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既然说出“夺命九招”,那九招自然非同小可、霍万清掌势一变,双掌当胸,目注
对方,以静制动。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广明喝声甫出,右掌握着一支铁笔,左手突然张开。
方才他双手握拳,还看不出缺少了一个指头,这回左手五指箕张,果然少了一个大拇指。只
见他右手起处,拳握铁笔,突出一招“画龙点睛”,疾奔霍万清眉心。
霍万清眼看广明点来,立即转身左闪,右手探处,化掌为爪,顺着对方笔势,抓向他执
笔右腕。
那知就在他手爪抓出的同时,突觉几缕尖风,已然袭到胁下,心头不禁大骇,他几乎没
有看到广明的左手出手。
不知这几缕暗劲,是怎样发出来的?急忙右手一圈,收了回去,同时也运集内力,抗拒
袭上身来的暗劲。
等你收回右手,运劲抗拒之际,忽然消失,但广明点出来的铁笔,手腕蓦地一振、洒出
两点笔影,已然由上而下,快若掣电,袭向左右“将台穴。”
观战的人,看得都觉得奇怪,不知霍万清抓出去的手,何以半途撤回?*支持本书请访
问‘幻想时代’以便得到最快的续章。*这一撤,岂不是成了挨打的局面?霍万清自然更为
骇异,此时两点笔影,距胸前已不过数寸,封架已然不及,只好微一吸气,向后疾退数尺。
广明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铁笔上振,直欺过来,人还未近,手中一支铁笔,突然幻起
七八支铁影,挟着丝丝尖风,像风吹雨丝,迎面飘洒而来。
霍万清无法封架,只得再次向后疾退三步。但在疾退之时,力贯掌心,连环劈出两掌。
这两掌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风呼呼,宛如两团狂飚,一先一后,势如雷奔,卷撞出
去。
广明居然不退反进,口中大喝一声,风飘雨洒的笔影,忽然合而为一,有若一支尖锥,
直向掌风中刺入。
这是他把劲急的力道,集中一点攻来,劲势锐利无匹,但听“嗤”的一声轻啸,霍万清
第一掌劈出一团掌力,立时被他贯穿!
要知所谓掌力,就是由他数十年苦练的气功所凝结的力道,试想劲气凝成的一团力道。
被对方笔尖透过,集中一点的尖风贯穿了,这一团气,自然一破而泄,这和吹大了的汽球,
碰上针尖,立时会爆破的道理一样。
霍万清陡觉第一掌掌力被对方破去,这一变故,自然大出意外,心中这份震惊,自然非
同小可!
差幸他数十年的修为,内功精深,掌力收发随心,发危不对,左手一招,带转击出的力
道,身随掌转,往左侧庭出,一道掌风,朝广明拦腰横扫过去。
广明又是一声冷笑,那振腕点出一支铁笔,随着笑声,又化作点点笔影,漫天飞洒!
不,这一瞬间,由一个广明,又幻化成四五个广明,餐自振腕挥洒,漾起点点笔影,围
攻而上!
他夺命九招,果然变化莫测,人笔难分,环绕着霍万猜身侧,倏忽进退,指指点点,忽
劈忽抓、攻守迎拒,全力周旋。
两人这番搏斗,当真出生入死,激烈异常,看得双方的人都为之屏息凝神,目不稍睫,
就在这时候,竺秋兰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喂,竺小妹,你身边有没有
带着黄豆、白米?我是说像黄豆、米粒般极小的一类东西。”
那声音极细,极细,竺秋兰听不出这说话的是谁?他人在那里?心中方自一怔!
只听那声音又道:“你娘随身经常带着十七八种暗器,我想你竺小妹身上,也一定不会
少到那里去,这样,随便你什么,拣小一点的,取四颗出来,捏在掌心,别让人家看到,听
我叫你打谁,你就打谁……”
竺秋兰心中暗暗纳罕,抬目四顾,又看不到什么人,但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这说话的
人,一定躲在暗处,而且绝非贼人一路。
那声音又道:“喂,喂竺小妹,你别东张西望好不,狼山一狈比鬼还精,莫叫他看出来
了。”
那声音接着又道:“哦,者哥哥我叫你把小玩意取出来,捏在掌心,你怎么还没取出来
呢?要知道这时候金甲神大战罗汉,好戏上场,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瞧着他们,时间稍纵即
逝,再过一会,就救不了人啦,我的姑奶奶,真急死人!”
竺秋兰听他口气,有些滑稽突梯,不觉抿嘴一笑,就依着暗暗掏出四颗铁菩提子握在掌
心。
那声音好像看见了一般,低笑道:“这才对,哦,竺小妹,你认不认得武当那个姓史小
子,还有两个道士,一只秃雕?你认识他们的话,那就准备好了,听你老哥哥的口令。”
竺秋兰当然认得游龙剑客史傅鼎等四人,闻言暗暗吃惊,忖道:“他要我用暗器打他
们?这人到底是谁呢?他自称老哥哥,那一定是和我很熟的人了,但自己却一点也想不出
来?”
