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归正传————
且说少年奇杰云宗文,西行所获甚丰,乃带着一份兴奋的心情,迳奔九华山而来,他毫不停脚地,晓行夜宿,千里跋涉。
不过————
在他心的深处,却有着一份秘密,这秘密,只有他自己明白,一个娇美可人的倩影,始终深刻地,印在他脑中,驱之不去。
多次想不去想他,却偏偏不由自主,而且有越来越深刻之感,他每每想到少女临行前那一瞥之中,流露出万千的爱慕与切盼。
他后悔自己未抓住机会,多与伊人交谈,坐令日夜抱憾,晓夕遐思。
这中间,他一连做了几次旖旎的美梦,只有梦境,他才能看到,也才能放肆地,为所欲为,但一觉醒来,却又徒增怅惘。
他自知已是堕入情网了,而他更为自己这不着边际的奇异情感而担心。脑海中始终想着:‘她会爱自己吗?’
‘有美人为伴,终生无憾矣!’
‘我们之间,能否顺利无阻呢?她是否有意中人!’
只是————他却不知,一条条无形无影,但却厉害无比的情丝,已渐渐向他身心卷缠过来了。
尤其,由于他的渐将蒙面女郎倩影忘却,却已蕴藏着一件悲哀之事,随时又毁灭他的可能。
光阴在他遐思中,悄然飞逝。
目的地,也在他不停的飞驰中,渐渐缩短距离,半个月后,这位身怀奇艺的少年英侠,已经蜀而鄂,进入皖境了。
这天————
夕阳已坠大地笼罩在一片昏黯的天籁之中,素称人影绝迹的皖南名胜九华山下,却二次降临了艺高胆大的云宗文。
虽然————
夜晚更给阴森的九华山,带来了恐怖的气氛,几有令人置身鬼域之感。
但是————
满怀兴奋的云宗文,却视如无睹,依然勇往直前,展起绝顶轻功,独步武林的‘闪电幻形步’,快速无比地,奔向九华山顶。
以他本意,既有辟毒丹与灵珠,大可直捣黄龙,侵入绝魂寺腹地,但他未这样做,他要先禀知师祖成仲衍,然后老少二人,再造探绝魂寺。
因此————
他不走前山,而奔峰后。
上九华山之前,他为防万一,早就先服下了一粒,得自天山避尘居的灵丹,然后才坐地一阵调息。
在药力行开后,他才跃登九华山顶。
这座威震武林的九华山,虽然处处设陷,处处危机四伏,更有天然的悬崖绝壁,颇为难行。
但是————
这些天然及人为的险地,在身怀奇艺的少年高手云宗文眼中,却毫无所怕,一阵飞腾抟之后,他已登九华山后,将近师祖秘居的深谷。
不料————
当他距离深谷,犹有数里地方时,耳中却传来阵阵喝叱声与兵刃撞击声,显然有人作殊死斗。
声音入耳,云宗文大为惊异,更判出声音好似发自师祖秘居的山谷中,当下心中大急,连忙加紧速度,急奔深谷。
转眼间,他已临近深谷,而喝声也越来越大,果是发自深谷之中,云宗文登时血流加剧,热血奔腾,加足全力,直奔过去。
急奔中,陡然,眼前一片殷红,照得谷顶景物红亮,竟是一场大火起自谷中。
熊熊火光中,断断续续地,传出了无数声惨嚎,令人不忍猝听,云宗文跃近谷口,不假思索,扑身便往谷中跳下。
安然————
一声苍老的惨叫声传起:‘无耻恶秃,老夫与你拼了!’
云宗文一听,竟是师祖声音,心头大震,正待开声喝叱。
蓦地,一阵冷笑起自身侧。
‘小狗还不纳命!’
喝声中,一蓬密比骤雨的暗器,四方八面,涌向云宗文全身。
云宗文身体悬空,突遇此袭击,不觉暗道一声:‘不好!’正待拍掌封退袭来暗器,陡觉身侧急风扑体,一条人影飞奔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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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宗文扑身入谷,正待驰救师祖成仲衍。
不料————
在他身影悬空之际,突然迅雷般由左右下三方面,投射过来一蓬器雨,齐向他全身涌到。
云宗文心头大震,劲叱一声,方待劈掌封阻袭来暗器之际,陡感一股急劲,由左侧扑来,竟是一条劲急的人影。
云宗文勃煞大怒,喝声:‘下去!’
左掌一挥,先天炙气六合神功,倏然出手。
他虽虚空悬身,功力大打折扣,但先天气炙非同小可,但见他手扬处,潜劲激流中,一声凄厉的惨叫传起,由近而远。
显然的,那袭击他的敌人,已然应掌堕崖。
只是————
云宗文这一分心击敌,却给那些袭来器雨,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猛觉左腿一痛,敢情已中了一枚毒蒺藜。
云宗文心头大吓,猛可里双手一招,式化‘细胸巧翻云’,变直堕为横飞,向左侧岩壁掠去。
但他一掠,底下却又传来一阵宏喝:‘不可放过这小畜牲,十二太保,四绝分身针快放!’
