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断喝,乃是他怒极而发,内力充沛,声动山岳,震得树枝猛抖,落叶萧萧。
七派高手,果然静止下来。
欧阳昭又复朗声叫道:“你等意欲何为?”
“还出七大掌门!”
“还我们七派弟子的血债!”
“为何不守信用,施下毒计!”
“为何安排奇毒绝户阴谋……”
又复乱糟糟的嚷成一片不可开交。
欧阳昭可真急了,陡然从怀内取出辟毒追魂旗来,迎风一挥,金光闪闪,劲风呼呼。
嗡——七大门派之人,眼见他宝旗出手,像潮水一般,不自觉地向后退出三尺,噤若寒蝉,个个面色肃杀,人人蓄功戒备。
欧阳昭旗风一动,指着灵真子道:“你先说!”
灵真子虚晃剑招,朗声道:“既然约好了在都天峰了结双方的梁子,为何你竟将七派掌门人劫持?” 。
灵虚子恐师兄一人受胁,也抖起一团剑花,挺身而前破口喝道:“快快说出各派掌门的下落!否则,哼!”
言下,大有以死相拚之意。
欧阳昭冷哼一声道:“哼!否则要怎样?”
灵虚子回头望了望众人,没敢答话。
宝旗展动,欧阳昭又道:“慢说你们七派掌门不是我劫持的,纵然是我,连你们掌门尚且被劫,料尔等又能怎样!蠢!”
华山五老的彭晏手中龙虎双环一翻,厉声吼道:“天都峰上安排炸药,谷底放了瘴毒,未免太也毒辣,这叫江湖道义吗?”
“住口!”欧阳昭扬起一片旗影道:“天都峰被炸,谷底的瘴毒,你准知道是我所为吗?道义?当年你们联手逼死我的父母,也曾想到江湖道义吗?说得冠冕堂皇!”
昆仑三老之一的闪电手谭进南,一摆手中点穴镢,冷森森地阴笑,一指岩洞内的尸体,凄凉地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约定了了结血债的地点天都峰,你却在黄山一带暗下毒手,残杀各派的三代子弟,这话又怎样交代?”
“他们?”欧阳昭一指地上的狼藉尸体,淡淡地道:“他们还不屑我欧阳昭动手!”
“难道他们自己死的?”
“这要问他们自己!”
“呸!你以为他们死无对证是吗?”
“我并不以为。”
“你到聪明,那烧焦的痕迹,就是你功力的记号!”
欧阳昭仰天打了个哈哈,把宝旗迎风一挥,卷起一派旗影,引起嗡嗡劲风,寒着脸色道:“我没功夫同你们闲聊,你们是要替他们报仇?”
“血债血还!”
“好!你们尽管上,宝旗无情,休怪我欧阳昭,只怪你等不知好歹,不分是非!”
欧阳昭举旗齐眉,横掌当胸,威风凛凛。
昆仑三老的另一个,风雷掌陆鸿池哨的一声,敲震手中子母双环,振臂一呼道:“七大门派今日命运与共,并肩上!”
叮当!华啦!乒乓……
兵刃声响个不停,三四十人全都亮出家伙,分散开来,围成一个五丈余的圈子,把欧阳昭困在核心,声势甚是惊人。
欧阳昭辟毒追魂宝旗在空际划了个圈子,人也一个旋转,长啸一声,清越悠扬,朗声道:“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联手群殴,原来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拿手玩艺,今天叫你们见识见识!”
言还未了,左手忽然在腰际取出尺来长的碧玉笛来,抖着风,曳出声刺耳惊魂的尖锐之声,闻之令人毛发倒竖,通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七派中人全都打了个寒噤,没谁敢首先发难。
欧阳昭看在眼内,冷冷的一笑,寒着面色道:“怎么,虎头蛇尾?要是就此下台,还来得及,在下的旗笛双宝只好让它空露一次!”
七派高手互望了一眼,全都面色大变,怒气腾腾的,神情凝重。
欧阳昭忽的旗笛双震,提高了喉咙道:“此乃本人宝旗玉笛第一次亮相,让双宝发个利市,也算你们开开眼界,不虚黄山之行!”
语音乍落,舞旗挥笛,一个扭腰晃肩,平地上弹三丈,手中宝旗前指,玉笛后拍,同时口中开气出声,如同春雷乍起地道:“着!”
轰隆!哗啦!哗啦啦啦……
如同天崩地裂,海倒江翻,只吓得七派中高手惊惶失措,人人自危,个个心惊。
但四处查看;却全无异样,而七派中人,也是安然无恙,并无人震毙,连个受伤的也没有,怎不如呆如痴地愣在就地。
响声雷动未息,欧阳昭上起的势子已落了下来,横笛抱旗,微笑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你等看清没有?”
七派中人如同中了魔一般,莫说看,连响声来自何处也没弄清楚,谁能回话?
