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等乘机退入烟雾之中,如鬼魅般隐没不见。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陈天野气得额头青筋毕露,咬牙道:“快想法子,别让他们利用地底暗道逃遁!”
费智贤俯身贴紧地面,侧耳一听,道:“想逃?门都没有!”说着站起身子,深吸一口长气,周身骨骼噼啪爆响,整个人如充气般刹时暴涨一圈。他右手高擎起降魔杵,仿佛金刚下凡,猛的往下重重一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泥土爆射,地面龟裂,生生凹陷三尺有余,形成一个方圆近两丈的大坑。他捶击的位置选取得十分精准,恰好位于暗道的正上方,一击之下泥土崩塌,登时堵住了通道,阎大等入地无门,唯有折返一楼大厅。
胡笑天暗暗咋舌,幸亏费智贤过于托大,刚才出拳时未使全力,不然自己焉有命在!
费智贤甩了甩手臂,勉力笑道:“华老三,接下来看你的了!”说罢散去功力,自顾自的盘腿跌坐,调理内息。
华旭冷静地发出指令,先是指挥众高手散开远近站位,团团围住尚被烟雾笼罩的地道出口,随后又从楼外调来数十具精钢劲弩,在最外侧严阵以待。陈天野见状心中大定,哈哈笑道:“颜帮主,如今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插翅难飞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主动投降,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让你颜家从此绝后!”
就在这时,屋顶上方陡然响起一把雄浑低沉的声音:“鸠占鹊巢,小人猖狂!”声音落处,血雨纷洒,两具尸体软绵绵地直坠下来,噗通、噗通砸在地面,脑浆迸射。
“是李舵主和王舵主!”
青龙会众人暗自凛然,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屋脊上忽然多出一位青衣大汉,背后斜插钢刀,面容僵冷,虎目如电,浑身散发着傲然不群的霸道气势。这大汉目光扫过众高手,蓦地停在衣舞凤身上,仔细打量,眼底陡然亮起近乎灼热的光芒。
胡笑天心中微动,这神秘高手戴着人皮面具,莫非是怕被人识破身份来历?他甫一现身便杀了青龙会两名舵主,甚至没给对方挣扎呼救的机会,武功之高不想可知。而且他似乎对衣舞凤颇有兴趣,难道是厉万杰请来的潜门弟子?一念及此,胸口火热难耐,如坐针毡。
衣舞凤遭到无礼逼视,眉心微皱,流露出不悦之意。陈天野顺着那大汉的视线望去,不禁勃然大怒,喝道:“弩箭,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付敌人要先下手为强。
弩机骤响,白光破空尖啸,数十支精钢短弩一窝蜂地朝上射去。那青衣大汉大笑道:“这算是见面礼吗?”手臂一振,长刀出鞘,半空中蓦然炸开一团银球,仿佛一头怪兽绞动翻滚,毫不在乎地将所有钢弩吞入腹中。但听叮叮连串密响,数不清的断弩碎屑落了下来。
费智贤失声道:“这是血狱七绝断魂刀?!”
那青衣大汉赞道:“好见识,好眼力!”左手一抖,一枚烟花呼的直射上天,在高处轰然炸开,转化成一朵明黄色的灿烂烟火。他显然并非独自一人,还要召集散落各处的同伴。
胡笑天心中愈发笃定,悄无声息地拔剑在手。
陈天野惊怒交集,万千念头纷至沓来,首次感到力不从心的空虚感。为了策划这次行动,他筹备了数年时间,各种变数都提前考虑过,谁知仍然出现无法掌控的意外,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时运不济,命不在我?如果奇袭失败,青龙会如何应对盐帮的反扑?以后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断然道:“谁能取了此人的首级,我当场擢升他为第一护法!”
