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至如此,徐若花也无法责备他因故误伤谢文奇之事,只希望谢文奇不要因伤而死,那时她和韦千里的好事,可就无法成功了。
韦千里在洞中打坐休息,徐若花越想越乱,到了黎明之际,不禁走出洞外闲眺。
过了一阵,她突然冲入洞内,推醒韦千里,道:“千里,我刚刚见到一个人,样子长得和你简直一模一样,背插长剑,向东北方驰过韦千里矍然道:“那一定是魏景元了。我必须找到他,替我作证的话,便可减去无数麻烦……”
徐若花也十分赞同,韦千里匆匆出洞,回头向徐若花道:“你不必在此等我,可以先行回去,我自会到玉泉庵或白云山庄找到你。”
他说完之后,立即施展脚程,朝东北方疾驰而去。
一口气驰了数十里路,还没有见到一个人影。韦千里暗失望起来,但仍然不肯停步,继续疾奔。
又奔出十余里路,忽然发觉自己已走出华山山区,前面就是华阴县城。
他记起田相国托自己办的事,念头一转,便奔人华阴城内的聚珍钱庄,要了笔墨笺纸,匆匆写了一信,告诉田相国说他要找的东西,目下已查出下落,但尚须等候时机,方能取回等语之后,密密封藏起来,请店中转送给田相国。
这时已是中午时分,他为了不想在街上露面,便在店中和大家一同用饭。吃饭之际,店伙们闲谈起来,有几个是每日出外收帐的伙计,口沫横飞地说出一些外面的事。
韦千里起初并不注意,但当一个伙计说到今晨有几个形状怪异的老头子们买了马匹车辆,价值许多银子之事,他不禁大感兴趣,出言询问。
那店伙是收帐之时听到,但其中有一个却亲眼瞧见这一伙人向北方官道走去,其中巨大如小山般的胖龙厉七公及矮如猿猴的矮猿王沈田自然最易被认出来。
韦千里听完之后,默默忖想了好一会,才决定跟踪追去瞧瞧,一来这些恶人们这次群集华山夺剑,不知有何诡谋,二来也许那个三危老樵金莫邪的弟子魏景元会跟随魔踪,岂不是刚好一举两得。
于是他赶紧吃完饭,交代了几句话,匆匆就走。
出了北门,因怕从大路上追赶,被那些魔头们发觉,故此特地去请教人家,弄清楚北门的官道西通潼关,渡黄河后对岸是风陵渡,乃人晋要路。
除了官道之外,还有小路可走,但较官道难走,并且较远,平常自然无人问津。
韦千里就是怕在官道奔驰,会引起路人注意,当下问清楚小路走法,便放步飞奔。
疾驰了两个时辰,韦千里但觉体力越发充沛,不禁大为欣喜。
又走了十余里,忽然发现那边山坳处有个村庄,这时已近黄昏,韦千里边走边想,决定到那村庄去弄点于粮,顺便把路途打听得详细一些。
离那村庄尚有许多时,突然发现路上有马蹄践踏之迹,一望而知最少有十骑以上经过,才会留下这等明显的痕迹。
韦千里大感讶异,暗想这么偏僻的村庄,怎会有大队人马经过。
转瞬间已走到庄前,路旁的树丛内唰唰连声,纵出两名壮汉,拦住他的去路。
韦千里举目一瞥,只见这两人面目凶横,身带刀剑,动作矫捷有力,并非普通的武林人可比,不禁瞠目道:“两位拦住在下去路,有何用意?”
左面的一个大汉冷笑道:“你居然带着长剑,想必是个练家子了?”
右边那名大汉接着道:“管他是什么东西,先抓起来再说……”他纵身跃到韦千里身前,劈胸把他揪住。
韦千里毫不抵抗,同时装出惊骇之容,呐呐道:“在下是个守法良民,有亲戚住在村中,两位不信进去问问就晓得啦!”
揪住他的大汉狞笑一声,道:“老子知道你是守法良民,你识相的话,最好不要多事,乖乖让老子捆起来,去见咱们瓢把子……”
另一个大汉道:“金老三可别看走了眼。”
这个大汉回头道:“你放心好了,这厮连死穴也不晓得保护,就算是练家子,也有限得很……”
他大刺刺地放开手,推着韦千里向庄中走去。
韦千里暗中用心查听,蓦然发觉远处隐隐传来一片哭喊求饶之声,间中夹有惨厉大叫。
此外,所经之处,家家户户都是门扉大敞,沓无人迹。
他惊疑回顾之际,巷子中又走出两名劲装大汉,他们向金老三打个招呼之后,其中一个低声道:“那边大树堂内已在处决村民,你最好走得慢一点,瓢把子他们全都红了眼啦!”
金老三愣一下,道:“我一直在外面放哨,还不晓得瓢把子在处决村民哩,倒底为什么呢?”
