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失恋,我们何不帮他一把?”
“啥?”
两人顿时傻了眼。
行磊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
却见那坏坏的黑眸算计地闪呀闪,席德凯与路原锋又再不约而同地寒毛倒竖。
“什么?假装去钓他?”
席德凯在听到这项计划时吓了一跳。
连路原锋也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提议的创始人。
“对,然后再一脚踢了他。”
蒋行磊慢条斯理地喝着手中的咖啡,一点不觉得有什么罪恶感可言。
“你们不是想看他失控的表情吗?把他骗得神魂颠倒再踹他下地狱,那时侯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
不愧是从高中就恶名昭彰的王子,连报复方式都这么狠!
席路两人当下的想法就是:还好惹着行磊的不是他们!
“那……怎么钓?”
钓女人他们屡试不爽,甚至不用浪费唇舌,勾勾手指就有一大把女生主动黏过来,可男人……不在他们的经验范围内。
“那老土鸡会不会其实是个娘娘腔?电视上的同性恋不都这么演的吗?也就是说和对付女人是一样的了?”
路原锋猜测着。
席德凯直翻白眼。
“他要是扮成女人,我胃口倒都倒尽!更不要说去钓他!”
“怎么钓都不是重点啦,重点是……谁去?”
桌上沉寂了一分钟,两双眼睛一致看向提了主意后就一直悠哉游哉边喝咖啡边听他们议论的蒋行磊。
“行磊!”
两人围了过去。
“这种时候就要靠大情圣你出山了,如果是你的话,不出三秒,那个老土鸡一定会把你当成梦中情人!”
“女人你都搞定那么多了,区区一个男人应该也不成问题吧?而且主意是你提的,不身先士卒说不过去喔。”
七嘴八舌地说着,一心想看好戏的两个人以为还要费一点工夫才能说服,哪知蒋行磊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
站起来,他看着两个眼睛瞪得老大的同伴道:
“我早看那家伙不顺眼,这一次,你们就等着看他被踢出学校!”
被学生玩弄之后又惨遭抛弃,看那小子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学校教书!
龙蛇混杂的小酒吧。
角落里坐着一名喝得烂醉的男子。尽管如此,他仍是一杯一杯地不断往口中灌,摇摇欲坠的眼镜已被室内的热气晕得模糊一片。看不清面孔,土气的打扮,毫不起眼的缩在暗处。没有谁会去注意这样一个有如阴生植物般的男子。周围的喧嚣似乎也无法侵入那一块小小的领地,阴郁破败,仿佛被全世界都遗忘了。
男子不言不语,被镜片遮了大半的脸孔,看不到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机械地重复着倒酒喝酒的动作。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靠近了。
一杯酒褐红色的酒突兀地放在他的面前,掬住高脚杯的是几只修长的手指,正正映入他迷朦的眼帘。
沉滞如水泥般的脑子像加入了某种溶解剂,黯然一惊。
这样的手指,修长迷人,令他遐想过无数次的手指……
猛地抬头,却望进一张微笑的俊逸脸庞。年轻而充满活力。
“老师,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我可以坐下来吗?”
这么说着,男孩已经在自己身旁坐下了。
不是他……
失望间,忽略了男孩对自己的称呼,氤氲的镜片看不清对方的面孔,而嘈杂的环境也令他无心去听对方说了些什么。
伴随失望而来的,是无限悲凉的懊恼和绝望。
——我要结婚了……
是个很贤淑的女人……
女人……
如果只是做朋友就好了……
如果没有说那些话就好了……
如果……
——宗、宗方!其实我……其实我……
一直……都很喜欢你!
像个初坠情网的少年,脸红得好似天边的夕阳,害羞而又不安地,对着自己心仪的女孩,表述心中绵绵的情意。四周围的景物都好似知晓他的心意,温柔地摇曳着。脸是那么的滚烫,连心脏也似乎要从胸口里蹦跳出来。
情意……却是对着一直以来的好朋友……
对着和自己一样的男人……
即将结婚的男人……
像有什么一下子破碎了,疼痛一直蔓延到指尖,肺部仿佛痉挛着,连呼吸都是如此痛苦……
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存在就好了……
“老师?老师!喂!”
