在游戏之外。无法接触,无法参与,仅仅只能作为一个观战者,被动的看着游戏的进程。
经过了十年,当初那个名为白兰的少年,凭着那穿越于平行世界的玛蕾指环,却是又有了怎样的惊人实力。
所以,‘他’并不是不在,只是被强制隔断,这场游戏里,‘他’只是一个观众。
“那么开始吧,拉尔·米尔奇。”燃起那极少使用的死炎,纲吉冷漠地看着面前曾为彩虹之子一员的女子,那双褐色的瞳仁正如那另一个灵魂一般,闪耀冰冷的火焰之色。
Reborn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那个好似与另一个灵魂重合了的少年,黑沉的眼底,是了然。
这便是你的目的吧,言。作为彭格列的血脉继承,不论是泽田纲吉抑或泽田言纲,他们都继承了那远自初代便传承的死炎波动。区别的,只是一个将之视为身体的一部分,挥发自如;另一个却将之视为掠夺生命的杀手,避而远之。
只是,reborn脸色有些阴沉,视线里,这双与那双冷酷的火焰之瞳重合的眼睛,又会是引起怎样的波涛。对某个人来说,那双冷酷的眼睛,却是个禁忌。
思量间,一道旋转的紫色死炎携着雷霆之势蓦然袭向那变身为冷酷的褐发少年。
“你的才能由我来激发。”
一道低沉的声线在训练室的门口响起,众人转头望去,却是那个素来独来独往的黑发男子,彭格列最强的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
然,那双素来犀利冷酷的灰蓝里,那紧锁着壁上正艰难地与那紫炎抗衡的焰瞳的视线里,冰冷的杀机正悄悄蔓延。
刺耳的轰然中,带着无数尖刺的球体割裂坚固的墙壁,滑落地面,凝滞的沉默里,云雀缓缓走近那包围了纲吉的云属性死炎球体,薄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
“里面的氧气是有限的,不赶快出来的话,会死哦。”
Reborn视线微低,记忆里是初来这个世界后所掌控的部分资料。视线掠过面沉如水的黑发男子,这十年里,纲吉体内的言在经历了当年的指环战后,都未曾再在人前出现,或许是因着与九代的交易,又或许是因着其他什么,那十年里,除了最开始的几年会在精神世界里给予纲吉部分的指导,却是未曾再出现在现实。而那个本来畏缩的灵魂,也同时在这样的境况下,开始接受了体内的彭格列死炎,慢慢地运转自如,凭着自己的意志,逐步将彭格列扛于肩膀。随后没多久,那另一个灵魂,便彻底销声匿迹,除了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却是无人能够判断那抹灵魂在这十年里,是已经被吞噬,还是被掩埋。
十年里,泽田纲吉从来是泽田纲吉,泽田言纲一名被众人默契地埋入十年前的指环之战,正如年少时,少年们面对那抹灵魂时,无法定位的僵硬与疏离。而那抹灵魂的恍如消失的匿迹,却是让那个素来执着于那双褐瞳的黑发男子,缓和了那尖锐的利刺与憎恶。如若那双冷酷的眼睛一旦出现在他的视线,那又是有何异于对他的冰冷讥嘲。那样的一幕,都好似是在提醒着云雀,自己是如何的将那个年少时侮辱了他尊严的灵魂奉为首领。这才是最大的耻辱。
然,此时此刻,那个被困在球体的少年,却拥有了一双几乎与那个灵魂一模一样的眼睛,仅仅只是这样的相似程度,却也足够激起黑发男子那深沉压抑了十年的怒火与屈辱。
Reborn沉着脸盯着那轰然作响的球体,脑海中是指环战结束后,那个名为‘言’的少年告知的继承彭格列的通道。
彭格列试炼的证明,需要的是最纯粹的杀气。而云雀,是最适合的试炼者。那个名为‘言’的少年,早已为那个畏缩的灵魂安排了一切。这样的谋划,却是已经有了隐匿的打算。正如那最开始从母体中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个强悍的灵魂便隐匿于那个畏缩的灵魂身后一般,若不是那过于残酷的训练,只怕都不会现身一般。
一段不被接受的感情,需要的不是伤心,而是一段可以用来遗忘的时间。言不是白兰,他没有那强烈到近乎病态的执念,得不到的便是放手,更何况他从未曾得到过。既然这茶已到了最后一道,那么这生命合该用于别处,比如实现与九代的约定,然后回归最初的姿态,静静地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用十年的时间,借着另一双眼睛,看某一个身影,看每一场与己无关的繁盛,然后侧过头,在漫天落叶的静默里,避开男子那每一道落在那双褐色瞳仁上的淡淡宠溺与纵容,看那红叶上每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