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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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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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姜道:“师出无名。那些兵只是由他率领,可不是由他自行调度,高兴打谁就打谁。”
  范中行笑道:“这话要说给他听才行,兵符在他手中,他的决定就是道理。”
  “你的意思是不加抵抗?”
  “是啊,鸡蛋碰石头,根本无法抵抗,好在许大将军这次派来的特使也姓范,而且是我族叔,一切都好说话,我们隆重礼待,破费几个钱……”
  文姜怫然道:“我反对,领军之权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收回又有什么不对。”
  范中行长叹一声道:“文姜,我不知道要如何说才能使你明白。有些地方,有些人是不跟你讲理的。道理是属于强者的,有权有兵的人就有理。”
  文美没有话说了,再强的人也蹩不过时势。
  范中行道:“我们出城去迎接一下使者吧,他叫范同。跟我同一个曾祖父,我这一支的祖上,因为是好长大宗,被晋公分派到范邑为领主,他们那一支则留在晋公军中。三家分晋之后,隶属赵侯麾下,这次幸亏是派他来,毕竟是自己人,好说话一点。”
  文姜道:“你去接好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去。”
  范中行有点困窘的道:“夫人,是这样的,我这位族叔年纪比我还小十来岁,正当壮年,所以,嘿嘿,他见了漂亮的女人,就会变得和气得多。”
  文姜脸色一沉道:“你是要我去应酬敷衍他?这太不像话了,让本邑的百姓知道,会把我看成什么?”
  范中行苦笑道:“这……当然很委屈你,可是只不过一两天而已,我们的未来全操在他的手中,把他侍候好了,你这个城主夫人才做得下去。”
  文姜刚要开口,范中行又道:“再说这次的祸是你闯下来的,你也该去收拾一下。”
  文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范中行却转过了脸。不去看她的神色,大概他早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什么反应。
  文姜终于冷笑一声道:“很好!既然你这么说,就只有我去当了,要杀,要割,都由我一身承担,你不必管了。”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范中行赶忙追上。预让看了只有摇头的份。
  文姜的专横,跋扈,本来是他最讨厌的一件事,但是文姜的革新手腕却使他激赏,这个女人所为才是成大事的手法,只可惜范邑太小了,不能让她尽情的发挥,但是预仍然乐见其成,所以预让才会答应教授新募的兵练武。
  今天,再看看范中行,预让的失望之情更深了,他皱起眉头,喃喃的自语道:“这样的一个人,唉……”
  有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在他心里更为迅速的滋长一个意念,离开这里。我不能在一个懦夫手下任事。
  现在,他可以走了。虽然他一年的期限只过了一半,但是由于他几次的出色表现,范中行馈赏了他不少金帛,足够他抵债预支的金酬。
  “走,等这件事情过后就走!”他在告诉自己。
  “预先生,城主请你陪他一起到城外接待使者。”
  王飞虎一身戎装过来?恭身邀请。他对预让一直执礼极恭,一般的家将都跟预让称兄弟,他是家将的领班,帅府的总管,以地位而言,他比预让还高,可是他对预让不但极为恭敬,而且还超过了他对范中行的态度。
  预让冷笑一声道:“我不去,这不是我的职责。”
  王飞虎哈着腰恳求道:“预先生,还是去一下吧,你若不去,城主不敢出城去呢!”
  “这是怎么说?是他自己要去的!”
  “他那是自己要去,是非去不可。范同已不止一次来到范邑了,每次前来,都是城王亲迎于城门口,这次是兴师问罪而来,架子更大,他率了四名亲兵,到了城门口,因为没见城主在恭候,当时就发了脾气,拔剑就伤了两个人!”
  “啊!伤了两个什么人?”
  “一个是守城门的兵勇,那是为了示威,他怪人家没向他叩头行礼。”
  “岂有此理!守门的逻卒甲胄在身,怎么跪拜?”
  “这是他为了立威,那里讲什么规矩!”
  “可也不能随便就拔剑伤人。还有一个呢?”
  “是个挑菜进城的乡下人。”
  预让怒形于色,愤然道:“怎么可以伤害无辜百姓呢?”
  “因为范同来到的原故,城门暂时禁止人出入,那乡下人只好候在城门边。范同的座骑跑来抢人家的菜吃,乡下人不甘受损,把马赶开,触怒了他,当时就拔剑把那个乡下人砍倒在路边。”
  “死了没有?”
  “没有,但是双腿都已经砍断了。”
  “岂有此理,这家伙太跋扈了,即使贵为天子,也不能如此作践百娃,他目中还有王法吗?”
