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乱咬似的叫阵,算是什么玩意呢!”
语毕微一挥手,朗然地问道:“二位是先后上呢?还是一起上!”
长白双尸被他抢白得满脸飞红。
老大梅世风比较阴沉,首先抑制住自己满怀忿怒对梅宇风道:“老二,你先退下去,咱们也学学名家风度,宇内三奇已经有了两个归位,为免得他们泉下寂寞,咱们把这一奇也送去做伴吧!”
梅宇风应声而退,他们弟兄二人艺出一辙,同时出手,不过在攻势上凌厉一点,威力上并不能增加多少。
欧阳子陵却满怀关切地挨到庄佑身畔,期期艾艾地道:“爹爹他们的白骨功……”
庄佑却泰然地道:“没关系,当年悟非也不会赤阳功,怎么能赢他们一掌,物性相克虽属至理,可是世事并非全是按理可以行得通,你爸爸若是叫区区白骨功唬倒了,也妄称四绝,愧列三奇!”
欧阳子陵无奈,只好戚然退下,暗中却把赤阳神功提聚至十分程度,以备必要时出手一击。
左棠及百了等人虽未出声,关切之色现于眉表。
只有清昙神尼漠不关心,独醉生无动于衷,彷佛他们两人早就知道这一场比斗,虽是性命之争,然断不至演出悲剧似的。
梅世风功聚双臂,却没有提白骨功,他明白四绝神君昔日齐名三奇,定非偶然致之,白骨功是他压箱底的功夫,预备留在必要时,出手一搏。
庄佑仍是神态从容的步至场中,单掌微摆道:“请!”
梅世风不答话,劈胸就是一掌推来。声势凌厉之至,庄佑微微一笑,右掌突地翻出,硬碰硬的对了一掌。
砰然一声巨响,双方各退了一步,显然地在实力上不分轩轾,梅世风紧张的面色松懈了下来。
他将庄佑估计过高,所以拚全力发出一掌。
居然能将他也震退了一步,心下大为舒泰,朗然长笑道:“四绝神君掌称一绝,原来也不过如此,我就不用白骨功,谅你也讨不了好去。”
庄佑仍是潇洒地笑笑,没有答话。
七毒天王却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别人听来都没有怎么样。
只有庄佑心中一惊,暗懔道:“这老狐狸目光如炬,我第一掌使上七成力,可是外表上确是做到全力而为的样子,我自信可以天衣无缝了,却依然瞒不过他,看来这个人的确不可以等闲视之。”
梅世风试过一掌后,知道只有在招式上决胜负了。
身形一翻,使出长白秘技雪花掌来,一时只见掌影飘空,恍如满天落雪缤纷,裹着千百条人影在庄佑四周飘动。
座中人俱为高手,然而见了梅世风的身法,也不禁咋舌而叹,誉为仅见。
庄佑却峙如泰岳,一任身外掌影如雪。
他只抱元守一双手,从容挥舞,将梅世风的每一招攻势都封了回去,神态安祥潇洒,别具一种令人心折的风度。
相持约有盏茶时分,梅世风似乎攻势略懈,庄佑蓦然猛喝一声,抢进梅世风掌风空隙处接连地拍出四掌。
这四掌动作虽有先后,然仿佛是一式四招同时而至,分击梅世风身前四大要穴。
梅世风虽然知道这四招中有三招都是虚式,只有一掌可以打实,可是任凭他临敌经验如何丰富,却无法测知那一掌会打实。
心中一阵骇然,脚下倒踩七星,侧身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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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庄佑收掌夷然一笑道:“如何?老夫只须一招,你就吃不消了,其实活死人啊,你可上当了,老夫掌上功夫虽称一绝,倒底还没有到无相却敌的境界,那一招‘四面楚歌’看来虽快,却全是虚招,即使打上了也伤不了你,假若我真到虚实由心的地步,武林中还有你们妖魔小丑混的余地?”
梅世风被人家一招逼退,心中已满不是味,那里还受得住这连番奚落,苍白的脸上泛起愤色,厉声道:“四绝老鬼,休得卖狂,刚才我是估高你的功力,才着了你的道儿,我这一招要是不也将你逼退三步,江湖上就除了长白双尸这一号!”
语毕双手平伸,目中精光暴射,向前跨出一步,依然维持原状,庄佑却神色凛然地退了一步。
因为他认识这是修罗七式的第一招,“开天辟地”,看他双手平伸在胸前,却已提聚十分功力,可随意发向任何一个地方。
梅世风原式不动,再向前跨出一步。
这次庄佑不退了,曲臂蓄势,而梅世风跨出这一步后,也不再前进了,双方都是箭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梅世风虽然曾将庄佑逼退了一步,神情未见轻松,两道长眉竖起,反而现得异常紧张。
四下围观的好手,无论正邪两方,也都受了场上的影响,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突然清昙神尼悠悠地叹出一口气道:“以庄老施主这等功力,对梅氏兄弟依然未敢稍懈,可见此二人之修为不凡。
以此等天纵之资,若能洁身自爱,造福人群,何患不能誉满武林,留万世风标,可惜的是……”
她的话还没完,七毒天王端木赐良冷冷地接口道:“人生但求逞一意,何须身后百世名,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太纵然苦口婆心,却也难说得我们这些顽石点头!”
