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声笑道:
“各位只管闲着嘴打闷仗吧!这里虽黑,韩某人的耳朵可灵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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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青从韩叔叔豪壮的笑声感中到不可一世英雄气概,他的心情在抖搂看,热血在沸腾着,方老爹一心只望着这人独生的宝贝儿子叶武习文,从此脱离血淋淋的武林。但是他怎会料到这孩子的血液中只含着那古燕赵的慷慨悲歌之气,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必将成为武林中人。
韩叔叔这一次大声发笑,居然没有引起对方的暗袭,他向四面望了望,拉着立青的手继续大步前行,走出不及十步,猛可迎面一股掌风袭到,立青只觉那掌风如刀剪,吹得面颊疼痛欲裂,他猛一提气,双字就向来势撞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蚨快,猛可间韩叔叔左肘一伸,立青冷不妨被撞开一尺,韩叔叔双掌翻飞,已和黑暗中来人互接了五掌!
只听轰轰几声问响,韩叔叔退了两步,那人却被韩叔叔的劲道逼得跃空而起。那人身在空中,猛可大喝一声:“照打!”
韩叔叔迎着疾飞而来的寒光伸手便抓,但是当他手指即将碰上暗器之时,猛然感到一股锐利如刃的旋劲,他连忙一缩手,那暗器从他手拿下擦过,“嘶”的一声,划破了一幅衣袖。
立青低首一看地上,只见一枚金光闪闪的梅花镖落在枯叶之上,韩叔叔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大喝一声道:
“好哇!金老儿,是你!”
那人唰的一声落了下来,咱们又朝相了。”
韩叔叔叹了一口气,仰首不语。
那金老儿喝道:“你叹息什么?”
韩叔叔一字一字地道:
“那一年如果早知你会没有出息到这等田地,我姓韩的真该一掌把你毙了!”
金老儿狂笑道:
“韩国驹,那一年我梅花神镖金老爷承你无风劈空掌的教训,嘿,今日咱们再试试吧!”
韩叔叔双目一翻,豪壮地道:
“金老儿,你是手下败将,你不成的,换高人来吧!”
金老奸笑一声道:
“韩叔叔,你试试看?”
他话声方了,已是三掌攻到,韩叔叔身法如风,同时间之内,一连还了五掌。这五掌招招都是立青平日熟之又熟的,但是他作梦也想不到有如此妙用,这一下直把立青看得忘了一切,一心一意注意着双方的招式——
韩叔叔递了二十招,他心中暗道:
“这金老儿果真大非昔比,他不过是其中一人而已,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他心中虽是如此想,但是手上可毫不含糊,一连五掌把金老儿迫退三步,金老儿还了一掌,猛可拔身而起,冷笑道:
“好,姓韩的,咱们等会儿有见面机会。”
说罢如飞而去,韩叔叔心中一紧,暗道了一声:
“嘿,车轮战,他们还想活捉咱们呢!”
韩叔叔紧握住立青的手,猛可低声叫了一声:
“跑——”
接着例贴着地面飞奔而行,立青在黑暗中一手被韩叔叔抓住,也自施展全力而奔,黑漆漆中只觉得两耳呼呼风生,究竟是向那一个方向奔跑也不知道。
韩叔叔愈奔愈快,蓦然左右各傅出一声暴吼:
“姓韩的,躺下!”
韩叔叔左右瞧都不瞧一眼,猛然大喝一声,抓紧了立青,双足奋力一蹬,身形比一缕轻烟还要快疾,竟在左右两方的暗器尚未飞到之前,硬生生冲了过去,只听得身后“叮”“叮”“当”“当”一阵撞击之声,想来左右飞出的暗器必已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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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青被韩叔叔猛然带起,好像腾云驾雾一般,方一落地,韩叔叔忽地施千斤坠硬功,身体滴溜溜地一转,向着身后大吼一声:
“鼠辈敢尔!”
只见他左右两边各拍出一掌,黑暗中两声惨叫,夹着骨膊折断的声音,接着“卜”“卜”两声,又有两人倒在地上。
韩叙叔一言不发,拉着立青反身就奔,方始奔出三丈,又是劲风袭体,这回立青瞧得真切,两上手持长剑的大汉包抄而上,韩叔叔低喝一声:
“立青,左边的交给你,空手入白刃!”
立青只觉胸中轰然一震,精神为之奋然一凛,“空手入白刃”五个字钻入他的耳中,立刻那些平日嫡熟于胸的各种招式一一浮现眼前,但是他冲到右边那人面前,竟是陡然一怔,不知该用那一招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当胸一剑刺到,立青听得耳边韩叔叔舌绽春雷地大喝声:
“三分拂杨!”
