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目四顾,但见一片残阳,满天流霞,己是红日西下的时分。
忽然间想起了五毒夫人等,立刻放步向官道之上奔去,人在数丈外,已瞧到了官道上激烈的博杀。
十余个白衣剑手,正围着五毒夫人等全力抢攻。地下已横七八竖的躺下了不少尸体。
一眼望去,躺在地上,重伤和死亡的人,至少有三十个以上。
俞秀凡来不及仔细瞧看,大喝一声,疾奔而去。距搏杀现场还有三丈左右时,突然飞身而起,直扑过去。身在半空,剑已出鞘,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芒,直射过去。
这正是惊天三式中,第三式——“天地合一”。
俞秀凡在大火围困之下,盘坐中悟出了剑路和变化之妙。
这是剑法中青绝之学,果然威力非凡,但见剑光一阵折转飞腾,血雨飞溅中,响起了一连串惨叫之声。当叫声传入耳际时,俞秀凡已停下了攻势。
这人剑合一的一击,腰斩了七个白衣人,西、南两个方位,全成了空隙。余下七个白衣剑手,全都被俞秀凡这一剑镇佐,不自觉的停下了手,方望等并未出手,也愣在了当场。
俞秀凡吸一口气,长剑横胸,道:“诸位是退下去呢,还是要我动手?”
这些白衣剑手,似是还可以作主,四顾了一眼,悄然向后退了八尺。
这时,俞秀凡目光转动,向场中望了一眼。
只见方望、五毒夫人等,个个满身鲜血,站立在当地,看不出身上的伤势,是被别人所伤,还是染上的鲜血,花花妃子及水燕儿两个从婢,已然倒卧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金钓翁头上中剑,正盘膝闭目而坐。王翔、王尚也是身上负创数处。
俞秀凡心中杀机泛动,目光凝注七个白衣剑手,道:“你们自作了断呢,还是要我出手?”
七个白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欺身而上,七剑并举,攻向俞秀凡。
俞秀凡冷笑一声,挥剑直迎上去。剑光闪动中,刺倒了当先一个白衣人。
就是那一刹工夫,两柄剑也刺中了俞秀凡。一中左臂,一中右臂。
原来,这些白衣人的剑法,也和俞秀凡出手的剑法一样,快速凌厉无匹。
暗里咬牙,俞秀凡强忍伤疼,长剑连连刺出。但见寒光闪动,鲜血在冷芒中飞溅四射,六个白衣人连绵倒了下去。俞秀凡一口气刺倒七人,但自己身上,却也中了四剑。
不用再问什么,俞秀凡己明白了方望等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伤亡了。
这些白衣剑手,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手,俞秀凡以快为主,这些白衣人却也以快为主,双方以快对快,俞秀凡以身中四剑之伤,换了白衣人六条性命。
这真是一场赌命的博杀,全场中所有参与搏斗的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水燕儿身中七剑,但她身法轻灵,七剑都非要害,人还可以行动。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俞秀凡,你的伤如何?”
俞秀凡道:“我比他们剑招快了一点,所以,他们只能伤到我的皮肉,你们怎么样?”
水燕儿道:“没有一个全身无伤的人,我不知道详情,这是第三批连绵而现的杀手,也是最厉害的一批杀手。你陷火中,我们撒退到官道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拼斗。如不是金钓翁的经验老到,叫我们集中于一处拒敌,只怕是难有一个人活命了。”
俞秀凡道:“一共有多少次围攻。”
水燕儿道:“连绵的有很多次围攻,这白衣剑手是最后的一次。
而且,也是最厉害的一次,我们本来是散布在四周的,分开拒敌,但因这批白衣剑手的出现,使我们遭受了很大的伤亡,所以,我们才集中于一处拒敌,以保护伤者。”
俞秀凡道:“这些白衣剑手的武功,奇特、凌厉,异常踏实,看不出什么招术上的变化,但剑势上的攻收,却直接了当,这中间,省了不少的时间。所以,他们的剑招有效的很。”
水燕儿道:“你伤的也不轻,全身都是血。”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伤的不太轻,也不算重。但和他们这一番交手,使我长了不少的经验。”
水燕儿道:“得到些什么经验?”
