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东升;万象惟明!”君惟明重重抱拳,容光湛然,面色凝沉的道:
“各位落坐。”于是,岳宏远、焦二贵、洪大贤、罗昆、方青谷等人纷纷坐下了,君惟明又简单的把金薇为焦、岳两人介绍相识,他立于桌前,朗声道:
“我想,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各种变化意外,其中内幕,方青谷亦已详细告诉做们两位了吧?”岳宏远与焦二贵连忙点头道:
“说过。”君惟明平静的道:
“那么童刚的阴毒诡谋与残暴手段,你们一定也早就看得透澈清楚了?”桌子四周的五位豪土立即回应,君惟明深沉的又道:
“对于雷照、潘春,以及穆厚的叛逆行为,你们有什么意见?尤其是岳宏远与焦二贵!”
岳宏远是“九煞”中的大阿哥,焦二贵是仅次于岳宏远的老二,他们两人在“九煞”里的影响力及左右,是相当巨大的,以前,在君惟明未曾收服“九煞”之时,他们哥儿九个便全由岳宏远发号施令,焦二贵运筹帷幄,如今他们虽然已听命于君惟明,但是,岳宏远与焦二贵两人,在他们这帮子兄弟中,依旧有其代表性,他们对“九煞”的主张及行动,仍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岳宏远面色沉重,隐现阴霾,其他四人也满怀怆然,目光黯淡,但是,岳宏远真没有迟疑,他徐缓而清晰的道:
“公子,完全依照公子谕示处置便了……”君惟明木然道:
“我的意思,是要按照“铁卫府”处置叛逆的规定惩治!”
他们全知道“铁卫府”对付叛逆的惩治是代表一种什么样的含意,那没有别的,只是死亡,一种残酷的,痛苦的死亡!岳宏远叹息一声,低叹的道:
“公子,我们没有异议,除了遵从公子裁决,我们事实上也别无选择……”焦二贵抽了抽鼻子,道:
“所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们自家哥们做出这等滔天罪行,又怎能偏袒?如若我们存有私心阁顾府规,一意姑息自己弟兄,那将来又如何再去管束别人,又如何让过去犯同过者以服口服!”岳宏远点点头,低沉的道:
“雷照和潘春、穆厚几个人,他们既能背叛公子,毁弃名节,更挟其诡毒技谋陷害同府手足,杀戮香前兄弟,这已证明他们根本已不顾金兰道义,根本已不念骨肉旧情了,他们已离弃了我们,我们又何必珍惜?公子,请无庸挂杯‘九煞’结义之好,放开手做了!”焦二贵双目暴睁,有力的道:
“我们永远全追随公子左右!”岳宏远冷凛的又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宣告除去潘春,雷照二人于‘九煞’结义之名,拔掉他们的香头!”顿了顿,他又道,
“穆厚若是在闻得公子召谕之时能以幡然悔悟,即时来归,我以‘九煞’大哥身份恕他此过,要是不然,他的下场与潘春、雷照二人相同!”焦二贵却气咻咻的造:
“死醉可兔,活罪难逃,穆厚便是悔悟归来,我也要请准公子,先教训他一顿!”君惟明淡谈一笑,安详的道:
“假设穆厚能自行回来,痛悟前非,我想,告诫他一番也就是了,到底,他年龄还小。”说到这里,他目光闪闪的环视了各人一眼,续道:
“现在,我们开始商讨行动细节,关于此次行动,我早有腹案,提出来与大家磋研之后,若是有人认为尚有斟酌的地方,可以直接说明!”
