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连忙把那地道的泥土弄平了一下,又坐了下去。
在地道中的土行孙想是听到了声音,故而并没有返身爬起来。
丁弃武定神看去,只见进来的是秋天文与那侏儒谷主。
丁弃武哼了一声道:“老贼!”
秋天文伸手一挥,道:“你出去!”
侏儒谷主连忙应道:“是,师父。”
果然走出密室,又把石门锁了起来。
丁弃武冷冷地瞧着秋天文,一声不响,秋天文走近丁弃武,轻声道:“丁少侠受惊了!”
丁弃武冷冷地笑道:“这算不了什么,而且也根本谈不上受惊,就算真的因此而死,丁某也不会有什么怨恨!”
“果然是大英雄,丁少侠……”
他把声音放得低低的,俯在丁弃死耳畔一阵低语,丁弃武不由神色微变,怔了起来。
秋天文那一阵低语,丁弃武神色微变,怔了一阵,才道:“你这话可真?”
秋天文轻声一叹道:“老朽隐姓埋名二十年,忍受武林中人对老朽一切毁谤,那是为什么?”
丁弃武冷笑道:“这么说,你是忍辱负重了?”
秋天文笑道:“难道少侠认为不是?”
丁弃武武冷冷地说道:“可惜你那一颗药丸,没发生预期效果,不然,我早死在天皇教四个教徒之手,现在也用不着你再来这一套了。”
秋天文一怔道:“少侠已经跟他们动过手?”
丁弃武道:“不错,险险地没丢了性命。”
秋天文叹口气道:“老夫不是一再叮嘱少侠,对他们忍让吗?”
丁弃武双目神光一凛,道:“在下一生只有勇往直前,没有退避过任何人!”
秋天文道:“唉!老夫没想到这一点,后来呢?”
丁弃武冷冷道:“幸好在擒的这位于姑娘赶来,才把那四个天皇教徒赶走。”
秋天文道:“那么少侠现在感受如何?”
丁弃武道:“你想,我知道中了你的暗算,还能再到你这龙虎谷来,当然是你白废了那番心计。”
秋天文低声一笑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少侠已习得天冥派内功心法,这样一来,老夫更放心了。”
丁弃武瞅着他冷笑道:“你真会见风转舵!”
秋天文向门外倾听了一阵,才又低声说道:“不错,那颗药丸确实有化功消力之效,但不是老夫所有,是有人逼着老夫给你吃的。”
“天皇教主?”
“当然不会是别人。”
“我早料到你跟他狼狈为奸!”
“不?应该说是老夫另有目的。不然,老夫何必刚才对你说那一番话。”
“为了你的目的,就不惜牺牲别人吗?”
“老夫说过,料定少侠已会天冥派内功玄通,只要你一发觉,自会以天冥心法化解。”
“万一你料错了呢?”
“那怎么会?放眼当今武林,能固守灵台,不为我那消魂曲迷失本性的,除了天冥一派内功玄通外,谁也无法抗拒,要是少侠后来在我施展天魔舞时,能空明内视,心定而目不眩晕,亦不会当时倒地不起,少侠想想,老夫若是真想加害,那时不过举手之劳,又何必任由少侠离去?”
丁弃武冷笑道:“你是想用我替你找来那两位长白山朋友,以便一网打尽!”
秋天文笑道:“不错,那确是我当时坚持的理由,不然,只怕少侠不会出去这一趟了。”
“你坚持的理由?”
“唔!”
“这么说,天皇教主那夜已在你这谷中?”
“当然!不然老夫为什么要有那番逼真安排,但少侠想想,那两位长白朋友,不远千里来找老夫,少侠不去找他们,难道他们就不来了吗?”
丁弃武沉吟不语,但心中对这秋天文的话,已有点相信起来,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他这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秋天文又道:“而且老夫那时已知令公子落入天皇教手中,若不争取他的信心,便无法使他对老夫言听计从!因此,只好当时委屈少侠了。”
丁弃武道:“这么说,老前辈是因为在下,才明里跟他们合作的了。”
秋天文摇摇头道:“那倒不是!”
丁弃武一怔道:“为什么不是?”
秋天文凄然道:“难道少侠忘了,我那九位义弟之死!”
丁弃武大惑不解地道:“那是二十年前之事,这位天皇教主年龄不过二十四五,与他何干?”
秋天文道:“当然不是他所为,但要从他身上,才能找出真凶!”
丁弃武道:“查出来了没有?”
