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导西北武林数十年,中原也来过好几次,大小战争都曾经过,见过被击毙者甚多,却从未见过像这人死得那么惨。
他暗忖:他这位子弟武功不弱,内功尤高,若对方没有入化的内功,岂能将他震成这个样子?
他慢慢站起,向惊得目瞪口呆的赵公一拱手,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高人在前,请教台端高姓大名?”
柳绛珠道:他叫赵公公。”
“哦,原来是赵兄,赵兄武功,实在令在下敬佩,不过,这等藏头露尾,未免有失英雄本色。”
赵公双目瞪得老大,呐呐地道:“我……我的武功?”
“嘿,嘿,赵兄请别装疯扮傻,区区虽自不济,亦要见识见识赵兄绝招。”
赵公又呐呐地道:“我……我傻……”他是个庄稼汉,那懂得西北一君的江湖话。
柳绛珠侧首道:“赵公公,他要与你打架。”
赵公惊得连连摇手,道:“不,不,我从未与人打过架……不,不成。”
赵公越惊,西北一君越不敢大意,越认为赵公是个了不起的奇人,就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风火教主,也认为赵公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大概是曾经咤叱风云的前辈名人。
风火教主的脑筋乱转了一阵,猜测到他只闻其名,未见过面的几位奇人,暗道:“莫非是离恨天君,或是庐山独翁和神州笑怪?唔,必是三人中的一人。”
蓦然,一阵急的步声传来,紧接着,人影乱晃,一个……二个……三,四,五,六个……
奇装怪服,老少不一,身配武器,一共一十六人进入竹园。
十六人中,僧、道、俗都有,个个眼神奕奕,气势凌人,大有不可一世之状。
十余人一到,沉闷已久的竹园,重新激起一阵哄动。
当首一位方面大耳,年约六旬的老者,向西北一君一拱手,道:“人说冷兄也到了中原,石某尚不肯相信,今晚会面,果然不假,冷兄一向可好?”
西北一君拱手还礼,道:“托石堡主洪福,尚可称善。”
“好说,好说,冷兄也觊觎宝扇?”
“觊觎不敢,只想一开眼界。”
“阿弥陀佛,”一个老僧上前,对风教主道:“祝施主何以站在这里,金施主是否在此屋中?”
风火教主忙拱手道:“哦,罗浮高僧也来了,不错,金童正在房中坐关。”
“坐关?”他不信地道:“金施主既在坐关,施主等怎么这等沉默?”
风火教主向罗浮高僧超然和尚靠近一步,一指柳绛珠身后的赵公道:“大师认识此人否?”
超然和尚向赵公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认识,他怎么啦?”
“是个扎手人物,若非他挡住厅门,我们早把金童干掉了,‘风雷扇’也已易手了。”
“这人武功如何,竟能吓倒二位一派之主。”
“高不可测,可能是离恨天君,或是庐山独翁。”
“让我前去试试。”
“不,大师切不可轻动,祝某有一计。”
“贫道愿听高见。”
风火教主凑近超然和尚耳畔道:“我们悄悄地转往屋后放火,金童坐关不能惊动,即使不将他烧死,也必令他走火入魔,终身残疾,再联手夺其‘风雷扇’,此计如何?”
“妙计,妙计,不过,烧人房舍未免残酷了些。”
“无毒不丈夫,若由金童活下去,就别觊觎‘风雷扇’了。”
超然大师点头低宣了一声佛号,与风火教主悄悄地退出竹园,又悄悄地转往屋后。
超然和尚和风火教主之悄悄离去,不但毫无江湖经验的柳绛珠没有发觉,就是园中的西北一君和石家堡主等二十余人,也毫无所知。
柳绛珠见园中又来了许多人,更加惊慌,这一个更次,在她恶劣心情下,仿若过了一年。
她想回房看着金童,又恐众人跟着进来,心情焦急如焚。
石家堡与西北一君寒喧了几句,运目前看,急道:“这少女不就是冥谷石腹中出来的么?”
西北一君心头一震,忙回向柳绛珠一再细看。
他倏然间,似若枕梦初醒,道:“啊,原来是她,怪不得有此功力。”
“冷兄与她对过掌?”
“没有,她一连震毙本派四名子弟,初时,我尚以为是她身后的那老农夫。”
石家堡主道:“这就奇怪了,人人都说她不会武功,怎会震毙贵派子弟?”
“你不信吗?我们不妨联手前往试试?”
