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票号?对杨家来说就是个鸡肋,用银票的风险也是不小,杨毅的话头一出,就被杨猛给截断了。
“为何不可取?这东西方便无比,咱们省了押运大量金银,怎么就不可取呢?”
因为自家是云南豪商,对于票号,杨毅还真下过功夫,老三的说法,未免有些武断了。
“一、咱们家做的是独一份的买卖,大哥在办的云南商号,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一个网尽云南所有买卖的商号,云南的买卖都是咱们自家在做,要票号有什么用?接下来的川黔藏边,都是一样的模式,一家独大的玩意儿,用不着这东西!
二、咱们家的买卖不能用银票,大宗的买卖,咱们与洋人的交易占了大头,许多东西都是违禁的玩意儿,用了银票岂不是授人以柄?
三、开票号的人不成!山西商人,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发的家,先是与满人交通,输出武器、铁料,这些人就是卖国的买卖人,他们?我杨猛信不着!
晋商起家,靠的是发战乱财,据说那李自成祸乱中原,所得的财富,就是这票号起源的根子,这大清又要乱了,这帮人靠不住!
咱们家的买卖即将开四川、藏边商路,难免要对上他们的。用他们的玩意儿,咱们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四、票号针对是商人,咱们倒不如学学西洋的银行,吸纳百姓手中的金银,才是最好的法子,这事儿又不是你该知道的了,听听算完吧!”
票号、银票,杨猛不是没听说过,但这东西与银行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开办这个东西。还没提上杨猛的日程。
杨家的声威。还没有达到发行货币的地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而且杨家现在处在蓄力的时候,这样敏感的玩意儿。不是办的时候。
给二哥说这些。杨猛还是做了不少的隐瞒。可有些东西还是瞒不住的,二哥不是个蠢人,见越说越接近一些敏感的东西。杨猛也就止住了话头。
“唉……”
杨毅叹了口气,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老三说的这些,虽说是遮遮掩掩,但杨毅也能听出不少的东西。
“老三,你说说吧!咱们家与晋商相比,谁强谁弱?”
西北的商人实力不小,杨毅在甘陕是见过他们的实力的,偌大的一个凶物,杨家对上了,只怕有败无胜啊!
“划江而治!他们?我还没放在眼里。”
不说云烟,单说以杨潘两家为首的十五家商盟,就足够应对西北商人的了。
“这么大?”
“比你想象的还要大,而且要大得多!想要瞧瞧这个庞然大物,就要看二哥的表现了!”
藏边是杨家的一个财源之地,川西北受藏边的影响不小,二哥的差事做得好,对于云南商号的推进,作用也是巨大的。
“既然这么大,为何不开票号呢?要不我给你说说票号的好处吧!”
在杨毅看来,票号真是个好东西,既然杨家的买卖能够媲美西北,为何不用呢?
“时机不到!再说了,无论杨家的买卖扩散到哪里,咱们做的都是独一份的买卖,这票号用与不用,无关紧要!”
见二哥无比执着与票号,杨猛的心里算是点了头,票号对大清的商家来说是个先进的玩意儿,二哥能如此执着,也说明了他的眼力,但对杨猛来说,票号这玩意儿,还是有些落后,不能用!
“那其他的商家呢?”
老三重复了两遍独一份,杨毅也听出了里面的意思,这样做买卖,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
“要么加入咱们的商号,要么就被挤死,即使挤不死,也会有刀手去照拂他们的。”
云南商号,说白了就是垄断,从几万两、几十万两的大宗交易,到几钱银子几个制钱的小笔买卖,除了集市不在杨家的控制范围之内,其他有店铺没店铺的买卖,杨猛都要垄断。
“这不是强取豪夺吗?”
“对!就是这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挡路的货色,不论善恶都要清理!”
这话越说越离谱,有些超出杨毅的接受范围了,这话不能再往下说了,不然他杨毅就要质疑自家的老三了。买卖的事情不能再说了,杨毅的话锋一转,又落到了票号身上。
“那现在开了,积攒些经验也有好处啊!”
“积攒经验?西洋的银行,已经帮着咱们积攒了几百年了,到时候拿来就用,比咱们自己摸索要好的多!
别说这些了,说多了不好,在大局的把握上,你还差的远呢!这次回去之后,多向你老师学些为官的门道吧!
做官才是林老虎的真本事,学点皮毛,就够你在藏边挥霍的了,现在的驻藏大臣和帮办大臣,都不是什么狠角色,正是二哥历练的时候。”
有些事儿、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二哥杨毅并没有真正的融入杨家,他比起老爷子和大哥,在对杨家的忠诚上,还差了不少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东西与他自小学的东西,冲突太剧烈,想要他一下子转换过来,认清自己的位置,杨猛倒是想,但二哥要是真那么做了,他的出发点就值得思索一下了。
“好!我听你的!”