他本能地错步一跨,一晃之间,已欺身进入那人五尺之内,瞧着那人肘腕之间,伸手便拿——
韩叔叔大叫道:
“不错,喧厮差得紧,立青你定可胜他。”
韩叔叔这话乃是鼓舞立青士气的,他双手连挥,扑向右面之人,岂料那右面大汉功力深厚异常,他一连换了十种毒招,竟连上风都没有占得。
韩叔叔心中一急,猛一咬牙,伸出左手往那人“曲池”点去,那人长剑一翻,直削韩叔叔手臂,韩叔叔不退反进,奋起右掌,一拳向那人脑门劈下,那人剑出如电,竟比韩叔叔还要快捷地向前一送,“卜”地一声,长剑刺入了韩叔叔的左肩!
血光中,只见韩叔叔右拳比闪电还快地一把抓下,大喝一声:“撒手!”
“卜”的一声,那人手上奇痛,长剑已到了韩叔叔手中,韩叔叔顺势飞出一记“肘锤”那人闷哼一声,胸骨折断,倒在地上。
韩叔叔左肩鲜血直流,横跨一步;一掌劈出,拉着立青就跑,那人望了望倒在地上的伙伴,大叫一声,拔步追了上来。
韩叔叔加步快奔,后面追兵只如不闻,立青低声道:
“韩叔叔后面追来了……”
韩叔叔一声不响,只是默然前奔,蓦地,他冷喝一声:“去吧!”
他头也没有回,只见一道白光从他协下飞去,那柄夺来的长剑如长有眼睛一般疾射而出,立青只听得背后传来“哎哟”声惨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眼前骤然一亮,他们已走出了黑密的林子,立青欢声叫道:
“韩叔叔咱们安全了。”
韩叔叔喘息着用一条破布把左肩上的创口胡乱一包,立青叫道:
“韩叔叔,你……受了伤?”
韩叔叔没有作答,却是脸色铁青注视在三步之外一棵拿包的大树干上,那树干刻着一行字,立青看了一下,却不懂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韩叔叔,这是什么?”
韩叔叔道:
“这是江湖上所用的黑话暗语,你自然看不懂啦!”
他心中却在暗暗考虑:
“哼,这必是梅花神镖金老儿刻的了,他说算我姓韩的狠,全闯过了,现在他们只有两人,在左边的一条路上等咱们,要二对二地公平决斗……哼!”
他想道:
“金老儿说他们有两人,除了金老儿,还有一人是谁?不过,我敢断定那人必然具有和金老儿差不多的力量,嘿,他们在左边等我,我不会从右边溜掉么?”
此念一生,他立刻感到一阵羞惭,他喃喃自骂道:
“韩国驹啊,几年不出江湖,你竟没出息到这等地步了么?别人这是指名叫战啊,韩国驹呀,真亏你竟想出这等念头……”
但是当他望了立青一眼,他又踌躇起来,他皱了皱眉,暗自盘算,以他此时疲乏之身,便是一个金老儿也应付不了,怎能以一敌二?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树干上,那江湖暗语的意思是说:
“梅花神镖金老爷以信誉保证,以二敌二,在左边路上等候。”
他看到“信誉保证”四字,顿时猛一跺脚,暗骂道:
“韩国驹呀,你真糊涂了,金老儿的话还能信吗?他是武林中有名的口是心非,他不说‘信誉保证’倒也罢了,一提这四个字,那还有什么可犹疑的?他说在左边,必是在左边,不用说左边必是个更险的绝地了,哈,我真糊涂了。”
他想到这里,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立青正想问,韩叔叔已道:
“没错,咱们朝右走!”
立青一怔,但他没有再问下去,只跟着韩叔叔向右走去,果然不出百步,路前现出两个人影骑着大马当路而拦。
韩叔叔大笑道:“姓金的,韩某没有中计!”
那金老儿也奸笑道:“算你行——”
韩叔叔打时着情况,打算突然一冲而过,他一面走过去,一面拖延着道:
“左边那条路究竟是什么险恶之地呀?”
那金老儿哈哈笑道:
“悬崖绝壁,是条死路,只要你一走过去,咱们一堵退路,哈哈……”
韩叔叔一面暗自调息,一面笑着道:
“金老儿你一生专不诚实,却总是搞不出什么好计较来,翻来覆去总是这等下乘计策,一点也没有进步呀!”
金老儿正要答话,他旁边那人猛然冷笑道:
“姓韩的,不必装神弄鬼了,瞧瞧老朋友是谁?”
韩叔叔听他的声音,心中猛然大惊,但是他的脸上一分也没有流露出来,只是无比冷静地条道:
“金刚脚艾老八,你以为我没瞧见你么?”
这一来,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五丈了——
梅花神镖金老儿和金刚脚艾老八同时从马背上飘了下来,韩叔叔冷笑着道:
“借光。”
艾老八搓了搓那一双又肥又大的手掌,皮笑肉不笑地嘿了一声道:
“韩国驹,好威风啊!”