俞秀凡道:“他们剑招太快,而且配合的十分严密,除非能够一对一的动手,很难防止身受伤害。对这样的一级剑手抗拒,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出手就是杀手,而且要一击成功,或是各自认定对象,分头各个击破,不能让他们有合击的机会。”
水燕儿点点头,道:“他们合击的佳妙,使人莫不可恻,好像增加了他们出剑的速度。”
望望水燕儿苍白的脸色,俞秀凡缓缓说道:“看样子,那些白衣人是这批埋伏中最后的一批剑手,大约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攻来,你也该运气坐息一下了。”
水燕儿道:“你自己才要保重,这一战,使我们都有一个感觉。
你才是造化城主心中真正畏惧的人。”
这时,五毒夫人和方垄,以剑触地,缓缓行了过来,道:“俞少侠,我们很惭愧!”
俞秀凡道:“两位伤势如何?”
其实,四人的身上,都有着剑伤,少则三、四处,多至十余处。
但他们都是武功造诣极深的人,身法灵便,所以身上虽都中剑,但都未伤及要害。如若那些白衣剑手的武功再高一些,剑势的速度,再快那么一些,这些人,都已死在剑下。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夫人,你为什么不用毒?”
五毒夫人道:“我来不及用,他们的剑招太快,等我想到用毒时,已经来不及施用了。”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剑主,我是其中之一,名列第三;但这批剑手是何时训练的,我却一点也不知晓,他们的剑招,似是别走捷径,和一般剑术不大相同。”
俞秀凡道:“他们只是练习出剑手法,没有招术,没有变化,这就深得了出剑的要快,所以,他们的剑招特别的快。”
方望道:“剑术上没有变化,那还算什么剑法?”
俞秀凡道:“少一分变化,就多一分快速。”
方竺道:“如是一击不中呢?”
俞秀凡道:“一击不中,他们可以再出第二剑。”
方望道:“一收一发之间,岂不是耽误了很多时间?”
俞秀凡道:“虽然收发之间,延误了不少的时间,但他们剑势中间没有变化,却也甚具威力,所以,他们一个人,一剑的威力,两个人合起的威力,却不只是增加一倍,那是用乘法乘上去的。”
方望道:“俞少侠,可否说的清楚一些,在下还有些不太了解。”
俞秀凡道:“第一个人刺出一剑,收剑的时间,第二个人的长剑,正好刺了去。”
方望道:“原来如此。”
俞秀凡道:“三个人的配合,使他们杀人的速度,又增加了一倍。”
方望道:“俞少侠,我们都受了伤,而且也死了很多的人。”
俞秀凡道:“查查看,活的有几个?”
五毒夫人等取出金创药物,互相包扎伤势。
查点人数,活的什有王翔、王尚、五毒夫人、水燕儿、无名氏、金钓翁、方望等七个人。
余下的人,全部因重伤而死。
俞秀凡目睹惨重的伤亡,不禁黯然一叹,道:“看来,造化城主决心和咱们势不两立了。”
活的人,没有一个人没有受伤,俞秀凡受伤最少,中了四剑,金钓翁受伤最多,全身上下,中了十八剑。好的是,都还未伤到要害大穴。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们一行十余人,只余下八个活的人了。”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刀钗冷萍和针钗汤兰,突然接口说道:
“十个人,我们两个还活着。”
转头望去,只见花花妃子和颜成的尸体之下,挺身坐起了两个人。冷萍和汤兰,都受伤很重,全身浴血,长发散披,形态狼狈。
俞秀凡顾不得养息伤势,快步奔了过去,道:“两个姑娘,伤的很重哟?”
冷萍点点头道:“伤的很重,颜兄在剑中要害之后,示意我们两人伏地装死。”
汤兰接道:“说来很惭愧。”
冷萍道:“不!不算惭愧。我们两人,那时受伤很重,己无法支撑苦战,反而累别人保护我们。我们不能自绝而死,但也不能连累别人,金钓翁为保护我们姊妹,头上中了一剑,我们不能自绝而死,只好装死了。”
俞秀凡道:“两位姑娘的措施很对,在下佩服至极。”
方望快步行了过去,取出金创药物,替她们包好伤势。
汤兰强忍着满身伤疼,笑一笑,道:“方兄,我们会不会落下残废之身?”
方望道:“不至于吧!”