欧阳昭不由爽朗的一笑,宝旗一指众人道:“好叫你们死心踏地。来,要见识见识的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众人答话,双肩微动,人已二次射起,反向谷顶泻去。
众人此刻,好比看魔术表演一样,略一迟疑,全都跟着欧阳昭射起。
有些稍为有头有脸的成名人物,如同三子五老等,口中说道:“别让他溜了!”
事实上,这不过是聊自解嘲的自我安慰交待个江湖过节而已。
其余诸人都欲看个究竟,自然无话可说,各展身形,一窠蜂跟着欧阳昭的身形卸尾而起。
欧阳昭腾身上射二三十丈,突然收住势子,飘身落地,对着迎面的一片削壁一指道:“你们看!”
七派高手一见,不由个个膛目乍舌,面面相观。
原来,那广有寻丈的削壁正中,整整齐齐地划着一个直径两丈的圆圈,痕迹犹新,片片的石屑,堆在崖下如同小丘一般,那圆圈的印子,深约七八寸,十分显眼。
欧阳昭抖抖宝旗尖端道:“各位觉得我这只宝旗的尖端利也不利?”
说完,环顾了众人一眼,盈盈一笑道:“索兴让你们看一个够。随我来!”
身形乍起,又得穿回原路,人一踏实,又道:“这回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七派高手衣袂震处,随着落了下来,俯身下视着迎面一片荒草没径的土山正中,硬生生地陷下去一个奇圆的地洞,足有五尺大小,二三丈深浅,洞口平整如削,十分整齐,全都不知是什么把戏,一个个瞪起疑惑的大眼睛,望着欧阳昭的脸上。
欧阳昭寒着脸色一笑道:“不明白吗?难怪!”
右手宝旗上举,口中叫道:“刚才看到的叫风,削崖上的圆圈,就是宝旗的神风所至。”
左手的玉笛也高举过顶,更加豪迈地道:“这叫雷,眼前的地穴就是玉笛的雷印。”
说完,不等七派高手答话,舞旗挥笛,吼道:“风雷双绝,算你们开了眼界了!”
笛声又起,旗影连翻,威风八面。
七大门派的三四个高手,一时为他威仪所慑,如斗败了的雄鸡一样,垂头丧气,转而变成一片寂静,连大气也没人敢出一日,静的怕人。
片刻,欧阳昭环顾视一遭冷然地道:“各位要是没事,在下要失陪了。”
青城三子咬落下唇,对着邛崃八索等一施眼色,大声喝道:“难道七大门派之人让他鬼画符给唬住了不成!”
“对,舍身卫道!”
“别听他的……”
一时情形大乱,刀光剑影,人声喝叱,三四十个高手,各抡兵刃,齐向欧阳昭扑到。
欧阳昭一见七派高手三四十人联手扑至,愤怒之情难以遏止,旗笛分挥,怒吼道:“既然如此,怪不得我欧阳昭了!”
语音未落,旗招已发,碧玉笛疾挥之下,呜呜发响,两股绝大劲风,卷起残叶断枝山石泥沙,席地掠起,宛如天昏地暗,狂飙怒潮。
七大门派高手,人数也太过多了些,加之乌合之众,离心离德,谁愿冒死。
因此喊叫的人多,拚命的人少。有的完全是一派虚张声势,摇动手中兵刃,躲在后面乱嚷乱叫。
欧阳昭旗势已发,笛招跟进,原本想点到为止,以免杀戮过重,但一见这等情形,无名火高三千丈,招走中途,发声喊:“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鼠辈!”
他这一喊,手上也无形之中加上三分真力,旗飞笛啸,劲风顿起,挟千军万马之势,平推而出……
人影飘起,如同狂风扫落叶,骤雨打残花,三四十条汉子,连震带逃,有死有伤。呻吟之声震动四野,血迹染遍荒郊。
欧阳昭意犹未足,摆旗挥笛怒喝道:“你们跑上天去?”
他叠腰而起,就待追赶那些四散奔走的七大门派中人。
忽然,人影疾飘而至,远远地就开声喊道:“穷寇尚且勿追,何必多造杀孽!”
语落人到,来的正是十三省穷家帮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身后紧跟着黑白二童,丐门八杰。
舒敬尧现身落地,拦住了欧阳昭,皱眉道:“少侠与他等并无深仇大怨,何必苦苦追赶。”
欧阳昭一见舒敬尧,想起了适才一统教主之言,先有了三分不愉之色,一时虽未发作,心里已是耿耿难忘。此刻耳听他言语之中含有责难之意,不由更加不悦,扳起面孔,竖起眉头,毫不客气地道:“怎见得我与他们没有深仇大恨呢?”
青衫秀士舒敬尧怎能瞧不出他的颜色,略微一愣道:“你与他们有仇?”
“父母之仇没齿难忘!”
“父母之仇?”
“不错!”
“神剑镇八荒欧阳丹大侠之死,乃是七大门派的掌门约定,与他们二代弟子并无关系。”
“哼,据在下所知并不只是七大门派。”
“还另有其他人物牵扯在内?”