韩叔叔暗自运了一口真气,自觉疲累已略见恢复,他一手拉着立青的胳膊,满不在乎地又前行了三丈。
梅花神镖金老儿只扬了扬手,摇摇头故意叹道:
“韩国驹,我真替你那一身无风劈空掌和子母金环绝技可惜。”
韩叔叔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又向前走了一丈,停下身来。
蓦地里,他大喝一声,双掌猛力向前劈出,他的身形却是一拉立青,向上飞纵而起,金艾二人各出一掌,挡住韩叔叔的掌力。
这时韩叔叔和立青已经飞到两人的头顶上空,艾老八冷笑一声,双掌一左一右向上发出一股旋劲,这般旋劲好不古怪,竟似由两个武功完全不同路子的人同时所发,逼得空中之人前进侧闪皆不可能,唯一可行之途只有反跃而回,否则非得当场重伤!
梅花神镖金老儿拍手大笑道:
“艾老八,好一招‘回风卷浪’,真有你的。”
他们这等高手,对于一招出手,其中的奥妙用意立刻了然,是以他们料定韩叔叔除了反跃而回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哪知韩叔叔人在空中,明知艾老八这“回风卷浪”的厉害,但是他若被迫阻回,那就别再想走得成了。他一咬钢牙,搭在立青肩头上的手掌一伸,一股纯和之劲透入立青体内,霎时立青身体有如加速数倍,如殒石一般直落而下,一分一毫也不差地落在艾老八身后的马背上。
而身在空中的韩叔叔开声吐气,发出全身功力所聚的一掌。
轰然一声,韩叔叔身体在空中头下脚上地翻了一个跟斗,随着一声闷哼,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射出,洒了一地,但同时间里,他的双手抓住了另一匹空着的马。
艾老八和金老儿虽然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但也没有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打法,他们两人竟然呆了一呆,直到两匹骏马已经奔出三丈,这才大喝一声,疾追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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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叔叔强抑血气翻腾,低声喝道:
“立青,拼命抱紧马头——”
立青方始依言抱紧,猛觉韩叔叔一指点来,登时全身僵硬,话也喊不出来,只是保持着这个紧抱的姿势,随马疾奔。
艾金二人是一流高手,举步之际,短距离之间竟是疾逾奔马。
两人几十年的老手竟让姓韩的当着面冲了过去,心中那份难过就不必说了,这时两人身形全成了弓状,破空之声呜呜刺耳。
两人离韩叔叔的马尾越来越近,梅花神镖金老儿叱一声,抖手一把梅花金镖飞出,韩叔叔坐下骏马惨嚎一声,前腿一软,跪在地上。
韩叔叔猛然一掌击在立青坐骑的臀部上,那马长嘶一声,扬蹄狂奔。
韩叔叔望了伏在马背上的立青最后一眼,他在心底里道:
“立青,半个时辰后,穴道自然解开,立青,你好自为之……”
“呼”的一声,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人方站定,左右掌同时奋力劈出一掌,疾奔而来的艾金二人只得举掌相抗。
艾金两人的主要目标是方立青,但是眼看立青已经跑得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影子,心中如何不急,正待纵跃而过,无奈韩叔叔此时招出如风,每一招全是两败俱伤的扫法,艾金两人如此功力,竟然腾不出手来!
黄尘飞散,已不见了立青单骑的踪影,金刚脚艾老八怒不可耐,飞起一腿直踢韩叔叔的“气海”大穴,韩叔叔只觉胸口一阵比一阵难受,一股腥热之气直冲咽喉。他知道只要这鲜血一喷出口,那么他就得立刻倒下,他咬了咬牙根,暗自对自己说:
“士为知己者死,韩国驹,今日你便死在这里算了吧!”
他一面闪开艾老八威动武林的金刚脚,一面拼命递招,那梅花神镖金老儿冷森森地哼了一声道:
“艾老八,反正点儿已经跑啦,咱们还能让姓韩的活着离开么?”
艾老八切齿奸笑道:
“不错,韩国驹,你是死定了。”
韩叔叔任由他们辱骂,只是拚着数十年的内力修为,提起最后一口真气作殊死之斗,他暗暗想道:
“唉,如果我那无风劈空掌没有失去,现下岂会如此狼狈?”
但毕竟他是愈来愈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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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东方天白,旭日如轮,夹着沉重的喘息声和一阵愈来愈高的嘲骂声,韩叔叔奋力接了三掌,一跤跌坐地上!
他向后滚了五步之遥,沙土地上被拖过五尺长的一片血痕,他刚刚摇晃着站立起来,艾老八一掌已拍在他肩侧——
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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