那大汉和他走到一旁,低声道:“瓢把子觉得此地形势极佳,可以作为重要巢穴,所以下令把村民全部屠杀。他已查明附近十里之内别无其他村庄,此庄居民寻常罕有出外,此事决不虞泄漏出去。”
金老三道:“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是不是宝藏也发生变故?瓢把子如果得到那枚长春子,火气决不会这么大。”
那大汉道:“胡说,瓢把子可不是因恼火而下令屠村,那宗宝贝就在他囊中啦……”
站在那一厢的韦千里耳目不比常人,他们这番话全部听得明白,猛然间一股热血沸腾冲击,怒气填膺。鼻子中冷冷哼了一声,蓦地一掌劈空向站在他不远处的大汉击去,人也接着向金老三他们扑去。
那个劲装大汉突然感到劲风急袭而至,连忙运掌拒迎。但听蓬的一声,这个大汉身形离地平平飞起,一直掉在半丈以外。
韦千里迅如闪电般跃到金老三他们身边,左手一招“拿云摘月”,五指箕张,向金老三抓去。右手一招“推波助澜”发出劈空掌力,直向那大汉背心劈去。
他们已经发觉,一齐转过头来瞧看,韦千里数招击到,两人急忙招架。
只听蓬的一声,那名大汉惨哼一声,飞仆开寻丈,一命呜呼。金老三的情形较为好些,他出掌劈拆敌招时,自觉出手颇为神妙,因此暗暗得意。
哪知韦千里这一招“拿云摘月”乃是九阴掌法大擒拿手法中绝妙招数。只见他手法一变,不知怎的已抓住金老三臂膀。
金老三登时感到奇疼攻心,右臂臂骨似已经碎裂。
他张口欲叫,哪知音哑无声,敢情已被韦千里在擒拿手法中夹杂用上昆仑派的制穴秘艺,使得对方声息毫无。
韦千里沉声道:“听着,不准大呼小叫,你们的瓢把子是谁?”
他五指略松,金老三便发出哎的一声,这个强横凶恶之人这刻却连忙压四负痛惨叫之声,道:“他就是北六省及关外一带的黑道盟主铁镜飞霜查基……”
韦千里剑眉一皱,道:“哦,原来是他,他跃登北方黑道盟主的宝座的经过我已听七步追魂董元任亲口说过,照今日的情形看来,他心肠之毒辣,一点也不亚于董元任……”
金老三一听这个衣衫破旧,满面风尘的少年一开口就提到天下黑道总盟主,不觉打个寒噤。
韦千里哼了一声,顺手一掼,把个金老三摔开寻丈,叭啦一声掉在地上,再也不会动弹。
他毫不迟疑,迅速地向早先听到惨叫之声那面疾奔过去。
转一个弯,就见到一座高大的祠堂,祠堂前面有一片广场,广场上聚集着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约莫有百余人之多。
这些人全都跪在地上,哭声震天。
在祠堂口的台阶上,摆着一张太师椅,当中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两边尚有五张椅子,都坐得有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姣美少妇,身穿红衣,极是惹人注目。
台阶一面的空地上已倒着二具尸体,两个黑巾蒙面的劲装大汉,手中个个执着一把光辉夺目的大刀,极像是刑场上的刽子手。
在广场四周大约有二三个劲装大汉,人人一手持着刀剑,一手持着火炬。
韦千里游目一瞥,已知道那些大汉在白天手持火炬的理由。第一是天色已近薄暮,很快就需要火光照明。第二是用来对付想逃走的人,如果用刀剑对付,反而不易收镇吓之效。
他的出现虽是无声无息,又是在哭叫震耳声中,可是坐在石阶上太师椅中的铁锈飞霜查基已经发觉。接着,在他左右两排椅上坐着的人,亦先后发现,人人向他注目而视。
韦千里忖道:“这群凶手真不凡,这么快就发现我的踪迹。”
他大踏步走过去,一个劲装大汉唰地跃到他面前,长刀一摆,拦住去路。
韦千里冷笑一声,道:“我也得教你们尝一尝火烧的滋味。”
那大汉一听口气不善,厉声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韦千里举步向他迫去,那大汉连退数步,但韦千里脚下不停,直欺近去。那大汉唰地一刀斜劈,左手火炬顺势拦腰猛打。
这一招攻势猛恶天伦,哪知韦千里视若无睹,仍然举步向前走。
但见他双手齐出,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击落长刀,夺过火炬,并且已抓住那大汉右腕。
祠堂大门台阶上坐着的人,都不禁站了起身,只有铁镜飞霜查基稳坐不动。
韦千里将火炬倒转来,一下子塞在那大汉胸前,顿时发出一阵吱吱的声息,空气中飘扬起一股烧焦了的肉香。
他一甩手,那大汉旋着撞出七八步远,一跤跌倒地上,这时才厉声惨叫。
韦千里朗朗大笑道:“这滋味不好受吧?”他举手指着台阶上那一帮人,朗声道:“现在轮到你们尝尝杀头的滋味啦!”