被排除在家族的事情之外,杨毅能安然处之,那是假的,带着几分怒气答应了老三,杨毅就想离开船舱,出去透透气。
“咱们家的事情,我掌舵你先看着,等自己能摸清了,差不多也就到了二哥出头的时候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一两年或是三五年吧!”
二哥要离开船舱,杨猛也没有阻拦,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几句,他也转身离开了船舱。
船经四川,由于一路上的花销太大,只换了几万两银子的银票,这些银票,杨猛甩手就给了二哥杨毅,藏边就是杨家的下一个目标。
二十几天的时间,一路上走走停停,两艘轮船,好容易回到了云南,踏上盐津古渡的那一刻,压在杨猛心上的危机感,也消失了。
“哈!还是自家的地盘好!”
“三爷,老爷子让您赶着会昆明,有大事!”
杨猛的一只脚刚踏上码头,一个杨家的管事,就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有些败兴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铜银双开
“芷晴,安排人将咱们的东西卸下来,运到宜良的庄子,留下几匹好马,咱们去昆明!”
老爷子相召,肯定是有大事发生,自己没有得到秦子祺的汇报,看来这事儿八成就是滇铜的事务,可滇铜的事情,自己离开的时候,已经安排妥当了,杨猛仔仔细细想了一遍,猜不到老爷子想谈什么事儿。
“老三,我是直接回府,还是先去找我老师?”
“回府!老爷子那边有事儿,咱们家的事情,要放在第一位!”
议滇铜之事,二哥参与也无妨,就让他先摸摸门槛,也是不错的选择。
稍微一休息,带上该带的东西,一行三十几人,骑着御赐的宝马,就直奔昆明而去。
“道光给的这些马匹还不错,二哥这都是些什么马?”
杨猛要来的这几十匹马,匹匹都是壮马,都能载着他狂奔的好马,木兰围场里上千匹好马,也是看的杨猛有些垂涎。
“应该是伊犁的大宛良驹,也就是常说的汗血马,其他地方的马匹,没有这么大的骨架!大宛马的耐力不如河曲马和蒙古马,但跑起来的速度绝对首屈一指!”
跟着林则徐到甘陕戍边,杨毅也是没有白费这段时间,对于西北的马,他也有些研究的。
“那这么说的话,蒙古马和河曲马,才是最好的军马喽?”
对于马匹,杨猛算是一窍不通,在他的眼里。载得动他的就是好马。载不动他的就不是好马!
“对!八旗兵用的都是蒙古马、河曲马、辽东马。圣上的仪仗多半用的都是身高马大的大宛良驹,怎么你要建骑军吗?”
杨毅最后这一问,也是在试探老三,老三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是杨毅比较好奇的。
“呵呵……都是自家兄弟,你就别和我打机锋了,玩这个你败得会很惨的,现在你还不是你弟弟的对手。过个十年八年,你或许能和现在的我过过手吧?
阅历和经验,就是杨猛的倚仗,自己这二哥,问这话就有些找抽了。”
斜盱了二哥一眼,说完了这些,杨猛就不再说什么了,继续打马狂奔。从盐津到昆明,三天的时间,有了好马就是不一样。这路程起码要短了三分之一。
回到昆明的杨府,一看着自家老二。杨士勤就乐了。去去就回,这才是老三的手段。
“得!您老先甭乐,老二在家呆不长的,过些日子就要去藏边,做夷情章京了。”
见老爷子乐歪了嘴,杨猛喝了口茶,就说起了歪歪话。
“好!藏边也比京师好啊!老三……”
杨家做的事情,对朝廷来说可是不可饶恕的,藏边天高皇帝远,虽说不知道夷情章京是个什么物件,但只要老二离开京师,就是好事儿!
家里的有些事儿,要瞒着老二,杨士勤这一迟疑,就是想让老三,把老二给支走。
“有话您老就直说,让我二哥听听也无妨!”
在杨士勤的心里,什么话,也不如老三这句话好听,什么朝廷、造反、家财,都不如兄弟和睦啊!听了这话,杨士勤就跟吃了人参果似得,浑身无一处不舒坦。
“好!好!好!这趟京师,你小子算是没白去,这话才是我最想听到的。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林则徐想让我召集云南的商家开银矿,这事儿我怕与你的谋划有冲突,就没急着答应,给他的答复,就是先摸摸底,这事儿你怎么看?”