“当然。”
“本帮主尚未听过这等传言。”
“你当然是不知道了。”
“你是说本帮讯息不灵?”
“穷家帮耳目满天下,威风动八荒,帮主不必客套。”
“那……”
“你大帮主心中有数!”
“这……”
“哼。走着瞧好啦!”
欧阳昭此言一出,十分露骨,比当面公然叫阵还要使人难受。不但青衫秀士舒敬尧身子一震,连退两步,双眼瞧着他茫然不知所以,连他身后的黑白二童,丐门八杰莫不圆睁双眼,一个个面带怒容眉隐煞气。
第二十章 敌友难分
青衫秀士舒敬尧双眉紧皱,十分诧异地道:“小兄弟,你这话的意思……”
“在下的意思是,谁曾参与当年逼死我父,谁就是我今天的死对头!”
欧阳昭讲话的语气大不恭敬,旗挥笛舞,透着十二万分的不敬之态。
舒敬尧微微地叹息一声道:“哎。这也难怪你!可是……”
“可是武林中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虚有其表,原来都是面带侠义,内藏奸诈之辈!”
“是不是你对本帮也有这样看法?”
青衫秀士舒敬尧再也不能装呆卖傻故作不知了,挑明了一问,接着又亲切地道:“小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欧阳昭冷笑千声道:“少不得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那是说目前对本帮全不相信了?”
“当然可以这样说。”
“你变了!”
“不是我变了,是事情的本身变了!”
“穷家帮虽全是下九流的痞子,也不少鸡鸣狗盗之徒,但在江湖上可是讲个义气的。”
“义气?”欧阳昭冷冰冰地说了两个字,瞧也不瞧舒敬尧,将宝旗玉笛向腰昧一塞,回头就走,鼻子里还冷哼了一声。
“小兄弟。你到哪儿去?”
舒敬尧乃穷家帮一帮之主,江湖成名立万的一流人物,何曾受过这等奚落,看过这等白眼。
然而,他乃修养有素的武林前辈,因此仍然红着脸,搭讪着叫问欧阳昭。
欧阳昭有了一统教主的先入之见,闻言步下一停,反身沉声道:“怎么?帮主要留下欧阳昭?”
“这话从何说起!”
“既然不是,在下尚有要事不便奉陪!”
青衫秀士舒敬尧气得面色铁青,飘飘的青色儒衫也微微有些战抖,气结目张,说不出话来,只是挥挥手,表示道:“好,你请吧!”
欧阳昭又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大步走去。
“站住!”丐门八杰同时一跃而出,同声喝叫。
青衫秀士舒敬尧忙道:“尔等不得无礼!”
丐门八杰同时应了声:“是。”然后八杰之首的沿门托钵贺百川低声道:“帮主。此子太也……”
沿门托钵贺百川的话未说完,那厢的欧阳昭已停步回声,双掌作势道:“你们也打算群殴群斗,走七大门派的旧路吗?”
丐门八杰一个个怒目横眉,眼睁睁地瞧着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的眼色。
舒敬尧淡淡地苦笑道:“小兄弟,穷家帮还不至于……”
欧阳昭的脸色一寒,扬起剑眉,指着地上的片片血痕,同七大门派的尸体道:“喏。这条旧路并不好走。宝旗玉笛可只分敌友,不问门振!”
丐门八杰势难再忍,同时对舒敬尧躬身一礼,肃着面色,悲愤交加地道:“上禀帮主,他的话帮主可曾听到?”
舒敬尧心中十分沉重,嘴里却道:“难怪他,父仇在身,加上年事太轻,血气方刚……”
他这番话,本是用来安抚本帮八杰,不料欧阳昭偏生听了个仔细,寒着脸色,讥讽地道:“倚老卖老吗?”
舒敬尧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勃然怒道:“小兄弟。舒某已忍之再四,何必咄咄逼人?”欧阳昭也不甘示弱,挺胸叫道:“可不是我找上你,是你三番两次找上我!”
“我这次前来,原为了要传一个讯息给你。”
“在下从今而后,任何人的话是一概不听!”
“你这未免……”
“辜负你大帮主的好意是吗?哈哈!”
舒敬尧气得脸色铁青,一摔长袖道:“好。算我姓舒的多事!”
丐门八杰原先凛于穷家帮的戒规森严,帮主的威仪,敢怒而不敢言。
此时见帮主怒容满面,而欧阳昭的讽言讽语毫不稍假辞色,互相一打招呼,齐齐地扑身而出,沿门托钵贺百川手中竹杖一顺,怒极吼道:“好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穷家帮是可以藐视得的吗?”
欧阳昭不屑地道:“穷家帮是狼是虎?”
“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只怕未必吧。”
“你看招!”
沿门托钵贺百川竹杖出手,挽成斗大的杖花;如同星芒点点,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