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欧阳昭出掌之奇之快,岂只他们三人在心神怯乱之下没有看清楚,即连旁立在欧阳昭身侧的卓小燕、吴娟娟、白衣追魂段彬与远立在丈外的群豪等人,谁又何曾看清楚了呢?
顷刻之间,三人的右颊上,立时现出一片红肿,三张面孔,一个样儿变成了右大左小,左颊瘦,右颊胖。
但是,欧阳昭手底甚是有数,轻重极有分量,因此,三人右颊虽都立现红肿,却连齿缝间也未流出一丝血渍来。
右颊被掴,火辣辣生疼,一时间,三人都不禁右手抚颊,愣瞪着双眼望着欧阳昭发怔!当然,心里更是又惊又怕。
就在三人心里惊怕交杂,手抚右颊,愣眼发怔时,陡闻欧阳昭又是一声朗笑道:“右肥左瘦,这样的面孔太不雅观,干脆我成全成全三位,替你们把左颊也加肥起来吧。”
三人闻话,心头全都不禁悚地一颤!
说来实在太慢,三人心头方自一颤,蓦觉眼前掌影闪晃,待要闪避时,已然不及。
只听得又是拍!拍!拍!接连三声脆响,三人的左颊上,便又已不折不扣的各被掴了一掌。
不用说,三人的左颊,也立时和右颊一样的红肿起来,不再是右肥左瘦,不平匀的样子,变成了三张胖胖的面孔。
吴娟娟望着三人红肿的两颊,忽地格格一声娇笑,向秀立旁侧不远之处,双眉紧皱着的卓小燕姑娘,语音和悦地说道:“卓姑娘,你看他们三个人的脸孔,红红的,肥肥的,活像三张胖娃娃脸,真有趣极了!”
吴娟娟姑娘的语声,虽是极为和悦,实际上,话里却是暗含讥讽。
卓小燕乃是个聪慧绝顶的姑娘,吴娟娟这种暗含讥讽的话意,她焉有听不懂之理?但是,她虽然听懂吴娟娟姑娘的讥讽话意,却并没有回说什么,只朝吴娟娟姑娘望了一眼,并且还淡淡地笑了笑。
场中四个人,都与她有着深切的关系,被折辱的一方,一个是她的同胞哥哥,两个是她父亲的弟子——她的师兄。
然而,欧阳昭呢,他不但是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爱侣,并且也是她芳心里最喜欢最爱的心上人。
欧阳昭在天心庄上,所曾遭受的折磨、欺凌、痛苦,她是很清楚的,为他所遭受的这些,她曾不止一次的在暗中流泪。
现在,欧阳昭学成了一身惊人的武功,对于过去她哥哥和四个师兄所施诸于他的凌辱、欺侮,他要报复,以发泄积压在胸中的怨愤,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合理的,应该的。
所以,欧阳昭要向三人施以报复的时候,她没有拦阻欧阳昭,只默默地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可是,当她目睹她哥哥和大师兄二师兄,被欧阳昭掌掴后,颊上红肿起来时,她芳心里又非常难过。
不过,她芳心里虽是非常难过,却仍旧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拦阻欧阳昭。
因为,她很了解欧阳昭心中的怨愤,被积压了这多年了,必须要让他尽情地爽爽快快地发泄一下。
卓君杰、杨东川、徐培云三人虽曾目睹欧阳昭一身高不可测的武学功力,但,双颊被掴,这口气如何能忍得,怎肯善罢干休?
只听得三人猛地一声怒吼,蓦见寒光耀眼,三人竟然拔出了背上的长剑,疾如惊电,齐朝欧阳昭刺出。
卓小燕一见,芳心不由大惊,急急地娇喊道:“哥哥,你们怎么动起剑来了?不可以呵,赶快……”
就在卓小燕的惊急娇喊声中,欧阳昭霍地一声朗笑道:“不要紧,小燕妹妹。”说着又是一声朗笑道:“你们都与我拿过来吧。”话声中,身形飘忽电闪,双掌倏伸陡缩之间,竟已奇快绝伦地夺下了卓君杰、杨东川、徐培云三人电疾刺出的长剑。
欧阳昭出手夺剑,快如电光火石打闪,使用的是什么手法?卓、杨、徐三人连一丝一毫也没有看清,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右腕微微一麻,手里的长剑便已被欧阳昭夺去。
三人心头不禁大骇,慌不迭地飘身后退。
只听欧阳昭一声冷笑道:“你们三个不要害怕,我不会得再打你们的。”说罢,双手一挥,三道寒光电射而出,直朝三丈开外的一块六尺余高,尺许厚的墓碑上射去。
噗噗!一阵轻响,三枝长剑的剑身,一齐透穿墓碑,只剩下剑把,露在墓碑的正面。
这种功力,实在使人震骇,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
其实,掷剑穿透一块尺许厚的石碑,并没什么使人不敢相信之处,但是,远隔三丈开外的距离,情形可就不同。内家功力,若不是已臻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上乘化境,怎能如此?
