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弃武道:“在下已经说过了.是因为下山迷路!”
老和尚摇摇头道:“老衲今年巳是七十几岁了,不容许别人在老衲眼里揉沙子……”
丁弃武苦笑一声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老和尚道:“老衲心明,是少林达摩院长老!”
丁弃武道;“莫非大师怀疑那是在下杀的?”
心明大师点点头道:“老衲一看你就知是一位精习武功之人,何必冒充香客,至于是否是你杀了达德,老衲必须设法查明这件事!”
丁弃武道:“若想查明此事,首先就不能怀疑在下,而且在下可以帮助……”
心明大师摇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多说,老衲不是没有主见的人……”
目光向那相随而来的四五名和尚道:“把他带了回去,请掌门师兄亲自问话!”
丁弃武叫道:“大师既是出家人,就应该讲理,如何要想掳劫在下?”
心明大师哼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这里发生了人命,不能不查个清楚!”
丁弃武道:“好吧,事到如今,在下可以明说,那杀了达德大师的人,名为有心人,他很可能逃得不会太远,还是快些去抓他的好……”
心明大师冷冷的拦住他道:“别忙……”
丁弃武着急的道:“再迟只怕就追不到了!”
心明大师冷冷的道:“老衲亦无意去追他……”
微微一顿,又道:“方才施主说他是什么人?”
丁弃武只好应下:“有心人。”
“这是他的名字!”
“自然不是,但在下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自称有心人!”
“施主如何知道?”
丁弃武道;“因为方才我看到过他,眼下也是为了要想追他,才跑到山头上来的。”
心明大师冷笑道:“施主不是进香的香客迷了路么?”
丁弃武苦笑道:“方才那话虽然是假的,但现在却是真的,大师还是快些捉人要紧!”
心明大师哼道:“施主贵姓大名?”
“在下丁弃武。”
“丁弃武?……”
丁弃武不由震了一震,但话已出口,只好苦笑了一声,
呐呐的道:“大师难道听说过在下的名字?”
心明大师目光犀利的瞪着他,良久良久之后.方才冷笑道:“不但听说过,而且大名如雷贯耳!”
丁弃武忙道:“大师太客气了,在下实在不敢当大师如此恭维!”
心明大师摇描头,道:“老衲的恭维绝不会有错……”
目光一转又道:“施主可是天山瞽叟的弟子?”
丁弃武只好点点头,道:“在下正是!”
一 心明大师冷森森的一笑道:“这就够了……”
但面色一变又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狡赖,说你不是杀人的凶手么?”
丁弃武皱眉道:“在下本来不是。”
心明大师向达德和尚的尸身摇摇一指道:“你且看看他是死于什么剑法之下?”
丁弃武不由心中一寒,因为他知道,这误会实在弄大了。
但他仍然耐着性子道:“在下正要说明这一点,有心人的剑法极似天山流云剑,在洛阳白家曾有四名护院武师死于他的剑下,而后去开封……”
“住口……”心命大师怒不可遏道:“丁弃武,如果你真的不是杀人凶手,就快些束手就缚,随我去见敝掌门,自然有你的公道,要不然,看你能不能闯出嵩山!”
随手一挥四五名僧人拳掌兼施,一齐向丁弃武匝的攻了过去!
少林武功果然不同凡俗,四名僧人中两人用剑,两人使用便铲,兵刃挥动之间,但听隐隐一片风雷之声。
丁弃武双眉微锁,闪身一跃,竞施展开天山流云身法,
由四名僧人头顶上疾掠而过,荡出了五丈余远.
心明大师目射异光朗诵了一声佛号。
四名僧人呆得一呆,并不迟疑,又兵刃齐卷,二度向丁弃武攻了过去。
丁弃武一声长笑,又似天山流云身法由四名僧人头上疾掠而过,再度避开一招。
四名僧人深感愕然,但由于心明大师巳经下令攻敌,不能中途罢手,四僧身形疾转,兵刃复举又要三度攻去。
这时心明大师却沉声疾道:“住手!”
四名僧人同时停了下来。
丁弃武也傲然峙立,淡然一笑,不曾开口。
心明大师诵声佛号,冷冰冰的道:“丁施主为何不肯动手?”
丁弃武也冷冷的道:“大师应该明白。”
心明大师摇摇头道:“老衲要你说个清楚!”
