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可奈何的缓缓站起,噘起小嘴,回到木床上躺下。
范子云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身上没盖棉被,不禁摇摇头,只好站起身走近床前,低头
一看,她兰息轻匀,果然睡熟了,这就伸手拉过一条棉被,轻轻替他盖上。
然后回到原处,盘膝坐下,缓缓纳气,澄心静虑,做起功夫来。
灯光如豆,两人这一静止下来,石室中就更幽寂,更幽暗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铁锁开启之声,传了过来。
范子云一下惊醒,站起身来,艾红桃故作不闻,转了个身,侧身而卧。
只见铁门开处,走进来的是摘花,左手提着纱灯,右手提着食盒,面情冷漠,把食盒往
一张木桌上一放,回头望望躺在木床上朝里睡的艾红桃,口中嘿然冷笑一声道:“你们可以
吃早餐了。”
范子云道:“在下要见仙子,姑娘可否代我去禀报一声?”
摘花冷冷的道:“主人今天很忙,没工夫见你。”
范子云道:“仙子把在下和艾姑娘幽囚在地室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摘花道:“等你见到主人,自己去问她吧!”说完,转身欲走,忽然冷冷的看了范子云
一眼,问道:“昨晚扫花姐姐和你说了些什么?”
范子云道:“没有呀!”
“没有?”摘花冷笑一声道:“没和你说什么,她会被主人割去了舌头?”
范子云吃惊道:“什么,扫花姑娘被仙子割去了舌头,这为什么”
摘花恨声道:“都是你惹的祸!”
话声一落,转身自去,接着又关上了铁门。
范子云望着她关上铁门,口中轻“唉”一声道:“为了一句话,竟然连跟她多年的侍女,
都下得了手,这人当真残忍得很!”
艾红桃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问道:“范大哥,那扫花究竟和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范子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句普通话罢了!”
艾红桃一双发亮的眸子,只是盯着他,追问道:“她一定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你快告
诉我。”
范子云道:“她说,天底下只有禽兽,才会兄弟姐妹乱来。”
“乱来?”艾红桃偏着头问道:“什么叫做乱来”
她虽然长了十六岁了,但平日在百花帮中,只有和姐妹们在一起,从未接触过男孩子,
对男女之间的事,自是全然不知。
范子云小时候,由母亲督促教读,自然也似懂非懂,只是他最近在外面过了一段日子,
见闻较多,这“乱来”二字,也仅是想到了一点,但这话如何向一个少女解释?因此摇摇头
说:“我也弄不清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艾红桃道:“我想她这句话,一定有什么道理,否则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师伯怎会怪罪
于她,要割她的舌头呢?”
范子云道:“我看仙子生性偏激,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她大概是怪扫花不该和我说话,
所以一怒之下,才要割她的舌头了。”
艾红桃冷冷的道:“你好像很关心她。”
范子云道:“扫花姑娘为了和我说了句话,才受到酷刑,好好一个人,被割去了舌头,
岂非终身残废了么?”
艾红桃道:“那你去替她报仇,也把师伯的舌头割下来好了。”
范子云一怔,望望她,笑道:“你怎么多心起来了?”
艾红桃道:“我才不多心呢,你要是喜欢她,等出去了,就跟师伯去说,把扫花讨过来,
做我的大嫂,一世就不会有长舌妇了。”
她自己觉得说的很得意,不禁噗哧笑了出来。
范子云含笑道:“你真有些顽皮,好了,我们可以吃早餐了。”
艾红桃像一朵红云,翩然飞到小方桌边上,伸手揭开盒盖,取出四碟小菜,一锅稀饭,
一盘两个大馒头,和两付碗筷,然后把大食盒放到地上,取起饭碗,装好了两碗稀饭。
一张小方桌,居然摆得满满的。
范子云说了声:“多谢。”
艾红桃嫣然笑道:“小妹替大哥装饭,也要谢么?”
范子云道:“我们是礼义之邦,夫妻都要相敬如宾,兄妹自然也要客客气气的了。”
他说的虽是无心,但艾红桃听到“夫妻”二字,却不禁红上脸颊,心想:“这里只有一
张木床,一张木桌,自己和他两个人,这不是很像山下那些贫穷人家的夫妻么?”
一时虽觉羞涩,但心头甜甜的,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范子云早已在她对面的一张木凳上坐下,抬头一看,只见艾红桃站在桌边上,低垂着头,
没有坐下来,这就催道:“你快坐下来吃了,稀饭凉了呢!”
艾红桃这才在他对面坐下,端起粥碗,低头喝着。
范子云拿起一个大馒头,递了过去,说道:“这两个馒头,是你的。”
艾红桃道:“我不要,我只要和一碗稀饭就够了,馒头都给你吧!”