神尼又是一声轻叹,不再答话。
移目转视场中,见梅世风似因刚才二人的一番对话而受刺激,猛喝一声,双掌一击前胸,一击小腹,霸道绝伦。
庄佑也拚将全身功力分作两股,上下分接,奈因处在被动地位,无法将分寸拿捏至恰到好处。
故虽将掌力挡住,仍被余力牵引得退后两步,加上先前所退一步,恰符三步之数。
梅世风苍白的脸上现在一丝笑容,他上身虽在猛烈的晃动,脚下却未移分寸,总算把上一招所失的颜面找了回来。
庄佑也淡然一笑道:“修罗七式果然名不虚传,咱们算是平分秋色,还有六招尚请一并赐教如何,等你施完了,老夫也有一套不成气候的掌法请教!”
梅世风冷冷地望着他,心下微微有点寒意,虽然一招将他震退三步,可是这老儿像是一点不受影响。
修罗七式威力无俦,可也最耗真力,七招使满,真力耗去十分之六。
假若收拾不下这老头儿,今天算是输定了,不过口中却傲然地说道:“老匹夫,你有把握接下我六招吗?”
庄佑豪气凌云大笑道:“接得下算你魔崽子倒楣,接不下该我老头升天,人生不过一死耳,老夫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梅世风也被他激起了豪情,猛喝道:“好!”
“风起云涌”、“江河直下”、“怒海狂涛”、“天崩地裂”、“山川雷动”、“烈焰腾扬”,修罗七式的余下六招似狂风暴雨般的卷出。
一霎时大厅上彷佛成了地狱世界,但见灰石飞扬,急风呼啸,每一掌,每一招,莫不挟刚强无比之势。
庄佑亦是须发皆动,掌劈,拳打,脚踢,拚将百余年之修为,作亡命之一搏。
蓦而,风消声住,地下只有尘土还在飞扬,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变作块块碎裂,庄佑青筋暴露,汗水直滴,一身白衣为猛烈的掌风刮剩丝丝寸缕,挂在仅剩紧身袄裤的身上,然高大的躯体犹屹立无恙。
梅世风则更形狼狈,长眉白发,根根贴皮肉而断,脸色比粉还白,虽勉强站住,已是摇摇欲倒。
四方的人都摒住呼吸,目视着场中相持的两人。
庄佑定了一下神,缓声道:“活死人,好霸道的掌势,老夫此刻大概还有一半功力,勉力尚可一搏,你撑得住吗?”
梅世风的脸上肌肉起了一阵疠苦的扭动,大叫一声,张口喷出满口鲜血,一仰身子,向后便倒。
尚未着地,就被飞身而来的梅宇风接着。
长白双尸已失去傲气,代之以一种钦敬之色。
梅世风受弟弟一阵推拿之后,神色转好一点,勉力站起道:“庄老儿,你能硬碰硬地接下我修罗七式,总算不愧名列三奇。
今天这一场我败得心服,所以我虽然受了伤,心中却一点都不恨你,但愿你老头儿命长一点,异日相逢,你我再好好地打上一场!”
说完庄重地向四绝神君弯腰作了一个揖,慢慢地走至一边地上,坐下调息。
庄佑也是肃然地回了一揖道:“活死人,老夫生平大小搏战,不下千次,却从未如今这样痛快过,天若假年,无论何时何地,老夫一定舍命奉陪。”
语毕亦走至一边调息,楼上立即陷入一片寂静,多少英雄豪杰,还被刚才那场壮烈的打斗所震慑,半晌说不出话来。
突然楼中有人鼓起掌来了,掌声清亮激越,大家愕然惊视,却是端木赐良。
这老魔头脸上依然不见一丝激动之色,宏亮的嗓子却充满了豪意道:“好!好!在下这百花楼何幸,先得两位绝世英雌,巾帼红粉在此小驻芳踪,又得两位盖世高手一展雄风,日后传诸武林,不但是楼得不朽,便我这做主人的沾光不少,今日会后,在下一定命人将此楼大加整焕,以俾为异日武林,增一胜地。”
说完哈哈大笑,笑声未绝,一旁已有人冷冷地接口道:“端木赐良,你且慢得意,点苍山上你用毒龙香陷害天下群豪,阴谋掳劫我的新婚妻子跟陈姑娘,这场过节,你以为一笑就能了结吗?”
