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有法子救得毒龙尊者出世,我们目下只剩七人,个个都得到毒龙尊者指点,武功大进,也可以一同称雄于世,何必一定要兄弟相争,互相嫉妒。”
冯八公耿九公同时哼了一声,耿九公道:“老大你怎么说,不然的话,我等八兄完全康复,就一径去找他晦气。”
毕相露出为难之色,道:“为兄去申诫他一顿就是,看在兄弟多年上头,你们只好忍一回。”
他安慰他们几句,转身出房,走到胖龙厉七公房中,只见他正在午睡,鼻鼾极是响亮。
双首人蛇毕相皱皱眉头,只因这厉七公于出下毒之事以后,还这等镇静,不觉令人莫测高深。
他把厉七公推醒,道:“老七你怎么啦?竟然对老人做出这等事来?”
厉七公打个阿欠,含含糊糊道:“老大别吵我,有什么事等我睡够了再说。”
他一倒落枕上,忽又坐起身,道:“你……你说什么?”
毕相再把那句话说了一遍,厉七公瞠目结舌,道:“这话谁说的?”
毕相道:“你别管谁说的。”
厉七公冷笑一声,道:“冯老八可是已经回醒?”
毕相点点头。
厉七公道:“我知道一定是他回醒之后,说是被我的桃花散所害,对也不对?哼,哼,哼,我早知道他和老九一鼻孔出气,有意陷害于我。”
双首人蛇毕相矍然道:“陷害?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那就等日后我再看看是非曲直便是。”
这日下午凶宅无事发生,可是七大恶人之间,个个心怀鬼胎,互相警惕戒备。
晚上胖龙厉七公练功之后,正是呼呼大睡,一条人影倏然闪入房内,飘忽如鬼。首先取起胖龙厉七公一件衣服,接着静立床边,似是行功运气,床上的胖龙厉七公鼾声忽然停止,好像已经警觉。
那条人影不慌不忙举手向厉七公胸口轻轻虚按,厉七公倏地闷哼一声,但胖大的手臂疾扫出来,其快如风。
那条人影出手之后,已退开数步,手中提着那件衣服早已撒开放手,那件长大的外衣轻飘飘地在胖龙厉七公头上三尺处旋转,一时尚未落下。
胖龙厉七公虽是负伤,却仍然挺得住,猛然坐了起来。
他一坐起,头颅正好碰上那件长衣,顿时把他头脸笼遮住,无法见物。
等到他扯开衣服,房中已无人影。厉七公连忙把管事召来,命他去叫双首人蛇毕相。
不一会,毕相已到了他房中,见到厉七公喘气如牛,胸前衣服已经扯掉,露出肥厚的白内,上面赫然有个青紫色的手印。
毕相大感惊骇,连忙命人去唤南极秃神康宇来,康宇身上伤药最多,一见厉七公胸口掌印,失色道:“这不是沈田的猿公掌力么?”
他一面说,一面取出药丸,让厉七公吞服。
厉七公哼了一声,道:“我却以为不是。”
毕相道:“你少说话,好好运功调息一阵。”
康宇替他把把脉息,道:“老七虽然不死,但内脏业已受伤,只怕最快也得六七天才能调养得好。”
他说话之际,重新检视厉七公身上伤势,忽然讶道:“老大你瞧瞧,此伤乍看虽似是沈田的猿公掌力,可是果真又有点不同……”
厉七公忍不住道:“这事是两个人一齐干的,第一个击伤我之后,我一臂挥去,迫开了他,方要坐起,另一个把我的长衫罩了下来,使人无法见物。”
毕相哦了一声,道:“是这样么?”
康宇道:“要不要叫沈田来瞧瞧?”
毕相摇头道:“不用了,即使是沈老三出手,他也可以变化掌力,再说别的人更可以假冒他的掌力。”
这几句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已说出重重杀机。那就是说这事可能是矮猿王沈田故意变化掌力,嫁祸于别人。也可以是冯八公耿九公所为。除了他们之外,更可以是任何人所为,企图嫁祸给沈田。
胖龙厉七公突然忧形于色,道:“老大你搬过来陪着我吧。”
双首人蛇毕相笑了一下,道:“我在表面上可不能露出来,此事必需暗中侦察。”
到了翌日,七大恶人之间互相疑神疑鬼,冯八公早就复原,但厉七公则无法起床。
中午之际,南极秃神康宇正在打坐用功,他向例是运功调息之时,宛如死人一般。
房门口处一个管事恰恰经过,忽然一丝劲风掠过那管事身边,直射入房。
那管事怔一怔,回头望时,竟不见人影。突然风力压体,那管事大骇失色,口头一瞥,只见南极秃神康宇已站在他身边,一只巨掌扬起,欲落未落。
这名管事骇得亡魂皆冒,双腿发软。加上对方那只巨掌未落,已有一股奇重潜力当头压下,因此登时跌倒在地上。
南极秃神康宇因心存戒心,是以一反平日习惯,佯作闭目运功,其实只是静坐。
忽然觉察有暗器击到,他随手一拍,击落暗器,却是一节两寸长小指粗的翠竹。
他一晃身已到房门,见到那名管事,立即举掌欲劈,陡然想起对方刚刚回头观望,这等情形,分明是他发觉背后有异,所以转头回去。
因此康宇悬崖勒马,煞住掌势,疾然纵到院门望去,只见一个人缓缓走来,正好是面色腊黄的陈贵。
南极秃神康宇哼了一声,道:“喂,你过来。”
陈贵望见是他,连忙走前来,垂手恭立。
康宇道:“你一路走来,可曾见到什么人?”
