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瘪无不暗自称快。
那貌美妇人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异彩,暗道:“气盖万夫之敌,丝毫没有假呢!”
张荣彦又急又羞,大叫道:“都愣着什么,还不快上。大伙一起上,我就不信,你们那么多人,难道还制服不了他一个?”
张荣彦跟他老子张俊一样,根本不通晓兵势。满以为人多势众,其实不然。
除了落水的两百余人外,张荣彦所带的士兵还余下三百多人。他们倘若一拥而上,对于罗腾飞来说,非但无忧,反而有利。只因大家挤在一团,真能挨到罗腾飞身边的,不过五六人而已,刀枪棍棒四下舞动,一大半人倒要防备为自己人所伤。
更何况他们是在秦淮河上,打的是水战。
这水战讲究下盘稳健,不为水流所阻,大伙儿拥挤一处,如何能够保证自己下盘稳健?
罗腾飞本就不讲这伙人看在眼内,见他们放下如此致命缺点,更加不屑,直径跃上一艘战船,以千钧之势落下,战船登时深入水中三尺,随即又因压力的缘故浮了上来。
这一上一下,登时让战船上的五十余人跌落下水,余下人等兀自站立不稳,如何能打,逐一被罗腾飞打下水去。
不至片刻,水底的王八又多了两百伴儿。
这时,跌落水中的兵卒有些已经倚仗水性,爬上了船。
罗腾飞余光所见,心头火起,随手逮着一人,砸了过去,再度将对方砸落下水,口中还自叫着:“乖乖的给老子待在水底。”
他一口气连擒十余人,将爬上船舰的士卒一个个的重新砸下水去。
这一来二往,也无人敢在爬上舟舰,同时又怕被置临阵脱逃之罪,乖乖的蹲在水中。
罗腾飞跃上了张荣彦所在的大舰,大步往张荣彦、田师中两人走去。
张荣彦、田师中见煞星找上门来,更是惊慌失措,频频大叫,指挥着身旁的余下士卒上前。
但此刻罗腾飞已经一口气打倒了四五百人,他们区区几人哪敢跟罗腾飞较劲,一个个的踌躇不前,各自暗地发抖。
田师中道:“这位好汉神勇无敌,纵使是关张在世也无法比及。如此了得的人物,不如加入张太尉的麾下。张太尉有权有势,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罗腾飞面露讥笑,不予回话。
田师中已经怕到极致,根本不敢再有反抗之意,只能好言相劝,名利诱惑,只盼罗腾飞能够心动,免他受苦受罪。于是,将他半爹如何如何富裕,如何如何有权势,逐一言表。
罗腾飞冷笑道:“老子就怕他张俊贿赂不起你罗爷爷。”
田师中呆立半响,剧震道:“你是罗上将军?”罗爷爷这一词不但金人人人皆知,就算是宋人也耳熟能详。谁不知道金齐最怕的便是罗爷爷。金齐士卒私底下,更是将罗家军称之为爷爷军。
这一听罗爷爷,田师中立刻反应过来,随即暗暗叫苦,心道:“自己怎么惹上了这个煞星。”在宋王朝谁都知道最惹不得的人不是当今宰相,官家,而是他罗腾飞。
罗腾飞为人护短,而且恣意妄为,自认理,而不认人,从不讲颜面,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他兵权在握,即便是赵构也要忌惮他三分。张俊虽然心底恨极了罗腾飞,但也不敢正面更他冲突,甚至于告诫麾下将士少惹神武前军的人,少跟神武前军的人来往,免得惹出事端,致使罗腾飞蛮性大发,逼得大家下不了台。自己这位妻弟今日调戏这煞星的妹妹,只怕即便张太尉亲来,也难以善后。
张荣彦也是一脸死灰,以往他不管惹到谁,谁都会给他父亲一个薄面,但今日显然无法如愿。他最好颜面,当众受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罗腾飞压根就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双手插在胸前笑道:“两个选择,一个让老子揍一顿,然后再被老子丢下去。另外一个给我小妹道歉,在自己跳下去。”
田师中深知张荣彦性格,让他放下脸面跟沈灵儿绝无可能,但若胖揍一顿,被丢下河去更加丢脸。无论是那个选择,张荣彦都不会去选,但不去选便意味着选择前者。
田师中虽然不愿在惹毛罗腾飞,但张荣彦的父亲毕竟是张俊,是他的顶头上司兼岳父,也不能就此不管,当下颤声道:“上将军,今日却是是荣彦有过在先,在下代他……啊……”他本想说“在下代他赔罪,请看在张太尉的面上,饶过荣彦一次。”但话未出口,罗腾飞以一把抓着他的胸口,将他丢到了河里,压根不理会他。
张荣彦绝望的看着罗腾飞,眼中充满了恐惧之意。
罗腾飞本来不愿跟张荣彦多说,扁他一顿便是了,但是在此之前他发现了张荣彦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包扎的严实,但通过张荣彦对小乖的愤恨,不难猜出那是小乖的杰作。
他深知小乖咬人以撕裂为主,张荣彦手臂上必然已被小乖咬下了一块肉。此刻他手臂隐隐出血,显然并未经过有效的包扎。若在这种情况下打他一顿,指不定便要了他的小命。
张荣彦虽然可恨,但还不至死,可若他不知趣,罗腾飞也不介意打他一顿。
张荣彦敬畏的看了他一眼,别无选择,不甘得道:“我道歉便是了。”
张荣彦低耸着头,蹒跚的上了一艘小舰,侍卫上前搀扶,他将手一挥怒道:“别碰我!”也许是动作太大,绷带移位,鲜血殷殷流下。他不闻不问,来到了沈灵儿面前,低着头道:“抱歉!”