“冷兄此话有理。”
二人扫了竹园一眼,然后,并肩向柳绛珠走近。
柳绛珠初次独对敌人,自是不能沉着,未待二人走近,即抬玉掌,使出一招金童教她的招式,扇诀中的“雷厉风行”。
出手招式,虽甚正确,却不像金童所使的那样,狂风呼啸,雷声隆隆,只见二道极为轻淡烟雾,向二人飘来。
因距离过远,西北一君和石家堡主都不在意,同时冷笑一声,以五成功力封挡。
陡觉来势有异,虽只是二道淡烟,却排山倒海之势,不敢硬撞,急忙分左右飘闪。
二人闪避虽快,但亦为掌劲余力扫得连打踉跄,退出五六步,浑身麻痛,有如火灼,惊悸万分。
两人那会料到,相距二丈之遥的掌劲余力,竟有如此威力,尚幸柳绛珠沉不住气,否则二位一派宗师,那还有命在?
二位一派宗师之狼狈情形,园中十二余人都大感奇怪,因为他们都未看见柳绛珠的无形掌劲,自然不知二人的感受。
就在西北一君和石家堡主惊惧盈脸,二十余满目迷茫的当儿,“嗖”的一声,园中飘落一个猴脸老道士。
老道士突然到来,园中之人都不禁一楞,尤其是柳绛珠乍见老道士,更是惊慌,几乎惊叫出口。
老道士冷言道:“金童武功盖世,又身怀宝扇,你们这等私心贪焚,无异自找死路,贫道已约他……”
石家堡主插言道:“前辈有所不知,金童正在坐关,我们应趁此大好机会,何必等待中秋?”
老道士双目一瞪道:“什么?你说什么?”他也倏然冲动起来。
石家堡主道:“金童正在坐关,不能行动。”
老道士激动的道:“你这话可当真?”
“一点不假,西北一君等在此已有将近一个更次,都未见他出现,这是那丫头亲口说的,若非他正坐关,饶他修养再深,也不会那么沉着而不现身。”
老道士冷哼一声,向柳绛珠走来。
石家堡主忙道:“前辈且慢,这丫头都是冥谷石腹出来的,武功高不可测。前辈不可大意。”
老道双目一转,道:“让我来对付她,你们分头上屋脊,先将金童击毙,贫道一言为定,谁击毙金童,谁就是‘风雷扇’主。”
此言一出,园中二十余人,顿时兴奋勃发,一个个争发恐后,纵登屋脊。
老道士冷哼一声,脸露杀机,目光如电,向柳绛珠走来。
就在此时,后栋房屋,突然黑烟滚滚,继之,火舌上或,发出“劈劈啪啪”之声。
房屋突然起火,纵上屋脊之二十余人都不禁一愣,因为他们都不知谁点起的火苗。
但也只是一愣,即又继续他们的目的,相反的,却变得更加快速。
在此情况下,站在厅门首的柳绛珠可就惨了,莫说她是个不懂事的少女,就是武功盖世,机智过人的老江湖,也难裁决如何应付,顾前,还是顾后?于是,暴露出女孩子的天性,哭了,哭!能解决问题么?但,除了哭,叫她怎么办呢?
第十三章 神秘庄院
此时,那老道士又走到柳绛珠约九尺之处,凝劲双掌,冷然道:“你不要怕,只要你不再帮助金童,贫道以名誉担保,决不为难你。”
柳绛珠像受了极度的刺激,连声叫道:“不,不。”言态过乎疯狂,悲呼一声:“童哥哥。”转身扑向房中。
他在惊惧,焦急,悲伤的心情下,转身狂扑,无巧不巧,正扑入一人怀中,被对方紧紧抱住。
她头一颤,即欲挣扎,但一抬头,倏然看清抱住自己的,竟是金童。
她像得了救星似的,将头埋在金童胸前,反抱着金童,忘记了门外还有要他们命的老道士,哭得更加伤心。
金童忙将柳绛珠的身子扶下,左手搀着她的纤腰,疾步出厅。
刚至门口,忽见那老道士迎面扑来。
这突然的遭遇,双方都未料及,彼此都不由一愣,随后,运掌拍出。
二人的动作,都在同一时间,而且都快如闪电。
“嘭”的一声,顿时,地动山摇,后栋房舍,受不住剧烈的震动,登时,哗啦,哗啦的倒榻。
金童央浑身震栗了一下,后退半步,但见老道士,却踉跄退出四五步,张口瞪目,怔怔地看着金童。
这一掌彼此都在仓猝间发出,均未使出全功。
金童挽着柳绛珠的纤腰,跨出门栏,冷然道:“好歹毒的手段,竟趁我坐关之时,要我性命。”
老道士道:“嘿,嘿,算你命大,可惜贫道来迟一步。”
原来老道士到达时,正值二更,金童刚好将七天的苦练结束。
金童淡然一笑道:“你为什么不早来一步?”
