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迅速地将手中的手杖拗成两段,从手杖的断口处,白色的浓烟,以极高的速度,发出「嗤嗤」的声响喷出来,喷向经理和四个保安员。
经理只伸手向那中年人指了一指,就身子一晃,栽倒在地,四个保安员也好不了多少,其中身体最强壮的那个,也不过向前冲出了三步,就跌倒在地上。
浓烟迅速散布开来,很快整个保险库中就全是浓烟,那中年人却并没有倒下来,他一面熟练地接上手杖,一面望向刚才他按动数字键盘的保险箱,现出大惑不解的神情。
在警钟声才一响起的时候,保险库外面也同样有警钟声响起,告诉外面的人,保险库中发生了意外。
银行方面对于应付各种意外,有非常严格的训练瑞士政府特别注意对各种意外的应付训练,甚至制订法律,要所有民宅都设置应变的地下室!
银行保安部的行动非常快速,一分钟之内,大批全副武装的保安员已经各自站在岗位上,保安经理带领一小队保安员,赶到了保险库的门口,这时候大批警员也赶到了银行的大门。
没有人知道保险库内发生了甚么事情,因为在阿尔卑斯保险库里面,没有闭路电视的装置,原因是为了保护客户的私隐,正是由于客户的私隐能够得到绝对的保障,所以才有人愿意花那么大的代价来这里开设保险箱。
保安经理在那两个当值的保安员口中,知道里面只有六个人五个是银行自己人,一个是客户。
他并不十分紧张,向第一时间赶到的高级警官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就道:「多半是向保险箱输入密码错误,那倒霉的傢伙,至少要判五年徒刑。」
这时候两个当值的保安员已经看手在打开保险库的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里面烟雾迷漫,而烟雾立刻向门外涌出来,夹看一股刺鼻的气味。
刚才警钟响起,银行中并没有多大的混乱,大堂中的顾客,有秩序地在疏散,虽然有了意外,可是一切都井然有序。
直到这时候,才引起了混乱,保安经理大声呼叫:「所有人撤退,立刻召集特种防毒队!」
他一面叫,一面勇敢地努力推上保险库的门,虽然他在行动的时候屏住了气息,可是仍不免吸入了一些气体,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所有人飞快撤退难怪人人紧张,因为一时之间无法知道那是甚么性质的气体,如果是剧毒的化学气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毒死!
保安经理非常勇敢,尽管他已经吸入了气体,可是他还是坚持最后撤退,等到他上了楼梯,他坐在大堂的地上,不住喘气,虽然脸色难看之极,不过显然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候防毒队也已经赶到,银行本身的和警方的都有,人人戴?防毒面具,保安经理也戴上,带领防毒队向下面冲下去。
而医护人员也已经进入银行,跟看向下走,来到下面,再度打开保险库的门,这才看到保险库里面的情形,一共六个人,个个姿态不同,都昏倒在地。
医护人员立刻将他们抬上担架,而且立刻给他们氧气面罩。
医护人员的动作快捷无比,同时也有人检查了六个人是不是还有生命迹象,检查结果今人兴奋人只是昏了过去而已。
担架被飞快抬上去,迭进救伤车,迭向医院。
保安经理在呼吸到新鲜空气之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忙于处理混乱的场面,在大约五分钟之后,才陡然警觉:这一切意外,不可能由保安员和保险库经理制造,必然和那个中年人有关!