大家闻声惊颤,楼门口站着上官云彤与诸葛晦,青衫依旧,丰神不改。
崔珏倒底是个比较庄重的女子,虽然她已是诸葛晦的妻子,用不着再拘形迹了,虽然她胸中蕴藏着如渴的思慕,如火的激情。
然而神色上,却能抑制住激动,姗姗地走过去,先对着上官云彬微微一福道:“上官大侠好!”
然后再偏过身来,向着诸葛晦道:“你好!”
诸葛晦脸上稍去了愤急之色,换之以无限深请,转视着她,轻轻地回答道:“好,你好!”
一问一答两句话,五个字,却彷佛说尽了千千万万关切的言语。
欧阳子陵呆呆地望着他们,心中受着猛烈地感动,他幼禀佛玄两门奇学,照理说应该可以跳出三界外,可是依然敌不过这人间至美至善的真情,眼眶中水雾迷蒙,几乎就有泫然欲泣的感觉。
蓦而他感到两边有一种轻微的压力近身。
定神一看,不知在什么时候,辛红绢与沙漠龙靠近到他的胁下,一左一右,紧紧地依偎着他。
四颗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晶莹的泪珠,面对着天下至爱的流露,像她们这些感情较为脆弱的女孩子,怎不动人心脾呢?
楼上并不太宽敞,容纳了这么多人竟无局促之感,原来大家被诸葛晦与崔珏动人的一幕吸引住了。
连神尼清昙与百了大师都不例外,人若能忘情,便是太上矣!
良久,冻结的空气被一阵轻呼冲散了:“端木赐良呢?”
发声的是穷和尚,大家闻声惊顾,楼上岂仅是不见了端木赐良;连长白双尸也都悄悄地退走了。
就在大家愕然相视的时候,楼头素影一飘,上来一个女子,正是在山下将他们带上七毒山庄的那一个。
她露着轻冶的笑意,曼声道:“家师因不愿打扰诸葛大侠一叙离倩,故而偕同两位梅老前辈先行告退,托弟子代向诸位请罪。
此刻家师已在正厅设筵,命弟子来恭促侠驾,而且在此去正厅沿途,尚设有小技娱宾,在诸位绝世高人眼中当不值一笑。
回功丹一粒,奉上诸葛夫人,当可解散功丸之毒,弟子先行,盼诸位侠驾早莅,免得家师怪责弟子敦客不力。”
说完扬手掷出一个小包,嘤然一笑,挺身就向花丛中踪落。
独醉生猝喝一声:“且慢!”
脱若鹰隼,伸开五指,追身而出,朝那女子身后抓去。
双方动作郡疾若闪电,但独醉生功力显较那女子为高,在她快要落地之际,手指已将要抓上她的裙角。
那女子倏忽回身,右脚点地,左脚猛提,将一袭百折长裙,整个掀了起来,独醉生一怔神,猛收势撤指,硬生生将抓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原来那女子转身掀裙,面对着独醉生,既不躲,也不挡,面上反而含着笑容,而她的裙子之内,未着寸缕,雪肤玉肌,纤介毕现。
独醉生是何等人物,焉能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下手,略一迟疑之际,那女子已转入一丛花树之后,隐身不见。
耳际只闻得吃吃的笑声,夹以淫妮的语音道:“家师算准你会出手擒我,以为挟持,所以特别传了我这一招‘色不迷人人自迷’,也算准这一招必可奏功,独醉大侠,前途匪遥,相逢有日,您干嘛那么猴急呢!……”
一番浅笑,几句妮语,使得这位足智多谋的独醉生怔在那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窘的。
左棠跟在他后面下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弟,我看她对你好像颇有一点意思,难怪你老弟下不了手了。”
独醉生尴尬地苦笑了一下道:“老前辈别取笑了,端木赐良料事如神,假若他那女弟子的话属真,恐怕在此去大厅的路上,另有什么厉害的布置呢!”
这时大家都下来了,聚在一团,这时崔珏已服下解药,功力新复,夹在老父与诸葛晦中间状似十分柔弱。
欧阳子陵的两侧却依傍着辛红绢与沙漠龙,这两个身怀绝技的女孩子此刻都变得楚楚可怜,亟须他保护似的,两边恰好形成一种有趣的对比。
清昙睁目对眼前的花树看了一阵,然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这花树看去杂乱无章,其实在乱中却又井然不紊,颇似八阵图之设,独醉先生此中高手,不知尚有其他见教否?”
独醉生见问,忙自谦逊道:“前辈太过奖了,晚辈不过略知一二,那里就敢当高手之誉!”
说着也对花树,仔细端详起来。
良久,他依然摇着头道:“晚辈竭尽智力,也看不出这花树除了八阵图之外,另外还藏有什么变化。
八阵图虽然奥妙无穷,可是流传极为普遍,算不得是精奇之学,端木赐良计谋过人,断不至在这里摆上一个如此简单的阵式。”
语毕低头沉吟,接着清昙、庄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