“你别高兴,八月十五,弹指即至,届时再拾你不迟。”转身疾步出园。
这老道士不是别人,就是邀约金童于嵩山相会的千古一指。
他与古风道人离开蟠龙山庄后,即分头邀约天下英雄,日夜奔波,至今已二月有余了。
但他赶来的目的,并非夺扇,也非要置金童死地,是来阻人妄动!因为他尝过金童的滋味,知道金童的厉害,众人此来,无非是白送性命,并欲借机请众人前往嵩山,集中力量,共同对付金童。
他环目四看,在火光之下,见屋檐和林中,站着二十余怔然而立的各路高手,他们都在奇怪金童在坐关,怎会突然出现?二十余人中,除风火教主和石家堡之外,其他都是未与金童会过面的。
金童冷然道:“各位请了。”
超然和尚也冷然道:“金施主请了。”
金童道:“大师佛号如何称呼?此来有何贵干?”
“贫道超然,出家罗浮大庙,受应古风道人之邀,往嵩山与会,路径此地。”
“大师既是与会之人,何以来此打家劫舍,现在,我不管你何的来意为何,这房屋的主人是个庄稼老人,你们把人家房子烧了,必须估价赔偿。”
夜眼飞鹰冷笑道:“这只能由你负责。”
金童勃然大怒,但他并未露于形色,淡然一笑道:“阁下贵姓大名?”
“东北二枭夜眼飞鹰,有何指示?”
“阁下之言未免欠通。”
“那里欠通,若你不在这里,人家怎会烧此房子。”
“哼,就算你说得有理。”向夜眼飞鹰走近,道:“现在我就要你负责,你若不拿出五十两黄金给房子主人,我即取你首级作为抵偿。”
一爪公嘿嘿冷笑道:“你正找中了对手,我们千里而来,就是要见识‘风雷扇’的威力。”
“你们还不够资格见识‘风雷扇’。”自怀中掏出二枚制钱,运指一弹,继道:“先见识见识这个吧。”
东北二枭见二枚制钱来势,并不厉害,冷笑着运掌迎着制钱一挥。欲将制钱震落!
奇怪,制钱在触及掌风之时,不但不落地,去势反快数倍,冲破掌风而进,正中二人掌心,入肉三分,东北二枭掌心中钱,手臂立即失去知觉,惊得急忙后退。
金童喝道:“哪里走。”一错步,人影一晃,已是一手一个,扣住二人腕脉。
他这一手,敢情把园中之人震慑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冷然地道:“黄金,首级,任由选择?”
东北二枭右掌中钱,手臂已完全麻木,左腕脉又被扣住,不能动弹,已然是一只被杀的羔羊。
金童见二人不答,将双手一抖,二枭立刻感到气血逆流,头昏目眩……
金童冷笑道:“你们趁我坐关之时,放火烧屋,欲将我置之死地,此等心狠手辣的行为,我本不能饶过你们,但念你们无知,妄听人言,才叫你们出五十两黄金了事。”
“……”二枭依然一言不发。
“你们初到中原,也许还未知我金童为人,言出必行,刚才所提条件,究竟如何,请速答复。”
夜眼飞鹰有气无力地道:“又不是我们放的火。”
“你们先拿出黄金,我自会惩治放火之人。”
夜眼飞鹰脑筋一转,暗道:“损失名誉,尚有挽回,丢掉首级,可就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为区区名誉而丧失性命。”
心语一落,道:“你先松手,我给五十两黄金。”
“好,谅你也不敢骗我。”松去紧扣夜眼飞鹰的手,却仍扣着一爪公。
夜眼飞鹰退后三步,伸展了一下左臂,自怀中取出五锭十两的黄金,掷在地上,道:
“拿去。”
风火教主见夜眼飞鹰拿出黄金,恐金童找到他的头上,立即一语不发地晃身而去。
金童放开土爪公,道:“冒犯之处,请予原谅,二位请吧。”
二枭想不到一入中原,就翻了一个如此大的筋头,内心十分难过,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怏然而去。
金童并没有拾二枭留下的黄金,转向众人道:“谁放的火?”
超然大师道:“贫僧与风火教主,施主有何赐教?”
“你倒诚实。”
“出家人不打诳言。”
“烧杀也是出家人行为?”慢慢向超然行近。
超然和尚并不慌张道:“非也。”
“那么,刚才大师是逆道而行的?”
“也不是,烧此房子,是为万人除害,若我刚才那一把火能烧死你,东北二枭就不会受伤,园中之人也不会惴惴不安,嵩山之会即可取消,当要挽救多少性命?”
“你这一说,我似乎是一个杀人魔王,我若像你想像的那么可怕,你们今晚的行动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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