沈灵儿看着面前的张荣彦,肃然道:“傻子哥哥不是傻子!”
张荣彦点了点头。
随即,沈灵儿突然展颜一笑,道:“无妨!灵儿也有错,不该让小乖咬你。灵儿想不到小乖如此厉害!看你,都流了这么多的血。”她伸手过去解下张荣彦手上的纱布,细心重新将他包扎起来,轻声道:“辱人者,人必辱之。哥哥常说从弱者身上找快感,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张荣彦剧震,惊诧的看了沈灵儿一眼,见她单纯的笑脸,不由一呆。
沈灵儿遥远叫道:“哥哥,他伤的不轻,你便饶过他吧!”
第四部 雄鹰展翅 第二十七章 又添助臂
第二十七章 又添助臂
对于沈灵儿的请求,罗腾飞自然不会拒绝。
张荣彦感激的看了沈灵儿一眼,转身离去。
罗腾飞来到了沈灵儿身旁,关怀的笑道:“没有吓着吧?”
沈灵儿摇头笑道无妨,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透露着深深的仰慕之色,高呼道:“哥哥太厉害了,灵儿爱死你了。”
罗腾飞伸手在沈灵儿的鼻子上一捏,笑道:“你这丫头,口没遮拦,也不怕外人笑话。”
沈灵儿道:“外人,哪有外人?云姐姐是灵儿的姐姐才不是外人,再说就算有外人灵儿也不怕,他们笑便笑了,灵儿最喜欢哥哥不怕人知道。”
貌美妇人看着两人嬉笑打闹,见罗腾飞一脸的温柔怜爱,又想起罗腾飞先前那所向无敌的雄风,不由得心弦颤动,这种霸道中的温柔,最吸引她这种年岁的少妇了。她不知如何插话,顿了顿道:“张荣彦此人极好颜面,今日受了这番羞辱,十之八九会告诉张俊,张俊对张荣彦宠爱无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张俊深得陛下宠信,上将军还是小心的好!”
罗腾飞淡淡的看了貌美妇。人一眼,见她面色有些娇羞,心底奇怪,但听她劝告,心中一动,若有所指的问道:“夫人对张俊到是了解的很。”
貌美妇人坦然一笑,道:“上将军无。需如此试探,我跟灵儿一见投缘,如同姐妹。决计不会做出危害你们的事情出来,至于我的身份,时机一到,你自然知晓。”
罗腾飞意图被她识破,在看他。语出真诚,没有丝毫的做作,显然不是说谎,也便放心下来,道:“只要你不伤害灵儿,你的身份,我不在意,更加不会过问。”
沈灵儿眼睛一瞪,为貌美妇人鸣不平道:“哥哥就爱。瞎操心,云姐姐对灵儿可好了,她才不会伤害灵儿呢!”
罗腾飞见事情以了,貌美妇人也没有恶意,当即拜。别告辞。沈灵儿对罗腾飞甚是依恋,不舍挽留,貌美妇人意外也道:“天色尚早,此刻回去,辜负了这大好时光。也不知张荣彦会不会复来,上将军如果不弃与我等同游,也好保护灵儿。”
罗腾飞摇头笑道:“被我如此教训,料那张荣彦也。无胆再来。朋友在等,不能多呆了。”
罗腾飞拒绝了。貌美妇人后,当乘着张荣彦遗留下来的小舰,回到了来时所乘的扁舟上。船舱内王庶正在自斟自饮,见罗腾飞到来,喜声道:“恭喜罗兄立下大功了。”
罗腾飞在他面对坐下,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正欲一饮而尽,听他此话,手停了下来,奇道:“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二世祖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庶听了一怔,见罗腾飞一脸奇怪,心中恍然,笑道:“原来罗兄不知那位夫人的身份!”
罗腾飞本来便对那貌美妇人的身份有几分好奇,只是对方无意透露,他也不好多问,只能将问题藏在心中,此刻听王庶如此一说,更加意动,忙问道:“那夫人究竟是谁?”
王庶笑道:“罗兄不妨一猜?”
罗腾飞道:“莫非她是宫中人?”
王庶拍手道:“不错,一猜便中。她本姓吴,便是当今的吴贵妃娘娘!”
