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芷见他手法阴柔诡异至极,心头一凛,急将双臂奇奥无伦地一圈,身形随之疾旋两匝。
“太上邪君”不但未曾沾到对方身躯,而且顿闻身后冷哼之声传来,骇极下,身形如轻烟飘,暴移三丈开外,战战惊惊喝道:“你这是什么招法?”
季灵芷初度“伽蓝十二手”竟然神妙绝世,喜意中,嘿然哂道:“你连这一手都看不懂么?”
“不必卖狂,说出来听听!”
“说来来长你的见识,要先答复几个问题才行!”
“太上邪君”一向自命不凡,以为通晓天下各派手法,如今却不识这少年人的出手是何名堂,因此收招答道:“问吧!”
“武林大宴是什么诡计?”
“天下武林握手言和——”
“哼!不如说一网打尽!到底目的何在?”
“合力捉拿你这小子!““荣幸之至!尊驾不是说可以独力擒我吗?”
”小子少得意!拿你何难之有,更要对付你师父‘天龙怪僧’……”
“记住!这是你第二次冒犯他老人家!”
“还有他师弟‘潜龙老秃’!”
季灵芷目中杀机如炽,冷声道:“好!你又冒犯本人师叔!一起记上死罪]”
“本君与他们平辈,叫了又怎么样?”
“少时有你的好看,现在本人先告诉你!他们两位‘圣僧’,决不会来跟你们这些下三滥打交道!”
“太上邪君”饶是老年成精,也不禁剑眉一轩,喜形于色道:“真的?”
“不必高兴,‘除魔’之责都由本人执行!”
““太上邪君”立时满面轻视之色,还以两声怪笑,更不答言!
“此会何处举行?”
“无归湖!”
“什么时候?”
“元宵节!”
季灵芷屈指算来,还有一个月时间,正要说话——却见场中人影如潮拥至……
四个黑衣蒙面少女,先向“太上邪君”身后环形肃立,其余高矮不一,二十个银衣人,走到季灵芷身前三丈之处,一字排开,个个体态威猛,而且狰狞,但全部半声不吭,默默地行动。
接着,银光暴闪,一老一少,径越那一排银衣人,对“太上邪君”恭然行礼,道:“在下一步来迟,望乞谅罪!”
“免!”
这银衣老才径自面对季灵芷,眼中光棱如电,数闪之后,桀桀怪笑道:“小子,识相点罢,省点手脚也好……”
季灵芷打量此人,面目阴沉残忍之极,身后少年也是一般面貌,料是父子,冷眼一扫后,沉声问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老者气得两眼发直,狞声狂喝道:“五毒帮主苗银毒叟李一腾,你可听说过!”
季灵芷鄙夷不屑地答道:“趁你未在本人面前放肆,留着老命滚开!”
“苗银毒叟”怒极欲动,他身旁少年早已扬掌便攻,偷袭季灵芷前胸要穴,手法阴残毒辣之极,夹着呼啸劲风!
季灵芷冷喝一声:“你也配!”
身形奇妙无比地一闪,也不知他如何出手,但闻惨嗥声中,那银衣少年应声倒地!
这一手,震惊得所有的银衣人与“癸水教徒”,齐齐心泛寒潮,这是什么武功?连“苗银毒叟”的爱子,居然在半个照面之间被杀!”
“苗银毒叟”惊怒交进,怪吼一声:“快替我儿偿命!”
另外十个银衣人,随声抢步而出,十掌齐扬,十道如出银色劲气汇成一股骇人狂涛,以石破天惊之势,匝地卷至。
季灵芷冷冷一哂,左掌贯出“秘魔神掌”奇功,疾推而出,掌指之间,十道五白五红劲芒,如电疾进!
“太上邪君”见状之下,心头大骇,狂吼道:“快退!”
但是他的话音,已被子地焦雷般掌风所掩——震天巨响中,身形与惨嗥并起,五条人影翻飞直上,摔出三丈之外,倒地不动,其余的连连歪退,连“苗银毒叟”也是蹬退七八个大步……
劲气余波,卷起遍地枯叶沙尘。
所有在场诸人,惊呼之声此起彼落。
“太上邪君”再次袍袖一挥,发话道:“统统与我退下!”
然后走到最先丧命的银衣少年尸前,只见死者由额骨中间起,顺鼻梁至人中下额,赫然一条雪白批痕,不由惊是骇然变色,转身对季灵芷道:“你左手使的‘秘魔神掌’,右手使的什么功夫,还不快些讲?”
“说出来只是一个名词,你还是不懂。”
“太上邪君”气得浑身发战,吼道:“讲!讲!讲!”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对方旋力立被消卸于无形!
几乎就在同时,“苗银毒叟”与另十名银衣人,突地闷声偷袭!
季灵芷三面受敌,对方俱是武林中一等一方外高手!