汤兰道:“方兄,不要欺骗我们,告诉我实话。”
方望道:“在下是说的实话,姑娘伤势很重,但还不致于残废。”
冷萍道:“我呢?我觉得这条左臂好像也非我所有了。”
方望道:“筋骨未伤,不致残废。也许是失血太多,坐息一会。
就可以复元了。”
冷萍笑一笑,道:“方兄,我们伤的太重,恐怕不是三五天能够养息复元,请位还有要事,不用为我们烦心了。”
俞秀凡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目下咱们是福祸与共,在下等怎能弃两位姑娘而去。”
仰脸向天,长长吁一口气,又道:“死者,我们要替他报仇;伤者我们要全力保护。我们只余下了十个人,我希望咱们十个人,都能眼看到造化城没落、覆灭,不希望咱们再有伤亡。”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我大约瞧了一阵,活的人,都受了伤,最轻的是你,但也身中四剑。咱们目下需要找一处隐密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大家养好了伤势,再作计议。”
方望低声说道:“夫人,除非目下有一种丹药,能使咱们的伤疼稍减,体能稍复只怕不宜立刻行动了。”
五毒夫人道:“惭愧!惭愧!我虽稍通医理,知道疗伤之法,只可惜我身上带的,大致是致人于死的毒药,缺少救生保命的灵丹。”
俞秀凡道:“在下习过的内功,有一种似乎是可以疗治伤势,在下想传授诸位,不知诸位是否愿学?”
五毒夫人道:“俞少侠不愿隐技自珍,那是侠中之侠,咱们极愿领受。”
于是俞秀凡开始把内功传授出来。群豪学习过口诀之后,开始坐息起来。
这正是疗伤之学,经过了一次坐息之后,立刻感觉到伤疼减轻了不少。
五毒夫人伸展一下双臂,道:“果然是疗伤最好的内功。俞少侠,伤后体弱,都得好好的进补一番,才会充沛体能,使伤势早愈。”
冷萍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可以走了。”当先向前行去。
群豪俺埋过死者尸体,改变了行程,转向一座市镇。
找了一座客栈住下,五毒夫人开始配制药物。那是补神、益气、疗伤的药物。
俞秀凡、方望、水燕儿,三个人伤势较轻,复元最快,也就由三个人担负起戒备的责任。
好的是,这十人虽然是全部受了伤,但却无人落下残废之身。
内功、外疗,使得群豪的伤势,在七日内好了十之八九。冷萍、汤兰、金钓翁,伤势最重,但也复元甚快。
第八日中午时分,五毒夫人突然提议说道:“俞少侠,咱们该走了。”
俞秀凡回顾了冷萍、汤兰、金钓翁一眼,道:“三位伤势如何?”
冷萍道:“已好多了,相信可以行动了。”
俞秀凡道:“唉!这几日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五毒夫人道:“贱妾也有此感,这一切太反常,所以,贱妾觉着此地不可留。”
俞秀凡道:“夫人发现了可疑之处么?”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是不甘忍受挫折的人,我相信,他按兵不动,可能是别有原因。”
俞秀几道:“夫人,能否说出他用心何在?”
五毒夫人道:“我觉着,他正在准备什么。他对咱们已恨入刺骨,可能会全力施袭,”
俞秀凡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如若他们紧随着再迫派一批人手追来,只怕咱们很难再逃过这一次劫难。他给了咱们疗伤的时间,也给了咱们更坚强的反抗力量。”
金钓翁突然接口说道:“当时,老朽虽然受伤很重,但我也曾暗中留心观察,造化城主派来的人,全都被歼,无一漏网。造化城耳目虽然灵敏,至少在这一战之后,他暂时断了线,咱们养伤不出,他要在极短的时间找到了咱们,只怕也非易事。”
俞秀凡道:“但愿金老的看法不错。”
金钓翁道:“老朽这想法,有些心存侥幸,但我想不出造化城主,为什么会按兵不动,这几日,他该是杀死咱们最好的机会,照情形,造化城主不会放过。”
五毒夫人道:“金老,你看他会不会要亲自赶来?”
方望道:“大有可能。”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这次遇上造化城中人,我不会再让他们先出手了。”
方望道:“夫人,一旦被你料中了,造化城中人,突然赶来此地。
咱们又将如何呢?”
五毒夫人苦笑一下道:“那只好放手一拼了。”
方望道:“咱们全体舍死拼他一人,造化城这个神奇的组合,只要造化城主一死,我相信立刻会冰消瓦解。”
五毒夫人正待接口,瞥见一个店小二匆匆奔了进来。
那店小二满脸慌急之色,快步直奔到五毒夫人身前,急急说道:“哪一位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什么人找五毒夫人?”
店小二道:“一位老婆婆,带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五毒夫人道:“哦!”
店小二道:“有没有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我就是……”
店小二转身向外奔去,一面接道:“我去告诉那位老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说道:“慢着!”
方望一伸手,扣住了店小二的右腕脉穴,道:“要你慢一点。”
店小二急的满头大汗,道:“大爷,快放了我,我们掌拒的,命在旦夕。”
方望一皱眉头,道:“你们掌拒的命在旦夕,这话怎么说?”
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