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作声。
最后还是了性大师说:“今日之会兴已尽,稍过一两天就要打点入滇的事,我看大家还是准备回去吧。”
说完大家喊醒了欧阳子陵和陈金城,踏着十七稍缺的残月下山去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萧萧的秋风吹着江水,也送着一张饱满的帆前进。
船上是一群奇怪的客人,有翩翩的少年公子,也有倩然含笑的妙龄少女,有文质彬彬的儒士,有老头子,老和尚,更有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
这正是欧阳子陵等一行人,为了践重阳聚首武当的约会。
陈一鸣是个练武的人,对于点苍山那种盛会是不愿放弃一睹的。
陈金城认为男儿应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也跟着来了。
慧珠姑娘那里肯一个人留在家里,而且她心里有数,放着像欧阳子陵那种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如何肯放松一步。
因为时间还充份,大家主张先乘一段船,然后才换马赶路。
天假其便,船虽然逆水恰碰着顺风,十几天工夫已经赶至湖北境内,再换上快马,终于在九月初八到达武当山下。
无非道长已命入在路侧恭候。
当头一人年纪约摸三十几岁,稍留了一些短须,相貌端正,身着道装,躬身上前道:
“来者莫非是欧阳大侠暨诸位前辈,弟子清玄奉掌门之命恭迓侠驾。”
说罢举手肃客,状极郑重。
欧阳子陵忙上前致谢,同时又替同行诸人介绍了。
清玄一一执礼甚恭。
即使对明月小和尚也不例外,大家心中都极为钦佩,倒底是名门正派,门下弟子的礼貌不差。
拾级登山,清玄一面指点沿途的胜迹,一面告知日来山上已到的各派人物!
计有四川峨嵋金顶佛光寺主持觉残大师、邛崃掌门铁掌无敌阮来风,此老掌上工夫精绝,上次未见出手,这回不甘寂寞,回去摒挡了一下帮务,依然赶来。
另有江南穷家帮长老百结神乞徐亮、太极门丁一鹤等。
他们都是噪名一时的人物。
看看行至半山,斜坡上有一座亭子,朱栏石砌,建造得十分精细,上书“解剑亭”三个大字。
陈一鸣怕欧阳子陵不懂其中意思,慌忙走上来,附着他的耳边道:“武当自张三丰祖师创派时,即定下规条,贵为天子,至此亦须解下佩剑,否则触犯禁忌,举帮群起为敌。”
欧阳子陵闻言,慌忙从身上解下佩剑。
清玄见状,甚为感激,忙道:“敝派虽有至此解剑之陋规,但另有一条附注,即谓若武林中有特别值得尊敬的人物莅山时,可依旧佩剑直上,欧阳侠士人瑞,方才掌门已命弟子传言,敬请佩剑登山,以薄示敝派敬意。”
这也是武林中尊敬侠士的特规,今欧阳子陵既被公推为天下第一称号,武当派自以能迎接他上武当山为荣。
欧阳子陵人本来就谦恭,那里肯将剑重新佩上,只将它交给明月双手捧持,自己还是空身随着清玄前进。
这一来随行的许多武当门下弟子,也感客人对本门礼数周到,心中对这位年轻入,增加了不少好感。
行抵上清宫,观中已接获传报,两行羽士各持长剑,雁列门前,铃鼓齐鸣,无非道人竟以隆重帮礼迎接这位青年侠士。
慌得欧阳子陵急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劳道长以如此重礼接待,实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无非道长携住他的手,掀髯长笑道:“少侠武林奇士,得迓侠驾,乃本观百年来第一大事,区区微礼,正嫌过简,少侠何谦逊乃尔。”
同至客舍,分宾主坐定,大家一一见礼。
上官云彬人头最熟,各人中他大部份是旧交,东打趣,西调侃,一张嘴简直没有停歇的时间。
丐帮领袖百结神乞徐亮与欧阳子陵尚属初会,虽然已从门下弟子口中得悉年轻人打擂时所施神技,心中始终不信这么一个小伙子会有那么大本事,赢得大家如此尊敬。
所以一俟坐定,那在座上欠身道:“金陵盛会,老朽适因帮中有事,未克一识少侠神功,至为遗憾,故而一闻有二度扫魔之举,不揣愚拙,自荐一附骥尾,谅少侠不致见拒。”
欧阳子陵早就听说此公刚正不阿,惟僻性高傲,门下遍及江南,势力甚大,闻言不敢侮慢,忙起立道:“徐老前辈一代宗主,晚辈早就有意识荆,惟憾缘懢,此次再应点苍之约,得老前辈参加,无形增不少胜望,尚盼老前辈不以顽劣,时加赐诲,晚辈终生感激。”
