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一孤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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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一孤骑-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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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郎也鼓着眼睛道:“我不是怕你,而是记住我娘的吩咐,无缘无故,不准与别人冲突,你要是骂我一句,我就给你一顿好打!”
  关山月倒不禁一怔,觉得这女郎颇为奇怪,乃笑笑道:“那么我这个朋友也是先骂了你才挨你的打了!”
  女郎气鼓着眼睛道:“当然!至少我不会先动手打人!”
  关山月微笑着过去将刘三泰提了起来,连用五六种解穴手法,也未能将他腰间的点穴解开。那女郎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娘独创的手法,你解不开的,假如你肯担保他不再骂人,我就替他把穴道解了,否则我就罚他软瘫一辈子。”
  关山月微愤地道:“只为了他骂了你几句,你就用如此重手法对付人吗?”
  女郎冷笑道:“他骂我没关系,可不该骂我娘,幸亏是给我听见了,要是被我娘听见了,立刻要他的命!”
  关山月怒声道:“骂一句就要人家的命!你娘简直是个杀人的魔王!”
  他以为说了这一句话后,那女郎一定会出手向他攻击的,所以立刻凝神戒备,谁知那女郎微微一笑道:“你这句话对娘虽然不敬,然而说的是事实,倒不能算骂她!”
  关山月大出意外,怔了一怔,才道:“你娘真是杀人魔王?”
  女郎摇头:“自然不是了,我从来就没有见她杀过人,因为我家里也没有人敢骂她,只是她自称血罗刹,顾名思议,与杀人魔王差不多!”
  关山月吁了一口气,搜索枯肠,开始想血罗刹这个名字,可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记不得武林中有这么一个女人……
  女郎这时又催促道:“喂!你赶快决定,再过一会儿,他的穴道闭死了,连我也解不开的了!”
  关山月无可奈何,只得道:“好吧!我担保他不再骂你娘就是!”
  女郎紧接着道:“也不准再骂我!”
  关山月哼了一声道:“不再骂你!”
  女郎笑了起来,长鞭一抖,刘三泰身上又吃了一鞭,却将他打得恢复了行动,他方才穴道受制,耳目都还管用,见关山月都无法制止她的出手,果然吓得不敢再骂了!
  关山月见刘三泰能动了,立刻问道:“刘兄!你们是怎么冲突起来的!”
  女郎不悦地道:“我已经解开他的穴道了,你还追问什么?”
  关山月庄容道:“不然!我一定要追问明白,假若其曲在你,我一定要跟你决斗一场,警告你以后不得挟技凌人!”
  女郎哼哼冷笑道:“假如是他的错呢?”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你已经打过他了……”
  女郎长眉一挑,似将发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道:“我倒不是怕你,可是也不愿担上无故欺人的罪名,你问他自己好了!”
  刘三泰嗫嚅片刻道:“在下到风陵渡口,好容易才找到一只渡船答应赶夜渡过黄河,于是我骑马来找令主,刚到此地,忽然听见有人长啸,马儿受了惊,恰好撞到她的马上……”
  女郎冷冷地道,“就是这么简单吗?”刘三泰怒道:“当然了,我还招呼你让开,可是你不由分说就抽了我一鞭,将我从马上打到地下来,马也惊跑了!”
  女郎哼了一声道:“总算你还能记得清楚!你是怎么打招呼的?”
  刘三泰嗫嚅着不作声,那女郎又怒声道:“你不敢说了吧!我替你说出来好了,你叫的是‘臭婆娘!滚开!’就凭这—句话,你那一鞭子挨得不算冤枉吧!”
  刘三泰凝视着怒目,可不敢发作,闷着嘴生气!
  关山月见内情已明,乃笑笑道:“这是江湖人的口头掸,并无存心骂你的意思!”
  女郎怒目一瞪道:“口头掸也不能随便对人叫臭婆娘,难怪我娘说江湖上没有好人!”
  关山月此时知道这女郎的确是末履江湖,可是她却产生了绝大的兴趣,只是这种兴趣并不是那种男人对漂亮少女的兴趣!
  第一,他发现少女的鞭很怪,七星刀刘三泰武功虽不很高,至少也是河洛道上成名的人物,却在她的鞭下吃尽了苦头!
  其次,他自己也曾用了分光捕影的上乘手法,却无法捉住这女郎的鞭子,她脱鞭时所用的手法,尤为邪门。
  最令他感兴趣的是这少女的母亲,血罗刹之名从无人知,不过从她调教出来的这个女儿看来,她应该也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且她很恨江湖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要想得知这血罗刹的底细,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将这女郎打一顿,他揣摸一下自己的能力,大概还制得了她,打了小的,引出老的,不怕那血罗刹不出头!动手的理由也很充分,他可以说是替刘三泰出头!