秋天文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但已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了,要是长白八熊真的死了,可能凶手也是那个人。”
丁弃武对秋天文的疑心,至此已消失了,但对于他一人化身为二人之事,却仍觉有些疑惑,忍不住又问道:“那么前辈化身为遗世叟之事,又作何解释?”
秋天文低头道:“到底没有瞒过少侠双目,不错,那是老夫化身,不然,老夫在这龙虎谷,又怎能知道武林中所发生的事情,而且用一个化身,行动上可以避开别人耳目。譬如现在的天皇教主……”
丁弃武未等他说完,接着一笑道:“可是,人家早已知道遗世叟是你的化身了,而且连百丈崖至这谷中有地道相通之事,他也知道。”
秋天文骇然一震,道:“他跟少侠提起过?”
丁弃武点头道:“是在下向他询问遗世否是否是你化身时,他不但立刻肯定,而且还说出有地道相通之事。”
秋天文头上隐现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万没料到这位天皇教主,对于自己这等隐密之事,居然也能知道了,万一自己真正用心也被他洞察,不但自己一番苦心白废,只怕连性命也难保了。
丁弃武见他如此震骇,不由也替他担心起来,道:“那位天皇教主,狡猾有如狐狸,前辈应该小心一些,前辈来此与在下相会之事,只怕也难逃过他的耳目。”
秋天文摇头道:“这倒不会,本来是他要来此的,再说,我那徒儿又守在门外,这静室除了开门那个方向外,其他三面均是石壁,无法听得见我们谈些什么!”
秋天文话虽如此说,但心中也不无惧怕之心,话一说完,人立即走向门口,向门外问道:“徒儿,你仍在门外吗?”
门外立即响起那侏儒的声音道:“师父,徒儿在!”
秋天文道:“有人来过没有?”
门外应道:“没有啊!”
秋天文道:“我就快出来,在我未出来之前,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向静室走来的,立即出声喝止,听清楚了没有?”
门外那侏儒谷主道:“徒儿知道了。”
秋天文这才吁了一口气,回身又走到了丁弃武身边,道:“万一老夫计谋不成,那就只有跟他以武功硬拼了,只不过……”
丁弃武见他语音凄惶,大有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凄然之意,忍不住慨然说道:“以前辈的武功,就算胜不了那天皇教主,但自保应该没有问题,万一前辈不能完成宿愿,那些未完之事,在下一定去替前辈完成。”
秋天文感慨万千地说道:“少侠义薄云天,好在相识并不算晚,有少侠这句话,老夫算是放心了,万一老夫不幸先死,少侠查明真相,诛除原凶之后,别忘记到老夫墓前告诉一声,那就更感激不尽了。”
因为室中黑暗,丁弃武虽然看不清他而上表情,但听声音,已知他适才那震骇恐惧之心已扫除怠尽,暗想:“这秋天文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足可证明他忍辱负重不计毁誉二十年之事不假。”
口中又说道:“前辈放心,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糟。”
秋天文道:“少侠既然信得过老夫,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否假意答应他的条件,等令公子及于姑娘她们释放后,老夫即按原计划除去此獠如何?”
丁弃武沉吟不语,照目前情形,这是惟一可走之路,但他一生中,从未向人低过头,有心人三番两次向他攀交,他都一口拒绝,现在忽然答应他的条件,仍觉心有未甘。
秋天文见他不做声,又道:“希望少侠当机立断,老夫在此时间过久,恐怕会引起他的疑心。”
丁弃武忽然毅然道:“你去告诉他,我不答应!”
秋天文一怔,道:“那么令公子及于姑娘她们?”
丁弃武道:“只要老前辈设法维护,不让他们遭到危险,在下自然有法救她们出去。”
秋天文道:“少侠应策划万全,要知一举不成,她们四人全会被毒箭穿心。”
丁弃武道:“因为在下身在此地,他才能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假如在下能脱身,我相信他也不敢伤害她们。”
秋天文一怔道:“少侠想先离开此地?”
丁弃武道:“难道老前辈不同意?”
秋天文道:“不!我不是这意思,老夫只是说,现在所有出谷通路,全被天皇教的人把守,少侠武功,硬闯自然可能,但他一定在少侠闯出之时,又用令公子及于姑娘生命相威胁,那种情况下,老夫要想维护他们,只怕不可能!”