修路、用西洋机械,虽说昆明附近的新铜厂还没有出铜,但堆积如山的矿石,却让林老虎的心一下子就变大了,借着复起滇铜的时机,开一些银矿,也就纳入了他的日程之中。
云南没钱,林则徐也有招儿,允许私人办银厂,就是他为朝廷解决银荒的方略。
“这事儿好办,让大哥那边弄份契约就成了,开银厂可以,但山林不能收钱,前两年不能征税,前两年银厂的出产,可以直接供给朝廷,总督府不是有官产吗?就拿官产换银子。”
杨猛这也是空手套白狼的法子,林则徐肯定在云南呆不了两年,两年之后,是个什么说法,还不得看杨家的意思吗?
“这事儿我也想过,可打着云南商号的名头,到时候这银厂的利润怎么分?”
人都是有私心的杨士勤也不列外,云南商号是合伙的买卖,而开银厂的东西全是杨家出的,让云南商号分润,岂不是做了冤大头?
“契约只是名头,银厂、铜厂、铁厂等等凡是涉及矿产、山林、土地的一律不准云南商号插手,他们做的只是货物,这样的买卖,杨家不需要合伙人!
朝廷给了您一个布政使的帽子,这些天应该就有旨意下来,有些买卖,就不能打着咱们家的名号了。这次把云南商号拱出来,也有让它出来扛事儿的意思。”
杨家的头上有滇铜一项也就够了,其他的东西,就不用杨家的名号了,买卖弄得太大,对杨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朝臣的眼珠子都是红的,你比我好,就是大多数矛盾的根源。
杨家的买卖太大了,也容易被朝廷忌惮,干正事儿,朝廷的臣工们不是什么好手,但打闷棍、下黑手、告刁状,却是他们最拿手的本事,地位越高,有些事儿越要注意一下。
“嗯!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底了,你大哥那边最近把云南商号做的不错,他的意思是想往川西那边使使劲,你给他谋划谋划,川西可不是什么太平地界。
咱们家的买卖,想过川西,怕是难免动刀动枪啊!”
说起川西。半生靠着武力做买卖的杨士勤也有些挠头。川西那边的人。可比云南的回回厉害多了,动刀动枪,弄不好就是大动刀枪。
“嗯!这事儿先不急,滇铜的事情刚刚有了眉目,川西的路子不能趟的太急,不然在朝廷那里不好说话,拖上一两个月,等这次进京的事情。冷一冷,再谋划川西不迟。
开银厂是个好机会,是咱们进军贵州的好机会,云贵不分家,得了云南,就是得了贵州,趁林老虎还在位,咱们就着银铜,先把贵州吞了才是正理。”
老爷子的说法,杨猛也认可。川西不比滇西,那边的人马。可是厉害的紧,之前杨猛几次想图谋川西,都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绊住了,这次再图谋川西,就要一鼓而下,决不能拖延。
相对于川西,贵州,才是块更好吃的软豆腐,先不管别的,把贵州吞下去再说。
“贵州?用银铜吞并贵州?你看着办吧!”
杨士勤嘀咕了一句之后,忽的看到了老二有些难看的脸色,话头一调,他就把下面的话,给吞了。
“嗯!我有数儿!”
杨猛刚刚也顺着老爷子的眼色,瞧了一眼二哥,他不说话还算是克制,这话也只能说到这里,再往下说,只怕二哥接受不了。
“二哥,你那边是不是也该给林大人回个话了,只说杜受田和何桂清之事,穆彰阿、赛尚阿、四色棍的事情不能说,至于走门子什么的,就不要细说了,只说咱们家对何桂清有恩就是了,多说多错!”
老爷子与老三的话,也让杨毅的心里泛起了滔天大浪,什么叫吞了贵州,难道这云南已经是杨家的了?可从表面上,自己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本以为官场的水很深,没想到与自家比起来,官场就是个浅水湾。老爷子与老三没说几句话,但蕴含的东西太多,许多都是杨毅不太好接受的,听了老三的话,杨毅有些失神的站了起来,抬着步子走出了正堂。
“你二哥没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时间长了就好了!开银厂的事情,您老去找林老虎分说吧!我就不掺和了,这次进京,打了僧格林沁,说不得林老虎心里正恼火此事呢!
他不想让我带兵,我就先歇上一段,这一两个月,我要处理宜良和广州事情,那些才是基础!”
铜银双开,对杨家来说是好事儿,贵州的事情,岑毓英等人已经在谋划了,借着银铜打压一下贵州的官员,借机让杨家所属攻进贵州官场,正合时宜。
“嗯!这事儿我就先接着,听你岳父说,你在广州砸了大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