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皮所制软甲,不畏淬毒鱼肠的中藏毒液!但生性好洁,平素一尘不染,倘弄上些腥恶不堪的毒液之属,也是惹厌!
遂神色悠闲的把灵龙软剑,拔在手中,向傅君平冷冷说道:“傅君平!你装出这副凶相,唬得了谁?我来时恩师特赐刀剑不入的南海铁麟剑鱼,鱼皮所制软甲,专门克制你的所谓天南三宝!不必转甚诡恶念头,企图侥幸,还是各凭艺业上下,剑术高低,彼此一决生死,来得比较光明正大!”
第十章一剑斗凶人 伏魔环破飞雷錾
粉身遭恶报 七煞掌拼般若功
且说傅君平向来生性多疑,听完这几句话,竟然认为严凝素因为略知自己底细,惧怕天南三宝威力,才故作此言!不然她若真有铁麟剑鱼鱼皮软甲防身,怎肯说出?
所以祗自鼻孔之中,“哼”了一声,乘着严凝素灵龙软剑,刚刚掣出,门户犹未立稳之时,抢占先机,左手一招“掌震泰山”,半吐即收,右手淬毒鱼汤,“专诸刺僚”业已疾如石火电光,飞刺而出,并果如天香玉凤严凝素所料,见面之下的第一招,就在对方举剑相架以下,一阵桀桀狞笑,按动剑柄机钮,自淬毒鱼肠剑尖之中,喷射出一丝奇腥水线!
严凝素与他义结金兰,将及十年,傅君乎习性如何,早巳了如指掌!见他发招之时,脸上冷漠得不带任何喜怒之色,目光阴沉已极,知道这第一招,便是杀手,想制自己死命!
但双方无论武功剑术,均相去无多,纵分生死,也得在个两三招以外!一掌“掌震泰山”,一剑“专诸刺僚”,决不是他真意所在,可能还是倚仗他那天南三宝!
所以上将交兵,斗智且在斗力以上,严凝素把傅君平的阴谋所在,料了个正确异常的透而又透!
“掌震泰山”一招,根本不理,“专诸刺僚”,则以计还计,用灵龙软剑,虚伪一挡,就在傅君平得意狂笑,猛运真力,去按淬毒鱼肠剑柄机钮的刹那之间,一个“龙跳天门”,从傅君平头上翻过,半空中扭转娇躯,反手一剑,带着无比劲风,向傅君平拦头横削!
傅君平毒液方发,严凝素人影已杳,脑后突起金刃劈风之声,知道不妙,这时上纵下伏,左旋右转,均巳不及!人到急中,每有奇智,傅君平把全身真力,贯注双足,瞋目开声,“嘿”的一声狂叫,就像裴叔傥与欧阳智比赛轻功之时,踏那足印一般,但他这时便以全力施为,踏得更深,整个人身骤低三寸,头顶一缕寒风,贴着头皮掠过,削断十来茎短发,飞扬眼前!那淬毒鱼肠,所喷毒液水线,洒落台板之上,也顿时起了一阵青烟,和极其难闻的焦臭之味?
严凝素、傅君平,以及东西两台有关各人,一齐大吃一惊,严凝素惊的是傅君平剑中毒液,如此厉害,躲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拦头一剑,也足见巧思!傅君平惊的是对方心思如此敏捷,身法如此灵妙,自己倘若得计稍迟,此时岂不成了她灵龙软剑之下的无头之鬼?
铁胆书生慕容刚,吕崇文,与玄龟羽士宋三清,单掌开碑胡震武,即因各自心悬本阵之人,惊的是怎的第一招就如此奇险,几乎双方立判生死!
奇险已过,东西看台群雄,十来颗悬到嗓口的心,往下一落,但擂台之上,业已打得好看煞人!
天香玉凤严凝素,人疑凤舞,身似龙游,一套灵蛇剑法,专走轻灵,吞吐封闭,点挑劈刺,身随剑走,心与神凝,荡起一圈精虹,威势无匹!
