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游和平!你过来一下!」
意外的加唤让低头处理公务的属下愣了愣。耽搁两秒后,他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陈副座。「有什么事吗?」
「你们是朋友吧?我和这家伙无法沟通,你来想办法完成笔录。」将重责大任交给他后,陈富作难掩挫折之色,宛如败战之狗般,边嘟曩着「我需要休息」边离开。
天佑噗哧一笑。
「殿下!」游和平以眼神暗示他收敛点儿。
「我什么也没有说啊!」故作无辜的表情也是天佑的拿手戏。
「那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说,认真地协助我们侦查队作笔录。」和平坐进陈副队长先所做的位子,黑黝清潵的眼眸锁住天佑,央求道。
「游戏」时间已结束。纵使天佑想责备他的扫兴,但看在「一、久未见面」,「二、来日方长」的这两点上,现在就做点面子给他。
唉,我真是太宠你了,和平。
能够让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范姜天佑,纡尊降贵地作面子给他,放眼台湾可是没有第二个幸运儿了。
「第一个问题,请你帮我问这位达尔可先生,他与屋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呆在那个地方?」公事公办的伏案执笔,抛出第一个问题。
未再浪费时间刁难,配合着和平的提问,天佑一一翻译,顺利地作下笔录。
「贝比!达尔可!」
进行到一半,一明神色慌张的厚妆女子,边喊边闯入公安局内。
「妈咪!」
原本乖乖地含着指头,让非裔男子抱在怀中的四岁小女孩,立刻跳下大人的膝盖,直奔进母亲的怀抱里。母亲蹲下身紧紧地搂着哇哇大哭的女儿,不停地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请问……」迟疑地,和平开口。
女子抬起头,满是歉意地对和平说:「我是这孩子的妈。回到家后,邻居告诉了我今天发生的事。非常不好意思,没料到会造成这么大的骚动。我可以证明达尔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他是我的男朋友。因为这孩子有心脏方面的毛病,我要定期去医院帮她拿药,可是今天贝比的状况不好,一直哭闹,无法跟我上医院,所以我只好拜托他留在家里帮我照顾一下贝比。」
「是,我能了解。幸好不是真有歹徒闯入。」和平给她ㄧ抹「放宽心」的微笑。
女子点点头,紧张的神情稍微松懈了,改以忧心忡忡的目光向和平求助问:「达尔可不会因为没开门让警方进入,就惹上什么麻烦吧?他不会被关吧?」
「这点倒不必担心。」
天佑一启金口,女子的注意力旋即被拉了过去。
更进一步地展露温柔迷人的靥,天佑道:「我们并不是带着搜查证去逮人的。即使达尔可因为害怕面对警察而不愿意开门解释、接电话反应等等,但基本上它没有义务非开门不可,并不构成拒捕或妨碍公务。最后,以这个case来说,他一无危及公共安全的行为,二无涉及违法情事,之所以请他到公安局,也是以关系人,而非涉案人的身份来协助我们分清疑点的。这只是报案后的必要程序。」
大大地松口气,在难得一面的美男子面前,女子的双颊红得像个小女孩般,她颔首羞地说:「谢谢您亲切详细的说明,警官。」
「不过很遗憾的,达尔可先生并非全无麻烦。」
无预警地被泼了盆冷水,女子的脸色由红翻白。「什么?」
「他刚才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签证已经过期,这也是他不愿应门的理由之一。」
女子讶异地转头,大受打击地看着自己的男友,非裔男子难过而哀伤地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女子起身敞开双臂,男子大脚一跨,两人相互紧拥。男子再三亲吻她的发、喁喁诉爱,女子哭哭啼啼、泪泪苹颊,难舍难分的情状煞是赚人熟泪。
在场的人摸不顿生「棒打鸳鸯」的愧疚与罪恶感。
「真令人难过,这样一场小意外竟让一双一国恋侣必须劳燕分飞。」站在天佑身畔的和平,不胜欷 地说。
「无论和何都不想分开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天佑随口说。
「真的吗?!」女子听见了他们的交谈,立即重燃希望,双手合十地问:「求求你,警官!请告诉我,要怎么做,达尔可才不会被驱离出境?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想马上取得居留权的方法?和平的脑里浮现一个答案。但,不会吧?再怎么说,以这种方法取得居留,实在太不理智了,这可是人生一大事,该慢慢地考虑……
但就在和平否决这提议的同时,天佑已轻率地说:「你们上结婚的话,男子就可合法地留下来了。」
要命!你怎么说了呢?殿下!和平单手压着额,都怪自己慢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
看着面面相觑、讶异的众人,天佑耸耸肩地说道:「并非不可行,但结婚终究是个重的决定,所以我才说『无论如何』的话。其余的,就由你们两个当事人自己决定。只不过,我得提醒你,外事警察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可不会等你们做决定,而是直接带人走。」
