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一孤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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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一孤骑-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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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山月沉声说道:“一息尚存!信心永不会枯竭!”
  谢灵运大喝一声道:“好!雄壮之至!下一招我要你一息不存,看你信心往哪里寄托!”
  剑光再度洒开,招式演变为“搜魂夺魂”!
  这次他不再炫示威力,剑上的劲气完全集中在关山月一个人的身上,每个人都可以看得见,但他们却看不到关山月,也看不见谢灵运!
  因为关山月被青色的剑光罩住了,谢灵运也被罩住了。
  光圈越收越小,人们的心情也愈来愈紧张。
  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对某些人说来却像几百年那样长久!
  紧缩的光圈收到一个人那样粗细时,倏然地停止了,在静止的青光中,谢灵运持剑的手有点颤抖,关山月倒反而从容了一点!
  多少人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谢灵运却抢先说了出来:“小子!我看你是在装假,难道你又是靠着信心挡过我的第二招?”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不错!不过这次信心的来源不同!”
  谢灵运暴躁地叫道:“什么不同,小子!你别卖关子!”
  关山月微微一笑,道:“这次是源于我对剑招的信心,这是大罗剑式的第四招‘山岳永峙’,完全是守势,你那剑法再厉害,总无法搜山之魂,夺岳之魄!”
  谢灵运瞠目大呼道:“行!小子!算你狠!下面我四招齐发,哪怕你是山岳,我也要溶化你,你是江海,我也要烤干你!”
  在呼叫中,他一连施出四式!
  “狂风暴雨”“怒雷疾闪”“魔火炼天”“烈焰腾霄”。
  风,雨,闪,电,烈火熊熊……
  这是天地间最具威势的摧毁力量,集合在一起发作了!
  大地在震撼,山岳在震栗。这一切的摧毁都加在关山月的身上,使他看起来是那么脆弱,那么渺小,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灭亡……
  他的头发开始散了,衣服开始冒出了烟舌与火星。
  只有他的脸是坚毅的,他的身子是稳定的!
  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白虹剑,先划了一个圆弧,剑上微弱的光辉像是黎明的朝霞,在重重的包围中,突出一点嫣红。
  每个人都很熟悉,这一招已经使用过了,那是“旭日东升”。
  每天旭日都会从东方升起。这是个平凡的事实,所以这也是一扣平凡的剑式!
  然而伟大的事物每生于平凡。
  在阳光普照中,风雨闪电都倏然地消失了。
  在阳光中,那些火焰都黯然失色了!
  关山月的手腕忽地一振,那姿势也是大家见过的!
  那是大罗剑式中唯一的攻招“白虹贯日”。祁浩与孔玲玲为之断剑闭穴,谢灵运又将受到如何遭遇呢?
  他的遭遇是他自己无法相信的,也是每一个人无法相信的!
  白虹剑的光芒突然强盛了起来,像秋夜碧原的一抹流星,拖着光辉灿烂的长尾,笔直刺向谢灵运的身上。
  谢灵运曾试图抗拒过,他的青冥剑才举起来,即被白虹剑前的光辉扫着了,有如龙吟的一声脆响,随即洒落纷纷的钢雨。
  幸亏有着这一挡之势,使得他躲过了断头腰斩之厄,拔起身子,飞跃出五六丈远。
  关山月没有放松他,白虹剑继续追了过去。
  西门无盐惊叫了一声,奋不顾身地抢了过来,空着双手向剑光上抓去。
  哇然一声惨嗥,又洒下一蓬血雨!
  谢灵运没有倒下,倒下的是西门无盐,她双臂被剑光绞成无数的碎屑,血水染满了她的全身,涂满了她丑陋的脸庞!
  关山月愕然地收回剑,望着地下的西门无盐在痛苦地扭动着!
  谢灵运神色如土,良久才一叹道:“小子!你真狠!居然把功夫藏得这么严……”
  关山月喘息地道:“是的!我留下了至威的一击,就是要想杀死你,只要能把你除去,其他的人就不敢再作恶了!”
  谢灵运淡淡地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动手吧!真没想到会败在你手中……唉!只怪我的眼光太浅薄了,始终不相信你能将白虹剑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关山月仍在喘息,他赢得了这场战斗,但十分艰苦,可是他面对着束手待毙的顽敌却摇摇头,缓缓地道:“不!我不杀你!”
  这句话使得大家都吃了一惊,连谢灵运本人都无法相信。
  李塞鸿与柳依幻以及闲游一鸥等人都赶了过来,李塞鸿急道:“关公子!你现在不杀他,将是无穷后患……”
  关山月摇摇头道:“谁想杀死他都行,我可不能再出手了!”
  柳依幻也急道:“为什么!”
  关山月用手一擎白虹剑道:“我在受剑之时,即已立下重誓,非关系到千百人生死,绝不动用此剑,每次用此剑,只饮一人之血,今天它已经被血沃过剑锋了,虽然不是我想杀之人,我可不能再动用它了!”