欧阳昭挥手掷出夺自三人手中的长剑后,注视着三人朗声说道:“刚才我虽已说过不打你们三个,现在却要你们三个每人摔几个跟斗给在场的各位看看。”
杨东川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小狗,你干脆动手杀了我们三个算了。”
欧阳昭哈哈一声朗笑道:“杨东川,你想要我杀你们,那可办不到,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欧阳昭和你们之间,只有凌辱、殴侮之恨,并无可杀你们的深仇,所以我要报复泄恨,要你们也尝尝被凌辱殴侮的滋味。”说到此处,陡地沉声朗喝道:“姓杨的,我本来是不想再打你们的,因为你骂我,就必须再打你一个大嘴巴,以示惩戒。”话声甫落,身形电飘,倏地欺近杨东川身前,右掌陡伸,奇快无比地直朝杨东川的左颊掴去。
这次,杨东川虽已凝神提防,哪知却仍然无效,依旧未能躲开。只听得拍的一声,不过不是左颊,而是右颊,又已被掴个正着。
明明是掴向左颊,却掴在右颊上,这种掌式,实在奇妙怪异。
两颊本已红肿,这一掌,如何还能经受得起,立时嘴巴流血,牙齿活动,差些儿没有掉下两颗来。
卓君杰和徐培云二人一见,立时齐纵身形,猛朝欧阳昭扑出,怒喝道:“我们和你拚了!”
欧阳昭一声冷笑道:“你们配吗?”话声中,身形飘忽闪幌之间,两手已经分别扣拿着卓、徐二人的手腕脉要穴。
须知腕脉穴乃属人身要穴之一,此穴被拿,二人立感浑身酸软无力,连想挣扎都不可能。
欧阳昭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们两个先翻跟斗来看看吧。”
说时双手一抖,两人身形立时腾起,各自翻了个大跟斗,叭的一声摔在地上。
欧阳昭手底下极有分寸,二人这一个跟斗摔下来,疼痛虽然不免,但绝对不会受伤。
二人从地上跃身站起,心中虽已把欧阳昭恨入骨髓,但是,欧阳昭的武学功力,高出他们太多太多,恨入骨髓又有何用,还不是只有瞪眼看着的份儿。
欧阳昭抖手摔出卓君杰、徐培云二人的身子后,立时身形电飘,欺到杨东川的面前,冷冷地说道:“杨东川,你别闲着,也来翻个跟斗看看吧。”
口中说着,右手已经疾伸,朝杨东川的臂肘关节之处拿去。
杨东川身形微闪,横移五尺。
欧阳昭一声冷笑道:“姓杨的,你躲得了么。”身形电飘,如影附形,原式不变,仍朝杨东川的臂肘关节之处拿去。
蓦然,忽闻一声娇喝道:“欧阳昭,住手!”
欧阳昭闻声,不由微微一怔!
香风飒然,人影电射,一条娇小的身形已经跃落他的对面,拦在杨东川的身前,原来是银蝎女施凤英。
欧阳昭不由剑眉微微一皱,望着银蝎女冷冷地问道:“施姑娘有何见教?”
施凤英微微一笑道:“不敢当,我看你也该够了吧。”
欧阳昭摇摇说道:“还没有呢。”
施凤英娇嗔道:“你这人,欺人过甚。”
欧阳昭剑眉微轩,说道:“施姑娘认为是吗?”
“当然。”
“施姑娘不觉得太武断吗?”
“怎见得?”
欧阳昭微微一笑道:“我想施姑娘如果知道他们过去欺辱在下的种种情形,就不会得有这样的武断了。”
施凤英笑道:“你的话也许很对,不过……”
“怎样?”欧阳昭问道。
施凤英秀目轻转、朝卓君杰、杨东川、徐培云三人望了一眼,缓缓地向欧阳昭说道:“今夜你已经这样报复了他们,似乎也该泄恨放手了。”
欧阳昭:“在下还没有泄恨呢。”
施凤英秀目一瞪道:“你要怎样才能泄恨?”
欧阳昭冷冷地道:“在下今夜这点报复,只不过是他们过去施诸于在下身上百分之一,在下虽不要他们付出利息,但却必讨还本钱,方能泄消心头之恨。”
施凤英一声娇喝道:“你这人心肠也太狠了。”
“这也是心肠太狠?”
欧阳昭说着,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在下身负血海深仇,心肠要不狠,如何能替父母报仇?”
施凤英微笑地说道:“你替父母报仇,对仇人心肠狠,那是另一回事。”说着粉脸一寒,秀目圆瞪,娇喝道:“他们是你的仇人么?”
欧阳昭冷冷地道:“他们虽不是在下的仇人,却是在下心中最恨之人。”
施凤英怒声喝道:“你这人简直有点不通人性。”
欧阳昭轩眉朗声喝道:“施姑娘,你说话最好客气点!”
施凤英道:“不客气又怎样?”
“哼!”