开口说「我爱你」是容易的事,不管这是不是真心话,但婚姻呢?在婚姻的试炼考验下,这句话是真心是假意,一炼就会现出原形了。
这对情侣,将如何选择呢?和平不自觉地瞥了天佑一眼,暗道:闯大祸之后还能气定神闲地袖手旁观,真不知该佩服他的神经有够粗,还是赞美他惹事生非的本事依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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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今天,及你们各位警官们的大力帮忙,谢谢你们。」
一个小时之后,女子的身份从某某小姐成了达尔可夫人,她ㄧ手牵着女儿,一手牵着第二任丈夫,向和平他们鞠个躬,要小女孩挥手道声「掰掰」后,三人相偕离开。
「从没想过会有人直接就在公安局里结婚。」
公安局里的同仁几乎都跑来看热闹了,而且还在这个杀风景的昶所举行公开仪式,连证人都拜托警员充当,不仅是匪夷所思,也是他们前所未见。
和平目送着幸福的一家三口离开公安局,心里祈祷着他们的未来能平顺地走下去。
「不晓得他们能撑多久?依我看,能撑上个半年就很了不起了。」伫立在和平身旁的天佑,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
「为什么要看得如此悲观?虽然这桩婚礼是喂了避免被驱逐出境而仓促举行的,但如果不是真心相爱,他们也不会决定结婚。他们看来不是很满足、很快乐吗?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呀!我们应该祝福他们,而不是在一旁说风凉话。再说,这场婚姻你要负一半责任,殿下!」
挑起英挺的眉,深邃的黑瞳熠熠烁动着。「此话怎说?」
「没有你的 动,他们怎么会想到要以结婚居留权的方式?你的一句话,让两个人的人生産多大的变化,你没想过吗?」
「我可没拿枪逼他们,要怎么做,最后还是他们自已的决定。」拧拧眉。
「可是──」
「好,你要争论的话,我也可以提出反面的说法。明知那儿有一条路,却因为你擅自认定那条路可能很危险,所以就不告诉他们有一条路的存在,这又何尝不是干涉到他们的人生呢?」隔着镜片的锐力眸光直射和平的心窝。
「这……」和平发现自己反驳不了他。
「得了,你我都知道,你是讲不赢我的。你只是气我没有祝福他们的意思,那我就挑明了跟你说吧!」挥挥手,天佑忿忿地说:「那个女人的眼睛一点儿都不老实!无视她的男人就在一旁,竟跟你眉来眼去的。要不是我适时出来做欺敌动作,会发生什么事还很难说呢!这下你懂了没?我不是无的放矢,随便推测这桩婚姻维持不了多久。」
「什么眉来眼去?哪有这种事!」
「我说有就是有,只是你迟钝得没发现而已,我可是看得仔仔细细!」
和平想起过去天佑就曾经做这种事。老是动不动地打断他与女同学的交谈,挂在嘴巴上的总是「你就是太没防备了,才会老是让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缠上!」、「你不用对每个人都那么亲切,把你所有的亲切都放在我身上就够了!」、「你管我都来不及了,哪有多余时间去管别人!」,这些话在高中三年间,和平不知听几遍。
当时的自己,对天佑唯命是从,自然也不曾对这些话起疑,不会绝得天佑的束缚紧得让人无法呼吸。
但六年的时间所拉开的距离,足以在心防建构坚硬的防护墙,他游和平不在是那个能轻易任由范姜天佑摆布的大男孩了──最好也能令对方看清这一点,否则对方误解自己有意「重修旧好」,到时候……
一咬牙,端出公务用的一贯礼貌态度,冰冷而疏远地鞠个躬,和平跳过没意义的讨论,客气说道:「范姜先生,辛苦您了。感谢您的翻译,笔录已经完成,我们就不耽搁您,请慢走。」
天佑一笑。「怎么,利用完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呀?」
看样子他不打算让自己好过。和平隐忍住叹息,再次说明道:「NSP小组刚成立不久,可想而知您的公务有多繁忙,占用您这么多时间,我内心深感过意不去。相信您也──」
「只是过意不去而已吗?你有心要弥补的话,就亲自开车送我回去。」
故意打断他落落长的解释,天佑以不容拒绝的专制气势,黑眸灼灼地望着他。
和平努力与之对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随波逐流」。过去他总是轻而易举地臣服在天佑的命令下,最后才会落了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我还有公务得处理,我可以帮您找其他同仁──」和平知道原先帮他开公务车的刑警,已经先回车局里了。
「你在躲避我吗?」
「没有。」和平心虚地移开视线,有种照实说会死得很惨的预感。
「为何不看着我的眼睛说?」
和平绞尽脑汁,情急之下随便抓一个理由说:「我、我明天就要调到新单位去了,所以下班前得办理交接完毕,真的事有许多是要处里。」
「嗯……」以极度狐疑的目光盯着他半天后,天佑点点头说:「好吧。今天是漫长的一天。我们的叙旧派对,就暂时往后延期好了。」
万岁!
