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面目全非……”
夏云峰身驱陡然一震,凝目道:“你……”
他还道羊令公就是范大成!
范子云一直听着他们双方每一句话,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又响起笑面神丐的声音说道:
“小子,你学了‘风雷引’,今天该是真正派上用场了,注意,夏云峰眼神不对,快要下杀
手了,他如果振臂点出中指,你就得把它往窗口引出来,莫要忘了。”
“证人?哈哈哈哈!”夏云峰大笑着道:“阁下说的话,能令人深信不疑么?”
羊令公双目左右顾盼,洪声道:“兄弟忝为一派掌门,说出来的话,有谁不信?”
夏云峰沉哼了一声道:“阁下连姓名都不敢说,还是一派掌门么?”
羊令公大笑一声道:“兄弟羊令公,盟主现在想起来了吧?”
“是长白派掌门人?”夏云峰一呆,点头道:“很好。”
“好”字甫出,右手抬处,振腕一指,朝羊令公迎面点来。
范子云紧记着笑面神丐的话,此时看到夏云峰抬腕之际,点出来的正是中指,一时哪还
犹豫,赶忙右手在头顶打了一个圆圈,左手一托,使出“风雷引”神功,把夏云峰点出的
“雷火指”一团指风,往窗外引出!
夏云峰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苦练了二十年,由三阳真气凝聚成点,威力无与伦比的“雷火
指”,点出之后,会突然脱出自己控制,被人往窗外引去,这引开自己“雷火指”的人,竟
然会是范子云!
他方自一怔之际,突听窗外有人笑道:“什么人把瓜子往外面丢,是不是瓜子壳?”
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瘦小老头,忽然双手一抬,把范子云引出去的“雷火指”一点
劲气,合在掌中!
但听“轰”然一声,他居然双掌一合,把凝聚成点的“三阳真气”拍散了!室内诸人,
听到爆响,同时大吃一惊!
那瘦小老头也似乎吓了一跳,啊道:“是谁丢出来的炮竹,我老人家还当是瓜子呢!”
话声刚出,眨眼之间,就已失去了他的影子!
羊令公嘿然道:“夏盟主的‘雷火指’果然厉害!”
夏云峰双目如电,并不理会羊令公,高大身形一闪,一下就欺到了范子云面前!
他这下动作奇快,但厅上众人此时都集中注意着他一个人,他身形晃动之际,夏玉容、
商紫雯、商小雯三位姑娘和范子云站得最近,也赶忙闪了出去,品字形往范子云两侧抢上。
“笃!”一声铁拐点地之声,同时传到众人耳中,一道人影,比闪电还快,拦到了范子
云的身前。
那正是跟随夏盟主同来的随员之一,夏家堡总教习屈一怪!
夏云峰满脸俱是怒容,沉声道:“屈总教头,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
羊令公大笑一声:“夏盟主,你当这位老哥是谁么?”
屈一怪的突然抢到范子云身前,已然使夏云峰意识到事情有了变化,他脸色微微一变,
很不自然的道:“他是老夫夏家堡的屈总教头。”
“哈哈!”羊令公又是一声大笑,说道:“只怕事情很出夏盟主的意外呢!”
夏云峰目光如炬,转脸望着屈一怪,深沉的道:“屈总教习,你说呢?”
屈一怪沉默了半晌,才徐徐说道:“大哥对犬子不薄,小弟这点私人嫌怨,过去的事,
不提也罢,只是小弟想奉劝大哥一句……”
“你……”夏云峰身躯陡然一震,双目圆睁,失声道:“你是范贤弟?”
范子云听他口称“范贤弟”,心头不禁大为激动,道:“恩师……你老人家……会是
爹……”
他要待上去,又有些趑趄!
听了夏云峰的话,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百花帮主花真真!
她想不到从前英俊潇洒的意中人青衫客范大成,如今会变成又老又残的老人,一双凤目
紧盯着屈一怪,眼中已经有些模糊!
羊令公大笑道:“范子云,你师傅就是令尊,你还不赶快去拜见,阔别一十三年的父子,
今天合该团聚!”
范子云经他一说,已知不假,口中叫了声:“爹……”扑的跪了下去。
屈一怪,如今该称他范大成了,目中热泪盈眶,点点头道:“孩子,你很好,起来,为
父还有话和你夏伯父说。”
范子云拭着泪,站起身。
商小雯低低的道:“三哥,恭喜你,父子重逢了。”
夏云峰看着他父子二人,木然有顷,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贤弟,愚兄昔年对不起
你,也时时内疚于心……”
范大成含笑道:“小弟已经说过,这些私人恩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大哥何用再
说……”
夏云峰道:“贤弟一向为人忠厚,所以上苍对你也厚,有子当如孙仲谋,范贤侄不但长
大成人,而且青出于蓝,贤弟实在比愚兄强得太多了。”
范大成道:“上苍对大哥也并不薄,只是大哥不该轻听邪教蛊惑,今日之局,已成众叛
亲离,各大门派的人,此刻均已恢复神志,大哥也成了众矢之的,小弟只希望大哥悬崖勒马,
觉今是昨非,是武林之福,山是大哥之福……”
“太迟了!”夏云峰忽然摇摇头,黯然不语。
“大哥。”范大成目中流露出恳切之色,说道:“目前只要你皤然省悟,各大门派都是
名门正派,决不会和你计较,何迟之有?”