  不过,对一个陌不相识无怨无仇的女孩子耍狠,实在太不像个男子汉所为了,因此,他放弃了那个念头,采用了第二个方法!
  这女郎既不是闯荡江湖,她一定居此不远,还是跟她好好谈一下,乘机探探那个血罗刹的底细吧,因此他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也是江湖人,可没有开口就骂人,而且刚才你用鞭子打我,我也没有还手,因此你也认为我是坏人吗?”
  女郎哼了一声道:“我并不想打你,我叫你让开你不肯听!”
  关山月笑道:“你要打我的朋友,我总不能看着朋友挨打!”
  女郎一眨眼道:“所以你要替他挨打?”
  关山月见她的谈吐很幼稚天真,遂也笑着道:“岂只是挨打,有时为了朋友,断头流血也在所不惜!”
  女郎诧然道:“为什么?”
  关山月爽然一笑道:“不为什么?这就是江湖人之间的道义,江湖人有好人也有坏人,但不管是好人与坏人,都有这种道义,否则,他就不配成为江湖人了!”
  女郎释然—笑道:“如此说来,江湖人的生活倒是很有意思的!”
  关山月笑道:“不错,江湖人邀游四海,到处结交一些知心同志的朋友,打不平,除不义,游侠人间……”
  女郎不禁神往道:“那真是太好了!可是……我娘对江湖人的看法可不是这样的!”
  关山月笑问道:“令堂对江湖人作何看法?”
  女郎想了一下道:“娘说江湖上尽是些奸诈之徒,争名夺利,处处陷阱,整天都是在仇恨纠纷里追逐缠绕,江湖人的生命朝不保夕……”
  关山月笑笑道:“令堂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她指的是一些江湖败类而言,江湖生活有苦有乐,要看你走的哪一条路!你若走上邪路,自然处处结仇,苦多于乐了……”
  女郎突然问道:“你走的是哪一条路呢?”
  关山月不禁一怔,对这个问题感到很难答覆,良久才道:“任何一个江湖人都无法回答这句话,他们只能照着自己心里想走的路走去,却要留给人家去评定!唯有苦乐自知!”
  女郎又问道:“你在江湖生活中,是苦还是乐呢!”
  关山月轻叹一声道:“一个真正的江湖游侠是没有快乐的,他的一生只是在追逐快乐而备受痛苦,范文正公曾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是圣哲的胸怀,也是江湖人所追求的境界!”
  女郎似乎懂了,又似乎不太懂,不过已不再追问了,片刻又道:“刚才那人说你叫明驼令主,难道那是你的名字吗?”
  关山月摇头笑道:“不!明驼令主是我行走江湖的表记,明驼令主是我在江湖上的身份,我的真姓名叫关山月,万里关山,一轮明月!”
  女郎将万里关山,一轮明月,念了两遍,露出神往之态道:“好!真好!你在江湖上很出名的吗?”关山月笑笑道:“略有虚名而已!”
  女郎又问道:“那你也有许多朋友了!”
  关山月摇头:“没有!明驼令主是寂寞的,我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万里江山一孤骑,天地为家身似寄!昨日扬鞭长安市,今宵弹剑易水西……”
  女郎轻吁了一声道:“太美了,我一向就向往这种生活,将来我若是做江湖人的话,一定也要像你这个样子,只可惜我娘不许我这么做!”
  关山月连忙道:“你还是听令堂的话,不要做江湖人的好,莽莽江湖虽大,却不是一个女孩子归宿,入江湖易,退出江湖就难了!”
  女郎倔强地道:“不!娘不许我做江湖人,我非做不可,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些江湖人,他们多半是些草包,只会欺负女孩子,有些人还对我胡说八道,结果……”
  关山月笑笑道:“结果你杀了他们?”
  女郎笑笑道:“没有!娘不许我随便杀人,结果被我一阵鞭子打得抱头而逃!”
  关山月也微微一笑道:“姑娘的鞭法的确高明,请问姑娘孤身一人,在此地作什么?”
  女郎微一笑道:“我姓乐,我叫乐小虹。昨天到我姨丈家中去拜寿,现在想赶回去,我家就在黄河对面……”
  关山月连忙道:“夜间寻渡不易,我们已经找到一条渡船,乐姑娘何妨跟我们一起过河去!”
  乐小虹高兴地道:“那可太好了!我家的房子很大,你们过了河之后,要是没有地方住,可以到我家去!”
  关山月笑着道:“好倒是好,只是令堂不喜欢江湖人,恐怕对我们不会欢迎!”
  女郎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娘假若知道你能接住我的灵蛇鞭法,会很乐于接待你的,她曾经说过天下绝没有人能躲得过我的长鞭,我一定要带你去见她!”刘三泰见他们居然谈成相识了,抚着痛脸过来道:“令主!多一事不如少—事。你还有大散关之约呢!”
  关山月摆摆手笑道:“我知道!时间很长呢,我不会耽误的!”