范子云撕着馒头,慢慢吃着,一会工夫,把一个馒头吃了,意犹未尽,果然又拿起另一
个馒头,又吃了半个,又喝了一碗稀饭,才算吃饱。
艾红桃望着他,嫣然一笑道:“还有半个,怎么不吃了呢?”
范子云笑道:“够了,这馒头很大,一个半已经把我撑饱了。”
东方玉《彩虹剑》
第十七章 花粉催情
说话之时,发现艾红桃只是站着没动,目光一接,但从她一双晶莹的眼睛,深情款款的
望着自己,好像蕴藏着无限温柔!
不,她脸上也红馥馥的,好像抹了一层胭脂,更显得娇艳欲滴!
范子云不禁心头一荡,但觉浑身热烘烘的,前先还当是吃了一碗热稀饭的缘故,渐渐觉
得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丹田上升,心头绮情丛生,眼中的艾红桃愈来愈可爱!
他缓缓的从凳上站起,迎着艾红桃走去。
艾红桃究是少女,虽觉春情荡漾,除了一双水汪汪的秋波紧盯着他,还有些矜持,不,
应该说是怯生生的!
但此时范子云缓缓的朝她走来,她也不克自持的迎着过来。
两个人本来还隔着一张小方桌,但恰似以磁引铁,先前双方是慢吞吞的,等到快要接近,
磁性的吸力,似乎突然强了!
艾红桃口中嘤咛一声,纵身扑入他怀里。范子云配合着她的动作,张开双臂,一下把她
搂住。
这一下,两个人拥在一起,他闻到艾红桃身上一股浓郁的甜香,更觉血脉偾张,情欲如
潮,低头就往她两片殷红的香唇上吻去。
艾红桃有如触上了电一般,星目微闭,全身软绵绵的,几乎站立不住。
范子云已经失去了理智,两颊如火,双目通红,呼吸急促得发出呼呼之声,他有迫不及
待的感觉,双手抱起她娇躯,举步往木床走去。
艾红桃从迷迷糊糊中发出低颤的呼声:“范大哥,你……
要做什么?“
这声“范大哥”,叫得虽然不响,但却把情欲冲动的范子云叫醒了一半,他呆得一呆,
目注着艾红桃,说道:“你……
是……艾姑娘……“
急忙放开了双手。
艾红桃娇羞的道:“我是你的妹子。”
“你是我的妹子,妹子……”
范子云本来还有点迷糊,这“妹子”二字,钻进他的耳朵,突然间想起扫花说过的两句
话来:“天底下只有禽兽,才会兄弟姐妹乱来!”
他悚然一惊,迷乱的神智,终于全醒过来了,尴尬的道:“我……真该死……我把你当
作亲妹妹看待,我怎好……怎好……乱来?”
艾红桃娇声道:“我没怪你,你……没有……乱来。”
她终于明白了“乱来”这两个字的意义,粉脸也胀得更红。
范子云从小练的究竟是玄门正宗的内功,人虽清醒,但发现体内依然有着异样的感觉,
心头登时大为凛骇,暗想:“自己决不会无故如此,莫非有人在早餐中下了什么毒药!”
对了,她没吃馒头,这毒药一定在稀饭里的了!这就低声遁:“艾姑娘,不好,他们在
稀饭里下了毒。”
艾红桃方才只是少女情怯,这一会工夫,她又媚眼如丝,柔声道:“好哥哥,你过……
来,你要叫我妹子咯!”
范子云心头又是一荡,但他很快惊觉,急忙叫道:“艾姑娘……妹子,你快醒一醒,我
们着了人家的道。”
艾红桃道:“没有呀,我很好,范大哥,我……好想你……”
她双颊如火,眼睛水汪汪的,本来人已生得娇美动人,这会更是有着说不出的娇艳,随
着话声,缓步迎着走来。
范子云自己可以感觉到心头有如火烧,神智倏醒倏迷,一时不由得心头大急!这一急,
倒把他急出一身汗来,稍微定丁定神,等她走近,急忙抓起她的手,在她掌心,用指甲重重
掐了她一下。
艾红桃口中啊了一声,问道:“范大哥,你做什么,掐得我好痛!”
范子云道:“你快醒一醒,我们中了仙子下的毒。”
艾红桃这一痛,也自醒了些,“哦”道:“莫非她用的是花粉什么散了?”
范子云问道:“你有没有解药?”
“没有……”艾红桃接着道:“我听总管花香说过,她从前就是用花粉什么散,想害师
傅……啊,有了……”
她迅快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巧玉瓶,说道:“这是百花解毒露,你快喝一点试试,不
知能不能解毒?”