话既谦虚,情又诚恳,徐亮就是再不服气,也无由发作,心中想道:“你这小鬼别狡猾,老化子迟早要摸摸你的底,看看你的斤两有多重。”
当晚在观中设筵款客,因为明日为正式会期,主人尚须多作准备,故而草草终席,各送至精舍安歇。
次日上午,各派门中人俱已陆续来齐。
如无因师太、东北三杰,开外两雄等俱是旧识,新来的人虽也有几个,俱非绝顶的高手。
云梦狂叟不禁慨然而叹:“中原武林凋蔽,委实人才太少,而且还各行其是,争强斗气,或则固步自封,夜郎自大,难怪要受边域魔崽子凌辱,少侠此次团结各家,共负时艰,正自有深意存焉,希望少侠能不吝赐教,使各派技艺,去芜存菁,光大技艺,亦中原武林之幸。”
语出举座默然,见过欧阳子陵身手者,点头深以为然,不明底细的,未免有点不服气,觉得将这个年轻人,实在捧得太高。
其中尤以徐亮为最,不过他倒底是个一帮之主,见主人没开口,也不好意思出言挺撞了。
不想无非道人,正和上官云彬一样意思,闻言首先赞同,并且提议道:“上官大侠之言,贫道深有同感,此去点苍,关系整个中原声誉,好在为时尚早,贫道意以三天为期,在此由各家代表演示本门工夫,请少侠逐一指点,苛有所获,亦可壮行色,本门忝为主人,首先请教,乞少侠勿辞。”
欧阳子陵做梦也想不到人家一下子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大题目,欲待推托,无非已下令弟子准备了,再觉得老道长一片诚意,却之实在不恭。
他又想起师门遗命光大武学,此举正是机会,遂也不好推辞,只得随着众人起身,走至—练武场内。
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他,瞧他如何纠正缺点。
三清观内的练武场地方很大,一旁列有观席。
无非道人先请大家坐好,然后朝欧阳子陵拱手道:“本门技以剑传,拳掌次之,其中尤以护观剑阵,允称不传之秘,历来虽有一二高手闯阵,鲜能破解,然以本门自度之,总算其中尚有不妥处。
惟此阵沿传以来,将有二百年历尺,历代掌门人,穷究其中破绽,皆不得其门,少侠天人,幸有以教之。”
说完拍手示意,进来了十三个道士,俱有四十上下年纪,长剑闪闪,行步轻稳,一望而知为内家高手,向座上稽首献礼,然后各照方位站好,静待令下。
无非又道:“此十三人为本门目前二代弟子,功力略逊于贫道及师弟觉非,除首座弟子清空不在内,可算是本门二等高手,比肩联阵,贫道凭本身功力,且熟黯其中奥妙,仅能维持百合,少侠具绝世神功,片时贫道令他们操演一遍,敬请指点。”
说罢微一点头。
场上阵势业已发动,剑影如林,剑气烛天,而且此十三人功力个个不凡,剑过处带起阵阵黄窿,飒飒的剑风夹着攻招时的叱咤声,端地惊人非凡。
座人有多少武林高手,莫不鼓掌喝釆,叹为观止。
惟独欧阳子陵凝神谛视,才发现此阵乃按两仪三才八卦而设,十三人恰好各占一个方位,互为呼应,阴生阳绝,天地人三才一体,外合生死伤景休开杜晦八门,的确严密紧凑。
然其中实在仍稍有微疵,只不过一般庸手不易发现而己,因而脸上浅浅的含着笑意,继续仔细地看下去。
约莫有半刻时光,全阵剑招走完,一声低呼,各自收身,依然是各站在原位的位置。
无非道人站起来走至欧阳子陵面前,笑道:“少侠适才已看过一遍,想必成竹在胸,便请入阵指导如何。”
欧阳子凌含笑起身道:“晚辈已略窥门径,但是否真能从容应付,尚未可知,老道长在旁多加照顾,盖先师对于奇门八卦,虽曾稍示堂奥,究竟不甚深切,故以晚辈未敢自专。”
无非道人见他一出口即将阵势方位明白指出,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此子所学果然非凡,喜的是本门武技,经他指点后,必可臻至无懈可击之境界。
正想请欧阳子陵下阵一试,不想一旁恼怒了百结神乞徐亮,他既不满意大家将一个青年捧为天人,更不满无非道人将一个小小剑阵夸说如此厉害,暗忖自己亦为一派宗主,平素傲啸江湖,几曾服过人来。
他虽然明知道今天身为客人,不宜过份嚣张,可是心中实在忍不下这一口气,迈进一步上前道:“欧阳少侠且请稍待作壁上观,老朽不才,愿先作试阵之行,然后少侠再入阵指点时,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武当护观阵法,闻名武林,轻易无人敢试其锋,并不仅因武当人多难惹,此阵玄奇莫测亦是原因之一。
现见徐亮竟然肯以一派之主的身份,轻易要求一试,安得不惊。