第一护法是仅次于四大神将的高位,试问谁不眼热?青龙会众高手精神大振,嗖嗖嗖拔身跃起,犹如饿狼争食,猛扑向那青衣大汉。尚隔着七八丈的距离,梭镖、飞蝗石、标枪、飞刀等等十余种暗器破空齐射,交织成一张巨网,当头罩落。那大汉脚下一顿,破开屋顶坠入密室,跟着身形闪动,采取游斗的策略避敌锋芒。
陈天野并不在意那大汉的生死,今晚成败的关键是能否捉住颜段华,随即下令道:“快把毒烟驱净!”
费智贤一跃而起,与华旭踏步向前,同时出掌击向那团毒烟,劲风卷送,烟雾登时十去七八,露出了隐约的黑影。
就是此刻!胡笑天略一提气,如游鱼般滑出二楼密室,剑芒忽吐,迅如惊雷,直取陈天野头顶百会要穴。这时候陈天野心神不宁,身周又缺乏高手护卫,正可谓是天赐良机,若能将其一举刺杀,永绝后患,乃是天下苍生的福音。
剑光陡然劈落,最先察觉异常的却是衣舞凤。她想也不想扬手一掌遥击,另一手猛推陈天野的后腰,叫道:“陈大哥闪开!”
陈天野猝不及防,踉跄跌开数步,惊道:“若冰,小心!”
胡笑天哪料到衣舞凤会忽然插手,眼见剑光笔直朝她劈落,大惊失色,剑至中途强行一扭,斜斜斩落地面。砰的一声,却是胸口中掌,不由凌空倒飞向后。衣舞凤一击得手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蒙面刺客为何有意相让,与他饱含深情的眼神一触,浑身一颤,僵立当场。
华旭心中大骇,怎都想不到有刺客潜伏一旁,暗悔自己大意失职,险些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转身疾扑,势同疯虎。
阎大和颜段华江湖经验极为丰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即暴喝道:“冲!”两人并肩开路,领头往楼外杀去。众魂卫护住颜氏兄弟紧随其后,组成一个三角翼形的阵势,如冲破堤坝的洪水呼啸卷过。费智贤、陈天野等则拼命阻拦,各施绝技攻杀,一时间斗得不亦乐乎。
那边恶战方起,这边华旭飞身追上胡笑天,右戟嗤的当胸刺去,胡笑天{〃文〃}忙强提{〃人〃}一口真{〃书〃}气振腕{〃屋〃}发剑,封住对手的攻击角度。两样兵器毫无悬念的铿锵相撞,震耳欲聋。两人一触即分,胡笑天落地后踉跄倒退,右手虎口悍然撕裂,鲜血淋漓。华旭足一点地沉身又起,左手短戟疾送,蓦然间剑光闪耀,胡笑天剑交左手,舞出密不透风的招式,犹如春蚕吐丝,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叮叮当当数声响,两人转眼之间连拆了数招。
胡笑天面对着实力超强的敌人,精神、真气和肉身高度聚合,真正激发出每一分每一丝潜力,避实就虚,硬是顶住巨大的死亡压力。他在湖底悟道,又跟费智贤正面交过手,最后得高青城之助锤炼剑技,一身修为进展神速。特别是他自创的水柔剑法,暗合自然之道,屡经实战淬炼,乃是以弱制强的独门绝技,施展开来延绵无隙,极难攻破。当日长街一战,腾格木便是因久攻不克,被他逆转击败。
华旭的武功见识超过腾格木不止一筹,很快发现对手剑法的妙处,心中又妒又恨,手上加力,抡圆了双戟当头猛砍。当当当,长剑哪里承受得住这么剧烈的撞击,恶斗中咔嚓一声脆响,被生生震断成碎片。胡笑天应变极快,将断剑剑柄一掷,倒地侧翻,右手捞起一柄不知是谁跌落的钢刀,半跪而起,扬刀指向对手,眼中满是不屈之色。华旭冷笑道:“我不信你还精擅刀法!”话音方落,胡笑天左掌一按地面,嗖的振臂飞上半空,钢刀高举过头,刀芒骤亮,仿佛一道霹雳划破虚空,怒劈而落。华旭眼皮直跳,失声道:“魔教绝学!”双戟交叉一架,死死封住那道狂暴的刀光。
当!刀光破碎,火星四溅。
华旭身子一斜,避开那无形的刀气,抬腿横扫,砰的击中胡笑天的肩头,把他打得吐血倒飞,噼里啪啦撞翻了好几张桌椅,狞笑道:“好一个魔教贼子,且看我把你挫骨扬灰,打落十八层地狱!”
