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无极派的阴铁君点倒了,人家是成了名的剑派,说得过去,接着被这个叫乐小虹的女孩子鞭打了一顿,已经倒足了霉,更没想到巧无不巧地雇上这么一只怪船,遇上这么一个怪老家伙,真邪门透了顶!
那老船夫听了关山月的话后,却是一整脸色道:“不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六千两渡河费是我该得的,除此以外,分文也不能多拿,老头子总得想个方法找给你!”
关山月此时正在暗中动脑筋,从那老船夫手中开口讨价,他已判断这老者绝非常人,但是没想到会如此高明,但不知他如此戏弄,是何居心。
老船夫想了半天,突然长眉一掀道:“有了,公子爷,你刚才摸了一把我的手,那四千两银子就算一摸之资吧!”
关山月脸上一阵发热,觉得这老家伙简直是缺德到了家,占尽了便宜,还要口头不饶人,因此冷哼了一声道:“听任老丈怎么办吧!”
老船夫高兴地将珍珠藏入怀中笑道:“这一来我就受之无愧了,古来许多美人一笑值千金,老头子的手却一摸四千金,这生意真是大有可为,公子爷!你还要不要摸两把!”
关山月愤从中来,觉得这家伙太过份了,正待发作,那乐小虹已笑吟吟地道:“要!船家,我也想摸你一下,要多少银子呢?”
关山月见她带着一脸顽皮的笑容走了过来,知道她也看出老船夫的不凡,要过来碰一下,本来想出声阻拦的,但是心念一转,又忍住了,冷眼旁观,静待发展。
老船夫对她望了一眼笑道:“老头子今认夜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几根老骨头忽然值钱起来了,先是有人肯出四千两银子摸一把,现在又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要出钱摸上一摸……”
乐小虹的脸罩着一片怒色道:“别废话了,你说要多少银子吧!”
老船夫哈哈一笑道:“得你纤纤玉手一触,虽死无憾,怎么还好意思要钱呢,免费奉送!”
乐小虹脸上怒色忽消,嫣然一笑道:“那就谢谢了!”
话说得温柔,手下可毫不留情,呼的一声长鞭挟着无比劲风,对准他腕上掠过去,迅速异常。
老船夫神色忽变,连忙抽手要躲,却已不及,鞭梢像蛇一般地卷上他的手腕,老船夫单臂朝外一振,想摔脱开去。
可是乐小虹好似猜透了他的心意,就着他一振之势,长鞭跟着一抖,化开他抖动的劲道,依然缠在他手上。
老船夫大叫一声,猛地一掌推了过来,关山月一直在注视着变化,见状身不由己地也推出一掌,迎了上去。
在关山月的想法中,这老船夫身手非凡,所以一掌虽用足了全力,仍不一定有把握能挡得了。掌力才发,身形已闪了开去。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那老船夫的掌劲似乎稀松平常,竟被他一掌推出老远,凌空跌下黄河的浊浪之中。
乐小虹的长鞭仍未松开,身子被带得往前一冲,几乎要跟下去,关山月眼明手更快,抢上去拦腰一把抱住。
老船夫的身子激起无数水花,扑通一声,没入水中!
乐小虹因为适时得到关山月抱住,纤手一振,不但抽回长鞭,也保住了自己没跟着跌下黄河。
船身受此巨震,不住地幌动着,船上的马匹受惊不止,扑通扑通两声响,关山月与刘三泰的马匹都自动地向水中跳了下去,只有乐小虹那匹红色骏马,仍屹立不动地站在船上!
船慢慢地恢复了稳定,关山月也把怀中人儿放开了,他自己倒无所谓,乐小虹却羞得满面通红,讷讷地道:“谢谢你,关……”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我岁数比你大,你叫我关大哥好了!”
乐小虹居然有点忸怩,轻轻地叫一声:“关大哥,谢谢你!”
关山月毫无所动正待说话,突见水花一冒,那老船夫已从水里冒了出来,攀在一头马的背上叫道:“喂!使鞭的小姑娘,乐衡君是你什么人?”
乐小虹立刻道:“是我娘。你问她干嘛?”
老船夫厉声叫道:“好!我终于找到她了,你们住在哪里?”
乐小虹毫不考虑地道:“对岸五里地的夕阳别庄,你一问就知道了!”
老船夫厉声叫道:“你回去告诉她,明天午后。我专程往访!”
乐小虹也大声道:“湖诲异叟,你最好后天再来,不但是我娘,连我姨姨也在等你,到时候大家把问题一起解决掉!”
老船夫呆了一呆才道:“也好!后天正午,我一定到,你叫她们准备着!”说完,他开始骑上马背,顺着水冲走了。
关山月倒是大觉意外,连忙问道:“乐姑娘!你认识这老头儿?”
