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九爪神龙在客厅内,大宴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直至都有八成醉意才止。
九爪神龙率领在席的十余人,护送二老道士来后花园中,拟请他二人在盘龙阁歇宿。
突见一个更夫躺在地上,不禁大惊,连叫了几声,更夫还是不查,上前细目一看,始发觉被人点了昏穴。
二老道也赶了前来,道:“怎么啦?”
九爪神龙道:“被人点了昏穴了。”
过天云龙道:“谁有如此胆量?竟敢在太岁头上动?”
二老道士扫了园中一眼,见满园竹木成荫,花枝招展,三五人均好隐身,贫道认为来人并未离去。”
九爪神龙怒道:“道长所见甚是。”于是传令仔细搜查,并嘱过天云龙通知中之人,把守花园四周及各个隘口。
五虎将和八总管得令,即四面展开搜索。
过天云龙疾步返厅,不一会,即闻锣声大起,显然,是在召集庄中高手。
九爪神龙替更夫解开穴道,喝问道:“饭桶,你怎么躺在这?”
更夫慢慢爬起,摸着脑袋,迷茫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打着三更,到这里时,忽觉脑袋一麻,就失去知觉。”说话间,以迷茫的目光,四下搜着。
九爪神龙冷笑道:“你是被人点了昏穴,难道你连人影都未看见?”
“啊,我被人点了昏穴。”看他惊慌失色的神情,自然,他未见到任何人影。九爪神龙知道多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遂领二老道士向盘龙阁走去。
古风道人在举步时,偶一低头,忽见更夫脚下,有一制钱,心灵遂然一愣,忙附身将制钱拾起,冷喝一声,道:“原来又是他。”
九爪神龙和千古一指本已举步前行,闻言,急忙停步回身,同声道:“谁?”
古风道人将制钱抛给千古一指,道:“你看。”
千古一指接过制钱,连看都未看,即惊道:“金童,怪不得我们一点也未发觉。”
九爪神龙乍闻金童二字,仿若当头一声焦雷,顿时,脸色大变,心气下沉,惊叫道:
“是他,他去而复返。是何道理?”
古风道人道:“也许是为贫道等来的,贫道与他们订八月十五约会嵩山,自然知道贫道二人要邀请天下英雄,此来的目的,是欲将贫道等谋害,消除嵩山之约。”
九爪神龙道:“也未必,在下与他有杀父之仇,也许是来报仇……”
他突然想到他伤势未愈的儿子,可能已被金童杀死,无心再猜测金童来意,转口急道:
“糟,小犬可能已遭危险了,请二位仙长与在下往盘龙阁一探。”
话毕,领先向盘龙阁急步走来。
大门紧闭,里面寂寞无声。
九爪神龙叫开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妇人,九爪神龙急问道:“少爷睡了没脸?”
妇人见九爪神龙神情,心房不禁狂跳,忙道:“一起更,少爷就已入睡,但三更后,他又起来,在房中开箱翻柜,不知寻找什么,我问他,他说不关我事,叫我睡觉。”
九爪神龙心急情慌,未加揣摸其中因由,即急入厅,过回廊,来至蟠龙公子的房门之前,伸手敲了二下房门,道:“璜儿——璜儿……”半响,不见蟠龙公子答应”
九爪神龙双掌互搓了几下,忍不住落下老泪,回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欲言又止,似有什么哽在他的喉间,说不出来。
古风道人低宣了一声无量寿佛,运劲于掌,将房门推开,探首向里一看,即又缩回头来,抚须微笑道:“令郎已经熟睡,不要吵他了。”
九爪神龙道:“他怎会睡得那么沉?”上前探望了一眼,自然自语的道:“不长进的东西,伤犹未愈,怎能如此胡闹。”话间,缩回身子。
古风道人和九爪神龙都因看见蟠龙公子与丫环互抱而眠,误认二人于云雨之后,大概累了,所以才睡得那么沉,于是才像放下一副重担,感到十分轻松。
千古一指也探首内望了一下,但他看后,既没有退回,反疾走至床前,仔细再看——
他极快的掀开被单,扳动床上二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九爪神龙和古风道人,见千古一指疾步入房,顿时,也体悟到自己想法有误,忙也随后跟入。
二人见蟠龙公子仅被人点了穴道,并没有死,才算真正的放心,也不禁笑了起来。
九爪神龙道:“金童那小总算还有点人性。”
古风道人道:“我说过他是为我们来的,自然不会对令郎下毒手。”
九爪神龙替蟠龙公子和丫环解开穴道,道:“傻孩子,怎么被人点了穴道而不知?”