傅君平此刻头皮犹在隐隐作痛,自然更加警惕,一上手就是天南秘传“飞磷剑法”,人似魔踪,剑如鬼火,极具飘忽诡异能事!两人一样衔恨甚切,谁也不肯轻饶对方!狠攻狠挡,狠接狠架,一场狠斗,斗得人眼花撩乱!斗得人胆战心惊!剑气森森,剑花朵朵,一个淡妆侠女,一个好色凶徒,各自狠咬牙关,狠下辣手,狠天狠地的狠拼了一百来合!
天香玉风严凝素,见不施展新近学成的“伽罗十三剑”,还真未必胜得了傅君平这无耻狂徒,遂在疾逾狂风暴雨的“天孙织锦”,“汉高斩蛇”两招回环进击之后,倏然抽身后纵,灵龙软剑,在胸前斜挑,左掌一立,酷似方外人的单手问讯姿态。
她先前所用的那套“灵蛇剑”法,专以轻灵迅捷见长,而且剑剑成双,每一发招,必是两剑,快速无比,逼得毒心玉麟傅君子以天南秘傅“飞磷剑”法,紧张拒敌,根本腾不出手来,施展其余的天南双宝,“毒龙子母梭”与“飞雷錾”等狠毒霸道之物!
如今在未落败势之下,倏然变式,傅君平未明敌意,不由一惊,但也心中暗喜,觉得严凝素有点找死,倘像先前一样强攻,使自己缓不开手,胜负淮属,尚自难料!如今这么一来,就算你有甚杀着,但恐在自己天南双宝一发之卞,即已毕命,我就不信,还像上次用“飞雷錾”打那铁胆书生慕容刚一般,会再出来个铁木贼秃,横加干扰?
转念之间,毒龙子母梭业已藏了一只在手,但暂时不发,仍先挺剑试招,“笑指天南”,以淬毒鱼肠,向天香玉风胸前点去!
那知眼看“淬毒鱼肠”,已然快到对方胸前,严凝素只以妙目凝光,注定傅君平握在剑柄上的右手五指,似是若不见他挤按机钮喷毒,人决不躲!
傅君子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暗想你那几手南海剑术,并不见得高过我的“飞磷剑法”?难道一变门户,威势就能增大多少?且自就势,真刺你一剑试试!
他这“笑指天南”,本是虚招,此是由虚化实,右臂突注真力,剑尖加速点到!
严凝素剑光如练,缓缓一开,傅君平在两剑相拒,尚有尺许之时,便觉得有一种柔和潜力,荡开右腕,心中方自一惊。严凝素神凝色重的业已连发三剑,这三剑全是“伽罗十三剑”中绝学,出手看来极慢,但其实快捷得无法形容!“慧剑降魔”、“顽石点头”、“优昙飞钵”三式在一刹那间,同时出手,一柄灵龙软剑,幻起千重剑影,简直成了西方如来世尊普渡众生的常转法轮一般,电漩星飞,把傅君平笼罩在内!
傅君平与严凝素,十年结盟兄妹,彼此身上有多少武学?自然大致都有了解,如今见她这三剑回环并发,威势之强,为自己向所未见,几与铁胆书生慕容刚,在云梦泽中逼得自己仗着 “飞雷錾”,“毒龙子母俊”师门双宝才脱身而去的精奇剑术,有异曲同功之妙!这才相信师兄玄龟羽士,所料不差,严凝素果然是新得秘传,有恃而至!
武功练到他们这般地步,在危急之中,心手均能分用!傅君平心中想事,手下却丝毫不慢,施展飞磷剑法之中的护身绝学“雾锁云封”,舞成一片剑幕,往外一挡!
但突然觉得严凝素这三剑连攻,潜力不但极大,并还绵绵不绝,自己的一招,“雾锁云封”,竟然有点封锁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适才因为情人惨死,急怒太过,在这种精弱气散的情形之下,与天香玉凤严凝素那种神完气足,胸中一无渣滓,真元充沛的比较起来,自然要有逊色!却以为严凝素这次居留南海数月,不知得了妙法神尼多少秘传?大为吃惊,仗着轻功极好,遂藉著双剑交触,严凝素运力震剑,就势飘身“风飚轻燕”,退出丈许以外!