  “预先生,天子的确不敢,因为王权不振,诸侯坐大,割据称雄,那些骄兵悍将,根本视王法于无物,这种情形,比比皆是。”
  预让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狗,君王不仁,以百姓为草芥,生当乱世,是吾人之不幸,但是我学剑多年,所为何来,我不许让这种事发生。”
  “预先生,对方不是一个人,也不只是几个人,他背后有大军为后盾,你管不了的。”
  “我不见则已,看见了就要他还个公道。”
  “预先生,一个人能和大军作对吗?”
  预让道:“我虽不能与千万大军作对,但是我有正气为后盾,我去找那个家伙,要他服罪。”
  “他如肯服罪就不会随便拔剑伤人了。”
  预让冷笑道:“他若敢不服罪,我就杀了他的头,去见许远去,把情形说给他听,看看他如何回答。”
  “预先生,范同是许大将军派来的使者,你杀了范同,等于是在大将军的脸上搁了一掌,你想他会怎样。”
  “我不管,他肯讲理最好,不讲理,我就连他也杀了,流血五步。相信我还有这个能力。”
  王飞虎叹道:“预先生,我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事后将何以脱身呢?许远是赵侯的大将军,手握兵符。权力很大,赵侯已经年迈,行将逊位于世子襄子,而赵襄子跟许远很接近,若杀了许远,祸就闯得大了。”
  预让哈哈大笑道:“预某自从艺成出来行道,就置死生于度外,但求义之所在,从不计较安危,了不起赔上我这条性命罢了,但能使横者胆寒而生警惕之心,从此不再苛虐百姓,预让一死也有价值了!”
  王飞虎肃然道:“预先生大义懔然,敝人就不再阻拦,可是城主胆子小,一定不会同意先生的作为,先生最好别让他知道。”
  “为什么?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瞒着他?再说,伤害的两个人都是本邑的人,他身为城主,理应为他们出头,他自己没有胆子,还能禁止我出来么?”
  “先生,你是知道城主的,他敢做什么呢?不过先生可以先同夫人打招呼,她倒是会支持先生的。”
  预让冷笑一声,“预某行事,但问当与不当,义所当为,虽死而不反,何必去谋之于妇人。”说着他昂然举步而出。
  到了帅府门口。只看见范中行瑟缩地蜷在马上,畏畏怯怯地道:“预先生,你可来了,那……那个范同好像来势汹汹,已经杀伤了两个人了。”
  预让淡淡地道:“城主放心好了,有预某在此,绝不叫他再伤害任何人。”
  “是!全仗先生!”他可怜兮兮地拨马前进。
  王飞虎已命人替预让牵出一匹马来,文姜以横坐的姿势也乘了一骑。她稍稍落后,为了想跟预让同行。预让知道她要说什么,先行说道:“夫人不必招呼了,王飞虎已经说过,预某答应要范同还我个公道。”
  文姜道:“我知道预先生不会坐视。范同这个家伙太嚣张了,他只是一个客人,居然喧宾夺主,任意伤人。”
  “杀人!预某是为他杀伤无辜而责问,不是为了城主的颜面而出头。”
  “这……还不是一样的。原来就是一件事!”
  “不是一件事,预某所为乃是一个剑士的本份,而城主并不要颜面,很可能在我责问之际,他还会阻止。”
  “先生尽管放手行事好了,城主会阻止,但我叫城主不开口。”
  “城主开不开口都阻止不了预某的行动。”预让说完不耐烦地拍马追上范中行去了。
  文姜望着他的背影笑了一笑:“傲慢无礼的家伙,你尽管倔强好了,我总有一天会将你这头野马驯服的。”
  她招招手,王飞虎很快地过来,文姜问道:“飞虎,预让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很生气,说一定要范同承认伤人的过失而认罪。”
  “范同绝不会认罪的,冲突必起,他也一定会被预让所杀,因此你必须从速准备下一步应变。”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立刻带人由侧城绕出去,以犒师为名,制住那五十名健骑。”
  “不是制住,是除掉,这些家伙很靠不住,既不能要他们投降,也不能放回去,他们会投到别的城邑那儿去。”
  “夫人,恐怕用不到那样做。预让说了,万一冲突起来,他会杀了范同去见许远理论,必要时也会杀了许远,因此不会有后患了。”
  “你懂什么,赵襄子行将即位,正要假事故以立威,如果杀了许远,我们还会安宁吗?
  听我的绝不会错,事后必须拉住预让,不叫他到许远那儿去。”
  王飞虎答应一声,如飞而去。文姜这才慢慢地驱马而行。范邑并不大,由帅府到城门口,不过才里许路程,街上的店家居民,早已闻警,唯恐遭受兵战牵连,紧紧地关上了大门,街上十分冷静。
  文姜来到城门口,范中行已经先到了,范同正在对他大发脾气,大声高叫道:“范中行,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居然敢冒犯大将军,杀了他派驻此地的带兵官,还敢要求收编大将军的兵马,你有几颗脑袋?”
