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参差剑花,锐啸盈耳。
史傅鼎立时被那凌厉反击,迫得后退了一步,但他一退之后,再次挥剑逼进,长剑如
虹,飞快的还击过去。
这时另一边,宋文俊倏地转过身来,双目寒芒迸射,直注在索毅夫的脸上,冷然道:
“你带来了多少人,混入咱们庄中?”
索毅夫深沉的笑了笑道:“兄弟深入贵庄,总得安排几个人手,以备紧急之需,这也不
能怪兄弟吧?”
宋文俊心头杀机陡生,缓缓走上,冷然道:“你还有多少帮手,叫他们一齐出来吧!”
索毅夫后退一步道:“少庄主要做什么?”
宋文俊脸上笼罩了一层冷肃之色,说道:“方才霍总管提醒了我,即使杀了你,对家父
并无多大影响,你如有帮手,就要他们一起出来,今晚我要先肃清混入夫华山庄的贼人,包
括你在内,然后再找你们主子……”
他一字一字的说来,显得坚强有力。
索毅夫镇定的道:“少庄主杀了兄弟,对你们天华山庄,并无好处。”
宋文俊道:“杀了你,对天华山庄虽然并无好处,但可以告诉天下武林,天华山庄威武
不屈,侵入天华山庄者死。”
索毅夫道:“少庄主太冲动了,你应该不会忘记宋老爷子还在敝主人手上吧?”
宋文俊道:“你主人劫持家父,无非想以此示威江湖。作为称霸武林的张本,家父在江
猢上薄有声誉,所以你主人要待若上宾,一个心怀大志的人,绝不敢做出触犯众怒,受人指
摘之事,你说对不对?”
索毅夫一手拈着他嘴角几茎苍须,点头道:“少庄主那是非杀兄弟不可了?”
宋文俊道:“不错,我给你一个机会。”接着回头道:“霍总管,把你的剑,借给他一
用。”
他因素毅夫身边并没佩剑。霍万清答应一声,伸手拔出佩剑,正待递去。
索毅夫摇摇手道:“兄弟从不使剑,也从不和人动手。”
宋文俊凛然道:“你不使剑,我要使剑,你不动手,我要动手了。”
索毅夫耸耸肩,干笑道:“少庄主一定要动手,剑在你手上,兄弟有什么法子?”
他是在耍赖,还以为宋文俊真的不敢杀他。
宋文俊手中紧握长剑,杀机已盈眉宇,沉喝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
话声落,长剑已如匹练般刺出。他这一剑去势极速,也早已觑准了索毅夫眉心而发。
天华山庄的少庄主,自然剑无虚发。
虽然房中还有另一对人在厮杀,但大家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宋文俊的剑上,因为这两人
都是今晚这场变故的主角。
索毅夫果然说的不假,他从不和人动手,故而没有还击,没有招架、更没有躲闪,好像
要但然承受一剑。
他脑袋瓜不会是铁的,就是铁铸的吧,宋文俊这一剑,力贯剑身,劲注一点,纵然不能
刺穿,大概也刺得进去。
剑势一闪即至,剑尖离开索毅夫眉心五寸光景,他还是没有动。所有目光都流露出诧异
的神色,难道这狼山一狈,真会是心甘情愿的到天华山庄找死来的?
五寸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但一直等到剑尖迫近眉睫不过寸许光景,狼山一狈索毅夫的瘦
削脸才向左一偏,森寒剑锋,正好闪电般从他耳边擦过。
从耳边擦过,宋文俊这一剑当然落了空,等宋文俊撤回长剑,索毅夫的头又恢复了原
位。
这是何等快速之事?
在大家看来,索毅夫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只是宋文俊点出的长剑收了回去,如此而
已!
宋文俊心里有数,狼山一狈口中说着从没和人动过手,实则他身手绝高,但此时岂肯甘
休,沉哼一声:“好!”
手腕一振,剑光闪动,接连刺出五剑。
这五剑,不仅快,简直快到无以复加,就像一气呵成!
没有人看清他的剑式,也没有人能分清他发了几招?只觉剑光飘忽靡定,有如灵蛇乱
闪!
索毅夫还是没有躲闪,他一个人仿佛就在剑花错落之中站着没动,但宋文俊这五剑,就
没有伤到他的毫发,连他衣裳都没划破一寸!
宋文俊的剑势,明明可以刺入的肋胁,就偏偏贴着他衣衫擦过,明明可以刺中他咽喉,
却偏偏贴着他衣领过去。
五剑居然全落了空!
在场众人之中,个个都是武功有极深造诣的人;但谁也没有看清楚索毅夫是如何躲过宋
文俊五剑的?
只有岳少俊看得最清楚,最出神,最有心得,但也看得脸色微变,朝竺秋兰悄声说道:
“果然是他们一党。”
竺秋兰道:“你说是谁一党的?”