蒋行磊愕然地看着忽然咚地倒在桌上的男人。
装做不期然地遇见,本来还想客套几句,化解对方的疑惑,再进一步以闲聊的方式触动心弦,最后引君入瓮——一切都计划得完美无缺,谁知才刚说到一半,男人就倒下了。而他刚刚在旁边说的那一大堆话,就像说给空气听似的,男人八成根本没有听进耳。
搞不好从一开始连身边坐的是谁都不知道!
瞪着醉得一塌糊涂,不知身边何物的男人,惊愣之后,一股受到忽视的严重不满涌了出来。
这时,身后又窜出两个人。
“行磊,搞定了?这么快?”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席德凯没弄清楚状况,只当人是被他灌醉的。
路原锋探出头,看看桌上的男子,吐了吐舌头。
“他醉都醉死了,怎么办?”
这种时候如果是女人接下来就可以办好事了,灌醉个男人……真没意思。
蒋行磊目光清冷地扫了男子一眼,胸中的怨怼更因身旁两人的你一言我一句而呈不可遏止的递增状态。
忽然他站起,一把将男人打横抱起,吓了两人一大跳。
“行、行磊!”
一回神,发现他已走到了门口。
“你要带他去哪?”
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回家!”
两人完全傻住。
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就算你是一个人住,也不至于吧?多麻烦……
就是啊,丢他一个人,等到打烊时自然会有人把他叫起来的,又何必拣个麻烦回家?
面对席德凯和路原锋的不解,他很轻易地用一句话就堵住了。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到底!
于是,他把烂醉如泥的男人抗回家。
美其名曰想看他醒来后惊吓的表情,但那股久久不消的怨愤却是不能随便忽略过去的。
太过分了!
从来没有人能够这样把他忽视得彻彻底底!把他当空气不算,竟还敢旁若无人地在他话才说到一半时睡死过去。
加上前边的帐,蒋行磊对这个摔在自己床上睡得像死尸一样的男人的不满愈增愈大。
手指骨关节掐得卡卡响,他真想把男人抓起来揍上一顿,或许才能够解气。
轻微的呻吟将他的思绪调了回来,低头一看,男人并未醒来,也许是梦到了什么,正痛苦地皱着眉头,手脚也不自觉地扭动着。
瞪了半晌,蒋行磊决定还是不用暴力解决,既然有种忽视他,就必须承担后果!
一个邪气的念头闯入脑海。
粗鲁地脱下男人的廉价西装,不需要多余的怜惜,丢到地下。再扯开那已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领带,领口一下松开来。
不由得愣了一愣,发现这个男人的锁骨竟是出乎意料的秀美。呆了一两秒,扯开衬衫,又再一愣。男人的肌肤在灯光的映晕下,仿佛象牙,滑腻莹白,表面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红,竟比他所看过的女人都要来得迷人。略嫌单薄的胸膛平坦细瘦,似乎比一般的同龄男子还青涩得多,但是却能够让人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
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哪里呢……?
待蒋行磊清醒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抚上男人因酒精而发热的胸膛。不禁打了个冷战,如避瘟疫地缩回手,一股厌恶随之而生。大骂自己有毛病,这个男人哪点迷人了,八成是气昏头神经错乱。
不浪费时间,他迅速脱掉男人剩下的衣衫,最后只剩下一条底裤。
看着赤条条卧在床上被他剥个几近精光的男子,唇角嘲讽地扬起,他已经可以迫不及待看这男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不经意地瞥见那副仍挂在脸上的黑框眼镜,蒋行磊嫌恶地撇撇嘴,顺手摘下,却又意外地发现那镜片之下的睫毛长长有如羽翼,在熟睡中仍微微抖动,脸庞的轮廓竟也有那么一点点的……
秀丽……?
他发哪门子疯觉得这个男人秀丽?
一惊,蒋行磊赶紧把眼镜丢开,退到离床一米处。
看着床上睡得一无所知的男人,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慢慢掠起。蒋行磊用力甩了甩头,决定将这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除去。
不论如何,这个男人,都只是一个游戏中的猎物,管他迷人还是秀丽,只有那仓皇惊乱的表情才是他的目的。
想到这,对男人的厌恶又增多了几分。
对,等到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当原庭信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不一样的天花板,脑子停滞了一两秒,突地整个身子弹坐起来。岂料这下像触着什么开关似的,头颅顿时因宿醉而剧烈地疼痛起来。尽管疼痛得难受,他还是不忘四处查看。
这不是他家!
