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得无影无踪……”
关山月失声叫道:“是那头明驼……”
孙七扫了他一眼道:“相公说是那一头明驼?”
关山月连忙一笑道:“在下听说明驼令主所乘之坐骑,通体纯白,十分神骏……”
孙七摇摇头道:“不对!明驼令主所骑的是头白驼,那飞骆驼所骑的则是一头黑驼,不过从脚力上看来,似乎不在明驼令主的白驼之下!”
关山月哦了一声道:“想不到世上还有一头能与老白不相上下的骆驼……”
孙七的眼中渐泛疑色,关山月觉得自己失了口,连忙掩饰道:“在下风闻明驼令主之白驼,乃举世无双之灵兽,却想不到还有一头黑驼能与它一争上下……孙兄说那个人叫飞骆驼?”
孙七脸色微悸地道:“可不是!除了这三个字外,那家伙什么都没透露……”
关山月连忙问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孙七摇头叹道:“不知道!那人全身都蒙在黑纱之中,动作如风,武功高不可测,一出手就剁下了两个镖师的脑袋,接着我们每人都觉得耳朵上一凉,一只耳朵就搬了家,眼睁睁地望着人家把镖银搬上驼背从容而去,连男女老少都没看清楚……”
关山月沉思有顷道:“身材呢!高矮胖瘦总该知道吧!”
孙七苦笑道:“不高不矮,不肥不瘦,连一点特征都没有!”
关山月神色又是一动道:“两万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孙兄回去恐怕很难交代吧!”
孙七长叹一声道:“镖银失去了,敝东家还赔得起,就是人丢不起,这一来不但镖局的字号叫不开了,连带着终南派的颜面都丢光了!”
关山月神色又是一动问道:“双英镖局与终南派有关系吗?”
孙七点头道:“敝东家洛下双英都是终南门下!”
关山月也点点头道:“这个名叫飞骆驼的人恐怕不是江湖普通盗贼,也许专门针对着终南掌门吕老师父故意找过节呢?”
孙七微带诧异地道:“兄弟也是这么想……咦!相公看来是个读书人,怎么对江湖上的事倒非常内行清楚呢!”
关山月微微一笑不回答他的话,另外提出问题道:“这件事听来太玄虚了,孙兄见到贵东家后,只怕也难以说得明白!”
孙七苦着脸道:“是啊!那飞骆驼虽然留下了表记,但是只凭一块破铜片实在很难证明什么,好在两条人命跟十四只耳朵,敝东家不信也得信!”
关山月大感兴趣道:“那人还留下表记吗,孙兄可否容在下过目一下!”
孙七迟疑片刻,终因关山月对他们有疗伤之德,不好意思拒绝,由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铜片。
铜片上铸着一头黑驼,驼背上却长着两只翅膀,另外还有三个小字,刻着:“飞驼令!”
铜牌的背面还有八个小字:“驼到人到,令飞魂飞!”
关山月脸上不禁涌上一片怒色,将手一捏紧,那片铜牌立刻变成无数碎屑,在他的手指缝中纷纷漏下来!
孙七大惊失色,愕然不知所以,第一是他想不到这看似斯文的读书相公,手上竟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再者是这块铜牌毁了,他回去将无法交帐……
关山月却沉着喉咙道:“三天之内,包在我身上替你追回失镖!”
孙七呐呐地道:“相公!您……”
关山月神色更怒道:“有我活着一天,绝不容第二人再用骆驼作为令牌标帜!”
孙七是个老江湖,察言观色,已经猜到几分光景,可是他还不敢完全相信,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
关山月剑眉一挑,厉声道:“你可是不相信我能追回镖银?”
孙七立刻陪笑道:“在下绝不敢如此想,只是相公的大名能否见示一下……在下也好告诉敝东……”
关山月淡淡地在身边掏出一块铜牌,交在他手中道:“你把这个交给他就行了!”
孙七将铜牌接了过来,手却开始颤抖了,因为他认识这块铜牌,正是闻名天下的明驼令,不用问,这青年书生一定也是明驼令生了!
关山月面对着他诧异的表情,倒不禁笑了道:“你告诉你们东家,说关山月还没有死!”
孙七这时的态度变得异常恭敬,垂手肃立道:“是的!令主!”
店棚中也变得肃静了,每一个人都以半惊半惧的眼光望着这青年,他们当然不够资格参加那两次盛会,可是明驼令主这个名号太响亮了,他们都耳闻着这青年人的许多传奇性的事迹!
想不到这传奇性的人物,居然会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关山月气度从容地问孙七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生变故的?”
孙七恭敬地道:“就在前面二十里的地方,叫做鹰愁岗!”