卓小燕忽地身形一晃,跃到施凤英身旁,向欧阳昭娇声说道:“禄哥哥,你别生气,凤姊姊言语得罪你,我代她向你赔礼,好吗?”说着,便向欧阳昭一福。
欧阳昭急忙双手连摇地说道:“小燕妹妹,你快别这样,我不敢当。”
卓小燕朝他嫣然一笑,脉脉含情中而又参杂着丝丝幽怨,注视着欧阳昭的俊脸,幽幽地说道:“禄哥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欧阳昭微笑地说道:“小燕妹妹,天心庄上,只有你妈和你两人对我最好,自从你妈去世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尽管说好了,我一定会听你的。”
卓小燕一听欧阳昭提到她的母亲,芳心中不禁有些儿黯然,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唉!我妈要是不死就好了,她老人家要是活着的话,一定不会得容许他们欺侮你,折磨你的。”
欧阳昭点了点头。
卓小燕柔声说道:“禄哥哥,我知道你心中已经恨透了我们天心庄的人,尤其是对我哥哥和杨师兄他们更恨。”
欧阳昭微微一笑道:“但是,我不恨你。”
卓小燕朝他甜甜地一笑道:“谢谢你,禄哥哥。不过……”
欧阳昭含笑说道:“不过什么?小燕妹妹,你说吧。”
卓小燕望着他,有点惴惴地说道:“禄哥哥,我想请你不要难为我哥哥和杨师兄、徐师兄他们,可以吗?”
欧阳昭闻言,略一沉吟道:“好,我答应你。”
卓小燕纯洁美丽的娇靥上,现出了百合花般的笑容,是那么娇甜而又妩媚。
她望着欧阳昭娇声说道:“禄哥哥,你真好!”
欧阳昭朝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吴娟娟含着一股醋意地望着卓小燕说道:“卓姑娘,他好,你也不坏呀!”
卓小燕不由微微一怔,望着吴娟娟问道:“姊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吴娟娟一声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哼!”
卓小燕望着吴娟娟茫然不解地问道:“我知道什么?”
吴娟娟冷冷地道:“不知道就算了!”说罢,转向欧阳昭娇声说道:“三弟,我们走吧。”
这时,青城六道中的明空、明心与华山派弟子,均已离去,只剩下与当年杀害欧阳丹夫妇公案毫无关联之人,仍远立在两丈以外看热闹,没有离去。
欧阳昭俊目电闪,掠视了这些没有离去的武林人物一眼,又向卓小燕望了一眼,这才朝吴娟娟点了点头。
神州三杰正要转身离去,忽闻银蝎女施凤英娇声喊道:“慢着!”
欧阳昭冷冷地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施凤英白了欧阳昭一眼,娇嗔道:“我没有和你说话。”说着朝白衣追魂段彬妩媚地一笑,语音娇甜地说道:“段相公,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白衣追魂段彬剑眉微微一皱,点点头道:“可以,不知施姑娘和小生谈些什么?”
施凤英朝他含情地一笑,娇声道:“我想和你谈的可多着呢。”
白衣追魂段彬聪明绝顶之人,他心中微一沉吟,便已猜到银蝎女施凤英根本没有什么话和他谈,只是想借着这谈谈二字为由,和他接近接近而已。
于是,他便故意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望着施凤英问道:“重要吗?”
银蝎女施凤英自那天在天心庄擂台上,乍见白衣追魂段彬时,就已被白衣追魂段彬那俊秀的神情,潇洒的风度所吸引,她芳心生爱,将一缕情丝缚向白衣追魂段彬的身上。
白衣追魂段彬这样一问,她立即灵机一动,秀目微转,朝白衣追魂段彬微微一笑,说道:“也重要,也不重要。”
白衣追魂段彬一听,心中不禁暗暗好笑,想道:你以为你那点鬼心思我不知道么?真是活见你的鬼了,我这样问你,本是故意逗逗你玩儿的,你倒会见巧卖乖呢,竟借机向我卖起关子来了……
白衣追魂段彬朗声说道:“既然重要,姑娘就请快谈吧。”
施凤英微笑地摇摇臻首道:“我不要在这里谈。”
“要在那里?”
施凤英情意万千地说道:“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要和你两个人,单独地谈。”
“为什么?”
施风英娇媚笑说道:“因为有外人听了不方便呀。”
白衣追魂段彬故装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方便呢?”
施凤英娇嗔地道:“你这人真……”
真怎么样?施凤英并没有说下去,但是,白衣追魂段彬却哈哈一声朗笑道:“真傻是吗?”说着俊脸陡地一寒,朗声说道:“施姑娘,事无不可对人言,小生乃是堂堂的男子汉……”
白衣追魂段彬话还未完,忽闻五丈之外,墓陵背后,响起一阵震耳的哈哈大笑:“好一个堂堂的男儿汉……”话声中,陡见墓后射起三条人影,身形迅似电掣风飘,跃落当场。
欧阳昭一看,原来是东海一奇和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铁笔穷儒桑子修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