乐小虹摇摇头道:“不!我不认识他,可是他叫出我娘的名字后,我就知道是他,听娘说他是个很坏的人,而且还是我们的大仇人,娘跟姨姨、姨丈一直就在等他找上门来!”
关山月颇感新奇地道:“他跟府上究竟有什么冤仇呢?”
乐小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从我懂人事开始,娘就告诉我这么一回事,要我注意这样一个人,同时更教了我一手专门治他的鞭法!”
关山月连忙问道:“就是姑娘刚才用的那—招吗?”
乐小虹得意地点点头笑道:“要是他先不中了我一鞭,你就不会感到如此轻松了!”
关山月微惊道:“姑娘这话是如何说法?”
乐小虹伸出手中的长鞭,在握柄上微一用劲,鞭梢上突然吐出两枚小黑刺,一探即缩,迅速无比,若不是她故意展示,即使是被刺中了,也无从发觉。
她一连展示几次,直等关山月与刘三泰看清楚了,才得意地笑道:“娘说这老家伙专擅先天混元云絮气功,使得全身像棉线一般,任何力量都伤不了他,娘怕我万一碰上了他吃亏,特别研究了这一条软鞭对付他,二十年前,他就败在这一刺之下,今天又吃了一个亏,只怕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为什么呢?”
关山月脸色微动道:“姑娘这鞭刺上可曾含毒?”乐小虹略感不悦道:“我这灵蛇鞭法,怎么会含毒呢?那岂不成了毒蛇鞭法了?”
关山月道:“既不含毒,那老儿中鞭之后,怎会功力大减呢?”
乐小虹笑道:“我这鞭上的灵蛇刺长约一寸,刺进脉门之后,刚好通着他的气穴,自然使他的力全宣泄而微弱了……”
关山月一怔:“气穴怎会在腕间脉门上的?”
乐小虹道:“这正是他的特异之处,换了别人的话……”
刘三泰接着道:“换了别人就没有用了!”
乐小虹横他一眼道:“换了别人连命都没有了,谁的脉门要穴经得起一刺?而且还是在疏然无备情形下挨上一刺!所以我娘只准我对他使用!”
刘三泰一伸舌头,心中暗惊,深幸刚才没有太惹她生气,否则她火上来了,不管三七廿一的来上一下,自己就是死了也成个糊涂鬼……
关山月却微微一笑道:“令堂虽然称号甚凶,其实从她的心性看来,却是个极为善良的人。”
乐小虹笑道:“我也不知道娘为什么要起一个凶号,还有我姨姨也是一样,娘叫血罗刹,她叫白骨魔神,听起都令人不舒服的!”
关山月又是一怔,心想又是一个怪人,从血罗剃,湖海异叟到白骨魔神,这些名字从未听闻,却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远甚于目下一般高手,这般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们有着这么高明的武功,怎会隐忍住不在江湖上炫露,而自囚于一个很狭窄的恩仇圈子里面……
“我一定要把这内情探访出来,也许也是一件足以震荡江湖的大新闻……
心中暗念,表面上却淡淡地问道:“令堂既不在江湖行走,取这个外号有什么用?”
乐小虹摇摇头道:“不晓得,娘与姨姨、姨丈都是外号互相称呼而不叫本名,也许是为着叫起来别有风味吧……对了,我姨丈叫丑山神,其实他一点也不丑,而且还很漂亮!”
关山月心想这又是一个怪名字,这些人一定别有隐情,绝不会是乐小虹所说的那个原因。
沉思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我还没有请教乐姑娘的令尊,他一定也是个隐名奇人吧!”
乐小虹忽然脸色一变道:“我没有父亲!”
关山月奇道:“人都有父母的……”
乐小虹急忙道:“我就是没有,娘这样告诉我,我也必须相信,每当我问起这件事,就得捱一场好骂,因此你见了我娘,千万别提到这件事!”
关山月的心中已多了一层疑困,可是他不再提什么问题了,因为他知道在乐小虹身上问不出什么结果的,这女郎胸无城府,即使是对着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也毫无隐瞒地把一切都吐露出来,难怪她的母亲不让她知道太多的事情。
这时稍随逝水,已经流出很远,幸好刘三泰懂得操舟,遂由他把橹,将木船渡过了广浊的黄河,却已是天色大光了!
弃舟登岸,刘三泰比关山月还要心急,连忙问道:“乐姑娘,府上在哪里?”
他从昨夜的那场经历与谈话中,隐约已经猜测到这又是一场大热闹,所以将乐小虹给他的那顿鞭子都忘记了。
乐小虹一认周围环境,道:“现在离家可远了,你们的马又丢了,怎么走法呢!”
关山月笑笑道:“不要紧,你骑马走好了,我们跑着跟!”