范子云急忙接到手里,打开瓶塞,往嘴中倒了十几滴,他不敢全部喝完,留了一半,递
给艾红桃,说道:“你自己也快服了。”
这百花解毒露入口清凉,芳香无比,但觉头脑为之一清,身上燠热,也随着消减了许多。
艾红桃倒转玉瓶,把剩下的一起喝了下去,心头一清,不觉羞涩的道:“师伯她坏死了,
竟然在稀饭里下这种无耻的毒药。”
她想了想,轻“哦”道:“范大哥,我们被关在这里,总不能不吃东西,她还会再害我
们,该想法子逃出去才好。”
范子云道:“这里是地下石室,铁门外面又下着锁,我们如何逃得出去呢?”
范子云想了想道:“有了,仙子一定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服了‘百花解毒露’,已经没
事,中午时光,她们一定还会有人给我们送饭来,我们假装昏倒在地,等有人进来,由我一
举把她制服,就可以逃出去了。”
艾红桃拍手道:“范大哥,你这计策很好……”
话声甫落,突听铁门外传来一声冷笑,接着响起花双双的声音说道:“你们是在做梦,
‘百花解毒露’最多只能暂时遏止欲火,岂能解得了我的‘花粉催情散’?待会,你们就会
知道,其实师伯我也是一番好意,艾丫头,你不是很喜欢姓范的小子么?这是成全你们,我
已经去请你师傅去了,最迟今天一定可到,等你们成了亲,今晚我还要替你们两对新人,办
喜酒呢!”
范子云听得大怒,厉声喝道:“花仙子,你害人不利己,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一定和
我爹有仇,所以故意把我们骗到这里来,你如果是一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就该放我出来,父
债子还,不妨和我放手一搏,我纵然不是你的对手,也死而无憾。”。
花双双在门外格格笑道:“我和你爹,不但不是仇人,而且还沾着一点亲呢,老实告诉
你吧,我妹子就是你爹的情妇,当年她甘心给你爹作妾,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女儿……”
“你胡说。”范子云喝声出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艾红桃说过,花双双说她是她师傅的女儿,还撕开她的衣襟!
如今又说艾红桃的师傅,是爹的情妇,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女儿!
莫非真有此事?难道艾红桃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子?
哦,扫花昨晚曾说:“天底下只有禽兽,才会兄弟姐妹乱来。”又说:“这话若是给主
人听到,她就是死罪。”
她一定早知道了花双双的阴谋,才偷偷的警告自己,不可乱来,无怪花双双一怒之下,
割了她的舌头!
铁门外,花双双耳听范子云没有再作声,得意的格格大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吧?花真
真对我不义在先,我要她尝尝苦果,等她赶到,你们也早已成过亲了,最好你们春风一度,
小丫头也像她娘一样,怀上了个孕,才更有意思呢!”
范子云大声道:“你这好生恶毒的妖妇,你简直不是人!”
花双双道:“你骂得好,反正你们药性就将发作了,我也懒得和你多说了!”
说罢,声音寂然。
艾红桃身子一阵颤抖,低低的道:“范大哥,她说的是真的么?”
范子云道:“她说的可能不假。”
艾红桃发愁道:“那……我们怎么办?”
范子云道:“我们想办法出去。”
艾红桃道:“这道铁门……”
范子云心中只是思索着如何才能破门出去?
哪知这一思索,忽然觉得一阵烦燥、炽热之感,袭上心头,眼前晃来晃去,尽是艾红桃
的娇羞憨态,柔情脉脉的笑容!
一时哪里克制得住心猿意马,突然地大叫一声,扑上去一把抱住艾红桃,一低头,猛向
她樱唇上亲去。
他药性发作,举止失常,艾红桃还是处女之身,少女的情怀,只是希望有人对她柔情蜜
意,温言慰藉,着意轻怜,才能接受,像他这时候狂吼急扑的粗野行动,艾红桃虽然药性也
在逐渐发作,但被他这一狂暴行动,吓得猛然一惊,反而使她快要馅入迷糊的神智,警觉过
来!
范子云双臂一环,低头去吻她香唇,却不料艾红桃张口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范子云痛得啊了一声,抱住她的双手,不觉一松。
艾红桃低声道:“范大哥,你快想想办法,我们要离开这里才好。”
范子云给她这一咬,心头也登时清楚了几分,知道自己药性已在发作,毒物能够迷乱本
性。
这一痛一惊,觉得自己愧汗无地,猛地抽出青霓剑,口中大喝一声,腾身朝铁门冲去,
挥身一剑,笔直刺出,他原是心头羞愧交加的疯狂行动,原也不计长剑是不是刺得穿铁门?
哪知这一抖手刺出,但听“嗤”的一声,三尺长剑,竟然应手而没!这一下自然大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