  李塞鸿与柳依幻面面相顾,不知如何是好。
  要想除去谢灵运,只有关山月一人有此能力。
  即使是关山月,也只有仗着白虹剑才能有此能力,谁知他竟守着这么一个要命的誓言……
  谢灵运知道关山月的确不会再杀他了,脸上竟浮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然后才发着刺耳的笑声道:“嘿……谁能想的到呢!我!龙华会上的魔中之魔,堂堂的修罗尊者,居然会要一个毛头小子饶恕我的性命……”
  那笑声比哭还难听,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是以笑代哭,来舒发他心中的悲哀与屈辱的愤怒!
  关山月淡淡地道:“修罗尊者,你不必为这个难过。老实说我杀你之心比什么都坚决,只是限以誓言,使我无法再出手!错过今天,下次最好别让我碰到你!”
  谢灵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弯腰抱起西门无盐,先替她闭住穴道,阻止流血,回头就走!
  走出几步,苦海慈航迎头赶出,合什作礼道:“尊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希望你能听老僧几句话!”
  谢灵运狠狠地蹬他一眼道:“老秃贼!告诉你一句话,我的灵魂将永远沉沦下去,你不必费心来超渡我!”
  苦海慈航一叹道:“尊者真是执迷不悟……算了!老僧也不多作相求,至少请你把罪恶的组织解散了,老衲也好个别的超渡感化……”
  说时一指他带来的那些人!
  谢灵运苦笑一声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他们是否接受你的感化我不管,至少经过今天这一场惨败后,我再也没脸去领导他们了!”
  苦海慈航合什又敬一礼道:“阿弥陀佛!尊者仅此一念,即是无上功德!”
  谢灵运不再理他,抱着西门无盐埋头迳行。
  他后面跟着祁浩与孔玲玲,之后又是一大群人,像斗败公鸡,像泄了气的皮囊无声无息地走了。
  没有一个人留下也没有谁出声要留下一个人!
  直到他们全部都退下了神女峰头,关山月立刻被尊敬与胜利的欢呼包围住了,每一个人都流露出衷心的喜悦!
  只有柳依幻用不满的声调道:“你也是的!跟你师父一样的固执,什么誓言不誓言,今天你放过了他,下次他可不会放过……”
  李塞鸿却轻轻一笑道:“算了!师妹!关公于都放过他了,你还坚持什么呢!誓守重诺,这正是男子汉值得尊敬的地方!”
  柳依幻嘟着嘴道:“我认为还是除恶务尽的好,惟大英雄能辣手,一味拘泥于妇人之仁,留下了无穷后患!这是纵虎归山,是害人!”
  李塞鸿笑了笑道:“你怕什么呢!你有个好靠山!”
  柳依幻满脸通红,羞叫道:“二师姊!我是在说正经的……”
  一鸥微笑叹道:“老朽倒是附议柳仙子的主张,谢灵运不死,的确是一大后患……”
  关山月忽而苦笑一下,放低声音道:“老实告诉各位一句话,我根本就没有立过什么誓言,也没有存心想放过谢灵运,只是……”
  大家俱是一惊,柳依幻忙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他?”
  关山月苦笑道:“那时我根本杀不了他,反过来他想杀我,倒是举手之劳……”
  众人更惊奇了,关山月摇着头解释道:“以我的功力,只能把剑上的威力发挥一次,第一击不中,被他以剑挡过了,我竭尽余力再作追击,已是强弩之末了,那时他若回手反击,我真还不知道后果如何呢,天幸西门无盐挡了上来,不是救了他,反是救了我,……”
  众人有的懂,有的不懂,关山月只有再作解释道:“白虹剑之威力无俦,只要剑光所及,全无完者,结果只削断了西门无盐的双手,你们已可想到我力竭的程度了,可是我不敢表示出来……”
  柳依幻讶然道:“那你所说的那番话,都是在故意骗他的!”
  关山月点头道:“不错!幸亏他没有发现,我那时冒着极大的风险,嘴里在说话,背上却一直在淌冷汗,你们都该看到我是喘着气讲话的……”
  大家轻松的心情,立即又沉重起来!
  神女峰头的人群开始退去了,大家都没有向关山月辞行,因为他在极度的疲乏中,靠着一块大石,沉沉地睡着了,只有几个人守在他旁边,柳依幻,李塞鸿。一鸥,仙奴灵姑,……
  每个人都忠心耿耿地护卫着他!
  望着散去的人潮,大家都有着惆怅的感觉。
  一鸥轻轻叹道:“这下子是真正的散了,龙华会,……这三个字今后再也不成为秘密,却也只能存在于大家的记忆中了!”