其实,君惟明掌握“铁卫府”十余年以来,他所有的计划和主意已等于是铁案一般,少有斟酌余地。他历来的主意俱皆精密周详,少有破绽,所以,此时大家全都听着,谁也没有存着“商讨”的意思,要说其他主张,那就更甭提了………君惟明冷静而简洁的道:
“‘铜城’之内,我们的买卖共有九处,最大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潘春本人所住的‘留春园’,另一处是福字大街的‘铁记皮货行’,今晚,我们主要的攻击目标便是这两处,我、洪大贤,与金薇率领五十名弟兄进击‘留春园’’岳宏远、罗昆,你二人率百名弟兄扑打‘铁记皮货行’,以外,焦二贵与方青谷各带三十名手下挨着另外那七家生意冲入砍杀,由谭子多领着其余的弟兄分别隐伏暗处,抽冷子截斩对方奔逃之人!”他看了岳宏远一眼,道:
“远宏,你与二贵带了两百多人来?”岳宏远沉声道:
“有两百二十名弟兄。”洪大贤也忙道:
“我的人也有四十个,这里留下三十,还有十名派给谭子多了。”咳了一声,方青谷亦道:
“公子,我那边,只能抽调出五个人来,如今亦全跟在谭子多身边。”君惟明点点头道:
“那么,人数的分配是足够了,罗昆,你现在马上给我到后面去把每一批人手分派停当!”“鱼肠煞”罗昆急忙答应,匆匆离坐而去,这时,岳宏远却似有些忧虑,他轻声道:
“公子,‘铜城’,九家生意里,还有不少故旧伙友执事,他们并不知道此中真情,有很多人还一直以为公子是真遭了难,童刚是的确临危承命,出来替公子你维护大局的,这些不明内情的老弟兄,是不是,呢,可以放他们一马?”焦二贵也忙道:
“这种情形非止‘铜城’一地才有,其他地方,包括‘铁卫府’中,仍有一大批旧日属下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内情,他们一直都相信童刚的谎言,全以为姓童的是个大好。人,他之所以出头接掌‘铁卫府’,完全是站在与公子交情深厚的立场上,奋勇出来收拾这个大破摊子,都以为他是个讲义气的英雄,不苟且的豪杰……这种情势,必须要待公子正式出头向童刚兴起问罪之师,正式露面昭示天下,揭发童刚阴谋以后才能改变过来,方能使他们恍然大悟!”岳宏远又道:
“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一干小弟兄们并不晓得童刚阴谋,只是被他的巧妙谎言所眩惑蒙蔽,如若不问皂白俱当敌人宰杀,实也太过冤枉,我想,只要他们一旦洞悉了内中实情,必将立时唾弃童刚,大批投奔公子身边!”君惟明沉吟了一会,道:
“也罢,今夜之战,你们可以事先向那些遭受欺蒙的旧属昭示立场,简述因果,要他们马上弃暗投明,依从过来,但是,其中若有犹豫不决或顽强抵挡者,不管他是什么人,一律给我杀掉。”顿了顿,他又断然道:
“午夜之后,我不再隐讳形迹,将以正式名份露面。声讨童刚,昭示天下,索还这笔血债!”岳宏远呵呵一笑,道:
“对,如此一来,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童刚定然手忙脚乱,寝食难安了!”焦二贵接口道:
“公子一出头,一干老弟兄不用说自会纷纷投奔。大批人自童刚掌握之下逃亡,童刚自己心慌意乱不说,他更得一边防范公子报仇,另一面,还得费尽心机设法控制府里及各地的逃奔者,这样一来,嘿嘿,可就有得他好受的了……”君惟明深沉的一笑,道:
“童刚此人,非但狼心狗肺,笑里藏刀,为人更是城府极深,诡计多端,我们切莫小觑了他。他能在丝毫不动声色之下,暗暗调集了‘大飞帮’及‘独龙教’两拨人马前来助拳,这岂是常人所能办到?而且,他早有预谋,将‘铁卫府’及其他各地,以备你们稍有抗背之意便下手歼袭,此等双管齐下,一劳永逸的心理,又是多么厉害歹毒?更不论他的虚伪欺蒙,做作装扮之术,再到什么火候了……”咆哮一声,洪大贤破口骂道:
“他还有更厉害的一招是我们所望尘莫及的,这一招就,是无心无肝,丧尽天良,把道义当鸟毛,将卑鄙当饭吃!”焦二贵亦鄙夷的道:
“无耻的东西!”君惟明眉梢子一扬,道:
“我实在奇怪,我怎会和他交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还交得如此情感深笃?唉,渐愧!”岳宏远安慰的道:
“公子,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有道是活到老,学到老。而且,这种当,换了谁只怕也免不了要上的……不光公子未曾看出此人的卑鄙面目,我们还不是一样没有察觉么?”沉默了好久的方青谷,开腔道:
“这种事,将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第二次了……”君惟明吃吃一笑,道:
“就这一次,我已险些脱层皮啦,那还能再有第二次?”
断肠花第二十九章 辣手索仇
第二十九章 辣手索仇
举起茶杯,君惟明一仰脖子将余剩的冷茶全喝光了,他抹抹嘴,又探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颔首道:
“可以出发了,大家记住,事完之后,赶往城外的‘仙足崖’下聚集,‘仙足崖’,有谁不知道此处么?”没有人答话,君惟明站了起来,深沉的道:
“我们方才决定之事,如果有罗昆没有听到的,由二又转告。”焦二贵忙道:
“公子放心。”大家都站了起来,君惟明又道:
“我、大贤、金薇先走,宏远与罗昆随后即来,二贵和青谷亦不能稍有耽搁,动手时间,不能拖得太长!”他想了想再道:
“还有,记住不用留情!”这时,罗昆已急步奔入,他直到君惟明跟前,低声道:
“公子,人马俱已分派妥当,另外,谭子多已谴了一名弟兄自城里传来消息,‘留春园’门外在半炷香前,有两乘快马奔到,马上两人形色焦惶,匆匆进入‘留春园’内,唯不知所为何事?其他各处却一切平静,末见对方有什么异处……”君惟明断然道:
“告诉那名弟兄谭子多应做的事。我们马上出击!”