岳少俊道:“此人避剑身法,和仲飞琼四个使女,同一路数……”
话声未落,只听索毅夫叫道:“少庄主且请住手。”
宋文俊停剑喝道:“你有何话可说?”
索毅夫道:“看来少庄主是下定决心要杀兄弟了,就是方才这几剑,已经穷极变化,再
硬挺下去,兄弟非伤在你剑下不可了。”
宋文俊冷冷的道:“你可是改变主意,想动用兵刃了么?”
索毅夫道:“兄弟从不和人动手。”
宋文俊横剑道:“那你打算如何?”
索毅夫笑了笑道:“兄弟打算找个人帮忙。”
宋文俊冷然道:“本公子早就说过,你还有多少人手,混入咱们庄中,叫他们一起出
来。”
索毅夫似笑非笑,干嘿一声道:“兄弟想找八大门派中人帮个忙……”
他两道深沉的目光,缓缓的转到无住大师等四人身上,不住的来回打量。(本来有五个
人,但武当史傅鼎正在和青衣汉子动手,余下的还有少林寺的无住大师、终南派飞虹羽士陆
飞鸿、八卦门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等四人)
宋文俊怒声喝道:“姓索的,你胡说些什么?”
索毅夫道:“少庄主可是不相信么?”
说到这里,目光转到飞虹羽士陆飞鸿的身上、接着道:“陆飞鸿,就是你吧!”
飞虹羽士道:“你可是想和贫道动手么?”
索毅夫道:“兄弟是要道兄帮个忙。”
宋文俊看他说的极为认真,心中不禁暗暗疑惑。
飞虹羽士道:“你要贫道帮你去对付宋少庄主么?”
索毅夫点着头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
飞虹羽士赫然笑道:“姓索的,你没有在做梦吧?”
索毅夫皮笑肉不笑,说道:“兄弟好好的,怎会在做梦?”
飞虹羽士敞笑一声道:“那一定是贫道听错了。”
索毅夫道:“道兄神智清明,自然也不会听错了。”
飞虹羽士道:“好,既然索朋友不是在做梦,贫道也没有听错,那么索朋友再说一遍,
让贫道听听,你方才说什么?”
索毅夫道:“兄弟方才是说,要请道兄帮个忙,替兄弟去接宋少庄主几招。”
飞虹羽士道:“索朋友这句话,不知怎么想出来的?”
索毅夫道:“兄弟不用想,因为这是命令。”
“命令?”
飞虹羽士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望着索毅夫肃然道:“你是命令贫道?”
“不错!”索毅夫肃然道:“兄弟指派的是你。”
飞虹羽士道:“贫道凭什么接受你的命令?”
索毅夫缓缓道:“道兄知道这是谁的命令么?”
飞虹羽士看他神色不假,心中更加疑惑,反问道:“这是谁的命令?”
索毅夫嘴角间露出一丝冷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根金丝络穿着的一方玉牌,在手掌心扬
了扬。
飞虹羽士骤睹玉牌,不禁脸色陡变!
索毅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间道:“道兄一走认识这方玉符了?”
飞虹羽士当然认识,这是终南派历代相传的掌门玉符。见符如见掌门。
岳少俊眼看索毅夫拿出一块玉牌,飞虹羽士就显出了惊骇神色,忍不住问道:“不知姓
索的手上,拿的是什么玉牌?”
竺秋兰低低的道:“自然是可以命令他的令牌了。”
飞虹羽士怔立当场,过了半晌,才道:“终南派掌门玉符,怎会在你手里的?”
索毅夫道:“兄弟有玉符在手,是不是能命令你飞虹羽士?”
飞虹羽士道:“贫道先想知道本派玉符,怎么会落到你手中的?”
索毅夫仰首冷嘿一声,木无表情的道:“兄弟听说终南玉符历代相传,是掌门人的符
信,掌门人纵未亲临,玉符至处,见符如见掌门,不知是否确实如此?”
飞虹羽士当然不能说他不对,只得哼道:“不错。”
索毅夫嘿然笑道:“既然如此,道兄就不用问玉符怎会在我手中了。”
他这话,飞虹羽士无法反驳。
索毅夫深沉一笑,接着道:“玉符至处,见符如见掌门,兄弟指派你出战宋少庄主,道
兄怎不遵令行事?”
飞虹羽士面有难色,说道:“这……”
索毅夫脸色一沉,高举玉牌,喝道:“陆飞鸿,你迟疑不前,那是故意违抗玉符了?”
违抗玉符,就是欺师灭祖的叛派大罪!
飞虹羽士脸上神色不定,显示他心中踌躇未定,口中又迟疑的道:“这……”
就在此时,竺秋兰开口了:“陆道长,你受愚了。”
索毅夫回过头来,冷然道:“小丫头,你又要多嘴了?”
竺秋兰披披嘴道:“难道我不能说么?哼,小丫头,你娘当年还不是小丫头长大的?”