蟠龙公子揉了一下双目,看见房中情形,不禁又惊又迷茫,道:“爹,是怎么回事?”
抓神龙道:“是阎罗王拒收你这个没用的孩子,你怎么被人点了穴道了?”
“啊,谁点了我的穴道?”
“我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
“我一入更就睡了,一点不知。”
丫环红着脸,忙跳下床来,道:“我作针线时,忽闻窗门响动,正要看时,不知怎的,我的头忽然感到昏眩,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此时来到客厅坐下,丫环献上香茶,九爪神龙道:“如此看来,他一定离开本园了。”
古风道人道:“据贫道推断,他即使离开本园,也必在附近,庄主派人严密监视,防守出庄隘口,必可发现他的行踪。”
九爪神龙点了点头,对神鞭将军道:“你去通知园中之人不准离开,更不准因无发现而松懈,应加倍提高警觉,严密防守。”
神鞭将军鞠躬,奉命而去。
古风道人道:“我们也该到外面去了。”
九爪神龙道:“搜寻之事,何劳仙驾。”
“贫道认为金童此来,绝非一人,五岳神丐等也必已同来,因被我们发觉,不便行动,天亮前必须离庄,如我们不到外面去,定被他们冲出而逃。”
九爪神龙道:“还是仙长高明,想得周到。”
各人只喝了一杯茶,匆匆而去,但园中,仍有数十人交织的走动。
且说金童睡在邱如凤的床上,床上被褥,虽均属上乘之选,而尚有阵阵醉人的芳香,但他却似睡在针毡之上,一点也不觉舒服,只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在他感觉上,却仿佛过了漫长的一夜。
尤其是九爪神龙等经过窗下,及在阁中搜索时,更令他提心吊胆。
他想:“万一九爪神龙搜入房来怎么办?”
他又想:“我倒不要紧,了不起现身与他们一拼,胜负不计,逃走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有恩于我,情深义重的邱如凤,可就惨了,即使她爹宠爱她,念着骨肉之情,不将她处死,如传扬出去,她是一个黄花闺女,将来怎么做人,岂不害她一生?”
他内心的焦急,惶恐,比当事人邱如凤犹胜百脱。
被单盖了他的头脚,使他全身热如火烧,汗水涔涔而出,湿透内外衣裳。
但,他不敢动,更不敢掀开被单,万一不小心,弄出响动,害了邱如凤的一生。
此时的邱如凤,倒不觉得紧张万分,有时坐在床沿沉思,有时悠闲地踱着方步,房外的搜,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她忽然走到门边,将耳贴着房门,静听了一下,急急走回床沿,俯首枕畔,低声道:
“我爹和二老道士走了,是么?我说他们不敢入我房来。”
金童掀去头上的被单,露出汗水涔涔的脸来,急道:“那我即应乘机溜出去?”欲掀被起来。
邱如凤忙把他按住,急道:“不,你不能害我。”
“我在这里才会害我呀。”
“你还不知道,园中到处都是人,徐娘就在窗外,你怎么能出去?”
“糟,怎么办呢?”
“不要紧,你就躲在这里。”
“不行呀,天就快亮了,天亮后出去,就更加不便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如你现在出去,立即就要被人发现,你如不替我想,你就请便吧。”
说着,涔涔泪下。
金童忙伸出手来,替她地擦去泪水,急道:“你的情义,你的恩典,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岂肯害你。”
“那你就打消去意吧,不必焦急,乖乖地睡一觉。”
“如他们在花园守到天亮怎么办?”
“他们如不离开花园,你就在这委屈下去。”
“唉,糟糕,我姑姑尚在客栈等我,如我天亮后还不回去,必疑我被害,定会前来向你爹拼命的。”
“事到如今,也只好有一步走一步,待你姑姑前来再说吧。”
“我如早知你不肯告诉我宝扇置放之处,我也不会来这里,害得你一晚没睡。”
“我不是不肯告诉你,而是告诉你也没用。”
“为什么?”
“宝扇在我爹的身上,你除非将我爹杀掉,否则,你是无法盗取的,你自己说的,三个月内不杀我爹,所以说告诉你也没用。”
“宝扇既在你爹身上,我不杀他也有办法取来。”
“什么办法?”
“现在还没有想到?”