  苦海慈航望着他一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龙华会能有如此的结果,应该是一件可喜的事,难道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鸥苦笑道:“我倒不是舍不得,从我加入龙华会后,无日不想脱离,现在真正的脱离了,却又有茫茫天涯,无所适从之感,老秃驴,你给我想个去处吧!”
  苦海慈航笑道:“算了!天上地下,都没有你这个魔王的去处!唯一的安身之处不该来向我请教,你该去问问他才对!”说时用手一指熟睡的关山月,一鸥惊诧道:“老秃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苦海慈航敛起笑容,正经地道:“目前的魔障虽去,未来的魔难方生,全副担子都堆在一个小伙子身上未免太重了一点,你应该帮助李仙子与柳仙子她们,以你的智慧与技艺,匡助这年青人去从事荡魔锄奸的大业!”
  李塞鸿嗯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秃子!小师妹是义不容辞,你怎么把我也套上了!”
  苦海慈航笑笑道:“圈套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钻进死圈套,都是身不由己的事,即使没有这小伙子,仙子恐怕也落不到清闲自在,因为……”
  李塞鸿将手一挥道:“算了!别再饶舌了,我问你,你把我们都挂在一个圈套里,你自己呢,难道你就没有份了!”
  苦海慈航神秘地笑笑道:“有一块安静土等着老僧已经很久了,都为这一念多事,耽误了老僧二十午,现在应该没有老僧的事了!”
  李塞鸿冷笑一声道:“你别做梦,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在里面摆布,将我们大家都作弄了半天,事情还没有了,你倒想抽身不管了……”
  苦海慧航合什垂目,似笑非笑地道:“世事遇合,冥冥中早有安排,并不由我们作主,仙子相信也好,不信也好,老僧虽然不与各位在一起,却不是偷闲躲懒……”
  一鸥连忙道:“老秃驴!你打的什么哑谜,刚才你说有一块安静土在等着你,现在又说不是偷闲躲懒,你究竟在捣什么鬼!”
  苦海慈航笑笑道:“佛家所谓安乐土,并不是指尘世上的任何角落……”
  李塞鸿忽然道:“那么是在心中的园地么!”
  苦海慈航点点头道:“不错!佛家所谓的心,即是方寸间的一片灵台,尘埃封锁数十载,今日才豁然明朗,从今以后,老僧闲身不闲心,应该做的事反而更多了!”
  闲游一鸥学他合什垂目的样子,问道:“可得闻乎?”
  苦海慈航笑笑道:“譬如一座桥,你从这端过去,我从那端过来,等我们会合的时候,你自然明白,现在又何必多问呢!”
  三个人都被他闪铄的言词搅得英明其妙,这时又有几个人过来,却是血罗刹乐衡君,丑山神柳初阳与白骨魔神乐湘君夫妇,后面跟着神情郁郁的乐小虹。
  一鸥微笑欠身道:“三位也要走了!”
  乐苗君点点头。轻轻地道:“积年宿怨,已蒙关公于代为昭雪,感铭五内,关公子大概一时还不会醒来,只有烦鸥老代为致谢意了!”
  一鸥不答话,却颔首示意,乐氏姊妹裣衽作礼,柳初阳则作了一揖,三人转身欲离去,只有乐小虹依依地道:“娘!我们不能等一下吗,我想关大哥说一声再见!”
  乐衡君轻轻一叹,拉着她道:“痴儿!你不必希望再见关公子,他不是以前的关大哥了!”
  乐小虹噙着眼泪,目光掠过关山月沉睡姿态,又停留在柳依幻身上,柳依幻立刻充满了戒意,回报一个厌恶的神色!
  乐衡君连忙拖着乐小虹飞快地走了,老远还听见乐小虹带哭的声音道:“我不相信关大哥会跟从前有什么不同,虽然他的武功比以前进步了,可是他始终是我的关大哥……”
  柳依幻哼了一声道:“这女孩子很讨厌……”
  李塞鸿白了她一眼道:“师抹!假如你要得到这个男人,最好别让他听见这句话!”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手指着关山月,柳依幻不服气地道:“为什么!难道我要睁着大眼睛,看着一切的女孩子去对他献殷勤!”
  李塞鸿一叹道:“我说的是好话,虽然你是我师妹,我应该帮着你,虽然大师姊也有话交托过,但是我总觉得……”她的话顿住了,不再说下去。柳依幻却紧追着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李塞鸿沉思良久,才轻喟道:“我总觉得他这样一个男人,不会仅属于你一个人!”
  柳依幻神色一变,片刻之后,忽以异声道:“假若有谁想分割他一点感情,我就……”
  底下的话她也没有说下去,但是她的表情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明白。
  李塞鸿猛地一惊,用眼睛望着苦海慈航,目的在希望他说话助助她,但是苦海慈航一无反应,李塞鸿只得轻叹道:“师妹!你还没有得到他,怎么就开始放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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