她脸上这一犹疑,那声音立时看出来了,嘻的笑道:“竺小妹,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
一时,老哥哥怎会叫你用暗器去打四个已经昏迷的老小辈呢?老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为了救人
么?救人,自然要打那四个蒙了脸的小子了。”
竺秋兰笑着点了点头。
那声音又道:“好,你现在总算明白了,不过这四个小子站在昏迷不醒的老小辈身后,
不能打他们正面,那就非得取他们背后的‘灵台穴’不可了。”
这话听得竺秋兰又是一怔,那四个蒙面黑衣人,是押着史傅鼎等四人走出来的,他们四
人面前;站着史傅鼎等四人,面向着自己等人。
使用暗器,正面当然打不着他们.因此只能打他们的侧面,但这说话的声音却要自己打
他们背后穴道,自己在他们对面,又不是站在他们背后,打背后穴道,叫自己如何打得着?
她心念转动之际,那声音低笑道:“他们不是一排站在木门前面吗,要打他们背后穴道,就
得把暗器打得高一些,越过围墙,再从木门中穿射出来,就可以打到他们背后,也不致被人
发现了。”
竺秋兰越听越奇,暗器从对面打过去,要越过围墙,再从木门中穿出来,打到他们背
后。这还是什么暗器?成了封神榜上的法宝啦!
只听那声音低笑道:“竺小妹,你可是不相信么?不相信你就把四颗一齐打出来,老哥
哥自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要注意;打得高些!”
竺秋兰当然不相信,心中暗道:“我就打出去,看你怎么办?”心念转动,纤手一扬,
把掌心四颗铁菩提子,一齐朝四个蒙面黑衣人头顶上空打去。
铁菩提子是最细小的暗器,脱手飞出,激射而去,如果在大白天,还可看得清楚,但此
时是黑夜之中,那里还能看得见?不知越过围墙之后,是否还能再从木门中穿射出来,正好
打在四个蒙面黑衣人背后的“灵台穴”,那就不得而知了。定睛看去,四个蒙面黑衣人好像
是一无所觉,依然挺胸凸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听那声音低笑道:“好了,好了,总算全打在他们‘灵台穴’上了。”
竺秋兰心中半信半疑,自己把四颗铁菩提子打得那么高,他如何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呢?”
这时霍万清和广明已打出百招之外,拳笔交加,掌风如涛,还是不胜不败之局。
突听右首石壁上,有人“喂”,“喂”的叫了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打完了没
有?吵得我老人家想打个盹都打不成!”
索毅夫听得一怔,仰首喝道:“是什么人?还不给我下来!”
竺秋兰心知就是方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那人,只不知道这人是谁?只听那人道:“下
来?你说得倒容易,这条路又小又狭,天又黑扑扑的,什么都看不见,叫我怎么爬得下
来?”
竺秋兰“哦”了一声,急忙叫道:“宋少庄主,原来这座大石壁右侧,果然有一条小
路!”
那人又道:“谁说不是,上面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窟呢,我只是为了一时好奇,才……
跟着他们背后爬上来的,只是那洞窟太黑了,我不敢……呃……”
他话未说完,突然“呃”了一声,就没有吭声!
不,一团黑影,骨碌碌的从山崖上滚了下来,接着砰然一声,摔落地上。
宋文俊、岳少俊闻声掠出,纵了过去。
索毅夫一挥手道:“你们还不拦住他们?”
他这话是朝着四个蒙面黑衣人挥手示意,但四个蒙面黑衣人却恍如不闻,一动没动。
索毅夫怒声:“你们是死人,还不给我拦住他们?”四个蒙面黑衣人恍如不闻,站着没
动。
竺秋兰心中已经明白,这么看来,自己打出去的四颗铁菩提子,果然都打中了他们的穴
道。
照理说这话的人,武功应该极高,怎会从崖上摔下来呢?看他摔到地上,就直挺汹尚着
没有爬起来,就是没有摔死,八成也摔成了重伤,这怎么会呢?”
索毅夫眼看四个黑衣汉子不听自己指挥,心中虽怒,但此时无暇多责,正待跟着宋文
俊,岳少俊身后掠去。
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倏地跨上一步,沉声道:“索施主,你最好站着莫动。”
索毅夫道:“怎么,大师可是想和兄弟动手?”
宋文俊,岳少俊一下掠到那人身边,岳少俊俯身一看,那人扑卧在地上,一动没动,虽
然没看清他的面貌,但一看到他的身形,觉得十分眼熟。尤其是那件已经洗得发了白的竹布
长衫,心头不禁咯的一跳,失声道:“会是老哥哥!”