陈贵摇头道:“启禀老太爷,小的没有见到。”
南极秃神康宇眼珠一转,道:“这就奇了,我还以为是你。”
陈贵面上毫无表情,眼光却猜测似地望着那个管事。
康宇接着又道:“你可曾见到可疑的事,譬喻人影一闪而过。”
陈贵这回立刻答道:“有呀,老爷不问,小的真不敢讲……”
康宇道:“你见到什么?”他回这句话时,斗然感到此人话声有一点熟悉。
这个机智绝伦,阅历丰富的老魔头本来算定如果陈贵早先答说碰见什么人,他首先就可把陈贵拿下,再作道理。
只因这陈贵虽然没有露出会武功的样子,可是反应奇快,一叫就来,绝不是普通的人办得到,此所以老秃起了疑心。
谁知对方竟答说没有碰见过人,登时又漏掉疑念,因为他这么一答,分明没有挑拨嫁祸之意。
此刻陈贵答说见到可疑之事,老秃除了感到对方声音令他感到熟悉之外,并未再生疑念。
陈贵接着道:“小的一路瞧瞧打扫清洁不清洁,就在院子外面时,偶然偏头,忽然如像见到有个人影,一下子就过去了。小的再看时,但什么都没有,还以为是眼花,所以老太爷不说,小的决不敢提起。”
南极秃神康宇点点头,道:“这话颇有道理,如是他们,你自然瞧不见。”
陈贵露出茫然之色,康字又道:“那个影子掠过时,可曾看出身量?”
陈贵道:“没有,小的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南极秃神康宇指一指院外,道:“哪边可是沈老四住的地方?”
陈贵连连点头。康宇挥手命他及那管事退下,自己匆匆出去。
不一刻,矮猿王沈田所居的院子先后出现了五个人,为首的是九大恶人的领袖双首人蛇毕相,接着就是南极秃神康宇、长蛇阮伦、冯八公、耿九公等。
矮猿王沈田本在打坐,被他们惊醒,一见个个面色严肃沉重,不由得露出讶怪之容。
毕相开口道:“老四,适才之事,可是你因利乘便,利用我们大家心中不安之时,故意向老六取笑。”
矮猿王沈田一听,知道又发生事故,但他只能瞠目结舌,无法说话。
康宇哼了一声,道:“这等地方再混下去也没趣味,我连功夫也不敢练,老大你且说说看,这事该怎么办?”
耿九公转身出房,在院中转来转去。
矮猿王沈田叹口气,道:“我虽不知内情如何,但我却没有对老六怎样。”
康宇怒形于色,道:“我们这一群人向来敢作敢当,目下个个变成这等模样,我真羞与为伍。老大,恕我康老六失陪了。”
他转身向门口走出去,毕相道:“老六往哪儿去?”
“我么?”他脚步略停,接着道:“我回到南荒老窝,从此不再踏人江湖……”说罢,大袖一拂,径自出门而去。
双首人蛇毕相怒视沈田一眼,沈田满面涨红,突然跳了起身。他的轻功比猿猴还要高明百倍,这一蹦竟至撞到屋顶,才飘落地上。
沈田正要说话,房外的耿九公突然道:“老大,那节小竹枝在这儿拗下来的。”
双首人蛇毕相一跺脚,地上碎裂了四五块大红砖,他转身就出了院子。冯八公皱皱眉头,道:“这怎么得了,老四你真混蛋。”
矮猿王沈田怒气冲天,倏然一掌劈去,口中发出一声厉啸。
冯八公长袖一抖,宛如平地飞起一朵黄云,封住沈田的一掌。沈田不过是一时气愤才发出这一掌,这时被对方封住,也就要收手退开。
但冯八公却不肯罢休,左袖疾拂出去,右手也变化招数,食指上长逾尺许的指甲倏然伸直弹出。
他一出手尽是煞手毒招,矮猿王沈田不合收招煞势,被他制了机先,顿时难以抵挡,急急闪退。
冯八公明知对方擅长轻功,是以早有打算。对方一退,他就跟进,利用两只长袖远攻,声势猛恶异常。
矮猿王沈田一面左右急闪,快逾掣电,一面发招护身,但他失去机先,功力无法使足,兼且房中地方有限,也不能尽量施展他的轻功。是以数招过处,他已迸出一身冷汗,屡临危境。
这两个老恶人出手时内力绝强,撞得碰砰乱响,强劲的风力把许多家具都震得四散翻倒。
冯八公用尽毕生绝学,源源迫攻,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这一场恶战,只把角落中的长蛇阮伦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晓得应该如何是好。
又是七八招过去,矮猿王沈田身形忽然吃冯八公长袖风力卷住,滞了一滞。那冯八公武功何等厉害,第二只袖已经当胸撞人。
门外传来毕相严峻的声音:“老八住手……”
冯八公钢牙一咬,袖上力量撤回一半,蓬的一响,那朵黄云仍然击在沈田的胸口之上。
矮猿王沈田应声飞开寻丈,身躯撞在墙上,方始跌下地面。但他一跌即起,似乎没有受伤。
双首人蛇毕相走人房内,道:“老八怎可这等鲁莽?谁也不曾亲眼见到是沈老四,就凭一根竹子以及下人之言,就可相信么?那竹子长在外面,谁都可以折下来。”
矮猿王沈田听到老大偏袒,心力一懈,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倒。
长蛇阮伦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给他服了丹药,查看一下伤势,道:“老四总有七八日不能起床啦!”