当即双掌暴抡,右掌左指,十缕红白劲气,夹着一片清亮奇光,分朝三面卷射,以硬打硬,这一着果然立见奇功,迫得偷袭诸人,纷纷闪避。
季灵芷得理不让,身形暴起,又以电闪雷轰之势,猛攻“太上邪君”,如果此刻“太上邪君”也以全力施展“九阴邪劲”的话,极可能立毁掌底,那老邪当然不愿如此,身形暴移三丈,堪堪避过季灵芷凌厉辛辣的一招!
电光石火间,季灵芷以快得不清的速度,横里电射“苗银毒叟”等人,立见人影乱避,哀声中,又有两名银衣人闪躲不及而伏尸当地!
这时“五毒帮”连少帮主一共死去了十个!
“太上邪君”怒得满面青气氲氤,厉吼一声:“小子太猖狂了!”身形乍欺,有若鬼魅飘忽,双掌诡异莫名地一气攻出二十八掌之多,招招残毒至极!
季灵芷也为这诡异掌法,逼得身形如风连旋五六圈,冷哼声中,施出本门“天龙九式”立还颜色,那“秘魔神掌’’力道进得满空暴闪。·刹那间,只见两条人影,变成两道轻烟,根本看不清手法招式,但闻“轰隆”“劈拍”声连珠暴震!
“苗银毒叟”与一干帮众教徒,只看得胆战心惊,深悔刚才不该孟浪出手,自讨苦吃!
半声惊叫起处,人影乍分!
“太上邪君”左手下垂,似已重伤……额前更露出一个纯白指痕,身形摇晃,倒退七八尺方才站稳。
季灵芷冷冰冰地对“太上邪君”道:“你三次冒犯两位圣僧法号,现在该接受严惩—了吧……”
“太上邪君”原本俊秀的脸容,凄厉如鬼,犹自桀桀一声阴笑道:“季灵芷!你自以为好得了吗?”
话声刚落,身形暴退三丈,“苗银毒叟”与十一名“五毒帮”银衣人跟着猛退,反使季灵芷心头一凛,不知对方又要使什么歹毒怪功,只将一双俊目如电疾扫。
果然,“五毒帮”众各从腋下取出一个“银葫芦”,掌心一拍底端,五道彩色细粉如烟疾射而出,马上将场中掩没一半。
季灵芷立刻嗅出这彩粉,奇臭中又夹怪香,已知是几种异毒合成……
“太上邪君”更是单掌狂扇,立将季灵芷掩没如雾毒粉中!
季灵芷心头狂骇,伫立不敢乱动,赶紧自闭七窍,以防毒粉渗入体内,等到这五彩毒粉消散之后,场中除了十具骷髅白骨外,更无半个人影,“太上邪君”一班人早已趁这逃得无踪无影了!
他懊恼中,走向地上骷髅,只见他们衣发虽然还在,但全身直冒水泡,肌肉都随泡化为清烟上腾,火热腥臭冲人欲呕。
季灵芷幸亏曾服万年灵芷,百毒不侵,也骇得将衣袍一阵狂振,抖落所沾毒粉,暗忖道:“武林大宴距今不过一月,我要赶快!”
于是更不迟延,直朝南丘衡山加劲赶去!
南岳衡山,气象万千,寺观林立,蔚成一片穆肃庄严,令人见而忘俗,尘念全消!
季灵芷入山以来,也为之精神一爽,心平气和地向路人打听“无灯大师”柱锡之地,那人立刻恭敬万分,说出“无灯大师”现在“慈云上院”,再三殷勤指点路途。
他就对方神色中,看出“无灯大师”深得人心,虽未见面,心中先增加了几分好感敬意,便行礼谢过那人,径自走到山门之前,果见寺院虽不豪华,却广大宽宏,清静无比,另具一番气慨。
这时,天气严寒,正是隆冬季节,但寺中香客颇多,往来如织,更有不少武林人物,穿插其中,便向一名伶俐的小沙弥,问道:“小师傅,贵院老方丈‘无灯大师’可在?”
“施主是要见我们师祖吗?”
“正是!”
“请等一下,我去禀明‘知客大和尚’!”
第七章 江湖一条龙
片刻后,一位身高七尺的灰袍僧人疾趋而至,生得浓眉虎目,气度不凡,威猛中含有谦阳之色,声若洪钟,合什道:“贫僧知客‘法宏’,请教施主大名!”
“区区季灵芷!”
“哦!”法宏面色一整,但随即改容道:“久仰!久仰!家师常提季施主神威,但是还请少待一会。”转头对小沙弥道:“快去禀知‘首座法广’转禀师祖,就说‘季灵芷’施主来见!听见没有?”他将季灵芷三字,说得一字一顿,格外加重语气!连小沙弥也是双眼圆睁,应声如飞自去。
功夫不大,两名俗家男子步履轻灵,急赶而至,—个年约四旬,黄面做须,目光如电,另一个年仅二十三四,盼顾有威,神采飞扬,腰间各佩长剑,立刻便到面前。
知客法宏一见是两位贵客,虽有为难之色,却不能不加介绍,单掌为礼说道:“这位是季灵芷施主!”又一指四旬开外男子道:“这位是言家快剑高手,‘资江王’言家骐,那位令弟,排帮帮主‘湘江王’言家骥!”