他一想到这一点立刻和负责警官联络,负责警官也感到那中年人是意外的制造者,立刻和医院方面联系,要求驻医院的警方人员不论那中年人的情况如何,都要加以扣留,严密看管。
可是当他们想到这一点、负责警官的命令到达的时候,已经迟了。
三辆救护车到达医院,每辆车上有两个昏迷不醒的和两个救护员,三辆车中有两辆没有事情,而有一辆在打开的时候,发现车上两个救护员也昏了过去,而原来昏迷的那个中年人,却已经不知去向。
救护车司机,完全不知道车上发生了意外,警方后来调查的结果是找到了几个目击证人,说是在救护车快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有人从车中跳下来,那人的动作快疾无伦,闪了一闪,就进入横街,看到这种情形的人,有一半以上以为自己眼花了,只有一个小女孩,说是看到了那人拿?一根手杖,而且在跳下车来的时候,还向她做了一个鬼脸。
小女孩的话当然没有人相信,保险库经理本来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他在保险库中昏过去前的刹那之间,那中年人也曾经向他做过鬼脸。
可是由于在不应该发生任何意外的保险库有了意外,虽然银行没有金钱损失,而责任也不在他身上,却总是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经理自然也没有心情去证实这一点了。
在阿尔卑斯保险库里,虽然没有闭路电视,可是银行大堂和通向保险库的楼梯,都有电视纪录,查看录象带,可以清楚看到那中年人进入银行之后的一切行动。
瑞士警方把那中年人的面貌,送到国际刑警总部,要求协助追缉此人。在国际刑警总部,几个经验丰富之极、一辈子和各种各样罪犯打交道的警官,看到了人像之后,都哈哈大笑。
瑞士警方得到的回答是:「根据我们的观察,此人经过精心的、极巧妙的化装,完全不是他本来面目,其人原来面貌如何,难以揣测,此人必定为极有经验之犯罪份子。可以锁定全世界不超过二十个此类人士,可是也必然不会找到任何证据他们都可以有一百以上人证证明他们近期没有到过瑞士。」
瑞士警方当然还想继续追查,然而国际刑警总部的判断很正确,根本无法?手,所以只好当成悬案。
在银行方面,这是首宗发生在阿尔卑斯保险库的意外,而且被那个应该当作银行抢劫犯的人逃走了,自然要严加检讨,把原来已经够严密的保安系统加以改进,变成更加严密。
这些都表过不提,却说在这件意外之后的第二天,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农场中,在几个大乾草堆旁,有两个人正倚住了乾草在喝酒,如果有人走近他们十公尺范围之内,他就可以闻到浓郁的酒香,由此可知他们在喝的是一等一的好酒。
这两人的体态看起来都很优闲,可是他们的神情却并不相配。两人一个是白发白须白眉的老人,一个是眉目英武的中年人。
两人都眉心打结,看来心事重重,只是一味喝闷酒,过了好一会,两人才齐声道:「毛病究竟出在甚么地方?」
然后两人一齐摇头苦笑,把杯中的酒全都倒进口中,一副「将酒浇愁」的模样,而结果是不出李白先生所料,看来更加发愁!
这两人中的老人,当然不说也可以知道是白老大。而那中年人,是白老大的儿子,白素的哥哥,白奇伟。
这两个人,虽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可是也颇具天翻地覆的能力,很难想像会有甚么事情今他们愁眉不展。
聪明的朋友一定也已经知道,故事一开始出现在瑞士那家银行的那个中年人,就是经过化装的白奇伟了。
至于白奇伟为甚么会到那银行去,当然还需要由记述故事的我,来加以说明。
事情不妨从大约十天之前,还是在这里,乾草堆前开始。。。不,不如在大约十五天之前,在我家里开始说起的好。
那天早上,大亨和陶启泉先后打电话来,大亨和我并不经常联络,他和我的交往,始终停留在客气的阶段,所以他在电话中所说的话也很客气。
他说:「有一位老先生,姓江名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说是令岳的老朋友,想来见你,有事情求教,是不是见他请阁下自己决定,我打这个电话,只不过是受他所托而已。」
电话来的时候,白素在旁,可以听到电话中大亨所说的话。我听说是白老大的老朋友,就向她望去,白素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点了点头。
白素的反应有些奇怪,然而她表示可以见那个人,所以我就趁机给大亨一顶高帽子:「你老兄推荐的人,我当然要见,请他只管来,我随时候教。」
大亨十分好面子,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显示他非常满意,也没有再说甚么。
我知道大亨会打这个电话,那叫江海的老人,一定很有来头,不然大亨怎么肯冒被我拒绝的危险,来替他打这样的电话。
对于江海这个名字,我也有点印象,可是并不深刻,等到和大亨通话完毕,我再向白素望去,白素笑道:「这人是一个旧官僚,和爸并不是很熟,却懂得打爸的旗号。」
我也立刻想起,这个江海,确然是一个旧官僚,而且还曾经显赫一时也不是他白己有甚么了不起,而是他跟从的那位,非同小可。
