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道:“张家唯一的传宗人,被你打成重伤,几乎死去,老身印若不为他报仇,如
何对得起他那死去的祖父。”
洪婆婆道:“那要怪你家教不严,纵成他的骄性,老身不取他命已替你留了情面,事情
既然已经过去,看在咱们昔年的情意份上。
老身再忍耐最后一次,不究你破坏我的柴扉的事。”
言罢,转身向里行去。
张夫人怒声喝道:“站住!老身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回。”
洪婆婆回过头,道:“你要怎样“张夫人道:“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
洪婆婆道:“哪两条路?”
张夫人道:“一条是你交出岳小钗,另一条,咱们拼个胜负出来。”
洪婆婆缓缓说道:“云姑是我的养女,岳小钗目下又是继承我衣钵的弟子,老身和她双
重关系,要老身交出她那是不用谈了。”
张夫人道:“那你是选择第二条路了?”
洪婆婆缓缓说道:“你可是自信一定能够胜我?”
张夫人道:“正因我无把握一定胜你,所以才请有助拳之人。”洪婆婆突然一瞪双目,
冷冷地扫掠了张成和那七个穿青衣佩剑的少年一眼,道:“就是他们这七个年轻人吗?”
张成道:“还有老奴张成。”
那铁手金面人高声接道:“在下也有一份。”。
洪婆婆冷漠他说道:“一共十位。”
张夫人道:“你洪婆婆、岳小钗,加上她两个婢女,一共四个人,我们二对一还有余
数。”
洪婆婆突然放声大笑一阵,道:“不,只有老身一个人对付你们!”
张夫人道:“不觉得太过夸口吗?”
洪婆婆缓步行出室外道:“夫人可以下令他们动手了。”
张夫人右手一挥,道:“既是非打不可,那也不用客气了。”
七个佩剑少年,刷的一声,齐齐抽出长剑,合围而上。
百里冰低声说道:“大哥,他们十个打一个,咱们可要下去助那洪婆婆一臂之力?”
萧翎道:“咱们先瞧瞧情势再说。”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场中形势,已有了剧烈的变化。
只见洪婆婆纵身而起,手中竹杖疾击而出。
但闻波波两声,挟带着两声尖叫,两个执剑人还未行近洪婆婆,已然摔倒在地上。
萧翎低声说道:“洪婆婆的武功已到超凡入圣之境,如是张家再无援手赶来,那就用不
着咱们出手了。”
七个佩剑少年,创成一种围击的剑阵,但还未出手就被洪婆婆伤了两人,章法自乱。
洪婆婆竹杖再舞,眨眼之间,又点伤了两人。
张夫人似是也未料到洪婆婆的武功如此之高,不禁为之一呆。
就在她一呆之间,洪婆婆又点倒了余下之人。
七个佩剑少年,剑阵还未布成,已然全伤在了洪婆婆的竹杖之下。
张夫人望了横卧在地的七个佩剑少年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身错了,把他们移
开吧!”
洪婆婆点倒了七个佩剑少年之后,就停手未再抢攻。
张成和那铁手金面人,眼看那洪婆婆武功如此高强,亦不禁呆在当地。
直待听到张夫人的吩咐,才缓缓把倒卧在地上之人,移到一侧。
张夫人缓缓行到洪婆婆的身前,接道:“我应该先行和你动手。让他们剑阵布成之后,
再把你诱入剑阵之中,唉!我忘了你流星飞云剑法,是武林中最快的剑法。”
洪婆婆道:“可惜你发觉得晚了一些。”
张夫人道:“你把手中竹杖,当作剑用,施出流星飞云剑法的招数,伤了他们七人。”
洪婆婆冷冷说道:“一着失错,满盘皆输,你准备用来对付我的七人剑阵,已为我所
伤,未动手,你已失去一大凭仗,兆头不好,不如回去吧!”
张夫人厉声喝道:“除非你交出岳小钗,伤我属下和孙儿的事,一笔勾销不提,否则,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洪婆婆双目眨动,冷芒连闪,冷冷说道:“夫人不要误会,我不是怕你。”
张夫人扔去竹杖,右手取出一柄玉尺,左手取出一柄短剑,道:“咱们动手了。”
呼的一尺,迎头劈去。
洪婆婆一闪避开。
张夫人一尺未中,左手短剑,快速绝伦连续刺出。
洪婆婆一仰身,退后三尺,又避开一击。
张夫人玉尺一挥,又击出一尺。
洪婆婆又闪身避开,说道:“我已让你三招,彼此情意已绝,我要还击了。”
张成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接道:“数十年前老奴追随老主人曾见洪大姑娘……”
洪婆婆接道:“我已经白发如霜,不要称我姑娘了。”
张成道:“老奴叫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洪大姑娘请多多原谅。”
洪婆婆道:“你有什么事,快些说吧!”