  刘三泰没有办法,只得牵马走在前面,关山月与乐小虹策马相随,不一会来到码头,果有一艘大船定泊相候,操舟的是个老头子,因为等了很久已在船头睡着了,刘三泰将他唤醒,三人牵马登舟,老船夫用橹一点岸石,船就冲进黄河的浊流中了。
  三个人在船上都没有说话,刘三泰因为被那女子打得浑身发疼,看样子关山月是不会代他出气了,蹲在一旁干生气。
  关山月凭舟远眺,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见那到血罗刹之后,应该说些什么话。
  乐小虹则颇不耐寂寞,因为找不到谈话的对象,—个人在船头上哼着歌儿,十足是个天真未脱的女孩子。
  走了一阵,船到河心,两边都是黑茫茫的不见堤岸,乐小虹忽然有所警觉道:“喂!船家!你是怎么走的。船怎么越走越慢了!照你这种走法,什么时候能渡河!”
  这一叫将关山月与刘三泰都惊动了,连忙放眼看时,只见那老船夫虽在一橹橹地摇着,船却未见移动,只有河水在船下缓缓地流着!
  关山月更看出蹊跷来了,他们现在是渡河,应该横河而行才对,可是现在船身与流水平行,变成逆水而上了!
  那老船夫在船尾轻咳一声道:“不错,照现在这种走法,一辈子也渡不了河,因为各位的船钱还没有付!”
  关山月微怒道:“还没有到渡头,哪有先付钱的道理?”
  老船夫漫不在乎地道:“话虽不错,可是你们都骑着马,要是到了渡头,你们一上马,我连追都没有办法,找谁要钱去!”
  关山月怒声喝道:“你看我们是那种无赖的人吗?”
  老船夫笑笑道:“这可很难说,老头子上当不止一次了,三位还是请先付钱吧!”
  关山月本待发作,可是想想他那么大的年纪,这层顾虑也有道理,也许以前的确有些人欺负他老迈而作出那种事情,遂耐着性子道:“好吧!多少钱?”老船夫一伸手道:“每人二千两银子,一共六千!”
  三个人一听都几乎跳了起来,照目前的生活程度,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几石米,这老船夫开口就要六千两,简直是形同勒索了!
  刘三泰第一个忍不住叫道:“胡说!你这条破船也不过值十两银子,我看你是穷疯了!”
  老船夫将手一松,干脆不摇了,哼声道:“你叫船的时候,并没有谈好价钱,自然是由我开价了,你说得不错,我老头子孤苦一生,这是一辈子的第一趟生意,当然要把下半辈子的吃喝玩乐都算在里面!”
  刘三泰怒道:“放屁!看你这把年纪,你就是整天都泡在好酒肥肉里,也花不了六千两银子!”
  老船夫淡淡一笑道:“人生一世,不能先图吃喝、老头子孤苦零仃,死后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我得了六千两银子,先娶个媳妇,等她生下儿子时,还得供他读书,图功名,也好让老头子死后圆个荣耀算起来六千两银子还不够使呢!”
  刘三泰听他简直在痴人说梦,正想跳过去跟他理论,关山月却神色平静地道:“老丈说得不错,我们上船之前既未议价。自然由老丈决定渡资,不过我们出门人身总不会带着那么多的现银……”
  老船夫不等他说完,立刻抢着道:“不要紧!你身上还带着大珍珠呢!一颗可抵万金,付船钱足够了!”关山月笑笑道:“老丈的眼光真厉害,我正想用珍珠作抵,你拿去吧!”
  说着在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了开来,果然是许多晶光闪烁的明珠,他掂起一粒递了过去,老船夫伸手就接,关山月翻腕就朝他的脉门上扣了过去,出势极速!
  谁知那老船夫如同未觉,敞开脉门由他扣个结实,另一只手却轻而举地将那珠子拿了过去!
  关山月的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劲力暗送,那老船夫却如同未觉,笑嘻嘻把珍珠映在月光下照了—照道:“不错!真是好东西,老头子一生从来就没摸过这种宝贝。公子爷!你可真大方,脱手就是万金明珠,只是老头子却拿不出四千两银子来找给你呢!”
  关山月已运足了十成劲道,而那老船夫的脉门上却若柔无物,将他的劲力化解无形,不禁心头大震,连忙放开了手指道:“算了!不用找了,一并奉赠老丈吧!”
  刘三泰也看出不对了,骇然不敢作声,想想这一段日子的经历,简直是无法相信,自己在凉州城开着集英客栈的时候,十几年来,尽是遇见一些三脚猫脚色,跟着关山月不到十天却是怪事迭生。
  先是被无极派的阴铁君点倒了,人家是成了名的剑派,说得过去,接着被这个叫乐小虹的女孩子鞭打了一顿,已经倒足了霉,更没想到巧无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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