只因为一句「延期」就凹幸得像是死刑犯获得缓刑,和平在心里手舞足蹈之余又为自己的没路用感到悲伤。
……反正,我就是个中了范姜天佑的蛊毒,没能力正面与他对抗的可怜虫!
唔,一不小心又开始自暴自弃了。这是和平可望改正的缺点之一,讽刺的是,第一个揭露缺点的人,正是范姜天佑。
「我、我去找看看谁有空。」
和平急忙托乱辞离开,深怕再与他相处下去,将触动更多往事,软化自己的决心。把天佑一个人留在公安局门口,和平问了几名可靠的交通科员警,好不容易找到一名正好轮空,愿意以两张免费电影票为代价,充当天佑司机的同事。
「一切就万事拜托喽,刘警官。」
送天佑坐上车,站在NSP侦防车的滑动式后车门边,和平探头入内像坐于驾驶座的男警打声招呼,再转头朝天佑说:「今天谢谢你了,范姜先生。」
坐在离车门最近的位子,天佑挑挑眉:「怎么不喊我殿下了?」
「呃……后来想想,都已经是社会人了,再喊什么绰号的,范姜先生也会很尴尬吧?」谁教他每喊「殿下」一声,时光就好像跟着倒转一点似的,害得他分不清楚两人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是多远。
哼地扯唇一笑,好似洞悉了他的想法。
「那,一路平安。」
天佑在和平动手要关之际,招招手说:「等等,我忘了一样东西。」
毫不怀疑的,和平再次探头进车内,看见天佑的头凑上前,一手遮在脸颊边向要说悄悄话,他只好更靠向他──
「唔?!」
迅雷不及掩耳地,天佑的唇擦过他的脸颊,直接大胆地印上了和平的唇!
短暂的两秒偷袭。
轰!……脑渣……瞬间化成灰……
等他回过神后,第一个反应是瞄向前座的同侪。确定没被第三者发现,涔涔冷汗滑溜地贴着后背滴流下来。
「我忘了说,我很想你。」天佑舔舔唇,恶作剧成功而得意洋洋的瑰丽黑眸眯了眯。那股邪恶的魅力既让人恨得牙痒,亦让人屏息难忘。
咚地,天佑再推了把他的胸口,把愣得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的和平推开两、三步,一手拉过车门,抛下一句──
「希望我们很快会再见面,和平。」噗噜噜地,车子离开。
和平则祈祷情况会完全相反。
事实胜于雄辩,即便和平建了再高、再坚固的心墙,对范姜天佑而言,根本是豆腐糊的,三两下就被他击垮了。
「游和平,你还站在外头做什么?局长在找你耶!」一名女警呼唤道。
「喔,好,我马上过去。」
和平晃晃脑袋,将唇瓣残存的虚幻迷香抹去,也将天佑性感双唇的感触一「抿」勾销,重整好心情,掉头回公安局内。
……不知道局长找他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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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以请您再说一次吗?」
激动地跨前一步,和平差一点点就要亲吻、拥抱这个外貌酷似黄X生的分局长了。
「所以说,你明天要转调到刑事局的侦一队里。怎么,你是对这转调有意见吗?」
分局长对他益于寻常的兴奋反应很困惑。队长再三跟他打包票,说调游和平去没问题的,为何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呢?唉,这年头要找个愿意被调到工时超长、勤务繁忙、压力沉重的勤务单位的人,难如大海捞针。特别是自己的单位也人手不足,偏又无法向上级首长说「不」……唉,小分局的局长真不是人干的。
「不、不,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认真拼搏的!」
本来已经失望地设想着其他人选,听和平这么伊说,分局长额头上的皱纹转眼就少了几条,眉开眼笑地说:「很好,年轻人就得像你这样,勇于迎接挑战!我期待你的好表现!」
「是!属下知道!我这就出去办理交接,局长。」
等不及想到新单位去报到了,和平向局长行个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觉得整天垄罩在他头顶上的乌云彷佛在顷刻间散去,他整个人全被幸福给塞爆了,连双脚都轻飘飘的,宛如飘在天堂中似的。
先前吊足他胃口的泥鳅队长,踏着老神在在的脚步晃了过来说:「恭喜你啦,和平!我其实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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