丁弃武笑道:“丁某与少林素无瓜葛,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理由动手相搏!……”
微微一顿,又道,“丁某离开天山之时,家师也曾一再吩咐,如非绝对必要,不要和少林僧人动手,因为家师对少林一脉一向也极敬重!”
心明大师哼了一声,道:“这倒要谢谢令师天山瞽叟……”
声调一沉,又道:“但如何才算是绝对必要!”
丁弃武淡漠的一笑道:“那就是只要贵派不过分欺人,在下能忍就忍,不会与贵派斤斤计较!”
心明大师哼道:“好大的口气……”
丁弃武苦笑道:“大师可以放丁某一关么?”
心明大师咬牙道:“不行!今天如果放你离开少林,老衲立时就自裁此地!”
丁弃武皱眉道:“大师为何如此决绝?”
心明大师一指达德和尚的尸体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在否认!”
丁弃武剑眉深锁道:“大师不听解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虽然很像流云剑法,但绝非丁某所为……”
目光一转,又道:“能够使人眉心中剑的,并不一定就是流云剑法,大师武林之家,应该知道这一点!”
心明大师道:“这一点老衲固然知道,但你却在此时此地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丁弃武咬牙道:“江湖之中巧合的事太多了,因为那凶手也去此处,而丁某正是追逐那凶手而来!”
心明大师说声佛号道:“丁施主见到了行凶的凶手?”
丁弃武点头道,“一点不错。”
心明大师道:“他是什么人?”
丁弃武道:“有心人。”
心明大师冷冷一笑道:“人皆有心,自然他是有心人,但老衲要知道的是他的姓名,与身世来历,以及为什么要向少林掌门下此杀手……”
丁弃武忙道:“如果说起来,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说得完的,大师可否先接纳丁某的意见?”
心明大师道:“丁施主有什么意见?”
丁弃武目光四外一掠道:“有心人本是要到此山掘宝而来,此刻谅未远去,也许仍在少岩峰附近,大师可否帮助丁某,先把他寻到之后再容在下细说?”
心明大师一怔道:“他掘什么宝?”
丁弃武苦笑道:“在下一时之间实在无暇细说这些,大师可否先依了丁某的意见,把那有心人抓到?”
心明大师摇摇头道:“如果他真的在嵩山之内,他就不会逃得出去,丁施主不必如此着急!”
丁弃武道:“但有心人武功高强,如果不赶快把他找到,也许嵩山之中不只一个法德和尚的尸体!”
心明大师仍是固执的道:“丁施主不必多说,目前唯一的办法还是请施主陪老袖去见敝掌门……”
丁弃武道:“就是你不说,丁某也很想去见他,只是眼下却不行……”
心明大师怒道;“施主说话反复矛盾,既愿去见敝掌门,为什么又这时不行?”
丁弃武大声道:“丁某说过,该先抓凶手!”
心明大师哼道:“老那也说过,只要凶手还在嵩山,他就逃不出去!”
丁弃武冷冷的道:“只怕未必……”
伸手向达德僧人的尸体一指,道:“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心明大师老脸一红,但却朗诵一声佛号道:“这不关施主的事,如果一如施主所说,另有一个有心人是行凶的凶手,只要能够证实此事,那就与施主无关了!”
丁弃武道:“如何才能证明此事?”
心明大师略一忖思道:“只要他逃得出敝派的密密桩卡,或是……或是再有被这种剑法杀死之人……”
丁弃武长吁一声道:“大师佛门高人,为什么定要用贵派门人弟子的性命冒险?”
心明大师不以为然的道:“如果老衲听了你的话,那才是最大的冒险!”
丁弃武咬牙道:“这样说来,大师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听信在下的话了?”
心明大师点点头道:“如不敢交手,就只有去见敝派掌门了!”
丁弃武冷哼道:“大师不要错会了意,须知在下并非不一 敢交手,而是不愿交手……”
心明大师冷冷的道:“你不必有所顾虑!”
丁弃武怔了一怔道:“这倒压了,难道大师的武功必能胜得了丁某?”
心明大师沉凝的道:“老衲奉命行事,并不计较施主的武功高低,如不随老衲去见敝掌门,就请快些动手!”
丁弃武皱眉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领教了!”
心明大师顺手拔出长剑.亮开门户,冷冷的道:“施主进招!”
丁弃武摇摇头道:“还是大师先请,因为家师曾嘱在下敬重少林,在下虽被迫动手,但不愿抢先!”