第二部老板
这是官场上的一种特殊现象:一个人,他的官位可能很小,甚至于没有正式的官职,可是他如果是某一个大人物的亲信,他就一样可以有权有势,翻云覆雨。
江海就是一个大人物的亲信。
像江海这样的人,毫无例外绝对不可能可爱,属于一想起就叫人皱眉头的那一类这当然就是白素刚才皱眉的原因。
我不禁埋怨白素:「那你又同意我见他?」
白素道:「他打看老人家的旗号,要是拒绝,老人家知道了会不高兴。」
白素这个理由,说能成立实在不能成立,说不能成立又有成立的可能,我也无法反对。
白素又解释:「有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天下财政都掌握在他和他的主人手中,这样的一个人,还是可以见一见。」
我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过了没有多久,陶启泉的电话来了,他和我熟,所以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
他一开口就道:「世界上的事情其没有道理可讲你架子那么大,偏偏有人想要见你!」
我心中一动,回答道:「是不是那个叫江海的老傢伙?」
陶启泉哈哈大笑,和他笑声混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很娇甜的女人笑声,那当然是水了。陶启泉和水荭黏在一起的程度,越来越甚,我很怀疑他们两人每天是不是有超过十秒钟会看不见对方的,这两个人,真可以说是旷世奇缘!我对于水荭始终有一定程度的保留,然而却可以肯定陶启泉确然非常非常享受他拥有水荭这个娇美的小妖精。
我曾经和白素说起过,白素笑我:「看不出你这个人竟然会迂腐到这种程度!你管它水荭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陶启泉感到真正快乐,就是一切!」
白素所说有理,所以尽管他们的状态,令人肉麻,还是替陶启泉高兴。
陶启泉笑看:「他来过了?」
我道:「还没有大亨居然肯为他打电话给我,其不知道为了甚么。」
陶启泉笑得更甚我们的话题并不可笑,所以我肯定必然是水荭在捣乱,多半是在呵他的痒痒,所以他才会笑成这样子!
我没好气,大喝一声:「水荭住手!」
这一喝果然有效,陶启泉却还帮水荭,在叫:「向他做鬼脸!」
不知道水荭做了一个甚么样的鬼脸,陶启泉又乐不可支,我提高了声音:「回答我的问题!」
陶启泉道:「我和大亨,还会为了甚么,当然是为了钱!」
我还想问江海这傢伙很有钱吗,水荭却抢看在电话中大叫:「白姐好!卫哥好!」
我长叹一声,放下电话,又觉得好笑。
白素却回答了我的问题,她道:「天下财数曾经尽在他们掌握之中,虽然事过境迁,可是以陶启泉和大亨对金钱嗅觉之灵敏,江海要是没有两下子,他们怎么会为他打这个电话!」
我想了一想:「真想不出他来找我,是为了甚么。」
白素也想不出来。
后来江海来了,他来找我们的目的,确然出乎意料之外。
江海是当天下午来的,他是一个看来很普通的老人,七八十岁,还有一半头发,精神不错,除了眼神透出他有过人的精明之外,没有特别。
他向我和白素递上了一张相当大的名片,上面印看「江海」两个大字,下面还有「寄余生」三个小字这「寄余生」当然就是他的外号了。
看了他的名字和外号,我忍不住语带讽刺,道:「不能忘却营营,只好在金钱堆里打滚!」
他并不见怪,笑道:「要忘却营营,谈何容易,以苏学士之矿达潇洒,也只好无可奈何叹一句「何时忘却营营」,而不说「何不忘却营营」,由此可知他也有放不下处,何况我等平凡之人,只不过借苏学士的词,来聊表心意而已,倒是见笑了。」
这一番话,不亢不卑,说得我感到不好意思,而且他这样解释苏东坡的词句,也颇具新意,确然,苏东坡如果真有意,随时可以放开,何必还要问自己「何时」?
所以我对他不免另眼相看,客气了几句,就问他:「江先生来,有何见教?」
他倒也爽气,立刻道:「上次见到令岳,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想见他有要事相商,只是他老兄是世外高人,神龙见首,云深不知处,烦请两位告知他在何处逍遥,我好去打扰他。」
原来他来找我,是为了要白老大的住处。
这个我可拿不了主意,我立刻望向白素,白素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道江先生找家父,是为了甚么?」
江海笑道:「没有甚么大不了,有一段隐语,想和他老兄一起研究,解开谜团。」
我想开口叫他如果有甚么解不开的隐语,不妨现在就拿出来和我们研究,不必大打扰白老大了。可是我还没有说出来,白素就重重地碰了我一下,阻止我开口。
而江海接看道:「白老大神仙岁月,固然逍遥,也需要一些调剂,我去和他谈谈往事,或许可以使他增添几下笑声,也是好事一桩啊!」
白素点头:「江先生说的是,家父在法国南部」
接看白素就将白老大所在农场的地址说了出来,江海立刻取出笔记本,记了下来。
白素说的是法语,江海也用法文记下,非常流利。
然后江海也没有再耽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