于是,在茶棚内燃起的晕黄油灯光辉下,人影幌闪,步履急促,刹那间,桌边的人们全已走了出去。
后面,茶棚主人正伸着脑袋忐忑的探视着他们的行动,一柄雪亮的朴刀已寒森森的架上了他的脖于,在这位干瘦的茶棚主人惶然回顾中,一个人高马大的白袍彪汉正朝他裂嘴微笑……
外面。
君惟明一跃登鞍,他头也不回,猛一挥手,自己的坐骑已抢先奔出,洪大贤与金薇便紧随左右,另外五十乘铁骑,亦一阵风似的赶了上来!
进西门,蹄声如雷中,直奔处于北角的“留春园”。这几十匹健马奔驰起来,何啻山崩海啸!在一片震耳的铁蹄敲击声里,人叱马嘶混成了一支雄壮却暴烈的奏曲。华灯初上,街上的行人不由全吓破了胆,纷纷走避,惊呼尖叫不断!金薇又将嘴鼻蒙上,笑道:
“君惟明一马当先,急奔快驰,他微微侧首道:
“怎么说?”一扶槟角,金薇俏眼儿一掠,道:
“长街驰马,闹市纵骑,直入无人之境,这还不叫狂么?”君惟明笑了笑,道:
“情势紧迫,非同寻常,此乃万不得已,平时,我们是决不会这般嚣张的!”洪大贤猛带丝缰,马匹一偏躲过了一个差点闪避不及的行人,他怒“呸”一声,大骂道:
“走路不带眼?我操你的二舅子!”君惟明无可奈何的一笑,道:
“当然,偶而也有例外……”金薇咯咯笑了,裙裾飞舞着,她妩媚的道:
“是吗?”尚未及再讲什么,一边的洪大贤已低声道:
“前面到了‘留春园’!”
君惟明冷冷望去,喂,果不错,十丈之内的街道右边,有一片恢宏深沉的楼阁屋宇,临街的一栋辞楼上灯火通明,人语喧哗,骑楼底下是八根大红合抱的柱子,六层石台阶直通上去,金雕描花格子门,从外面,就可以看清楼下的堂皇陈设,豪华摆置,现在,正是上座的时光,生意鼎盛,堂馆往来穿梭上茶送洒,猜拳行令声,大喝小叫声,点茶招呼声,加上那些闹哄哄听不真切的音浪,能把人的脑袋吵晕!
目注着那高悬门楣的金字横匾“留春园”,君惟明不由冷笑一声,催马上前!金薇吸了口气,道:
“嗯,好香的酒菜味!”拱大贤哈哈一笑,道:
“金姑娘,不用太久,你就可以品尝啦!”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已来到了“留春园”的石阶之下,马儿狂窜而过,马上人却俱已腾身跃起,飞掠石阶奔上!
在到达门口之前,君惟明已微微点头示意,于是,洪大贤抢先两步,猛虎出柙似的冲进了门里,他首先暴雷似的大吼一声。在屋瓦震动中,他威风凛凛的朝柜台放面易站,模样有如黑煞神一般厉烈的叫:
“生意暂停,所有达官贵客,旧雨新知,通通给我滚蛋,若有迟延、休怪老子要一刀斩掉舅子的狗头!”’
满堂食客被这一吼一叫,顿时鸦雀无声,全然怔在坐上,甚至连一干堂倌伙计也俱皆呆在那里,摸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
五十名白袍勇土已迅速而又老练的急冲上来,他们行动利落无比,留下个余名大汉分别把住大门?.其他四十个便在进入大厅之后,雁翅般飞向两旁列开,刹那间。刀光闪闪,杀气腾腾,已将整个大厅全部包围!
现在,那些正是酒酣耳热的食客们才觉出情况不对了。他们哪个还敢再稍有迟延;只听得一片椅翻桌倒的砰碰乱响,这些仁兄们全已争先恐后纷纷夺门而逃!有两个伙计见状急了,他们赶忙上前拦阻,边大叫道:
“喂,喂,怎么都跑了?酒菜帐还没结呀,你们怕什么?谁敢挡着我们‘留春园’做生意?”洪大贤暴叱一声,旋风似的闪到那两名伙计之前,双掌微晃,那两位伙计已惨叫着分成两个方向倒翻了出去!
落在后面的食客们,目睹这般情景更是魂飞魄散.吓得几乎连尿也憋不住了,一个个跌跌撞撞,拼命的冲向门外!君惟明毫无表情的向楼上一指,道:
“搜!”
洪大资答应一声,一挥手,领着二十名手下,“蹬”“蹬”“蹬”的直往楼上奔去,众人脚步踏在楼板上的声音,就象是要拆掉房子一样!
君惟明目光冷凛的望了望站在那里发呆的十几个堂倌,没有一个是面熟的,他哼了哼,道:
“这里,是谁负责?”那十几个堂倌面面相朗,俱皆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答腔,此时,金薇凑近一些,悄声道:
“柜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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