索毅夫脸上忽然现出浓重杀气,但一现即隐,嘿然道:“你一再和老夫作对,老夫不会
饶过你的。”
竺秋兰不屑的道:“你少冒火气,姑娘我如是怕事,也不会在江湖上走动了。”
索毅夫道:“很好。”
说完这两个字,就别过头去,望着飞虹羽士冷冷说道:“陆飞鸿,你考虑好了没有?”
竺秋兰叫道:“陆道长,你当他手上的玉符,是真的么?”
素毅夫怒形于色,举着玉符,说道:“这终南玉符,那里假了?”
竺秋兰道:“你假扮宋老爷子,不是我看出破绽来,他们不是都把你当成宋老爷子么?
你们伪造宋老爷子亲笔信,连宋少庄主,霍总管都分不出真假来,像你们一向惯干作假,这
终南玉符,还会是真的么?”
索毅夫冷森的道:“就凭这句话,你就死定了。”
飞虹羽士突然敞笑一声道:“好个匹夫,你敢愚弄陆道爷!”
刷的一声,寒光飞闪,长剑出霆,迅若惊雷,朝索毅夫握着玉符的手腕削去。
索毅夫右腕一缩,收回玉符,冷冷的道:“陆飞鸿,记着,违抗玉符,应受五刀分尸之
刑!”
飞虹羽士厉声道:“陆道爷先教你五剑分尸!”
说话声中,摇腕发剑,一连刺出五剑。
终南派剑法,素以快速轻捷著称,他这五剑,和宋文俊方才的五剑,又是不同!他剑势
出手,就如五道飞虹,匹练缀绕,把敌人前后左右,一齐封死,然后五道飞虹,忽然化作漫
天剑花。剑花突然爆开,化作漫天剑雨,密集飘洒。
你被剑光束在中间,想躲也躲不开,飞虹羽士,原来他的外号,是这样得来的。
这五剑,当然是他的成名绝技了,但这五剑,依然没有伤到狼山一狈索毅夫。
飞虹羽士真正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自己已把前后左右,一齐封死,区区数尺方圆,
尽在“飞虹五剑”变化之中,不会伤不了他?除非他不是人!
就在此时,但见门帘忽然掀开。大步走进一个身穿黑袍的高大人影。
只要看他进来时的气派,这人定然来头不小!
只见他才一跨入屋中,就巨目一扫,洪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洪喝,当真声若洪钟,震得房内迥音嗡嗡作响!
飞虹羽士不知来的是谁,他五剑刚刚使完,立即收剑跃退。
狼山一狈脱出剑影,长长吁了口气,笑道:“是赵兄来得正好,若再迟上一下,兄弟身
上,至少也要戮上五个窟窿了。”
这从门外走进来的黑袍人,正是黑虎神赵光斗,洪笑一声道:“索兄好说。”
这时和游龙剑客史傅鼎动手的青衣汉子也引剑疾退,身形一晃,很快的从门帘缝中,闪
了出去,身法恍如魅影!
秃顶神雕孟达仁看的暗自惊异不止,忖道:“这是什么身法?”
游龙剑客史傅鼎和那青衣汉子,激战了三百余合,武当绝艺,几乎全使出来了,不但赢
不了对方一招半式,甚至还迫得手忙脚乱,肩头、手肘等处,还被对方剑锋划割破了。他从
未受过这等挫折,心头这份愤怒,自不待言。
此时眼看青衣汉子忽然舍了自己,转身朝门外退去,一时岂肯甘休,口中大喝一声:
“狂徒,你往那里走?”
双肩一晃,衔尾追了过去,黑虎神赵光斗洪喝一声:“站住!”
挥手一掌,劈了过去。他外号黑虎神,云从龙,风从虎,他这一掌出手,果然虎然生
风,一股凌厉强猛的潜力,宛如浪潮一般,朝史傅鼎身前涌了过去。
史傅鼎没想到此人(他不认识黑虎神)一击的威势,竟有如此猛恶,一时化解不及,立
即一提丹田真气,身子横向左侧飞开,才算让开黑虎神的掌风,心头怒不可遏,站定身子,
双目凝视,长剑一指,凛然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偷袭史某?”
黑虎神微哂道:“我是什么人,你回去问问玉真子,自会知道。”
史傅鼎嗔目喝道:“史某偏要你自己说出来。”
长剑一振,大有欺身直上之意。
狼山一狈含笑道:“史道兄乃是武当俊彦,怎的如此忍不住气,赵兄不是和你动手来
的。”
黑虎神连正眼也没看他一下,只是微哂道:“竖子少不更事,理他作甚?”
史傅鼎大喝一声道:“你以为史某宝剑不利么?”
秃顶神雕孟达仁走上一步,劝道:“史道兄请且歇怒,咱们不妨听听他的来意。”
无住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孟兄说的极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且听赵老施主如何说
法,再作道理。”
史傅鼎碍着二人面子,快快的返剑入鞘。
霍万清看了黑虎神赵光斗一眼,嘿然道:“索老哥方才曾说送信的人,快要来了,这送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