季灵芷见这天下闻名的长州‘排帮’帮主,竟是如此年轻,不由一愕,随即微笑拱手,道声:“久仰!”
“资江王”脸膛上也是一怔,原来这独敌五大掌门掌伤四魔的高手,竟是玉树临风一少年!“湘江王”言家骥却因彼此都是青年,朗笑中右手一伸,直握过来,口中连说:“得遇高明,三生有幸!”但腕力猛增,如铁般扣住季灵芷四个指头,不料随又脸上一惊,忙不迭地收手,他已败在季灵芷四成功力之下,禁不住愧色立现,但季灵芷认为对方有此修为已是可贵,微笑道:“这兄太夸奖了!”
“法宏”与“资江王?何等眼力,早已看出两个少年暗中较劲,正要用话岔开,内院一位面如满月的中年僧人,如飞飘近,口称:“贫僧‘首座法广’,奉老方丈法论有请!”
季灵芷与排帮帮主“湘江王言家骥”,武林高手“资江王言家骐”,拱手一礼为别,即随“首座法广”,“知客法宏”,直往内院,一路连穿三座大殿:第一殿,镜鼓雷鸣,香烟缭绕,乃众香客礼佛参禅之所,毫无出奇之处。
第二殿:肃静无语,惟闻清罄木鱼,夹以琅琅诵佛之声,殿内外,十八名灰袍僧人,夹道而立,个个威猛凝重,气度不凡,当季灵芷等经过的时候,都合什为礼,但默不出声!第三殿:静到极点,连一花针坠地都清晰可闻,四面分站八高僧,十六上手,俱是纹风不动,低头立掌问讯。
这种庄严肃静的场面,连季灵芷也为之凛然不已,猜不透对方是大礼相迎,还是列阵待敌……
过了大殿,便到一座紫竹环生的大院,静得毫无人踪,但闻竹叶沙沙轻响,使人心神为之顿忘尘俗。
“首座法广”脚下未见用力,雄伟身躯如前轻射三丈,庄敬至极的三叩门环,朗然禀道:“季施主到!”
里面立刻传出古寺萧镜般的口音,清越苍劲无比,说道:“请!”
余音弱弱回绕于屋院间,历久不绝,足见其人内力精纯,已至骇人听闻的程度!更见禅门启处,三位眉如白银,清瘦如鹤的老僧,当门合什为礼道:“老衲‘无灯’,与师弟‘无念’’‘无识’,专迎台驾!”
季灵芷足下轻点,飘近“无灯大师”身前五尺处,躬身施礼道:“季灵芷拜访前辈……”
话声未毕,“无灯大师”双袖微动,一股无形大力平地涌出,竟然亲自出手相扶,道:“少侠太客气了,折杀老衲,快请入房落座……”
季灵芷一面随着对方入房,依宾主之位,跌坐蒲团,心中暗忖道:“对方不仅年高德重,而且辈份与昆仑‘黄衫老者’相齐,高于其他五门之上,怎么对我这年轻人,列众相迎,亲出禅门,未免太客气了!”
于是也极为谦逊答道:“老方丈如此多礼,晚辈也当受不起!”
立见“无灯大师”寿眉微轩,两道寒芒夺眶而出,道:“阿弥陀佛,少侠越来越见外了……” “这……”
“令师‘天龙圣僧’长我一辈,你我乃是平辈身份!”
季灵芷出道以来,从未与人家拉扯关系。师尊师叔更是世外高人从不计较这些细节,因此一时不曾想起,经对方一提,反笑己多心,自亦不再虚套,坦率说道:“在下此来,专为‘癸水教’大宴武林之事……”
“少侠想必也在被邀之列!”
“这倒不曾。”
“令师呢?”
“他老人家更不致地问此事。”
“提起令师,倒使老衲想起他二十年前的盖世雄风来了。”
季灵芷一听提起恩师往事,禁不住大是关切,殷殷问道:“老方丈可否稍述一二?”
“无灯大师”略一倾首沉思,不胜唏嘘道:“当年五魔联手窥探‘幽灵谷’,老衲等七人率众制止不听,结果便由‘黄衫老者’与我压阵,以五敌五,胜负不分之时,又遇谷底毒雾出现,但令师举手投足间,惊走五魔,其武功之高,实为生平所仅见!”
“武当、崆峒等五派老掌门,是否也会如此想法?”
“当局者迷,但经老衲多方解释,也就明白真相。”
“那他们为何让位?”
“当时五魔五正都将兵刃失落谷中,他们自认出手无功,无脸以对天下武林,才让位觅山归隐。但是听说五派新掌门为了‘崆峒’ ‘武当’宝剑,与少侠有所误会!”
“正是如此!而且据说将请五老出山对付在下。”
“这倒不致于——”
“难道老方丈已有所闻?”
“五老并不同意为此出山!”
“为什么?”
“他们当日失剑谷中,均已引咎自责,无意追讨。”
季灵芷听说五老深明大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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