第二十一章 大战结束
华旭的武技何等精绝,饶是胡笑天内外兼修,又有玄宗灌注的真气护住要穴,仍被毫无悬念地踢倒在地,一时间筋骨酸软,胸闷欲呕。他用力一咬舌尖,借着疼痛的刺激强压下丹田内翻涌的气血,以刀拄地坐直起来,冷冷道:“堂堂四大神将,侥幸赢了我这晚辈一招,就翘起尾巴炫耀了吗?肤浅,可笑!”
华旭一口逆气上冲,怒发冲冠,正欲挥戟断其头颅,忽听衣舞凤惊呼道:“华叔叔,颜段华他们要逃了!你快去帮陈大哥,我来对付刺客。”华旭一惊转首,只见地府众人齐心协力拼死冲杀,居然离竹墙边缘仅有咫尺之遥!颜段华手中的宝剑削铁如泥,除开费智贤外无人可挡,剑芒挥洒处,令人魂飞魄散。而阎大动若鬼魅,功力高深,招式阴毒狠辣,让人防不胜防。若非费智贤技高一筹,勉强拖住两人的步伐,他们早就突围而出了。华旭当然清楚孰轻孰重,急忙丢下一句“此人任你处置”,顿足飞起,匆忙挥戟参战。
胡笑天心情一松,钢刀当啷脱手,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虽然四周的喊杀声此起彼伏,血珠飞溅,但他知道危机已过,只待其他潜门弟子赶到竹楼,陈天野便输定了。抬眼望向举步逼近的衣舞凤,忍不住嘿然一笑,不愧是魔教中人人仰慕的大美女,即使是穿着男装,也掩盖不住那如雪如莲的风情,好不勾魂!想到能与如此绝色佳人相守一生,心底的骄傲与自豪如熔岩般直喷上来,浑身的伤痛顿时一扫而光,飘飘然如在云端。
衣舞凤抵受不住他富含侵略性的目光,睫毛微垂,双颊染红,咬牙道:“你这人好生可恶!既然你弃刀等死,甘愿引颈就戮,我来成全你好了。”
胡笑天哈哈大笑:“我敢以项上人头打赌,你绝对不舍得杀我。”
衣舞凤听出他话语里的调笑意味,又羞又恼:“你以为你是皇亲国戚么!我凭什么不敢杀你?”
胡笑天抬手扯掉染血的面巾,露出真容,微笑道:“数月不见,我应该称呼你为‘白若冰’呢,还是‘衣舞凤’?你打我的那一掌,至今仍在隐隐作疼呢。”在长安城相遇时,衣舞凤因失去了过往的记忆,险些把他一掌击毙。他旧事重提,就是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衣舞凤眼中异彩连连,爱怜中透着几分痛惜,欣喜中透着几分嗔怒,淡淡道:“胡说八道,我打你的那一掌仅用了五成功力,以你的体质和修为不出七日即可复原,又怎会遗留后患?胡笑天,你很不老实呢!我有时候真的在怀疑,你和胡青鹏究竟是否同为一人?”
胡笑天心脏怦怦直跳,天可怜见,看来她终于摆脱了“神医”的控制,恢复了部分记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两人间的海誓山盟?小心问道:“舞凤,你真的记起我们同生共死的经历了吗?”