并因警觉严凝素变招以后的一柄灵龙软剑,威势太强!生怕她趁势进击,自己不能缓手,永落下风!遂纵退空中,未落地前,便把左手暗藏备而未发的一只“毒龙子母梭”,向后倒甩而出! ’
一溜金线,锐啸生风,东台上的吕崇文,领教过此物厉害,急得忙提真气传音叫道:“严……”“严”字才出,便被慕容刚以手禁声说道:“你看你严姑姑那等气定神闲*她又说过不畏天南三宝,必然无碍!你严姑姑生性高傲,双方说好不准换手助阵,倘若从旁指点,弱她名声,可能从此不再理你!” ’
吕崇文知道自己关心过切,有点失态,注目台上,果然严凝素因初试“伽罗十三剑”,便生奇效,威力极强,心中甚喜,准备好好拿傅君平这无耻凶徒,练练这套神妙剑法!故而任他退身,只是按剑卓立,并未乘胜追袭!
傅君平以己度人,认为严凝素必然随势飞身,缀定自己,凌空扑击!所以这只“毒龙子母梭”,打得甚为歹毒,是用阴力反甩,平平打出!这样打法,角度自然较高,天香玉凤本来业已有备而来,贴身穿着一件铁鳞剑鱼鱼皮所制软甲,不畏淬毒鱼肠所喷毒液!至于那“毒龙子母梭”与“飞雷錾”,前者梭雨针海,虽甚霸道,既有鱼皮软甲护身,一样难伤自己!后者因系火药爆炸,不能硬搪,须倚仗囊中七枚南海独门暗器“伏魔金环”去破!但如今既见得傅君平这一“毒龙子母梭”,打得略高,虽然伤不了人,衣履未免损坏!何况也不欲过早显示出贴身这一件鱼皮软甲妙用,遂不欲等它爆散,脱手一枚“伏魔环”,冲天飞起一圈金光,便往“毒龙子母梭”所化的那溜金线撞去!
她这“伏魔环”,中心祗空寸许,但外圈颇厚,份量极沉,打的又正是“毒龙子母梭”中腰,“铮”的一声,金线全光,同时向上激起!
严凝素“伏魔环”出手,左掌就势一挥,“南海朝香”,打出一股劈空掌力!“毒龙子母梭”的母梭也正好恰巧此时自爆,子梭方离母体,就被严凝素劈空掌力的疾风劲气,卷得向上倒飞,腹内所藏毒药,再一出现,真像是半空中突飞起了一朵绝大金花,金芒四射,端的好看煞人!
这回却不再容傅君平,把那天南三宝之中最霸道的“飞雷錾”从容发出。飘身赶过,剑推千重寒影,身游八卦九宫,步下更暗踩着西方绝学“七宝金莲迷踪步”法,把傅君平圈在其内!
外行人眼中,只看出严凝素身转外围发剑,翩如玉凤,矫如神龙,身形剑式,俏生生的美妙迅疾已极!傅君平却身在里圈肃立,神色凝重地见招拆式!以为双方,一个取攻一个取守,眼前不过严凝素稍占上风而已!
但玄龟羽士却知道严凝素这套剑法,前所未见,定是新得妙法神尼秘传,看她招中藏招,式中套式,稳重轻灵,交相为用,配合得巧妙无伦,时伺一长,恐怕傅君平的“飞磷剑法”,难以自保!
虽然双方事先讲定,不许换手赴援,但玄龟羽士此时,看出情势不对,那里还肯讲甚么江湖礼节?准备在傅君平把“飞雷錾”,觅机出手,再若无功之下,便立即上台相救,素性连七阵赌输赢的约法也毁,一声号令,四灵寨内的数十名香主一拥齐上,来个仗势欺人,群打群殴,把对方诸人,宰一个算一个,纵然引起当世武林公愤,也是后事,跟前先保住这一片基业再说!