丁弃武本想说出土行孙现在静室地下之事,但又终于还是隐忍未说,因为秋天文虽然表明了他的心意,但丁弃武也不过相信八九成而已,当下笑着道:“前辈放心,我有不必硬闯,也自然有出去之法。”
秋天文大惑不解,听口气,丁弃武似乎对离开此地满有把握,既然不硬闯,只有偷偷溜走一法,但这龙虎谷是他一手创建之地,除了通百丈崖那条秘道外,别无其他暗道,那天皇教主既知道那条秘道,一定派有高手守着,不知他究竟如何逃去之法。
丁弃武也知秋天文心中现在想法,心中只是暗笑。
秋天文道:“既然如此,老朽只好回去复命了。”
丁弃武道:“他们几人的安全,那就仰仗老前辈了。”
秋天文道:“少侠放心,老夫自然会尽力,你也料得不错,若是少侠真能离开此地,他也绝不会杀害他们。”
于是,秋天文起身离开了静室。
秋天文走后,果然那土行孙又钻了出来,道:“是谁跟你罗嗦了这一半天?”
丁弃武道:“秋天文。”
土行孙道:“在长白山没死的那个?”
丁弃武道:“不错!你也知道他?”
土行孙道:“我虽然对武林中事知道得不多,但当年中原十杰在长白山死了九人之事,确是一件大事,所以我也知道。”
丁弃武忽然心中一动,道:“你是不是要我跟你走?”
“难道你不肯?”
丁弃武道:“除非你现在替我办一件事。”
土行孙一怔道:“我来救你,还要向我提条件?”
丁弃武笑道:“当然,我若不肯出去,路九重绝不会放过你的儿子。”
土行孙抓抓头,苦笑道:“好家伙,你真是得理不饶人!居然趁人之危。”
丁弃武道:“你用石竹酒害我,想逼我传你天冥绝学之事,难道你忘了?”
土行孙作了一个无可奈何表情,道:“好啦,算我错在先,你说说看,什么事?”
丁弃武道:“适才秋天文说,他与有心人的合作是假的,目的是为了侦察当年九杰的死因!”
土行孙道:“九杰不是死在长白八熊之手吗?”
丁弃武道:“当年他们被人先在酒中下了化功散,也中了别人借刀杀人之计。”
土行孙一怔道:“真的吗?”
丁弃武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得到证实,只是不知道暗算的人是谁?”
“但也绝不会是这位天皇教主!”
“但秋天文说,要从他身上,才能查得出原因?”
“你要我证实秋天文?”
“不错,你不笨。”
“他现在何处?”
“就在前面一间大厅中,这时他正和那位天皇教主在说话。”
土行孙有点为难的样子,道:“我的天,那位天皇教主我可不敢惹。”
丁弃武道:“你会地遁之术,怕什么,只要在屋角或桌下,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再回来告诉我就成了。谁要你去招惹他?”
土行孙无可奈何地皱皱眉,终于又钻向地下去了。
丁弃武等土行孙一走,又仔细将秋天文的话想了一遍,觉得他虽然城府很深,是一个善用机智之人,但与有心人相较,似又略逊了一筹,若然他所说是实,只怕他的用心,早被有心人觉察出来,而有心人现在之所以不动声色,无非是自己在有心人心目中,是第一号强敌,欲利用他这龙虎谷主来剪除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不由为秋天文捏了一把汗。
过了没有多久,土行孙已去而复返。
丁弃武道:“听到他们谈了些什么吗?”
土行孙道:“我只听他们在说,两个时辰之后,你丁少侠若不肯归服天皇教主自裁,便要当着你的面,杀死你儿子。”
丁弃武钢牙一咬道:“还有呢?”
土行孙道:“还提到那两个姑娘!”
丁弃武道:“怎么说?”
土行孙看着他迟疑着说道:“那家伙真歹毒,还说要当着你的面,开无遮大会!”
“什么叫做无遮大会?”
“你不懂?”
“懂得还会问你吗?”
土行孙道:“那就是要当着你丁少侠,侮辱那两位姑娘。”
丁弃武双眼喷火,霍然立起道:“谁说的?”
土行孙道:“当然是那位天皇教主!”
丁弃武怒不可遏,喝道:“他敢!”
土行孙“嘘”了一声道:“别嚷,那家伙好像什么歹毒的事都干得出来,假若你不走,说不定真会!”
“那秋天文怎么说?”
“那老儿也很赞同,不过,他说,必须要使你丧失抵抗力才行,不然你会气极拼命。”
丁弃武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不走了,我倒要看他们怎样会使我丧失抵抗力!”
土行孙一怔,他说出这番话的原因,无非想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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