衣舞凤柳眉倒竖,冷冷道:“舞凤?你果真愈发胆大了,谁让你这么称呼我的?若是当年的胡青鹏,定不会这般无礼。”
胡笑天挠挠头,笑道:“我乃教主之徒,未来极可能出任下一任神教教主,在神教内的地位比起长老略胜一筹。严格说来,你应该称呼我为‘胡四公子’以示尊重。所以,我叫你的名字并无不妥,难道不是吗?”他经过生死历练,又习得灭世霸王决和魔教神功,心境上已是天翻地覆,与四年前初出茅庐的少年相比,称得上是脱胎换骨,再不会以仰视的目光欣赏衣舞凤。
衣舞凤定定瞧着眼前这刚强、自信而略带霸气的伟男子,心神一阵恍惚,无论如何不能将他和记忆中那热血冲动的少年联系起来——他已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涩,如高山巍峨,如青松顽强,尽管此时看似狼狈万分,但骨子里透出的不屈不挠,让人感到安心和信赖,仿佛只要依偎在他身边,外界的风雨雷电都不值一提。迎着那炽热深情的目光,衣舞凤但觉心底最柔软的一角莫名触动,热泪盈眶。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一声长啸裂空,如怒潮拍岸,直震得人耳膜嗡响。衣舞凤微微变色,胡笑天却是大喜,噌地跃起,笑道:“舞凤,如无意外,应是潜门弟子陆续赶到了!”
衣舞凤皱眉道:“潜门弟子?他们是属于哪一门派的?”
胡笑天心生怜惜,猜到她尚未完全复原,很多人和事都遗忘了,柔声道:“潜门之人同属于我神教弟子,实力强横无匹,独立于十三长老之外,平日里另有其他身份遮掩,只在关键时刻才会出手。他们此番聚集徐州,乃是受了我的邀约,特来救你脱离苦海,重返神教!”心里暗暗感激厉万杰,多亏了他尽心联络,这些魔门高手才会提前入城支援。若这回衣舞凤顺利脱困,厉万杰当居首功。
衣舞凤面现忧色,低声道:“潜门弟子果真有抗衡青龙会的实力吗?他们会不会听从你的指挥?青龙会高手如云,又有费智贤、华旭压阵,万一和陈天野公然决裂,仅凭我们两人可逃不过接踵而来、无休无止的追杀。”
胡笑天镇定自若地道:“舞凤,你相信我吗?”(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衣舞凤嗔道:“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胡笑天大起胆子凑近身去,笑道:“不管你相信或不相信,我这回决不让你离开了!哪怕是死,我都要和你死在一起!”说罢握住她温润滑腻的手掌,一颗心欢喜得几欲炸开。
衣舞凤被他一握之下气息紊乱,竟然无力挣脱,含羞跺足道:“胡笑天,你放手!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胡笑天如何舍得放手,笑嘻嘻道:“其他人都在打打杀杀,哪有余暇关注我们?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见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的头陀狂冲而至,双手挥舞着一根熟铜棍,径直杀入青龙会众人中间,口中怒吼道:“无知小儿,竟敢扣押小凤凰,统统该死!”棍法展开,力重千钧,狂猛处尤胜过战锋几分。紧接着又一位黄衣汉子从天而降,风尘仆仆,精瘦彪悍,却是赤手空拳冲入敌群,大笑道:“恶头陀,咱们且比比看谁杀的人更多!”一句话说完,身周已有四人喷血仆倒。那头陀叫道:“输的人罚酒三坛如何?”那黄衣汉子道:“三坛就三坛,一言为定!”话音未落,忽听有人冷笑道:“你们有功夫说废话,不如多杀几人!”只见白光骤闪,一位黑衣女子如鬼魅般忽然凭空出现,宝剑闪耀刺击,鲜血溅射,比起前两位更加狠辣。
青龙会众高手原本稳占上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那青衣大汉,都急着抢立头功,被这三大潜门弟子忽然一夹,顿时死伤惨重。那青衣大汉乘机挥刀反攻,与同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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