关山月微笑道:“你的外号叫黑鹰,到了鹰愁岗,正好犯着地名,自然要倒霉了!”
孙七尴尬地苦笑道:“令主拿小的开玩笑了,请问令主今晚在那儿歇脚?小的另外着人通知敝东,小的想追随令主侍候……”
关山月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也没有个准地方!”
孙七连忙道:“那就请令主到城中集英客栈驻驾好了,那店主七星刀刘三泰也是个江湖人物,与敝东交情莫逆,对令主一定万分景仰……”
关山月想了一下才道:“也好!我倒是不要他特别招待,正因为他是个江湖人,万一在他店中发生了什么事,不会大惊小怪,据我的揣测,那飞骆驼一定会自动前来找我的!”
孙七想是得到了关山月的允准,显得十分兴奋,一面着人去通知刘三泰,一面腾出三匹马来,恭请关山月等人入城!
飞天夜叉彭菊人在上马的时候,对关山月笑笑道:“你的行事与你师父大不相同,你师父每次出现,总是突如其来,如神龙不见其首尾,很少与人家打交道,更别说是这批二三流的江湖人了!”
关山月笑笑道:“恩师孤高自赏,行踪诡密,所以才引起许多人的误会,他老人家对此感到十分遗憾,再三告诫我要改变作风,多结交一些江湖朋友!”
彭大娘笑笑道:“交朋友也该找高明一点的人交交!像什么黑鹰孙七、七星刀刘三泰,算是什么东西呢!只要你稍作表示,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怕不争相结纳……”
开山月却摇摇头道:“我宁可在这些人中间找朋友,因为这些人才会对我诚意相交,不会在背后算计我,嫉害我,同时我折节与他们相交,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为我抛头流血而不计其利害,目前我缺少的就是这种朋友!”
彭大娘不觉一呆,良久才道:“我倒没想到这一点,看来你比你师父聪明多了!”
关山月闻言心中一动道:“大娘与恩师当年的交谊很深吗?”
彭菊人呆呆地道:“也不能算深,只有数面之交!”
关山月见她说话时,脸上略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不禁又是一动,但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师父是个孤独的人,他的一生都是在寂寞中渡过的,绝不可能会有什么感情上的纠结!
马到城门口时,那刘三泰已经得到了消息,在门口恭迎着,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黑脸膛,显得很诚恳忠厚!
与孙七一样,他表现得很恭敬,老远就拱着手道:“在下不知令主驾莅,有失远迎,望乞恕罪,今日能得令主驻节小店,真是蓬壁生辉……”
关山月也笑笑拱手道:“刘兄!你我虽是初次见面,然而刘兄古道热肠之风,兄弟早有所闻,彼此都是江湖中人,不必如此拘俗,再说兄弟此来,尚有许多打扰之处……”
刘三泰见关山月如此平易近人,受宠若惊之余,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报答,立刻满脸堆笑道:“令主太看得起我了!别说令主名动四海,在下唯恐巴结不上,就单单为了敝友之事,在下就是毁了那个店,也是应该的,令主请!”
说着恭敬地在前引路,关山月也不跟他多客气,依然骑着马,缓缓而行,没有多大工夫,即已来到集英客栈的门口。
因为七星刀刘三泰在凉州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他这客栈的气派最大,金字招牌,店中的伙计大部份都是他的徒弟,听说明驼令主要住到这儿来,大家都很兴奋地聚列在门口恭迎着。
关山月等人下了马,刘三泰将他们让了进去,却见许多客人都在纷纷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关山月倒不禁一怔问道:“刘兄,这是为了什么?”
刘三泰笑笑道:“令主是难得请到的贵宾,只要令主在小店住一天,集英店就不再招呼别的客人!这也算是对令主的一点敬意!”
关山月倒有点不过意地道:“兄弟来打扰已经很冒昧了,怎么还可以妨碍刘兄的营业呢!”
刘三泰笑笑道:“在下原不仗着这个店业谋生,只不过是藉此与一般江湖朋友联络感情,我这店中的住户,多半是不收费的,今天令主要利用小店会会那飞骆驼,倒是人越少越好!那飞骆驼虽是第一次出现江湖,从他对双英镖局的行事看来,足可证明是个心狠手辣的凶徒,他们住在这儿,反而增加了麻烦!”
关山月想想倒也是实情,只能罢了!
刘三泰清出三间雅致的客房,将关山月等安置妥当,送上茶水,让他们休息一下,随即备下一桌盛宴,亲自来敦请他们入席!
关山月到了厅堂中一看,只见席上祗安排了三个座位,刘三泰与孙七在旁边另设一席恭陪,不禁眉头一皱道:“刘兄!这又是为什么呢?”