要知武林中成名不易,毁誉却在旦夕之间,是以历来得保全名以终者,鲜有其人,皆是过刚易折之故。
欧阳子陵当然不能劝阻他,然不知此老功力究竟如何,可是心中还是替他鱿心的,脸上自然而然地现出一种不忍之色。
无非道人看在眼里,忙稽首致礼道:“徐帮主愿意率先指教,自是欢迎不过,好在今日大家原是观摩性质,不必一定要拚出你死我活,因此到时希望帮主手下略予担待。”
徐亮听了明知道这是老道士故意点醒自己适可而退,以免万一失手堕了多年名头,心下当也有一丝自悔孟浪,但他是何等高傲的人,焉能说了不算,故而还是周身束备了一番,腰中抽出丐帮帮主信物绿竹打狗棒下阵而去。
走至阵前,略作计较,方才自欧阳子陵口中,已然听出此阵大概。
现在仔细一打量此阵方位,果按八宫之数,只是中间五人,不知应何而设,只有相对付了。
当下轻喝一声:“僭礼了。”展开棒法,迳点生付二门,闪身攻入,阵势立即发动,背后有伤景两门剑到,前面两仪阵内二人,亦是长剑挥处“阴阳交泰”,剑劲凌厉异常。
好徐亮不愧为一派宗主,武功的确有过人之点,单掌野火燎天,硬以劲风逼退前面两人,另一手持棒,“饿狗摇尾”,棒影如山,架住攻进来的两剑。
乍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来剑的劲道之强,竟然只比他略差一筹。
那一支千载寒竹所制的打狗棒上,激起一溜火花。
这边一招方罢,横里有死杜两门又已攻到,三才阵中剑走轻灵,三支剑交成万点寒芒,罩将上来,当下不敢怠慢,忙将自己平生绝学,一百零八招棒法使出。
练武场上顿时掀起一阵无比狂飙,剑风叟叟,外面八人若走马灯似的,围着他边打边转着。
中间的五个人则分成两组,轮流向他递招,不但功力深厚,而且更兼招式新奇。
任你徐亮棒法如何厉害,一味的狠攻硬碰,这样打法最耗力气,看看走了六十几个照面,徐亮的顶门上已开始滚下汗珠,手也开始感到酸麻无比,这此才深知武当剑阵果是名不虚传,很想就此搁手,可是进阵容易出阵难。
此刻主动进退之势,全由别人操纵,自己只是随着转移,而且处处受制,几乎处于挨打的地位,若非内劲雄浑,恐怕全身早已像个马蜂窝了,若是喊停,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
不单是他着急,场外的人也莫不替他担心。
最急的是无非道人,为了本门的声誉,他既不能令弟子露出破绽来让他把阵攻破,为了江湖道义他也不能眼看着这位一代宗主活生生地毁在阵中,急得他两手连搓,直是想不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来。
欧阳子陵从他进阵起第一招后,就知道他要糟。
不意此老功力毕竟精纯,居然能硬拆硬接六十多招,要知道高手相较,往往一击即定胜负,似此等连接地对六十多招,岂非等于六十几位高手轮流向他递招较劲,即此一举,该老的耐战工夫,已足够惊人了。
他心下益念他成名不易,更生成全之意,惟其要做到两面俱全,而且不落痕迹,的确是一件难事。
雷光火电似的又走了十几招,徐亮实在无法支持了,将牙根一咬,心说我今天即使栽倒在这里,好歹也要拉一两个作陪的。
他暗中凝聚剩余功力,贯注右掌,准备等一下拚着以身喂剑,伦隙以掌功击两伤三人。
那里想到此阵宝穷武当两三百年来浸淫之精,十三人绵绵相应,而且他们一手挥剑,一手开掌,望之似乎并无作用,实则十三人掌劲连而为,敌人人不生此念此还好,一生此念则更糟。
因为一人之力,无论你大到如何程度,也无法与十三人相抗拒。
盖此阵若有一人受伤,则全阵立破,创始人早就想到这一层而预加以防备之道了。
徐亮急怒攻心,根本想不到这一点,心心念念就想两败俱伤,刚好阵势转到背后有景杜两门剑攻,而面前两仪却好是以背对敌,徐亮一见大喜,认为机会来了,夙不知此招乃阵法中最精奥的一手。
大凡人打久了,则躁进求胜之心愈切,必不肯放弃任何可资利用的机会。
此招阴转阳离,正是诱敌之招。
其实大家早巳转至恰当地位,掌凝一气,敌人若抢身前攻,则对掌背受剑,若返身自救,则掌风自背后袭至。
合十三人数十年功力,虽大罗神仙亦难当此一击。
徐亮掌已举起,正预备“锦鳞逆游”攻上,耳际突然传来一阵轻语:“不可,守坤位,攻离坎,以‘水火既济’攻敌,‘六丁开山’出阵。”
声音虽小,句句听得清楚,而且具有无上威力,身不由主地一一依言照办,果然轻而易举地诱敌自保,恰好露出一丝空挡,飘身出外。
他心中好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