夏玉容走上一步,叫道:“爹,范叔叔说得不错,一切祸乱,都是太阴教一手造成的,
爹,你何不听范叔叔的劝告,消灭太阴教,不是可以将功赎罪,对九大门派,对整个武林,
都有交代了么?”
夏云峰看夏玉容一眼,点头道:“你果然是彩儿。”
夏玉容举手揭下了面具,掠掠鬓发,忽然跪了下去,流泪道:“是不孝女儿,爹,你就
听范叔叔相劝……”
夏云峰依然摇摇头道:“你们不知道。”
夏玉容仰起头泪流满面,凄然道:“爹,那邢氏把爹害得还不够么?你老人家差点就身
败名裂,爹,你怎么还庇护她呢?”
于化龙也从椅上站了起来,拱拱手道:“夏兄,令嫒说得极是,大家都在这里,黄山之
会,是太阴教一手造成的,谁也不会怪你……”
“于兄金玉良言,只是……”夏云峰眼睛也有些湿润,他伸手把夏玉容扶起,一面凄然
拱了拱手道:“各大门派掌门道兄、代表,如今大家都能顺利恢复神志,脱出太阴教的控制,
兄弟听了极为欣慰,因为这可使兄弟减少一份罪愆,兄弟……”
夏玉容听了爹的话,似乎有一丝不祥之感,着急道:“爹。
你究竟怎么了?“
夏云峰没有置答,一手抚着夏玉容香肩,一面朝范大成道:“范贤弟,你能不究既往,
愚兄也很高兴,愚兄已把彩儿许配了子云,这是愚兄第一天看到子云,送他青霓剑的时候,
已经有了决定,现在贤弟父子重逢,彩儿就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希望贤弟把她视如己女,
子云,你也要好好待她……”
范大成也觉得他口气不对,张目问道:“大哥,你这是为什么?你究竟有什么苦衷,我
们义结金兰,你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夏云峰凄然一笑道:“贤弟,实不相瞒,愚兄只有……”
他忽然咽住,微微摇头,长叹一声道:“这话不说也罢!”
夏玉容急道:“爹,你一定要说,一定要说出来。”
夏云峰双目一睁,大笑道:“乖女儿,你应该知道爹的为人,扛湖上也薄有侠名,岂会
作出危害武林的事来?只是……”
夏玉容道:“爹,只是什么呢?”
夏云峰道:“好,你一定要爹说,爹就说了,因为爹这十余年来,一直受人控制,爹只
要一旦脱离太阴教,就只有三天好活。”
他此话一出,听得在场之人,莫不悚然一惊!
夏玉容神情震动,睁大一双秀目,急急问道:“爹,你老人家怎会只有三天好活了呢?”
夏云峰道:“为父九年前就被人下了剧毒,每隔三天,必须服用解药一次,若无解药,
三日后剧毒就会发作。”
范大成道:“只不知大哥中的是什么剧毒?如今各大门派的人,都在这里,难道会没有
能解大哥身中之毒的解药么?”
于化龙点头道:“范老哥说得是,各大门派的人,全在这里,夏老哥不妨说出来听听,
究竟是中了什么剧毒?”
夏云峰微微叹息一声道:“兄弟也不知中的是什么剧毒,平日里运气检查,都查不出来,
但如若到了第三天正午,依然不服药,剧毒就会发作……”
范大成关切的问道:“大哥毒发之时,有什么感受呢?”
夏云峰说道:“起初只是头昏脑胀,昏昏欲睡,逐渐全身发颤,四肢百骸有似万蚁钻动,
最后连指甲眼睛都变成青绿,皮肤肿胀欲裂。”
华山商翰飞吃惊道:“夏盟主中的莫非是‘附骨毒疽’,兄弟不记得曾在哪本书上看到
过,毒发情形和夏盟主所说,十分近似,当时兄弟只当是古人姑妄言之,不加深信,没想到
果然有这种毒物厂夏玉容道:”商伯伯可知这:附骨毒疽‘有什么解药没有?“
商翰飞道:“这个书上倒没有说,但天生一物,必有一制,解药总会有的。”
夏玉容道:“爹,那每次送解药给你的是谁呢?”