那几个人都微微变色,但身子却向前移动,似是要冲下去对付韦千里。
四周的大汉们却没有一个敢移动半步,致于那个被韦千里对付的大汉,此时身上火焰虽灭,可是由于他被韦千里甩开时受重手法震伤内脏,只惨叫了数声,便即气绝毙命。
韦千里指着坐在当中太师椅中的人,朗声道:“你就是最近跃登北六省黑道盟主的铁镜飞霜查基么?”
铁镜飞霜查基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动也不动,缓缓道:“你是谁?”
韦千里感到此人阴沉超乎常人.在目睹这等情势之下,居然神色不动,而且还能保持架子,当真不是容易之事。
他微微一笑,道:“以你北六省黑道盟主的身分,应该猜得出我是谁……“他停了一下,目光四下一转,只见周围那些手持火炬的大汉都缓缓移动,这些大汉无一不是千中挑一,精明狠辣的脚色,可是韦千里却不放在心上,随即移回目光,在铁镜飞霜查基身侧的人面上移动瞧着。
这刻,那五个分站在查基两翼的人,似是恢复正常,纷纷落坐。
韦千里望着右边第一个浑身银白色劲装,面貌俊美英挺的人,道:“你大概就是雄霸关外的天杀星万人奇了?”
那人眼中闪过讶异之色,朗声道:“我万人奇多年未曾涉足中原,想不到在这边僻荒村之中,还有认得我的人。”
韦千里微晒一笑,道:“你不要自鸣得意,我是听七步追魂董元任亲口提起过你这么一号人物,所以认得出来。”
他此言一出,祠堂台阶上并排坐着的主人无不矍然动容。
铁镜飞霜查基眼珠连转,突然起身,道:“尊驾提及同道总盟主大名,查某不得不另眼相看……”
韦千里道:“照你这么讲法,你仍然未曾认出我的来历了?”
铁镜飞霜查基眉头一皱,沉声道:“查某向来不喜作猜测之举,尊驾要是韬光自隐,设或有得罪之情事,查某不能负责。”
韦千里没有搭他这个碴儿,转眼望着万人奇右手的红衣艳妇,道:“看你的衣着打扮,无疑就是威震秦晋的蜂女范桃红了。”
那红衣艳妇姣媚一笑,道:“阁下神目如电,猜得正着。”
韦千里目光移到第三个人身上,道:“你长得又高又大,皮肤黧黑,可是独霸冀鲁一带的黑山神杜大云么?”
那个大汉起身拱拱手,道:“兄弟正是杜大云,阁下尊姓大名?”
韦千里没有答理他的问话,移转目光,落在查基左手的两人面。
只见这两个人面色惨白得如死人一般,加上目陷额突,远远望去,就像是两颗骷髅头一般。
这两人不但像貌相似,并且穿着一样,都是黑色长袍,背上各各插着一刀一剑,可知这两人的武功路子定然甚是怪诞,竟是双手分使刀剑。
韦千里定睛望了一会,冷冷笑道:“这两位若是半夜三更,在路上碰见,非把人骇个半死不可。”
铁锈飞霜查基沉声道:“阁下这几句话已经触犯他们兄弟平生大忌,阁下可认得出他们是谁?”
韦千里淡然道:“这副样子怪扎眼的,除了是石峡庄娄氏兄弟之外,还会是谁?我久闻这两位绰号杀人王的娄氏兄弟乃是董元任的左右先锋,但今日亲眼目睹,也不过是坟中枯骨罢了。”
娄氏兄弟宛如死人般端坐不动,这一来不由得使韦千里想起那白骨三英中的白骨郎君上官池了。
不过他目下却没有一点恐怖之感,面上泛起淡淡笑容,举步向祠堂大门口走去。
铁锈飞霜查基不发一语,径自在长衫内掏出一面圆圆的镜子,挂在胸前。
娄氏兄弟倏然一齐起身,迈落台阶之下。
韦千里脚步一停,暗中行功运气,准备出手就用重手法痛击这些黑道凶人。
但娄氏兄弟却斜斜绕过,其中之一大声吩咐那些汉子把村人赶到别处,以便腾出地方。
韦千里便不注意,招手道:“姓查的你外号是铁镜飞霜,让我见识见识这面破镜子怎生飞霜法!”
查基面上毫无表情,冷冷望着韦千里。
陡然间后面传来一片惊呼惨叫之声,韦千里转眼一望,只见那形似恶鬼的娄庄兄弟双手都抓住一个村人.就在他转眼瞧看之际,迅速绝伦地伸头向手中村人颈上咽喉处咬去。
韦千里任得一怔,一时还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只见娄氏兄弟动作如一,齐齐一甩手,每人掼掉手中一个村人。
那两个村民业已被他们咬破喉咙,鲜血直冒,为状甚惨。
娄氏兄弟另一手尚抓着一个村民,至于那只空了的手却掣出背上长刀。
他们的动作显然是似训练有素,就在掣剑之际,已把手中另一个村民送到嘴边,一口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