  范中行气急败地道:“叔叔,这实在是误会,这是误会!”
  “误会?你们派人呈上文书,说得清清楚楚,简册历历,这还能说是误会?我知道你是胆小鬼,没有这么大胆子,说!是谁给撑的腰!”
  “叔叔!这实在是误会,你听小侄慢慢解释。”
  范同冷笑道:“不必解释了,这里事情我都清楚,你最近娶了个好老婆,不但聪明能干,而且还是个大美人,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是不是?……”
  “不,不!”范中行忙道:“妇人之见,不明利害,才冒犯了大将军,万望叔叔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多予成全!”
  “哼,”范同道:“到底是承认了,范中行!你是城主,怎么会把这种大事交给一个女人去胡闹,这下子闯出祸来了。你要知道,这不但会断送掉你的禄位食邑,弄不好连你的老命都会玩掉的,你实在糊涂!”
  “是!是!”范中行道:“侄儿糊涂,万望叔叔多予成全!”
  范同训了半天,总算过足了瘾,意气洋洋地道:“大将军十分生气,本来要派别人前来,把你们就地格杀,我念在同族之谊,特地向大将军请命而来,是想给你一点照顾,可是太不像话了”
  “这……小侄怎么敢,小侄怎么敢!”
  “不敢?我早已派了前哨通知你,我老人家即将来到,你居然不出来迎接,要我等你半天……”
  “叔父大人见谅,小侄怎敢怠慢?原以为叔叔会率军来到,小侄自然忙着打点款待事宜,而且小侄一直派人在城楼上眺望,发现人马移近,立刻通知小侄来迎,那知道叔叔只带了四个人,轻骑而来!“
  “哈哈……我还要领军来壮胆不成?我一个人来了,你又敢拿我怎么样?”
  “叔叔误会了,因为叔叔轻骑掩至,巡逻者不察,直等叔叔到了城门口,他们才去通知小侄,所以来迟了。”
  “这也罢了。中行,这些年来,你对我一直很孝敬,我总不能看着你毁了,可是这次你实在太胡涂了……”
  “小侄无状,万盼叔叔在大将军面前美言,说小侄对他绝无异心。”
  “那可不光凭口说,必须拿出事实来,证明你的诚意!”
  这是摆明要敲竹扛了。范中行心中暗自叫苦,只有咬牙道:“但凭叔叔示下就是。”
  范同笑道:“老侄儿,我既不知你虚实,又不知道你能拿出多少要如何开口法呢?这是你表示自己诚意,乞取大将军的谅解,你必须尽心尽力,否则大将军发了火,就什么都完了。”
  “啊!叔叔是要我倾所有献出来?”
  范同脸色一沉:“不是我要怎么样,是自己应该表现得怎么样,我才能作主替你担待。
  要知道大将军的令谕是要把你们夫妇两个都捆了去。”
  文姜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终于挺身而出道:“笑话,许远只不过是赵国的家臣,而范氏食邑在此,是周室天子的旨意,他凭什么捆我们!刑不上大夫,礼不下蔗人,就算我们犯了罪,也没有捆了去的事,何况我们一切所为都没有错。”
  范同只看见一身锦彩,一片光艳,他是个十足的酒色之徒,立刻为文姜的艳光所慑,连文姜的话都没听清楚,眯起了眼,“哈!老侄儿,这就是你新娶的媳妇吗?果然是国色天香,哈哈!国色天香!”
  文姜冷冷地道:“我在跟你讲道理。”
  范中行早已吓呆了,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知道范同心狠手辣,借机会敲诈,刚才已经在狮子大开口了,如果再得罪了他,不知道他又变什么花样。
  范同被文姜冷冰冰的语气一激,才从迷惘中醒觉过来,哇哇大叫道:“你这个女人好没规矩,我是你的长辈,你也不称呼一声,而且礼也不行一个。”
  文姜冷笑道:“亲谊是私室之礼,若是到了后堂私室,再论长幼之序,现在则是在谈论公务,语不及私,所以也不必提起那些关系!”
  范同冷笑道:“好,好,中行氏,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不能怪我不讲情了。”
  范中行急忙道:“叔叔?她是女人,不懂事,您请多原谅,请看在小侄的份上……”
  文姜忽地一沉脸道:“中行!我这个女人或许不懂事,但是总比你这软骨虫强得多。从现在起你给我闭上嘴少开口,一切交由我来办。”
  范中行被她一叱,果然不开口了。
  范同感到很丢脸,厉声叫道:“范中行,你们谁是一家之主?”
  文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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