刷、刷、刷,又是一蓬漫天器雨,蜂涌而至。
而且————
在暗器群袭的空隙,但见刷地一声,立刻又有一条人影,急逾闪电,向他右腹空门撞来。
年轻识浅,又是担心亲人安危的云宗文,那知这是对方早已安排好的陷阱,也是千面如来不惜牺牲手中高手,以换取高氏身命宝物的狠毒手段。
他左腿虽中一毒蒺藜,但由于多次奇缘,乃服不少克毒丹药,更由于先服下一颗辟毒丹,因此除了外创之外,并未中毒。
他心恨敌人卑劣无耻,乘危施袭,乃猝然发掌,再度扫出六合真气攻敌。
不过————
千面如来的布置是精密的,他早预伏了手中膂力特强的十二太保,以浸过剧毒的四绝分身暗器,乘虚而攻。
更命令十个手中一流高手,不惜以属下性命为赌注,以迫陷对方。
是以,云宗文此掌再出,纵然那偷袭匪徒,必步先前一人之后,应掌丧生,但云宗文也必在分心无术之下,再度中计受伤。
这时,他六合气功已出,眼看就将要击中敌人,而自己也已发觉自己亦难逃暗器之厄时。
千钧一发之间,陡闻一阵清晰而曼妙的喝叱:‘快掣出千年绿磁对敌!’
一言提醒梦中人,功夫卓绝的云宗文心急中,突聆此语,顿时精神大振,掌招疾收,就在身势骤降之际,其快无比地,探手怀中,掣出得自血骷髅的绿玉磁来。
千年绿磁,稀世之宝,但见绿芒疾旋,登时将四周漫天卷至的暗器吸住。
云宗文心头大喜,趁势连翻带扑,疾向谷中泻落。
虽然,十二太保四绝毒刃,不断地袭击,暗中埋伏在四周的十大高手,也不断地趁虚而攻。
但艺冠武林,技绝人寰的云宗文,此刻因有专吸暗器的千年绿磁护身,又仗着六合神功之妙,乃得一往无前,极其顺利地泻落谷底。
当然————
那负责拦截的十个勇猛敌人,也先后伏尸于云宗文的玄功之下。
这时————
谷中火势颇盛,喝叱声,兵刃碰击声,以及树枝断折声,先后交织成一股血腥混什的乐章。
云宗文身甫落地,正待奔向燃烧中的茅芦,蓦然,眼前银光急幌,数声断喝:‘高小狗留下命来!’
劲风嗖嗖,十二太保分展铁胎弓绝技,向云宗文全身要害攻到。
十二太保,乃千面如来专心训练的四十八名毒弩手中精选人物,平时除了百发百中的精妙手法之外。
由于天生膂方大,手劲雄浑,又兼得魔枭特练,攻敌手法,亦自不弱,此刻联手而攻,声势真非同小可。
但见十二支铁胎硬弓,宛然十二道沉重的巨石般,立即狠猛无比地,一起向云宗文涌至。
好个技绝人寰的云宗文,乍见敌人疯狂来势,忙沉臂反腕,撤出背上天虹宝剑,展开十九式斩蛟剑法。
长剑幻起千万朵剑花,如游龙、似闪电,迎攻过去。
云宗文积念已久,此刻又担心师祖安危,因此出手之下,竟是毫不留情,右手长剑施的是昔日一代剑圣董曙萍,除魔伏寇的十九式璇玑斩蛟剑法,左手掌却蓄满十成十的劲道,打出先天真气,六合神功。
他右剑左掌,用的都是无坚不摧,每攻必克的天下奇技,因此,那十二个在九华山颇着凶名的太保,却如遇煞星,似逢恶鬼。
但见银虹过处,一声凄厉惨叫声传起,狂飙所及之处又是一声闷哼传出,那人当场立毙。
刹那间,十二个勇猛的太保,已然仆倒九个,只剩下三个魂飞胆落得匪徒,在咬牙惊心,作殊死挣扎。
云宗文连声长啸,如虎入羊群,长驱直入,一声怒叱,长剑再紧,正待将对方三个匪党杀死。
蓦然————
一声苍老而又凄厉的惨叫声,从身侧的茅屋中传来。
云宗文惨叫声入耳,心头大震,一声‘不好!’犹未叫出,势在念先,长剑一式‘劈山救母’,直压过去。
人却趁势一点足,在对方闪身中,掠身直飞茅屋,口内更大声喝骂:‘无耻狗贼,别倚多为胜,爷爷云宗文来也!’