“你如不杀他,你有什么办法我都不管。”
蓦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邱如凤忙凑近金童耳畔道:“徐娘来了,不能再说话。”极快的钻入被窝,与金童贴身而睡。
脚步声在门外停注,半响,又复远去。
金童道:“我这样老睡在床上,可就惨了。”
“有什么惨的。”
“热得要命,你看我全身都湿透了。”
邱如凤在金童身上摸了了下,惊叫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我要掀开被子,你又不肯,我只好忍耐下去了。”
“真可怜。”掀开被子,下床取来一条毛巾,替金童撩去脸上颈上的汗水,又复躺在金童身旁。
“凤妹,你这样对我,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你才好。”
“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不杀我爹就够了,”
“哎,真是天地弄人,噢,我们不要再谈这些讨厌的话,我们己半年多没有在一起玩过了。”
“都是你不理我嘛。”
“我不是不想理你,只是被环境所迫,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记念着你。”
“……”邱如凤将脸埋在金童胸前,享受着金童的抚慰。
“风妹,你还记得我们在北京客栈的事么。”
邱如风抬起粉脸,道:“什么事?”
金童一手挽着她的柳腰,一手扳着她的香肩,将嘴对着她的小嘴,慢慢地凑近。
邱如凤将头一偏,道:“不,你坏,我不要,我不要。”
“我们在北京时,不是亲过好几次么。”
“现在不了。”虽说不了,但仍给金童吻了足的半盏茶之久,之后,相互陶醉在对方的情意中。
“小姐——”徐娘在门外低唤。
二人在陶醉中遽然惊醒,睁目一看房中,阳光已从窗帘隙缝间射人,不知不觉地天已大亮了。
邱如凤坐了起来,将被子盖着金童,整理了一下头发,答道:“徐娘,你早。”
“不早了,起来梳洗吃饭。”
“不,我不要吃饭,我还想睡觉。”
“是不是不舒服?”
“是嘛,人家不要起来嘛。”
“我早叫你小心,可不是,真着了凉,开门让我看看。”
“不要紧,待会就没事,噢!徐娘,园中还有没有人?”
“有,老爷说,所有隘口都不见金童通过,他可能是藏在花园附近的人家,现在挨户搜查,故园中仍不敢松懈。”
邱如凤佯嗔道:“真是自找麻烦,害得我一夜不曾好睡。”
“你懒得身开门,就别起来,让我以尖刀拨开门闩进来看你。”话间,突闻门闩“咕咕”
作响。
邱如凤急道:“徐娘,我没有不舒服,别进来吵我。”一面说话,一面躺下,将被子盖上,只露出一个头。
“你这孩子越来越任性了,病了也不肯让我看看。”
话犹未完,即闻“吱哑”一声门响,接着,徐娘由门外进来。
邱如凤将被子压住,以防徐娘掀开被子看见金童,急道:“人家没有病嘛,快出去。”
徐娘一面走近床边,一面道:“别骗我,你一定怕吃药,让我看看。”不管邱如凤,披开罗帐,伸手按在邱如凤的额上。
此时,虽已日上三竿,但窗门紧闭,罗帐之内的光度,仍十分暗淡,徐娘心在邱如凤的病况,并未留意被窝与常有异。
她喃喃自语:“唔,是有一点手烫手,我去告诉老爷,叫他请个大夫来诊断一下,”话间,将手回。
邱如凤额上的热度,确与常不同,并非徐娘的心理作用,不过,不是病,是她在极度恐慌中发的热度。
徐娘叹息了一声,整理了一下罗帐,转身出门。
她在转身之时,偶一低头,惊见床有放着一双男人的皮靴。
她乍见之下,心头猛然一寒,顿时,头脑暴涨,毛孔紧缩,心脉停止跳去,气血凝结不流,愕在当地。
好半晌,她才像着了魔似的,迅速地转回身子,掀开罗帐,将被子猛力一掀——
被子下面,除她的小姐外,尚有一个金童。
这触目惊心的事,是她作梦也未想到的,瞪目张口,倏然间,像变了一个木头人。
要知在封建时代中,一个小姐的闺房,不但不许男人进入,就是男人的一衣一物,也不能放置房中,如在官家或富有的家庭,女儿的闺房,连父亲也不能随便进入。
邱如凤早年失母,徐娘是她的奶妈,她的好坏,都与徐娘有密切的关系,可以说,要徐娘负完全责任,试想,这等大事突然呈现她的眼前,会有如何的感受?
金童在徐娘前来探病时,已吓得嗦嗦发抖,他恐徐娘看出破绽,骤下杀手,置他们于死地。
他想现身而起,先下手为强,将徐娘制倒,但又恐邱如凤不依,下不了台,一时委决不下。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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