张成道:“我家老主人身陷禁宫,大姑娘看破红尘,皈依我佛,白云山庄全靠老夫人一
手支撑,我家小主人,若有不是,但他是张家唯一的传人,洪大姑娘打伤了他,难怪我家老
夫人情绪激动,难以自禁,老奴生是张家奴,死为张家鬼,还要请你洪姑娘多多担待了。”
他久年追随箫王张放在江湖之上走动,这江湖礼数一点不失。
洪婆婆道:“你要我担待什么?”
张成道:“老奴要和我家夫人联手而攻了。”
洪婆婆叹息一声,道:“好,你尽管出手。”
张夫人早已听得不耐,大喊一声,玉尺和短剑连连攻出。
张成目睹老夫人的攻势,已知她心存拼命之意,也只好全力运剑,助长张夫人的攻势。
洪婆婆挥动竹杖还击,但是在张成全力相助之下,那张夫人的攻势,显得十分凌厉,洪
婆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萧翎和百里冰藏身树上,看的明白,百里冰向萧翎问道:“他们以二攻一、洪婆婆已在
劣势,咱们可要助他一臂之力?”
萧翎道:“不要紧,那洪婆婆虽处劣势,但她杖法不乱,还有反击之力。”
果然,萧翎活刚落口,洪婆婆已然展开反击,但见杖影纵横,反守为攻。
恶斗中突然闻得一声闷哼,张成弃剑倒退五步。
原来,他被洪婆婆一杖击中了右臂,骨折筋伤,执不稳手中长剑,弃剑而退。
张夫人失去了张成相助之势,处境立见危恶,洪婆婆杖影山涌,把张夫人困在一片杖影
之中。
忽听洪婆婆喝道:“撒手。”
呼的一杖,击中了张夫人的右手,张夫人右手玉尺应声落地。
洪婆婆一招得手,未再进逼,反而收杖而退。
却不料张夫人忍痛进袭,手中短剑一招穿云射月,疾急攻至。
洪婆婆料不到她受伤之后,还能拼命抢攻。
一个失神,剑招已到前胸。
急促间一侧身,短剑掠臂而过。
寒芒过处,划破了洪婆婆衣袖,锋芒伤到肌肤,鲜血泉涌而出。这一剑伤得很重,片刻
间,鲜血已然湿透了整个衣袖。
洪婆婆中剑后未再反击,仰身退出五步,冷冷说道:“够了,我打你一杖,你刺我一
剑,可以回去了。”
张夫人长长吁一口气,道:“不是你命丧当场,就是我埋骨于斯。”
短剑一挥,直冲而上。
张成急急叫道:“夫人不可。”
语声未落,突闻一声尖叫。
张夫人直飞而起,跌摔在六七尺外。
洪婆婆如影随形一般,一晃而至,手中竹杖一扬,冷漠他说道:“你既有埋骨于此之
心,我就成全你了。”
只听一声佛号道:“杖下留情。”
凝目望去,暗淡的夜色中,陡然出现了两个尼姑。
当先一人,月白僧袍,腰系白僧带,手中执一马尾拂尘。
第二人青袍背剑,正是三绝师太。
萧翎心中暗道;这当先老尼,想来定是张放之妹,岳姊姊的恩师了。
洪婆婆抬头望了两人一眼,缓缓收回手中竹杖,道:“张大姑娘。”
那当先老尼叹道:“老尼已皈依我佛数十年,法名忘情。”
洪婆婆道:“忘情却有情,大师已数十年未离过禅院,此番佛驾突然赶来我洗心茅舍,
不知为了何故?”
忘情师大道:“忘情并未断亲,特来向洪施主拜求一事,放了张夫人吧!”
洪婆婆道:“师太来得很巧,你如早来片刻,老身也不致于中此一剑了……”
语声突然严厉道:“最是可恶处,短剑上竟淬奇毒,老身非要自断一臂不可了。”
萧翎听得一呆,暗道:张夫人何等身份,竟然使用淬毒之剑,当真是胡作非为了。
忘情师太似是大感震骇,回头望了张夫人一眼,叹道:“嫂嫂,你当真用的淬毒之
剑?”
她一连呼叫数声,不闻张夫人回答之言,不禁一皱眉头,缓缓蹲下身子,伸手在张夫人
前胸一探,回顾三绝师太一眼,道:“她气血涌心,晕了过去,喂她一粒灵丹。”
三绝师太应了一声,抱起张夫人而退到一侧。
忘情师大随手捡起短剑,迎着星光一看,脸色大变,一抖手,短剑挟着一缕尖风,直飞
出数十丈,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
洪婆婆道:“弃去毒剑,无物可证了。”
忘情师太叹道:“洪施主不要误会,张夫人用此等毒物,实有辱张家门风,老尼一时间
情难自禁,借剑一泄胸中怒火。”
洪婆婆道:“看来,张大姑娘不但未能忘情,而且这情意深长,尤过常人了。”
忘情师太肃然说道:“洪施主责备的不错,我如真能忘情,也不会赶来此地了。”
洪婆婆道:“你来了,总不能无为而去吧?”