毕相环顾房中诸人一眼,面色极坏。冯八公心中不服,厉声道:“那竹子可以随意拗折,那么桃花散呢?”
双首人蛇毕相怔了一下,道:“你这话甚可寻味,我看连日发生之事,如果不是我们兄弟所为,那就是此宅之中出了内奸。”
他停歇一下,道:“你们都少安勿躁,一两日之内,必可查得出真相,可惜康老六走了,少了一份实力。”
长蛇阮伦撇撇嘴,道:“他走了也好,这次我们重聚一起,他处处别扭,什么都不和大家一起行动,连举行人肉盛宴时也得另外弄一份别的给他吃。”
这一场内哄算是暂时平息,沈田纵然不忿,目前也无力报复。
这天晚上,凶宅中被一阵阴森森的气氛笼罩。
矮猿王沈田虽然负伤不轻,但他反而要女人陪寝,因此两名管事由一个总管率领,出去掳劫了一个少女回来。
那个少女只有十七八岁,长得还算不俗。被那几个管事威吓了一阵,早就心胆俱裂,接着就被他们脱掉全身衣服,赤裸裸的推入沈田房中,那房门却在外面锁了起来。
沈田在床上坐起来,咧嘴而笑,招手道:“来,来,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尽力奉承我老人家……”
那矮猿王沈田眼中射出两道淫邪的光芒,却似是具有吸力,把个心胆俱丧的少女吸得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沈田淫邪地笑了一声,一手把这个少女抱上床去。
那少女尖叫一声,却无力挣扎。正在这时,窗户微微一响,矮猿王沈田倒底是武林中有数高手,耳目之灵,甚是惊人。
就在窗户微响之际,沈田狞笑一声,一手抓住少女手臂,看都不看就甩出去。
那个少女被他手掌搭落之际,已经受到强烈内劲袭到内脏,跟着被他甩得平飞出去,功道极猛,顿时气绝身亡。
这时果然一道人影忽然扑向床前,中途被少女撞来,这人迅快伸手接住那赤裸的少女,低头一看,已知道她一命呜呼。
那人猛一抬头,和沈田打个照面。矮猿王沈田本来已经运功聚力,准备勉强抵挡几招,同时高声呼喊别的老恶人赶来。
可是这时一看来人竟是面目俊美,英气勃勃的少年,正是他们的对头克星韦千里,不禁怔了一怔。
那个美少年随手掣出一柄精光耀眼的长剑,蓦地身剑合一,化为一道眩目长虹,劲射床上的老恶人。
但听惨哼一声,老恶人左手已断,胸前也穿了一个大洞,鲜血直冒。
这美少年侧耳一听,顿脚从窗中飞出,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矮猿王沈田蓦然缓缓移动手指,沾着自己的鲜血,在床单上写了一个韦字,接着惨啸一声,屋瓦都微微震动。
转眼工夫,双首人蛇毕相、长蛇阮伦、冯八公、耿九公等四人冲人房中,一看沈田已死在血泊之中,登时呆住。
毕相看看床单上的血字,转眼望住冯八公道:“现在你可明白了?沈老四如果不是对付你就不致于惨死了……”
他眼珠一转,道:“召集所有管事下人在大厅中等候遣散。”
耿九公立刻出去传命。
过了一会,灯煌的大厅中,聚集了两名总管,八名管事以及十四名下人。
毕相站在众人面前,长蛇阮伦及冯八公耿九公等都慢慢移步,守住大厅可以逃走之路。
毕相道:“我们即将离开此地,故此特地召集你们前来遣散。”
他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