乐小虹拍拍她那匹红色的大马道:“你们要想用腿跟它赛跑可是打错了算盘,它一放开脚来,连风都追不上,我娘说它是大宛名种,世界上难得有几匹……”
关山月生长大漠,对马自是认识得很深,知道这匹马的确是举世难求的名驹,所以昨夜在船上那等惊险,自己两匹马都惊走了,它却仍屹立不动!”
刘三泰双手一摊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三个人骑一匹呀!”
乐小虹黛眉一掀笑道:“怎么不能,只要坐得下,十个人它也载得动!”
关山月想想别无良策,只得同意了,他据鞍控缰,刘三泰坐在后面,乐小虹则干脆站在马股上,大红马泼开四蹄,像旋风一般地去了!
不消多少时间,他们已远远地抛开了行人惊奇的注视,折入一条黄泥铺就的平路,绿树隐隐中,可以看见一片屋舍!
乐小虹指着前面欢叫道:“瞧!那就是我的家夕阳山庄!”
马到庄前时,倏然收蹄,一个面貌冷峻的中年妇人迎门而立,乐小虹跳下来,扑奔那妇人的身前叫道:“娘!我带了两个人来家,他叫关山月……”
关山月立刻也下了马,拱了拱手道:“您可是血罗刹乐衡君前辈!”
那妇人冷冷地摔开了乐小虹的手,厉声道:“小虹!进去,你怎么会随便把陌生人往家里带,而且还是个江湖人……”
乐小虹对母亲的态度略感意外,马上又叫道:“娘,关大哥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他的本事很大,接得住我的灵蛇鞭!”
妇人脸色微微一动,哦了一声,开始以竣厉的眼光打量关山月,片刻之后,才以冷冷的声音道:“很好!你能接下小虹的灵蛇鞭,大概是想进一步来找我较量的!”
关山月连忙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只是在令嫒口中,得知前辈是一位武林潜隐高人,特来拜访一番!”
妇人冷冷地道:“那可不敢当,我们在此地安居,向不与江湖人交往,台端若是没有其他见教,请恕我不多奉陪了!”
她这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倒使得关山月不知如何措词了,妇人说完话后,立刻回身准备进庄,乐小虹大感意外叫道。“娘!你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是我邀请来的!”
妇人怒斥道:“小虹!你简直胡闹,我再三告诫,不准你与江湖人接触,你反而把人带到家里来了,看来我非得好好管你才行!”
乐小虹急叫道:“娘!关大哥不是普通江湖人,他的名气很大,他是明驼令主!”
她根本不知道明驼令主四个字的含意,只是一急之下,脱口说了出来,孰料那妇人居然被这四个字吸引住了,猛地回身道:“明驼令主不是独孤明吗?怎么会换了你这小伙子!”
关山月心中一动,暗忖恩师并来说起过这个人,她怎么倒反面会认识恩师!略加思索后才回答道:“恩师已然仙逝,遣命由晚辈接任明驼令……”
妇人冷冷一笑道:“独孤明会死?小伙子,你扯谎的对象找错了!”
关山月又是一惊,暗想恩师身死之事,先有彭菊人表示不信,现在又冒出一个血罗刹来。
她们当年跟恩师一定见过面……
迟疑片刻,他才慎重地回答道:“前辈怎知恩师未死……”
妇人冷笑道:“知道就是知道,无须你说明理由,他若是真的死了,我还会比你先得到信,他既将明驼令交给你了,一定是到那个地方去了!”
关山月一听她居然与彭菊人一样,对孤独明的去处了如指掌,连忙问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妇人冷笑道:“他没有对你说?”
关山月诚恳地道:“晚辈确实不知……”
妇人点点头道:“我想你不会知道,独孤明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告诉你……罢了!你既是独孤明的传人,我倒是破格可以接待你一下,进来吧!”
乐小虹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可是她见母亲已经答应招待关山月,立刻高兴起来,笑着道:“娘!这一次真好,不但遇上了关大哥,连你最担心的那个人也碰上了,在黄河里我给了他一鞭,关大哥再补了一掌,把他给打下黄河去了!”
妇人脸色大变,急忙问道:“什么!你昨夜遇上湖海异叟了,他怎么样……”
乐小虹笑笑道:“你跟姨姨把他说得那么了不起,照我看来简直是个大饭桶!”
妇人急道:“别废话,快说以后的经过怎么样,他总不会掉下黄河就淹死了!”
乐小虹笑着道:“那倒是没有,他在水里冒出头来,一口就叫出了你的名字,我也才知道是他,于是就照着你的话对他说了,他本来说今天午后要来……”
妇人更急道:“那怎么行呢!白骨他们不在,我一个人抵敌不了!”
乐小虹大笑道:“我知道了,所以改约他明天中午,还来得及通知姨姨他们,其实这也是多余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