夏云峰道:“就是索寒心。”
夏玉容道:“我这就去找他。”
范子云道:“我也去。”
两人匆匆走出,万飞琼跟在后面叫道:“范大哥,夏姐姐,我给你们领路。”
范子云笑道:“对了,我们匆匆出来,还不知道索寒心住在哪里?”
万飞琼嫣然一笑道:“你们跟我来。”
她抢在前面,傍花随柳的走了一段路,才低低的道:“娘怕他失去了武功,被人暗加谋
害,暗中以‘传音入密’交代仲叔把他送到地室里去了,方才你们出来之时,也是娘告诉我,
要我来领路的。”
万飞琼走在前面,低头往假山洞中走去。
夏玉容道:“万姐姐,地室入口不是在水榭里么?”
万飞琼道:“地室一共有三处入口,最近为了娘要假装传出死讯,临时把这一入口的地
室,分隔开了,我们得从这里进去才是。”
范子云、夏云容跟着他走入假山洞,这里和水榭遥遥相对,中间只隔了四五丈宽的一道
水面。
东方玉《彩虹剑》
第三十七章 暗箭难防
假山洞中,是一条狭仄的走廊,山石叠得玲珑剔透,有足够的天光射入,中间是一间暖
阁。
万飞琼从身边取出钥匙,打开铁锁,推开两扇米红木门,里面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客堂,
中间放一张八仙桌,围着桌子,是八把椅子,上首靠壁处是一张长条桌,放着几件镜瓶之类
的古董,壁上挂一幅山水画,和一幅板画。
万飞琼走到上首,缓缓推开长条桌,取下三块护壁板,壁间就露出一个洞窟,一面回头
道:“范大哥,你去把门拴上了。”
范子云依言把两扇木门栓上,才发现两扇木门,外面是木制的,里面却是铁板,门闩也
是铁的,从里面上了闩,外面的人,就休想开得开。
万飞琼回眸一笑,说道:“现在可以下去了。”说完,当先往洞内石级走了下去。
两人跟着她身后,走下石级。
这里一共有两间地室,外面一间,空荡荡的没有陈设,只放了一张方桌,和两条板凳,
壁上点着一盏琉璃灯,里首一间就是卧室,放着一张木床。
万飞琼叫道:“索总管,我们来看你了。”
索总管脚步沉重的从房中走出,拱拱手道:“万姑娘,在下多蒙老夫人收容,但在下担
心,只怕活不过今夜了。”
万飞琼道:“那怎么会呢?”
索寒心道:“在下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人要取我性命。”
范子云道:“索总管只管放心,别说如今万松山庄全是我们的人,而且还有九华神尼、
游老人家和闭眼婆婆,太阴教的人再厉害,也没人敢来,何况这里又十分隐秘,什么人都不
知你住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索寒心苦笑一声道:“大概在下作的孽太多了,一旦失去了武功,好像失去了凭仗,就
感到心虚不安。”
范子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索总管已经觉悟前非,只要心地光明,一切阴霾,
自可一扫而空,用不着心虚不安。”
索寒心道:“多谢范少侠的金玉良言。”
夏玉容道:“索总管,我们是有一件事,来请教你的。”
“大小姐这话太客气了。”索寒心耸着肩,笑了笑道:“有什么事,但请直说,在下知
无不言。”
范子云拉开板凳,说道:“大家还是坐下来再说。”
夏玉容、万飞琼各在板凳上坐下,索寒心也在横头欠身落坐。
夏玉容道:“我爹被人暗下剧毒,索总管知道是谁下的么?”
索寒心道:“在下只知盟主中了一种剧毒,每隔三天,就得服药一次,至于是谁下的,
在下就不清楚了。”他怕夏玉容不相信,说完之后,又郑重的道:“在下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自身朝不保夕,只要在下知道,决不会有丝毫隐瞒,这件事在下真的不知道。”
夏玉容道:“那么每隔三天,那解药是哪里来的呢?”
索寒心道:“每次都是夫人身边的翠环送来的,因为在下一直随侍盟主,这药必须中午
服用,盟主这时候不在上房,差不多都在书房里,所以都是在下侍候盟主服用的。”
夏玉容道:“那么有时候我爹出门去了呢?”
索寒心道:“每次盟主出门,也都是由在下随侍左右,所以临出门前,翠环都把盟主在
路上所需要的东西,交与在下,盟主服用的药,自然也在内了。”
“好!”夏玉容说了声“好”,又道:“那么这次爹到黄山来,翠环交给了你几包药
呢?”
索寒心道:“一共是四包,除了三天前在路上服用过一包之外,昨天中午又服用了一包,
还剩下二包。”
夏玉容道:“你把药交给我。”
索寒心应了声“是”,伸手从怀中贴身取出一个小小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