罗腾飞因王庶说他立下大功,故而猜测貌美妇人是宫廷中人,虽料想她必是朝廷贵人,但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是赵构最宠信的妃子,假皇后,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里的假是代的意思。
当年赵构侥幸逃脱大难,为跟父兄一般,被辱北上,但家人却难以幸免,赵构正室邢夫人便是如此,受困于五国城。金人命徽宗遣使劝说赵构归降,邢夫人暗自找到了使者,将自己暗藏起来的定情信物交给使者,让使者带给赵构。
赵构收到信物,为了表示他重情重义,册立邢夫人为皇后。
所以,这个时代掌管后宫的不是皇后,而是仅次于皇后地位的贵妃。
吴紫云便是赵构最为宠爱的贵妃,帮助赵构掌管后宫。她虽无皇后之名,但却有皇后之实。论地位比起在金国受辱的正牌皇后那是要高上不少。
只是不知这个掌管后宫的贵妃为什么不呆在皇宫,而出现在这个地方。
罗腾飞不明所以,但也不愿多想,这是赵构他们的家事跟他无关。
忽然,罗腾飞“呵呵”的大笑了起来。
王庶一脸奇怪。
罗腾飞低声道:“你说官家不能人道,无法行房事。这贵妃娘娘是不是欲求不满,出来钓凯子来了?”原来,他想到家事,便想到了赵构被金兵吓成阳痿这件事情出来。
王庶虽然不知钓凯子是什么意思,但是欲求不满却能够听出弦外之音。综合上下,不难猜出罗腾飞的真正意思。若是常人,听了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不吓得半死,也当大声喝骂指责,说罗腾飞污蔑贵妃娘娘。
然听到王庶耳中,却不一样。
王庶自幼与常人不同,喜欢干她人不敢干之事,想常人不敢想之事。久而久之,他的思绪变得古怪起来,出的计策皆跟怪字有关,以至于无人敢用,背上了常败智者的头衔。
罗腾飞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听在王庶耳中,却觉得新鲜稀奇,不同凡响,一对眼睛不停的在他身上转悠,笑道:“罗兄果然非同一般,正对王某的胃口。便冲罗兄这一句,我决定了。”
他望着罗腾飞淡笑道:“当年罗兄有意聘请在下为幕僚,现在不知还做不做数?”
罗腾飞狂喜道:“自当作数,能够聘请到先生这样的大才相助,正是天大的荣幸,哪能不作数。只是,先生官居兵部尚书,虽低于在下,但却是亲近官家的重臣。以先生之才,不出年余定可进入枢密院,甚至可能成为宰执大臣,如此放弃,岂不可惜?”
王庶摇头道:“在我看来身居高位,比不上遇得明主,一展所长。官家生性胆小,在他手上我完全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不能一展所长,即便高居宰相,又有何意?”
罗腾飞心想:“王先生有大才,但因怀才不遇,一生中屡出奇谋,但却无人敢用。导致性情古怪,很是在意别人是否采纳他的计策。他在朝堂中担任赵构直臣,虽居于高位,但少有用武之地,是以早有离去之心。自己当年在攻打江陵府时,采纳他奇计,正是投奔的人选之一。如今意气相投,他如此决定也是合情合理。”当即大笑道:“既然先生如此看得起我,那么罗家军欢迎先生加入。”
王庶起身对着罗腾飞深深拜了下去,说道:“王庶拜见相公。”
罗腾飞见王庶果真行了臣下礼,又惊又喜,忙伸手扶起,说道:“王先生快快起来。”
王庶是一个实干派人物,两人这刚一坐下,便道:“相公如今手握一方兵权,可谓位高权重。但可知有一致命弱点?”
罗腾飞茫然摇头,问道:“先生说说看?”
王庶道:“罗家军威震天下,所向披靡,有这罗家军在手,相公可以不惧任何外敌。说来也是讽刺,在我朝,往往致命的敌人不是外寇,而是内鬼。”
罗腾飞点头赞同,宋朝以文官来压制武将。每当武将取得一定功绩的时候,文官便会出来压制,以各种手法压制武将,让他们不能再取功绩。
历史上的岳飞便是如此,最后一次北伐。岳飞一队所向披靡,郾城大捷、颍昌大捷、朱仙镇大捷几乎消灭了金国所有主力部队,但便在这时十二道金牌让岳飞立下的战功化为了乌有。
因此,对于王庶这话是深有所感。
王庶续道:“朝中无人,相公的弱点便在此处!”
罗腾飞神色微动。
王庶道:“武将干政,这是大忌。但朝中无人,更是大忌。此弊有三:其一,关键之时,无人给相公说话。其二,不能及时知道朝堂动向;其三,遇到险阻时,没有力量有效的反击,这无论哪一点都是致命的伤害。”说道这里,王庶微微一笑,道:“这点相公应该向张太尉、韩宣抚使好好学学,他们从不干涉政事,但在朝堂中却有一股不小的力量。尤其是张太尉,凭他百战百败的战绩,若无人给他说好话,即便赵构再怎么宠信他,也不可能过的如此自在。”
罗腾飞肃然的点了点头,政治充满了无情,在政治立场上,爱国是屁话,排除异己才是唯一的手段。原先他不觉得,但经过王庶一说,却是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