刘三泰恭身道:“令主乃人中麟凤,举世共仰,刘某不过是武林小卒末流,如何敢与令主同席!”
关山月将脸一沉道:“刘兄若是如此见外,兄弟宁可到别处投宿,不敢再打扰了!”
刘三泰又是感激,又是作难地道:“令主抬爱盛情,刘某感激涕零,然而身份悬殊……”
关山月哈哈大笑道:“什么身份,兄弟这白驼令主也是孑身一人,又非什么门派之主,刘兄也是家传武学,自成一家,若是真心愿意交兄弟这个朋友,便请免掉这些江湖俗套!”
刘三泰感动得声音都变了,哽咽着道:“令主如此一说,刘某再要拘泥便是不识抬举了,令主两次现身江湖,刘某无缘目睹神威,根据传闻,总以为令主是个……”
他才一支吾,关山月已笑笑道:“江湖上对兄弟的批评大概不会太好吧!”
刘三泰红着脸,捉摸良久,才想出措词道:“以令主的成就,当然无法尽如人意,些许微词,总是难免,不过大体说来,令主的批评,已经比尊师独孤老前辈好得多了……”
关山月轻叹一声道:“我恩师强取各门令符信物,措置虽似不当,可是他老人家的心胸怀抱,又岂是那批江湖俗流所能明白的!”
刘三泰见他的神色不预,不敢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敦请关山月等人入座后,立刻亲自把盏,孙七却自惭身份,因为他是洛下双英手下的伙计,连跟刘三泰同座都算是过分了,因此说什么都不肯过来!
刘三泰把盏已毕,正想请教彭菊人与张菁菁的身份时,关山月忽然神色微动,对着窗外朗声发话道:“朋友不妨请进来一叙,何必尽站在窗外偷听呢!”
窗外传来一声冷笑,双扉猛地撞开,一个全身蒙着黑纱的人影,当窗而立,孙七已然惊呼出声道:“飞骆驼……”
关山月听说这人就是飞骆驼,态度立刻恢复了平静,淡然地道:“我算准你会来的,却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那蒙面人以冷涩的声音道:“关山月!本来我想迟几天才找你,可是你今天毁了我的飞驼令……”
关山月立刻厉声道:“有我明驼令主在世一日,绝不容许第二人用飞驼令!”
蒙面人又是一声冷笑道:“放屁!我就是看不惯明驼令独霸江湖,所以才特别选用飞驼为令,你还记得我令牌的那两句警语吗?驼到人到,令飞魂飞!”
关山月怒声叫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发此狂语!”
说着起身便待一搏,蒙面人用手一摆道:“且慢!我很愿意跟你比一场,可是你的明驼令主标志独脚金人与白驼都不在身边,我这样胜了你也不觉得光荣!”
开山月想了一下道:“金人、白驼都留在一个地方,去取来的话最少要两三个月……”
蒙面人连连摇手道:“不必要!我知道你那两只东西都留在北天山,早已着人代你取来,一月之后,我们在大散关上见,那时候我们人比人,驼比驼!好好地决一胜负,看看我们两块驼令,那一块可以继绩存留于世!”
关山月不禁一愕,可是也被他这一提议激起了豪兴,大声道:“就是这么办,不过关于双英镖局的镖银,我已经答应人家三天之内取回,你最好作个明白交代!”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本来我与终南门下,另有一段过节,但是看在你的份上,暂时拦下算了,镖银原封不动留在院子里,算是捧捧你这明驼令主的场!”
说完身形一闪,便告消失,等关山月跑到窗口时,蒙面人已经不见了,院中留着两对银箧,旁边站着一个端菜的伙计,手上还捧着一盆热腾腾的鸡汤,却已被制住了穴道。
群星闪铄,淡月蒙胧!
关山月从窗子跳出来,伸手一拍那名伙计,原是想替他解开穴道,谁知那名伙计应手痛叫一声,反而向地下倒去!
彭菊人也赶了出来,见状神色大变,这时关山月正待继续施救,已被她喝止道:“使不得!
这是七毒手法!”
关山月不禁一怔,连忙问道:“什么是七毒手法?”
彭菊人暂时顾不得解释,只是朝张菁菁道:“姑娘!你父亲的冰麝全命散还有没有?”
张菁菁在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丸药交给她,彭菊人接药在手,便塞在那店伙的口中,然后再伸掌由相反的方向,朝上推一阵,那店伙渐渐地能动了。
彭菊人才深吁一口气,关照刘三泰道:“他需要半个月的休养才能复原,这半个月中切忌食鱼虾等腥物……”
刘三泰道谢着答应了,一面着人将伙计抬走,一面又请诸人回座,孙七却忙着去检视镖银……
关山月回到座上,忍不住急问道:“这七毒手法怎么会如此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