忘情师太道:“老尼不愿生事,只要洪施主能够放手不加追究,允许那岳小钗见我一
面,老尼回头就去。”
洪婆婆道:“够了,这条件还不算苛刻吗?”
三绝师大喂过张夫人吞下灵丹后,起身接道:“我师父对那岳小钗有传艺之恩,见她一
面如何不可呢?”
洪婆婆道:“但那岳小钗已然投在我门下,贵师徒不用费心了。”
三绝师大怒道:“这洗心茅舍是刀山油锅?还是铜墙铁壁?”
洪婆婆道:“一扇柴扉,几间茅舍,未得老身允准,当今武林之世,大约还没有人能够
进去。”
三绝师太冷笑一声,道:“我就不信。”
忘情师太拦住了三绝师太,缓缓说:“老尼无意和你冲突,我只要见岳小钗一面就
走。”
张成突然接道:“洪大姑娘,适才对我家夫人和老奴再三相让,态度是何等谦和,怎的
此刻竟不肯对我家大姑娘稍假词色?”
洪婆婆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要她出来,但只许见此一面,下不为例。”
缓步行入茅舍之中。
忘情师太回顾了张成一眼,道:“你也受了伤?”
张成道:“老奴被打断了右臂。”
忘情师大道:“你退下休息吧!”
张成应了一声,道:“多谢大姑娘。”
口中答应,人却不肯离开。
忘情师太回顾躺在地上的张夫人一眼,低声说道:“张成,你怎么不去休息?”
张成道:“老奴还支持得住。”
忘情师太黯然叹息一声,道:“俊儿怎样了?”
张成摇摇头,道:“少主人身受重伤,内怀心疾,只怕很难撑下去。”
忘情师太道:“伤在何人之手?”
张成道:“洪大姑娘手下。”
忘情师太道:“心疾为何?”
张成道:“怀念岳小钗,郁郁寡欢。”
忘情师太道:“天下尽多美貌淑女,你们为什么不给他另作安排?”
张成道,“少主人用情极深,思念岳小钗如中疯魔。”
忘情师太叹道:“情字误人,尤过名利百倍了。”
张成道:“还望大姑娘体念张家这一脉单传,设法救救少主人。”
忘情师太挥挥手,道:“你退下去,照顾夫人。”
张成应了一声,欠身而退。
抬头看去,只见岳小钗赤手空拳,缓步由茅舍行了出来。
三绝师太冷冷说道:“岳小钗;你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师父到此,你也敢拒不拜
见。”
岳小钗道:“小妹怎敢有此用心。”
三绝师太道:“还不拜见师父,站那里等什么?”
岳小钗抬头望了忘情师太一眼,缓缓拜了下去,道:“寄名弟子岳小钗,拜见师父。”
忘情师太一挥手道:“你起来。”
岳小钗缓缓站起身子,道:“谢师父。”
忘情师太冷冷说道:“我不是你师父,不用这样叫我。”
岳小钗望了忘情师大一眼,欲言又止。
忘情师太冷冷道:“不论你是谁的门下,我只问你一件事。”
岳小钗道:“弟子洗耳恭听。”
忘情师太道:“俊儿把你引荐我处,救过你数次之命,咱们不谈相处的情意,这救命之
恩,你该不该报?”
岳小钗道:“该报。”
忘情师太道:“很好,他现在为你,奄奄一息,你准备如何报答他?”
岳小钗道:“我为他求取灵药,疗治重疾。”
忘情师太道:“救不了,他害的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
岳小钗道:“弟子尽我心力,如是医不好张兄的病,我甘愿白刃吻血,以死相谢。”
忘情师太叹息一声,道:“你可以不死啊!”
岳小钗道:“恩情重如山,弟子活得很辛苦,生与死,弟子看得很淡。”
忘情师太正待接言,洪婆婆却快步行了出来,道:“你已继承了我的衣钵,如何能轻易
言死。”
岳小钗回头望了洪婆婆一眼,道:“师父,弟子很为难。”
洪婆婆道:“我知道,但你已经投入我的门下,生死难凭自主了。”
忘情师太道:“洪施主,老尼想和洪施主约法互重,免得伤了和气,闹出悲剧。”
洪婆婆道:“好!你说说看。”
忘情师太道:“咱们都不从中干涉,由那岳小钗自决行止。”
洪婆婆道:“很好!但师太要保证白云山庄日后不再来此寻仇。”
忘情师太道:“这个自然,岳小钗决定之前,咱们每人可以问她三句话,此后,就不许
再言,由她自作主意,强宾不压主,洪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