心明大师咬咬牙道:“阿弥托佛,老衲只好有儹了!”
长剑一摆,攻出一招。
丁弃武双眉微锁格去一剑。
唧的一声,心明大师的长剑被格了开去。
丁弃武双眉锁得更紧,剑势一卷,向心明大师斜斜扫去一招。
心明大师不慌不忙,撤招变式,迎了过去。
丁弃武的宝剑也被格了开去,但他却立刻住手不再攻招!
心明大师也收剑道;“施主为何不打了?”
丁弃武摇摇头道:“两招出手,在下已取得主动,五招之内,大师必败无疑……”
微微一顿,又道:“佛门弟子难道个个都是如此固执么?”
心明大师面色凝重的道:“老衲已说过是奉命行事,胜负成败,皆非老衲所知!”
丁弃武沉声道:“但你明明知道不会是我的对手,却一定要迫我与你动手,难道你就希图一死……”
微微一顿,又道:“大师是少林长者,地位尊崇,贵掌门应该不会不听大师的话……”
心明大师长吁无语,另外四名僧人也都像木桩一殷怔立一旁。
丁弃武恍然道;“我明白了……”
心明大师一怔道:“施主明白了什么?”
丁弃武道:“情形巳经十分明显,大师有难言之隐,是拼着一死应劫的……”
声调一沉,又道;“少林寺中究竟有什么变故,大师何不快些告诉在下!”
心明大师面色微变,长诵一声佛号道:“佛门善地,有什么变故发生?”
丁弃武道:“既然没有变故,大师为什么行事作为如此大悻情理!”
心明大师又仗剑攻来,叫道:“施主不必多言,还是快些动手的好!”
丁弃武格开他的长剑,摇摇头道:“大师何必定要找死?”
心明大师吼道:“胜负未分,如何说是老衲找死!”
丁弃武冷笑道:“反正那有心人早已离去,在下就去见见少林掌门也无不可,不过,却不是随你前去!”
心明大师吃惊的道:“你要如何去法?”
丁弃武道:“我自己去,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明天,反正随时随地……”
心明大师吼道:“你敢?”
刷刷刷一连三剑攻了过来。
丁弃武挥剑连迎三招,把心明大师逼得连后退了三步。
而后,他冷冷一笑,飞身而起,一跃数丈,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之中。
心明大师仰天长叹一声,并不去追赶,却喃喃自语的道:“罢了,罢了……”
四名僧人也自黯然无语。
终于,其中一名僧人呐呐的道:“师叔……”
心明大师如同梦醒般的道:“嗯……”
那僧人道:“达德师兄的法体……”
心明大师目光四处一转,轻诵一声佛号,急急的沉声道:“快些埋掉!”
四名僧人同时应了一声,两名用方便铲的僧人立刻挖出一个坑洞,把达德的尸体迅快的埋了起来,不大时光,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状。
心明大师瞧着四僧埋葬好达德的尸体,又轻诵了一声佛号道:“记着,万万不能泄露!”
四名僧人俱皆低语道:“师叔放心,小僧等不会多口,不论谁问,都不会泄露一字。”
心明大师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回去。”
其中一名僧人呐呐的道:“师叔是说要回寺?”
心明点点头:“不回寺又去何处?”
那名僧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口唇蠕动了一阵,却没有说出话来。
心明大师低谓一声,道:“走吧,该回去了,只要你们记住方才的事,大约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四名僧人同时点了点头,就与心明大师一向同去少林寺的路上走去。
少林寺中一片静寂。
无数进殿院到处都是一片黑沉,似乎寺中的僧人都已入睡,又似乎这已是一座空寺。
五条蠕动的人影进入了第二进殿院中,那是心明大师与四名随从的僧人。
心明大师走在最前面,在第二进大殿的偏殿前停了下来,双掌合什道:“掌门师兄可在?”
只听黑暗中的偏殿中传出了一个声音道:“是心明师弟么?”
心明大师忙道:“正是小弟,掌门……”
那黑暗中的声音道:“师弟辛苦了,什么事故发生么?”
心明大师摇摇头道:“没有,也许那传闻不确!”
黑暗中的声音道:“你相信那是传闻?”
心明大师苦笑一声道:“因为下座一直不曾发现任何异状,也丝毫没有听到一点声息……”
黑暗中的声音笑嘻嘻的道:“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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