几句急纵疾跃,已近茅屋。
烈焰滔天中,一剑刺向一位矮丑怪人,架开了怪人打向戌仲衍的兵刃,更就势探左臂,挟起身负重伤,摇摇欲倒的成仲衍。
这时————
背后又传起惨嚎,人影一幌,一条娇小的绿装蒙面人,手掣长剑,飞身掠至。
原来仅存生命的三太保,乍见云宗文欲扑救成仲衍,他们唯恐功亏一篑,难逞阴谋,乃相继掷刃向云宗文背后射到。
但就在他们右臂甫起,手中铁弓将出未出之际,陡闻背后一声:‘恶贼躺下!’劲随声到,嗖嗖嗖三缕急劲,破空飞射而至。
三太保一时无备,发觉已迟,未及闪避,已吃飞来暗器贯胸而进,三声惨叫同时发起,相偕迳赴九泉。
攻击成仲衍之人,乃是一见大凶范渐,以及燕山四枭张氏兄弟。
一见大凶范渐授命率众围攻成仲衍,由于成仲衍巧布奇阵,以致群匪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但一见大凶范渐乃是一方之霸,并不是徒具虚名之辈,略一沉吟,即给他想出火攻之法。
计就立付行动,命令手下制作火箭,射向老侠住屋。
成仲衍为监视绝魂寺而僻居此盗窟之侧的谷中,当然建屋粗陋,这些茅竹制成的草房,最易着火,登时热焰四起,炎烟浸天。
成仲衍一发觉被袭,不由大感意外,混元阵经热火一烧,外围巨木已毁,阵势自然大减。
老侠不知对方何以会发觉,自己藏身之地,不过,此刻强敌当前,已顾不得其他,毅然挺身应敌。
然而————
绝魂寺千面如来,其讥诈阴险,却是近百年来不世之雄,他早有计划。。
因此————
老狭一出,群匪一开始便以群打群殴之车轮战法,分批联攻。
成仲衍一身功力再好,俗云:‘独木难支大厦,猛虎难敌猴群’,那经得起这等长久消耗。
旱
虽然————
群匪之中,死在他六合神功手下者,怕不有二三十人,只是,他自己也久战耗元,累得筋疲力尽,后气不计,而致身法迟滞。
群魔前仆后继,不惜牺牲,也正是对方这一疲乏的败象到来。
在一旁掠阵的一见大凶范渐,见时机已到,当下一声宏喝,加入战团,与燕山四枭合战成仲衍。
范渐一身功力,又是以逸待劳,这刻全力抢攻,那不立即将成仲衍迫得险象环生,危机四伏。
不过————
成仲衍到底是寰宇奇人,功力招术,两臻上乘,虽落下风,却是临危不乱。
不幸————
由于他在全力支撑危局之际,耳畔突然传来徒孙云宗文之喝声。
他一时过度兴奋,略一分心,竟给一见大凶范渐以有利之机,被其出不意乘虚击中一掌。
范渐也是昔日巨袅古墓尸魔申杰的传人,一身两仪功已具火候,这一掌乃是煞手,因此登时被震飞丈余,吐血仆倒。
范渐得势不让,正待赶尽杀绝,但却被云宗文架开。
范渐迭次败在对方手下,知道这位少年,实在乃是自己生平所遇,唯一大敌,不觉略有所懔。
不料————
未容他转念,人影转处,眼前又飘落一个人来。
九华山老巢,竟有人敢犯,老奸巨猾而又凶狠绝伦的一见大凶,怎不亦恼亦怒,既怕且惊。
看看敌我情势,自己只剩五人,而对方虽只男女二人,却非可小视。
尽管心怀鬼胎,奈势成骑虎,箭既上弦,焉能不发,当下嘿嘿二声冷笑,骂道:‘何方贱婢,难道吃的熊心豹胆,竟敢擅闯我教禁地,还不报名受死!’
蒙面女嗤之以鼻,不屑地道:‘姓范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要走趁早,否则,惹动姑娘,到时恐难脱劫数!’
范渐闻言,不禁怒火暴烧,十分震怒,不过,内心中却暗自惊恐不已,因为对方竟能一口叫出自己姓名。
怕尽管怕,却不能不硬着头皮横眼怒道:‘贱婢既知太爷厉害,还不………………………………’
‘且慢吹牛,姑奶奶要收拾你一条狗命,却是易如反掌,别不识相,此刻还是滚回呀!不然等下十三响钟声一起,你可就吃罪不起!滚吧!’
燕山四枭蓦然一阵大喝:‘贱婢你敢猖…………啊!’獗字乍落,陡然,当当当当当当,一连十余音漫长优亮的钟声传到。
五贼钟声入耳,齐皆面色大变。
范渐倏喝一声:‘我们走吧!’
吧字未落,恨恨瞪了云宗文一眼,旋即无比快速地,向前头山壁窜去,几个起落,已向峰顶揉升。
燕山四枭原本就怀着一肚子鬼胎,闻令之下那不暗暗心喜,呼啸一声,齐随范渐身后奔去。
成仲衍久战力疲,奄奄一息,云宗文心急师祖安危,无暇追击。
此际————
他见这位现身帮助自己的,赫然竟是好似始终跟随自己,多次解救自己的神秘女郎时,内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感激的情愫,激然道:
‘屡蒙姑娘援手,在下有生之年,永感大德,未审姑娘能否见告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