宋文俊问道:“岳兄认识他。”
岳少俊道:“他就是赛管辂金铁口,老哥哥的……”宋文俊道:“他是中了贼人的暗
算,你看,这是一支丢手箭,插在他‘凤凰入洞穴’上,八成……”
谁说不是,一支和竹筷差不多的丢手箭,端端正正插在他左胛“凤凰入洞穴’’上。
(背部胛骨缝内)岳少俊正待伸手去拔。
宋文俊急忙伸手一拦,说道:“岳兄使不得,此名‘凤凰入洞’.位在肺尖,如不先准
备好药物,一旦拔出箭来,人会流血不止。”
岳少俊道:“那该怎么办?”
宋文俊道:“咱们先看看他是否有救再说。”
岳少俊伸手朝金铁口胸口一摸,只觉心脉已停,连身子都有些凉了,不禁含泪道:“老
哥哥,只怕已经没有救了。”
只听耳边有人道:“别哭,人死不能复生,还是上去再说。”
岳少俊拭拭泪,抬头道:“宋兄要上那里去?”
宋文俊道:“兄弟没有说要上那里去?”
岳少俊道:“方才不是宋兄劝我不要哭,上去再说么?”
宋文俊道:“没有,兄弟几时说要上去?”
岳少俊道:“方才明明有人在兄弟耳朵边说的。”
宋文俊道:“这里只有兄弟和岳兄两人,兄弟没有说话,一定是岳兄听错了。”
岳少俊听得一呆,口中忽然“哦”了一声道:“对了,方才老哥哥曾说过上面有一个洞
窟,莫非春梅和崔嬷嬷都躲在那洞窟之中,老哥哥身上这支丢手箭,就是她们放的?”
宋文俊剑眉一挑,紧了紧手中长剑,说道:“不错,咱们上去。”
岳少俊道:“但老哥哥该怎么办呢?”
宋文俊道:“人死不能复生,此刻只好就让他先躺在茬里,等咱们找到贱婢,回头再来
掩埋不迟。”
岳少俊想想也有道理,点头道:“好吧!”
两条人影,一先一后,腾身跃起,朝石壁右侧飞掠而上。
再说竺秋兰,眼看宋文俊、岳少俊朝跌坠下来的那人掠去,正待纵身跟去,只听耳边又
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竺小妹,你别过去。”
竺秋兰听得不期一怔,忖道:“难道从崖上跌下来的,不是他么?”
只听那人又道:“你岳大哥已经替他收尸去了,你过去也没用,咱们还是办正事要
紧。”
竺秋兰不知这说话的人躲在那里,也不知他说的办正事,是什么事儿?只好望着天空眨
眼。
那人说道:“你想问我办什么事儿,对不?咱们刚才不是把那四个浑小子制住了么?但
四个老小辈还没救下呢!”
竺秋兰只是静静的听他说话,没有开口,心想:“你要我如何去救?”
那人好像猜得到她心里想些什么,接着低笑道:“你是卖花婆的独生女儿,你娘老走江
湖,你身边总带着你娘独门解药‘百里香’吧,给他们去闻上一些,不就结了么?”
他浚说卖花婆婆昔年善使迷香,却把卖花婆婆的独门迷香“百里香”说成了独门解药。
这无他,卖花婆婆近十年来已经不再使迷香了,因为使迷香究竟是江湖下五门的玩意。
卖花婆婆近年来,弃邪归正,力争上游,昔年的玩意,自然不肯再使,但女儿行走江
湖,“百里香”解药,身上不会不带。
因为这是专解迷香,迷药的药,宁可备而不用,以防万一,这人好像对江湖上的事儿,
十分熟悉,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竺秋兰被他说得脸上微微发热,但也点了点头,表示她身上确实带了“百里香”解药。
其实岂止解药,就是“百里香”她身上也有。
“那就好,你快过去给他们闻上一些!”
那人又道:“别怕,只管大大方方的过去好了,你看,狼山一狈不是跟那老和尚干起来
了么?”
要知这三处事情差不多都是同一时间发动的,作者只有一支笔,只好分开来叙述了。
如今再说无住大师拦住索毅夫,两人相待了一阵,索毅夫脸上阴晴不定,徐徐说道:
“大师不让兄弟过去看看从崖上失足跌堕下来的是什么人么?”
“阿弥陀佛。”
无住大师低喧佛号道:“索施主不用操心,宋少庄主和岳施主不是已经过去了?”
索毅夫抬目看去,瞥见两人舍了从崖上堕地之人,双双跃起,朝崖上扑去,不由心头一
急,怒声道:“无住大师,索某因你是少林寺有道高僧,故而对你容忍三分,你以为索某怕
了你,这就想错了。”
无住大师冷然道:“贫衲用不着索施主容忍,索施主敢劫持盟主,再假扮盟主,怎会怕
贫袖区区一个出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