陌生的摆设,陌生的床……
更重要的,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条底裤什么也没穿!
凉气袭了上来,懵住的脑子又开始一团混乱。慌忙寻找自己的衣物,但却一件也找不到。
这、这到底是……
“老师,你醒了?”
门口响起清朗的问候声,吓得他忙望过去。
没戴眼镜,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是个男子,正倚在门边。虽然看不清,却能感觉到两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张着嘴,说不出话,塞满了慌乱、困惑、惊讶的大脑更是呈现当机状态。
见床上的男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双眼迷蒙,一点反应也没有,蒋行磊不知他是因为视力不好的缘故,还当他想不起来,未免有些气恼。
快步走过去,冷不丁地逼近男人眼前。
“老师!”
薄唇吐出的虽是敬语,却也包含着严重警告的意味。
他敢说不认识他试试看!
“啊……”
被忽然呈现在眼前的大特写吓着,原庭信的心脏登时漏掉一拍,缺乏情绪变化的脸这时也流露出几缕无措。
“你……”
这下看清楚了,是张非常英俊帅气的脸,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迫使沉重的脑子转动起来,他惊得更是张大了嘴。
“你、你是……”
根据他的表情,判断他想了起来,蒋行磊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老师还真是能喝呢,到现在才醒来。”
他讥诮地道。
是他班上的学生!
原庭信瞠目结舌。惊愕尚未消减,一连串疑问又向他翻滚而来。
为什么他会在学生家里?
为什么他会几近赤裸地睡在床上?他记得他没裸睡的习惯啊,更要紧的,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学生和他并不熟,为什么……为什么……
蒋行磊好玩地看他惊愣的表情,之前被忽视的怨气总算找回了一丝平衡感,恶作剧的念头也蠢蠢欲动。同时发现不戴眼镜的男人看起来要比平日年轻许多,一点也不像比他年长的样子。
他举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老师,你还好吗?昨天喝了那么多,头会不会痛?”
故做关怀地在男人身边坐下,有趣地发现男人惊吓地抖了一下。
头皮一下紧了起来,原庭信抓紧身上的被单,想不露痕迹地往后挪,与这个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男孩拉开点距离,谁知他越后退,男孩越是挨过来,也不晓得是无意识的行为还是故意。但他又不能说出来,莫名其妙出现在学生家里已经够让他震惊了,这个男孩听似熟稔的语气更是搅得他一头糊涂。
不敢说他记不起名字,但对这个男孩的印象还是有的,总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上课也不记笔记。他还以为是个更冷漠的孩子,却没想到现在会在他面前笑得一点隔阂也没有。
身子凉飕飕地什么也无法思考,单是和自己的学生共坐在一张床上就怪得可以,他只好略过其他,急急地找眼镜。
“我……我的眼镜……”
有眼镜的覆盖,至少可掩饰些什么。
视力本来就不好,目前更因头痛和刚睡醒而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好到处摸索。
“眼镜?这个吗?”
闻言他忙抬起头,看到那副黑框眼镜正在男孩手里,赶忙伸手要接。蒋行磊却把手一收,不意外地看到男人讶异的神情。暧昧地笑了笑,有意挑起他的紧张。忽然发现那圆睁了眼的表情也挺有意思的,像等着吃骨头却又吃不到的狗。这么想着,他带着轻快的笑将眼镜给男人戴上。果然,男人脸上迅速地掠过一丝绯红。
心中顿时大乐。
“谢、谢谢!”
结巴地说着,原庭信也发觉这个男孩的眼神没怎么对劲,慌忙把目光掉开。
原以为戴上眼镜就不会那么局促,哪知一看清楚反而更紧张了。
男孩的脸孔比他想象的还要俊美得多,刀刻般的轮廓早脱离了一般大一学生尚未消除的稚气,眼睛似乎有什么一闪一闪,黑亮迷人,尤其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更是令他如坐针毡。
蒋行磊得意地暗笑,为自己成功地在男人身上造成影响感到快意。没人可以在他的注视下镇定自若,想必这个玻璃男也和那些女人一样心跳个不停吧?
哼,当他有多大能耐,不过是个和女人差不多的没种男人而已。
虽然心下万分鄙夷,脸上仍挂着暖如春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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