吕崇文却看得向慕容刚笑道:“叔父你看!这大概就是严姑姑所说的“伽罗十三剑”,果然极具神妙!等严姑姑教我以后,我要把“太乙奇门剑”,“卍字多罗剑”和“伽罗十三剑”,宇内三奇的三门绝学,融会贯通,另行创造一种盖世无双的天下第一剑法!”
慕容刚见吕崇文有此志向心胸,方待嘉勉几句,但目光一瞬擂台,脸上神色骤变!
吕崇文随着望去,也“哦”的一声,紧张得站了起来,东台群侠,也一齐肃然无声,注视台上!原来傅君平被天香玉凤严凝素,施展“伽罗十三剑”,及“七宝金莲迷踪步”法,圈在一片人影剑光以内,时间一长,自己也感觉到所受压力极大,一柄“淬毒鱼肠”,和天南“飞磷剑法”,几乎封闭不住门户!自己乎素恃技骄人,目无余子,如今一上擂台,便败在严凝素手下,情何以堪?凶心一起,毒念遂生,竟在千重剑影之内,按动淬毒鱼肠剑柄机钮,把中藏毒液,照准严凝素,并略为偏左,扫数发出!
逼得严凝素向右闪避,傅君平满面凶狞,猛提一口真气,把全身功力,一齐贯注右臂,不顾一切的一个“凤凰入巢”之势,抢到严凝素身前,挺剑向她左臂要害搠去!
就在擂台以上,极度紧张之时,那单掌开碑胡震武,再三衡量,终于觉得欧阳智看清大势已去,人巳离开翠竹山庄,回转仙霞岭一元谷之事,不应瞒着玄龟羽士,方一张口,忽然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起身离座走到台边,原来看见那位璇玑居士欧阳智,竟又从璇玑竹阵之中匆匆走出!
胡震武迎着欧阳智,低低说道:“大局果然不出欧阳护法所料,天凤令主,已在严凝素的剑下亡身,傅令主动手情形,亦不甚妙!胡震武正在觅机如何脱身,欧阳护法你自己为何却又去而复返?”
璇玑居士欧阳智,脸上一片湛然神光,正色说道:“我已行出十里,想起大丈夫应全始全终,我还要为四灵寨一尽最后之力,才对得起几位朋友!我且向宋令主一献妙策,胡兄进退,看我眼色便了!”
单掌开碑胡震武,因强仇在侧,小侠吕崇文的一双充满复仇怒焰的炯炯神目,老是隔台对着自己虎视耽眈!偶然眼光一碰,心头便是机伶伶一个寒颤,周身毛骨悚然,极为不安!他平素最钦服的就是这位欧阳护法,如今见他回来,好似添了一层安全之感,脸上神色,也为之开朗不少!欧阳智走到玄龟羽士身侧,宋三清一见是他,侧身让座问道:“欧阳护法伤势,无碍了么?”
欧阳智笑道:“多谢令主赐我灵药,已然无妨,但欧阳智默察情势,今日兆头似不甚好?……”
宋三清皱眉接口问道:“我正为此忧心,欧阳护法可有甚么回天妙策?”
欧阳智道:“敌人个个均是精中选精的顶尖好手,倘若一对一个,欧阳智敢出断言,除令主一人以外,其余无法能胜,事到如今,还要讲甚么江湖规戒,武林礼节?本寨得地利,占人多,何不集数十家香主之力,先把这一群敌人,毁在翠竹山庄再说?”
玄龟羽士宋三清,一阵闷声狞笑,紧握欧阳智双手说道:“欧阳护法!你与宋三清,真叫英雄之见,处处略同!我方才独自思忖,也是这个主意。傅三弟情形不好,既然打算倚众群殴,还让他在台上涉险作甚?我且去将他换回,并即觅机往秘室之中,点放东台以下的地雷火药!欧阳护法的口才极好,你须设法稳住对方,不令有人离却东台,才好一网打尽,纵或有几个侥幸之人,我把玄龟旗令交你,调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